|
第18章
一场”egoboosting”秀
──同学会的启示
又是一个冬日,又是一个下着雨的傍晚,气压低沉沉的,压着人心很不舒服。
若菱下班后匆匆忙忙地赶到了大学聚会的餐厅。一进门,若菱就看到李建新,他坐在最靠外面的座位上,一眼就发现了她,向她微笑。若菱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然后才和其它的同学打招呼。
其实上次和李建新晚餐后,他们又陆续喝了几次咖啡,每次都聊得很开心。对于老人说的东西,李建新都非常能领会,而且深感兴趣。若菱很高兴能有一个知音可以分享老人的教导,只是李建新以为这些是若菱多年修炼出来的心得,对若菱愈来愈佩服,让若菱非常心虚。若菱也一直告诫自己要守好分际,毕竟她是有夫之妇,而且李建新在美国离了婚,两人关系更是要划分清楚。
“咦,志明呢?怎么没来?”问话的是当年的班长--陈大同。
“哦,他有论文要赶着发表。”若菱回答,最近志明真的很忙,常常不见人影,反正若菱也没闲着,也不大抱怨。
“若菱,过来坐呀!”若菱大学最好的同学露露,招呼她到身边坐下;若菱正中下怀地走过去,免得跟李建新坐一块儿。露露是若菱小时候的邻居,也是小学、初中的同班同学,大学的时候很巧又在同一班。若菱当时与志明是班对,和其它同学来往不多,露露就是班上她最熟悉、也最能交心的朋友了。
老同学凑在一块儿,话题不外是工作、家庭。若菱看到大家的自我身分认同感都很强:我有一个好工作,我有一个好配偶,我有一双好儿女,我有很好的习惯,我有很好的人生观‥‥言谈之中,都不免夸耀自己的各种成就,或是炫耀自己所知道一些劲爆的新闻和八卦,总之,这是一场egoboosting(小我增长)的秀。以前若菱都会很热心地投入话题,今晚不知怎地,就是以旁观者的角色在看着大家。
若菱今天也觉得儿时玩伴露露有点心不在焉,话也不多,完全不像当年豪气干云的那个女豪杰。后来到了酒酣耳热之际,露露突然宣布:”我离婚了!”众人哗然!
露露的老公是大学就开始交往的别系学长,对露露言听计从,是个标准的新好男人类型,大家都以为最没有问题的就是他们这一对了,没想到第一对离婚的就是他们。
露露涨红着脸,不知道是因为酒精还是因为积压已久的情绪,大声地说:”他,和他秘书,两个人跑了!”
大家沉默了好一会儿,开始七嘴八舌地提问题、给意见。一时之间,饭桌上好不热闹,露露刚开始很冷静地回答大家的问题,接受众人的安慰,但是她按捺不住满腔的怒火,终于破口大骂:”混帐东西,当年当完兵,找事都找不到,要不是老娘,哪个公司会要他!手无缚鸡之力,什么都不会,全是老娘在后面撑腰,现在事业做大了,就变心了,看上年轻漂亮的小姐,弃糟糠之妻于不顾‥‥”露露一直咒骂着,弄得现场气氛很尴尬。她强大的负面能量震撼着每一个人。
若菱在旁边慢慢地好言相劝,露露总算冷静下来,爱闹的康乐股长席原进赶紧转变话题,说了一些自己办公室的八卦,气氛才又缓和下来。
可是露露还是不能停止,拉着若菱在旁边一直抱怨,从生活中所有的小事,她如何付出,他如何当大爷还不领情,总之,从头到尾都是对方的错,她一肚子委屈。
若菱一面同情地听着露露的泄怨,一面想到了那部她看不太懂的电影内容,有关”胜肽”的部分。露露的胜肽是什么?显然她喜欢扮演受害者。所以当受害者情结出现的时候,露露的下丘脑就会分泌出”受害者”胜肽,随着血液传送到全身细胞,并且让细胞接收器接收。
若菱记得小学的时候,露露就会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说:”我父母离婚了,我跟我外公、外婆住。”若菱的情形也是一样,可是她很怕别人知道她的事,所以很羡慕露露的直言坦率。露露的这招也很管用,每当考试没考好,功课没做完,该带的东西没带,老师们都会看在她是”没爹没娘的孩子”份上,多少宽容她一些,所以露露习惯了这个受害者的角色。
“她的细胞已经习惯了吃『都是别人害的』这种胜肽吧!”若菱想。
她记得电影裡面说,既然细胞习惯了这种胜肽,如果我们不喂养这种胜肽给它们的话,我们的生理需要会促使我们做出种种行为,放射种种能量的波动的频率,让能够产生这种胜肽的事件发生在我们的生活当中。
“这真是太可怕了!”若菱打了个寒颤。如此说来,这些外在的事件都是我们创造的啰?先是有对胜肽的需求,而我们的大脑在选择有限的两千个位信息的时候,就会过滤信息,而制造了各种符合我们细胞想要的思想、念头,而这些能量的波动,会吸引和它振动频率相同的东西过来,于是:
离开同学会的时候,若菱一直觉得很不舒服。可能是对能量比较敏感了吧,吸收了很多露露释放的负面能量,无法消化。回到家中,志明还没有回来。若菱拿出老人推荐的《恩宠与勇气》,读到了老人要她抄写的那一段:
我有一副身体,但我并非自己的身体。我可以看见并感觉到我的身体,然而凡是可以被看见以及被感觉到的,并不是真正的观者。我的身体也许疲惫或兴奋,生病或健康、沉重或轻松、也可能焦虑或平静,但这与内在的真我全然无关。我有一副身体,但我并非自己的身体。
我有欲望,但我并非自己的欲望。我能知晓我的欲望,然而那可以被知晓的,并不是真正的知者。欲望来来去去,却影响不到内在的我。我有欲望,但我并非自己的欲望。
我有情绪,但我并非自己的情绪。我能觉察出我的情绪,然而凡是可以被觉察的,并不是真正的觉者。情绪反反复覆,却影响不到内在的我。我有情绪,但我并非自己的情绪。
我有思想,但我并非自己的思想。我可以看见与知晓自己的思想,然而那可以被知晓的并不是真正的知者。思想来来去去,却影响不了内在的我。我有思想,但我并非自己的思想。
我就是那仅存的纯粹的觉知,是所有思想、情绪、感觉与知觉的见证。
读完之后,虽然她还是似懂非懂,但是觉得好多了,躺在床上昏沉沉地睡了。
|
目录 上页 下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