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悬崖山庄奇案 - 第四章还有未知数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波洛,”一到路上我就说:“有件事你应当知道。”
  “哪件事?我的朋友?”
  我把赖斯太太对那次汽车刹车事故的看法告诉了他。
  “哈,真有意思,”波洛听后说,“不错,是有那么一种神经错乱的人,会凭空想出种种死里逃生的离奇故事,还硬要别人相信。不错,大家都知道这样的人是有的。这种人为了证明他那耸人听闻的荒诞经历确有其事,甚至不惜把自己弄得鲜血淋漓。”
  “你不觉得……”
  “尼克小姐是这种人?不,你自己看到的,黑斯廷斯。为了使她相信她处境之险恶,我们费了多少口舌和力气。一直到最后她还半信半疑地把这件事当成一出滑稽戏。她是这个新时代的产物呀,不过赖斯太太的话倒很有意思,她为什么说这些呢?明明是事实她却说是谎话,而且在那个场合下她并没有必要提起刹车故障这件事,这很不高明。”
  “是的,”我说,“我看不出她硬把这件事拉进谈话里来有什么理由。”
  “这是件怪事。是呀,怪事。我很愿意看到各种怪事接踵而来。它们很有意义,很能提供线索。”
  “线索!什么线索?”
  “你要不失时机地抓住疑点,我盖世无双的黑斯廷斯。至于什么线索,现在谁知道呢?”
  “告诉我,波洛,”我说,“你为什么坚持要她找个亲戚来同住?”
  波洛停了下来,用食指点着我说:
  “想一想,”他说,“我们只要稍微想一想,黑斯廷斯。我们有多少障碍,我们受到多少束缚!在罪行发生之后去搜捕凶手,那倒不在话下。至少在我来说是易如反掌的。杀人犯行凶的过程,也就是他签名留姓的过程。但这里并没有发生什么案件——当然,太平无事是再好也没有了。可是要在一个案子发生之前就去侦破它,倒确实如堕烟海,棘手得很呢。
  “我们要达到的第一个目标是什么呢?是小姐的人身安全。这不容易,是的,很不容易,黑斯廷斯。我们无法从早到晚盯住她——甚至连派一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去给她当警卫都办不到。况且我们总不能在一位姑娘的香闺里过夜吧?这件事何其难也!
  “不过有一件事我们可以办得到,那就是人为地给凶手作案增添困难。我们可以使小姐警觉起来,并且在她身边安置一个同她形影不离的见证人。要越过这两重防线来行凶,那凶手非得是个精于此道的老手不可。”
  他顿了一顿,用一种迥然不同的语气说:
  “可是我所担心的,黑斯廷斯——”
  “是什么?”
  “我所担心的是他恰恰是个老谋深算的行家!这种想法叫我很不安。嗯,我根本无法高枕无忧。”
  “波洛,”我说,“听你这么说连我都紧张起来了。”
  “我难道不紧张?听我说,我的朋友。那份报纸,就是刚才那份《圣卢周报》被打开看过。你猜它被翻开在哪一页上?是这么一页,那页上有一则短讯,说‘在美琪旅馆小憩的旅客中有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和黑斯廷斯上尉。’假设——让我们来假设一下有人看过这则消息,他们知道我的名字——人人都熟悉我的名字……”

  “巴克利小姐并不知道。”我笑着说。
  “她是个浅薄的小鬼——不算。一个严肃的人,一个罪犯,就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并会为之浑身发抖!他会忧心忡忡地问自己一大堆疑神疑鬼的问题。他曾经四次企图夺走小姐的性命,而如今一切罪犯的克星赫尔克里-波洛来到了近旁。他会问他自己:‘这是巧合吗?’一想到可能并非巧合,他便会恐惧了。接下去他会怎么办呢?”
  “藏匿起他的杀机,销声匿迹。”我提出这种设想。
  “对,对——但如果他真的胆大包天,就会立即下手,不再浪费时间。在我还没来得及调查清楚之前——砰!小姐死了。这种事情,一个心狠手毒的人是干得出来的。”
  “你为什么认为不是巴克利小姐而是别人看了那则消息呢?”
  “注意到那则短讯的不是巴克利小姐。当我说出我的姓名时她一点反应都没有。甚至一点印象都没有,脸上毫无表情。再说她告诉我们说她打开报纸只不过想看看潮讯而已,可是那一页上并没有潮汐时刻表啊。”
  “你怀疑是那所房子里的人?”
  “那所房子里的,或者接近那所房子的人。因为对后者来说,到客厅里去翻看报纸并非是什么难事——那扇落地大玻璃窗一直开着。巴克利小姐的那些朋友们无疑时常通过那扇窗门进进出出的。”
  “你形成什么想法没有?可有什么疑点吗?”
  波洛摊开双手,说:
  “没有。跟我早先预见的一样,动机不明。这正是那个未遂凶手不被发现的保证。这也说明了今天上午他为什么敢于如此大胆地行动。从表面上看,谁都没有理由盼望小尼克死亡。她的财产?悬崖山庄?房子在尼克死后将传给她表哥,但是难道他竟这样迫不及待地想得到这所已经高价抵押出去的破败古老的老房子?他甚至不会愿意在这所房子里安家。须知他不姓巴克利,对这所故居并没有什么感情。我们得去见见这位查尔斯-维斯。
  “接下去是那位太太——尼克的知心朋友,那位有一双神思恍惚的眼睛和圣母般冷漠神情的女人——”
  “你也有这种感觉?”我有点奇怪。
  “她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呢?她对你说她的朋友是个喜欢撒谎的人(真是妙不可言)。为什么她要这么对你讲呢?是否担心尼克会说出什么对她不利的话来?她跟汽车事故有关系吗?还是她只是以汽车的事做个例子来暗示另外某件事也纯属虚构,而那件事恰恰是她害怕被查究的?是否有人破坏过那辆汽车的刹车装置?如果有的话,她是否知情?

  “再就是那位派头十足的美少年拉扎勒斯先生。他有什么可疑之处呢?他有那么华美不凡的汽车和那么多的钱,跟这个案子会有什么样的牵连呢?查林杰中校——”
  “他没有什么嫌疑,”我赶忙说,“这点我可以肯定。他是个地地道道的男子汉大丈夫。”
  “这大概只是因为他曾经在你认为是高尚的名牌学校里受过教育。幸而我是个外国人,不受这种偏见的束缚,从而能够比较客观地进行调查。但我也承认,很难发现查林杰中校与这些事情有什么关系。事实上,我现在还看不出他有什么嫌疑。”
  “他当然不会有什么嫌疑的。”我激动地说。
  波洛沉思地看着我。
  “你对我的影响真是大得不可估量,黑斯廷斯。你有一种专门把事情搞错的本能,连我也常常差点看错。你是一个完完全全值得崇敬的人:忠诚老实,轻信不疑,嫉恶如仇,重视荣誉,一门心思地往无赖恶棍设下的圈套里钻。你是这样一种优秀人物,他们在把钱投资到十分可疑的油田里或是根本不存在的金矿中之前从来不会三思而行。而那些骗局也就因为有成百上千像你这样的人,才得以维持不败。啊,这样看来,我得把那个查林杰中校好好研究一番才是,你唤醒了我的疑心病。”
  “我亲爱的波洛,”我不禁怒形于色地喊了起来,“你简直荒谬绝伦!像我这样一个跑遍全世界的人——”
  “是啊,从不汲取教训。”波洛悻然地说,“这虽然奇怪,却正是事实。”
  “要是我真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是个傻瓜,我怎么会在阿根廷成功呢?”
  “别发火,我的朋友。你在阿根廷的确搞出了一点名堂——你和你妻子。”
  “贝拉总是根据我的判断行事的。”
  “她的聪明跟她的芳容一样出色,”波洛说,“我们别争了,朋友,看,前面就是巴克利小姐说起过的莫特先生的车行。只要进去问几个问题,汽车是失修还是被破坏的便可以立见分晓。”
  我们走了进去。波洛说是巴克利小姐介绍他来的。问了几个有关租用汽车的问题之后,波洛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到不久前巴克利小姐的汽车损坏的事情上。车行老板高声说,那是他见过的最特别的故障。我不懂机械,我猜波洛比我更不懂。所以车行老板的那一席充满学术味的解释像是对牛弹琴。不过事实和结论已经足够明白无误了:汽车被人摆弄过,破坏的方式十分简便,用不了几分钟。
  “瞧,是这样。”我们走出车行时波洛说,“小尼克没有说谎。黑斯廷斯,我的朋友,这一切真是饶有兴味。”
  “现在我们做什么呢?”

  “如果不太迟的话,我们到邮局去发个电报。”
  “电报?”我满怀希望地看看他的脸。
  “不错,”波洛说,“电报。”
  邮局还没关门。波洛拟好电稿发了出去,他没有告诉我电报内容。他又在摆架子了,要我主动去问他,可我偏偏不问。
  “不巧明天是星期天,”当我们踱回旅馆去的时候,波洛说,“在星期一早晨之前我们无法去拜访维斯先生了。”
  “你可以上他家去呀。”
  “这个自然。但我想避免这么做。我宁愿上他办公室去通过对一些法律问题的商讨来形成对他的印象。”
  “对,”我想了想说,“我觉得这个办法好。”
  “有一个问题很简单,但是很有参考价值。如果今天中午十二点半查尔斯-维斯在他办公室里,那么在向尼克开枪这点上,他就可以排除嫌疑了。”
  “我们是否应当把旅馆里那三个人的嫌疑也一个个用排除法过滤一下呢?”
  “那要难得多,他们当中任何一个都可以从休息室、吸烟室、客厅或者写字间的玻璃门跑出去,一眨眼就来到了姑娘的必经之路上,开了枪又立刻跑回来。不过我的朋友,这出戏的主角也许还在我们视野之外或者我们没有加以注意。比方说那位可敬的埃伦,还有她那位我们还未见过的丈夫。他们同尼克一起住在那所房子里,会不会暗中怀恨尼克而我们不知道?还有那些住在门房小屋里我们并不认识的澳大利亚人怎么样呢?当然还有其他人,像尼克的什么亲戚朋友等等。尼克自以为他们完全可信,所以没有对我们提起。我总觉得,黑斯廷斯,在这一切背后一定还有某种至今未被了解的至关紧要的线索。我有一种想法,觉得巴克利小姐所知道的比她告诉了我们的要多。”
  “你认为她隐瞒了什么?”
  “是的。”
  “或许她想保护什么人?”
  波洛大摇其头。
  “不,不。她给我的印象是坦率直爽的。我相信,在谋害她的这些情节上,她把所知道的全告诉了我们。但还有别的——一些她自己认为跟案子不相关的事却没讲。我恰恰就想知道这些貌似无关的事情。因为,我——我尽可能说得谦虚些——要比那个黄毛丫头远为高明。我,赫尔克里-波洛,能在她视而不见之处明察秋毫地看出关键所在,我会从中得到线索。可是现在我极其坦率而谦卑地告诉你,黑斯廷斯,我实在连一点头绪都没有。在我能够找到一线光明之前,一切都藏在夜幕之中,什么也看不见。嗯!一定还有未知数——一些我还不知道的、同此案紧密相关的事实。到底是什么呢?我要查下去,一定要查出我所不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你会成功的。”我给他鼓劲。
  “但愿不会为时太晚。”他阴郁地说。
或许您还会喜欢: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1:有产业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你可以回答这些奴隶是我们的。——《威尼斯商人》第一章老乔里恩家的茶会碰到福尔赛家有喜庆的事情,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的人都曾看见过那种中上层人家的华妆盛服,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可是,在这些荣幸的人里面,如果哪一个具有心理分析能力的话(这种能力毫无金钱价值,因而照理不受到福尔赛家人的重视),就会看出这些场面不但只是好看,也说明一个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社会问题。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2:骑虎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0
摘要: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争。——《罗米欧与朱丽叶》第一章在悌摩西家里人的占有欲是从来不会停止不前的。福尔赛家人总认为它是永远固定的,其实便是在福尔赛族中,它也是通过开花放萼,结怨寻仇,通过严寒与酷热,遵循着前进的各项规律;它而且脱离不了环境的影响,就如同马铃薯的好坏不能脱离土壤的影响一样。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3:出租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0
摘要:这两个仇人种下的灾难的祸根使一对舛运的情人结束掉生命。——《罗米欧与朱丽叶》第一章邂逅一九二○年五月十二号的下午,索米斯从自己住的武士桥旅馆里出来,打算上考克街附近一家画店看一批画展,顺便看看未来派的“未来”。他没有坐车。自从大战以来,只要有办法可想,他从来不坐马车。 [点击阅读]
秘密花园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玛丽·伦诺克斯被送到米瑟斯韦特庄园她舅舅那里,每个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小孩。确实是这样。她的脸蛋瘦削,身材单薄,头发细薄,一脸不高兴。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脸色也是黄的,因为她在印度出生,不是生这病就是得那病。她父亲在英国政府有个职务,他自己也总是生病。她母亲是个大美人,只关心宴会,想着和社交人物一起寻欢作乐。 [点击阅读]
空中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9月的太阳烤得布尔歇机场发烫。乘客们穿过地下通道,登上飞往克罗伊登的“普罗米修斯”号航班,飞机再过几分钟就要起飞了。简-格雷落在了后面,她匆忙在16号座位上坐定。一些乘客已经通过中门旁的洗手间和餐厅,来到前舱。过道对面,一位女士的尖嗓音压过了其他乘客的谈话声。简微微撅了撅嘴,她太熟悉这声音了。“天啊,真了不起。……你说什么?……哦,对……不,是派尼特。 [点击阅读]
窄门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路加福音》第13章24节。我这里讲的一段经历,别人可能会写成一部书,而我倾尽全力去度过,耗掉了自己的特质,就只能极其简单地记下我的回忆。这些往事有时显得支离破碎,但我绝不想虚构点儿什么来补缀或通连:气力花在涂饰上,反而会妨害我讲述时所期望得到的最后的乐趣。 [点击阅读]
笑面人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维克多-雨果于一八○二年二月二十六日诞生在法国东部伯桑松城。雨果的父亲,西吉斯贝尔-雨果,本是法国东部南锡一个木工的儿子,法国大革命时他是共和国军队的上尉,曾参加过意大利和西班牙战争,在拿破仑时期晋升为将级军官。雨果从童年起就在不停的旅游中度过,他的父亲西吉斯贝尔-雨果把妻子和孩子从一个驻扎地带到另一个驻扎地。 [点击阅读]
第三个女郎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0
摘要:赫邱里?白罗坐在早餐桌上。右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他一直嗜好甜食,就着这杯热巧克力喝的是一块小甜面包,配巧克最好吃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跑了几家铺子才买了来的;是一家丹麦点心店,可绝对比附近那家号称法国面包房要好不知多少倍,那家根本是唬人的。他总算解了馋,肚子是惬意多了。他心中也是很安逸,或许太平静了一点。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文学巨著”,是一部评析侦探小说大师的写作。 [点击阅读]
第二十二条军规
作者:佚名
章节:51 人气:0
摘要:约瑟夫·海勒(1923—1999)美国黑色*幽默派及荒诞派代表作家,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一个俄裔犹太人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任空军中尉。战后进大学学习,1948年毕业于纽约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1949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后,得到富布赖特研究基金赴英国牛津大学深造一年。1950到1952年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等校任教。 [点击阅读]
第八日的蝉
作者:佚名
章节:57 人气:0
摘要:握住门把。手心如握寒冰。那种冰冷,仿佛在宣告已无退路。希和子知道平日上午八点十分左右,这间屋子会有大约二十分钟没锁门。她知道只有婴儿被留在屋里,无人在家。就在刚才,希和子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目送妻子与丈夫一同出门。希和子毫不犹豫,转动冰冷的门把。门一开,烤焦的面包皮皮、油、廉价粉底、柔软精、尼古丁、湿抹布……那些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稍微缓和了室外的寒意。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