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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线无战事 - 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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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木然地点点头。
  收拾好他的东西,弄下他的士兵证章。离开了医院,而弗兰茨早已被转移到一张篷布上了。
  黑暗中微风轻送,从脸上掠过,我深深地呼吸着感受着它的轻爽和温暖。姑娘,鲜花,青草,白云这些东西电影般飞过脑海。我只知道脚还在前后运动,其余一切都没了感觉。周围士兵们指手画脚的谈论声我却一句都听不清楚。心底仿佛融入了大地涌起的动力,透过脚底直至全身。前方沉闷的轰鸣声此起彼伏,就像闪电似的滚动着。我觉得呼吸局促,关节充满了劲力,通体格外地舒展。黑夜还在继续,而我的生命也在继续。此时我正觉得有些饿了,而这却又不同于光从肚子里诱发出的那种饥饿。
  米罗已在营房口等着我了,我把鞋给他。一试,他穿着还挺合脚。
  他又把自己的宝贝——一段可口的干腊肠送给我。此外还有热茶和朗姆甜酒。
  增援部队赶到了。占满了营房的空位和草垫。除了部分老兵之外,从野战军营又送来二十五个新兵,大部分都比我们小一岁。克络普拽着我说:“瞧又一批新兵蛋子。”
  我点点头。大家感觉自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似的,炫耀地袖着手,在醒目的场所刮着胡子。
  克托辛斯基和我们一起闲逛,到了增援部队那里,他们刚发了防毒面具和咖啡,克托便问一个新兵:“这种‘好东西’很久没吃到了吧。”
  “早上吃萝卜面包皮,中午萝卜杂烩,晚上萝卜大饼和萝卜生菜。”他扮个鬼脸,撇了撇嘴说。
  克托打个口哨说:“不错了,要是白菜豆,你爱吃吗,给你来点。”
  小伙子红着脸:“您别拿我开玩笑了。”
  克托辛斯基只说:“去拿你的饭盒来。”
  他带我们到他的草垫旁。然后打开一个桶,里面竟装着半桶的花菜豆煮牛肉。他俨然是个首长的神态说:“要眼疾手快,像普鲁士人所说的那样。”
  原来他用三块降落伞绸料跟那个西红柿做了一笔交易。

  “下次再来你得一块儿带上饭盒和纸烟或者嚼烟知道了吗?”边说边伸手给那年轻人取了一份。
  他又转身对我们说:“当然你们可以随便吃啦。”
  克托辛斯基成为我们的核心,他过去是鞋匠,可懂得各种手艺。我所认识的人里最机敏的就是他了,他有第六感官可以告诉我们怎样。而克络普和我还有海依·威思托洪都是他的朋友和崇拜者。不过海依总是在克托的指挥下用拳头去解决问题。而且他也善于如此。
  譬如,上次我们开到一个陌生的小城镇已是晚上,发现这里空得只剩下墙壁和街道了,驻进一家小工厂里。为了驻兵方便他们用几根板条绑上铁丝网做成简易床。铁丝网很硬又没东西可以垫着睡。
  克托扫视了一番,便带着海依·威思托洪出去了。这个地方我们都是初来乍到,都不熟悉。但很快仅过了半小时,他们便挟着大捆稻草回来了。其实克托早留意到马房有稻草了。但可恶饥饿不时地驱赶着睡意,肚子直叫唤。
  克络普问一个炮兵说:“你过去来的时候周围有没有食堂或能吃饭的地方?”
  他笑着说:“这个地方连面包皮皮都找不着,还能有什么呢。”
  “那,就没人住吗?”
  他吐了口唾沫。“有是有可他们几个都得成天在炊事房打转,想找东西吃呢。”
  大家一听都泄了气,只好勒紧裤带,等着第二天军粮送来
  克托不声不响戴了帽子对我说要到周围去转转,了解了解情况。
  炮兵嘲讽地笑了笑,“去也白去,没什么希望,去了也得空手回来。”
  大家像被浇了一盆凉水都无奈地躺下来试着去睡觉了。
  克络普把一根烟折下一半给我抽。恰德则大吹他的家乡名菜:大菜豆肥肉。要用香薄荷调制,再把土豆,菜豆肥肉之类一块煮味道极佳。说着双眼放光。有人坚决制止恰德再讲下去。屋子鸦雀无声,只有几支蜡烛摇摇晃晃地放光亮,那炮兵还在不厌其烦地吐着唾沫。

  我迷迷糊糊以为在梦中,只见克托推门进来腋下夹着两块面包皮。手里拎着血乎乎的沙包皮马肉。
  炮兵烟斗从嘴里掉下来。上前摸了摸面包皮:“还是热的,真是面包皮呀。”
  克托辛斯基并不言语。他到不在意别的什么事情。只管东西已经到手就行了。他真是神通广大,或者,就连在荒凉的大沙漠里他也能在一个钟头内从外边带回椰子、烤肉和美酒,饱餐一顿的。
  “海依,找些碎木柴来。”他说。
  他想得非常周全——外衣下面拿出一个平底煎锅。口袋里掏出一把食盐。居然还有块猪油。那边海依生起火来照得空荡荡的大厂房如同白昼。我们也都从床上坐了起来。
  炮兵灰溜溜看着,本想称赞克托辛斯基拍两句马屁分些东西吃。但克托根本不去搭理他,便也只好作罢了,悻悻地离开了。
  克托辛斯基很善于烤马肉。他先用水煮一会儿,再把它放到锅里煎,这样就不会使肉老而变味,吃起来又鲜又嫩。我们纷纷拿出小刀围坐过来,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就吃得肚子涨起来了。
  克托就是这样的人,他能在一个陌生地方用一个钟头的功夫准确无误地找到所要吃的东西。而每次他都是先戴好帽子再一声不吭离开,之后满载而归。
  就连严寒的天气,他也能弄来热水、劈柴、干草、桌椅,特别是吃的东西。太难以置信了。别人会说他是个能从空气中获取东西的魔术师。他的代表作是那四盒大海虾。而我更喜欢一块猪油。味。 我们住在向阳的一面。这里弥散着焦油和夏天的臭脚的气味。
  克托开始和我聊天,因为恰德忘了给一个少校敬礼,中午只好反复练习,克托总想不通说:“我赌我们打败仗,因为敬的礼太标准了。”
  克络普晾好洗过的袜子,赤着脚卷着裤腿走过来。听见克托放了一个响屁,然后颇有韵味地说:“是小豆子,就能发出声音。”

  他们为预测下面的空战胜负争论开来,并且还以一瓶啤酒作为赌注。
  克托坚持自己的观点他还编了几句:“同样的饭菜,同样的薪水,就能远离战争。”
  克络普反倒俨然是个思想家。他认为现在的战争不公道,太复杂。让本不该打仗的人上了战场。他提议,交战应和过节、买门票、用乐团、像斗牛那样。让交战团部长将军穿泳裤,拿棍子公平决战。活着的,代表国家是强胜者。
  一会儿又扯到操练上去了。
  营院里正午的阳光毒射着,热流在广场上空环绕,营房空无一人,一切都懒懒地昏睡了,惟独传来鼓手们呆笨的、单调乏味的弹奏声。炽热的正午营前的广场和鼓手们的练习正如奏放着一支优美的三和弦!
  营房的门窗黑乎乎什么都没有,几条帆布裤子搭挂着。多少人都渴望他们。里面是有几分凉的。
  很难想像霉了的寝室、铁床架、花格床单、板凳和木柜,现在竟成为渴求奢侈的目标!这一切在前线居然还弥漫着家乡的浓郁气息。
  克托辛斯基用丰富的语言绘制了这一切,表达中充满光泽和激情。要是能回到那里,我们真愿付出所有!再往后,我们就不敢幻想下去了——。
  那次晨练——“九八式步枪的组成”午后体操课——“钢琴手出列。右转弯跑步走到伙房前边去。”
  我们在逝去的往事中沉浸着。克络普又笑着说:“在勒纳换车。”
  这个游戏是奇姆思托斯的吉利。他总是叫我们在宿舍里练习换车时的动作。勒纳是一个火车中转站,奇姆思托斯老担心我们休假转车时在那里找不着路。在勒纳车站要转到支线必须穿过一条地道。训练时就让我们拿床当地道,各自在自己床位左侧立正站好,当听到“在勒纳换车!”的指令后使闪电般从床下爬到对面。为练这个简单的把戏我们整整花了一个钟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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