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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多上的树都有一千尺高,树干上覆盖着粗糙的铁锈色树皮,直直地象柱子一样耸立着。有一些大得象一幢房子,有一些则细得象一条腿。叶子都很细长,且五颜六色。阳光透过树叶在森林的土地上洒下精致的、兰绿色的图案。
在这些古老的巨树中间,密密麻麻地分布着许多平常的森林植物群——几种松树,有不同的落叶形式,长着不同的树叶和树节。地面上的植物主要是厥类植物,在森林的微风中,就象遍泛着涟漪的、宁静的绿色海洋。
这就是整个卫星:原始、青翠、宁静。从遮天蔽日的树叶中穿过的光线就象金色的灵液,似乎空气也有生命。它是热情的,也是冷淡的,这就是恩多。
缴来的帝国穿梭机降落在一块林中空地上,离帝国的着陆点有好几哩。穿梭机用许多枯枝、树叶和地面植被伪装着,并且在这些高耸入云的参天大树中,这艘小船绝对地相形见绌。如果它不是如此不引人注意的话,它的钢铁机身在这里看起来可能就极不协调。
在空地附近的山上,反军突击队正开始沿着一条陡峭的小路往上前进。莱亚、乔、汉和卢克在前面开路,后面紧跟着那些戴着头盔的、高矮不齐的突击队队员。这支突击队由反军联盟的精英陆战队员组成,他们都是由于进取、熟练和凶猛而被挑选出来的。有些是训练有素的突击队员,有一些是假释的罪犯——但他们都痛恨帝国,这种痛恨超越了自卫的本能。并且他们也清楚,这是一次关键的袭击。如果他们不能摧毁护罩发生器,反军就注定了要失败。没有第二次机会。
因此,当他们悄悄地在这条森林小路上前进时,没有必要去提醒他们要警惕。他们每个人都比以前任何时候更警惕。
阿杜—德性和塞—斯内皮尔走在队伍的最后面。阿杜一边走,一边把他的半球形脑袋转来转去。在周围的参天大树中,他的传感器们不停地闪烁着。
他向斯内皮尔嘟嘟地说出了他的评价。
“不,我并个认为这也算美丽,”他的金色伙伴烦燥地回答,“使我们倒霉的是,这里只住着一些专吃机器人的怪物。”
斯内皮尔前面的一个突击队员转过身来,对着他们严厉地“嘘”了一声。斯内皮尔转过身去,对着阿杜低声说:“安静,阿杜。”
他们都有一些忐忑不安。
在前面,乔和莱亚已到了山顶。他们伏在地上,匍匐爬过最后的几尺,从岩边往下看了看。然后乔巴喀突然举起手臂,示意其他人停下来。森林好象一下变得更加安静了。
卢克和汉也爬过来,想看他们己观察到了什么。就在下面不远处,在一条峡谷中的清澈小潭边,两个帝国侦察兵搭了一个临时帐篷。他们止在准备食物,正专心致志地把食物放到一个便携式炊具上加热。两辆轻型加速车停在旁边。
“我们设法绕过去吗?”莱亚低声问。
“这太费时间了。”卢克摇摇头。
汉从一块岩石后面而窥视着:“对,并且如果他们发现了我们,报告了他们的指挥部,整个队伍就白来了。”
“他们就只有两个人吗?”莱亚的声音听上去还是很怀疑。
“让我们去看看。”卢克笑了笑,轻轻地舒了一口气;他们也同样笑了笑。行动开始了。
莱亚示意突击队的其他人留在原地;然后她、卢克、汉和乔巴喀便开始悄悄地、慢慢地移向侦察兵的帐篷。
当他们靠近帐篷、仍躲在矮树丛中时,汉迅速溜到厂最前头。“呆在这里,”他低声说,“让我和乔去对付他们。”他对莱亚和卢克作了个非常无赖的笑容。
“小心,”卢克提醒他,“那儿也许……”
但还没等他说完,汉和他毛乎乎的搭档便跳了出去,冲向侦察兵。
卢克只好对自己说完那句话。“……还有其他侦察兵。”后,他看了看莱亚。
她耸耸肩。“有什么办法?”有些东西永远没法改变。
卢克正要回答,他们的注意力却一下被峡谷中的一阵混乱吸引住了。他门伏在地上看着。
汉正在激动地与其中一个侦察兵拳打脚踢着——这些日子以来他看上去还从来没这么快乐过。另一个侦察兵急忙跳上他的轻型加速车,但他刚好发动了引擎,乔的弩式激光枪就击中了他。这个倒霉的侦察兵立刻撞上一棵大树,接着便是一声短促的沉闷的爆炸。
莱亚也拔出她的激光枪,冲向战场,卢克紧跟在她后面。他们刚一靠近,周围便响起几声更大的激光爆炸。气浪把他们掀翻在地,莱亚的枪也掉了。
头昏眼花地,他们抬起头来,看到空地的另一边又出现了两个帝国侦察兵,正冲向他们藏在叶子中的轻型加速车。这两个侦察兵一边跨上加速车,发动引擎,一边把他们的激光枪插回皮套中。
莱亚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那边,有另外两个!”
“我看到了,”卢克也站了起来,“呆在这里。”
但莱亚有她自己的主意。她冲向剩下那艘火箭加速车,发动了引擎,准备去追逃走的那两个侦察兵。当她经过时,卢克也跳了上去,就坐在她后面。
“快,把电于开关拨到中间,”卢克在引擎的轰鸣声之上叫道,“干扰他们的互通讯器。”
当他们飞过空地时,汉和乔刚好制服了最后那个帝国侦察兵。“嘿,等等!”索洛叫起来;但他们还是飞走了。他沮丧地把武器狠狠摔在地上,这时,其他的反军突击队员也从上面向空地冲来。
卢克和莱亚飞速地穿过茂密的树叶,离地面只有几尺高。莱亚掌握着控制器,而卢克在后面抓着她。两个逃跑的帝国侦察兵飞行技术不错,但也就是每小时两百英哩。莱亚则是个更优秀的飞行员———这是她家人都有的一种天赋。
她不时用加速车上的激光炮射击着,但由于太远而不太准确。炮弹擦过前面的目标,击碎了树木,把灌木丛也烧了起来。
他们在巨大的树枝中穿梭着。“靠近点!”卢克大声叫道。
莱亚加快了速度。两个侦察兵也感觉到他们的追击者追得更近了,便挤命地左转有转,并不顾一切地从两棵树之间一个很小的空隙中穿过去。其中一艘擦到了树皮上,发出刺耳的声音,并使加速车倾斜得差点失去了控制,结果减慢了速度。
“飞到他旁边!”卢克又对着莱亚的耳朵叫道。
她把加速车飞到离那个侦察兵很近的地方。突然,卢克从莱亚后面跳到了那个侦察兵后面,抓住这个帝国战士的脖子,并把他扔出了加速车。这个穿着白色铠甲的战士猛地撞到一根粗大的树枝上,发出一声骨头粉碎的嘎吱声,然后便在蕨草的海洋中永远地停了下来。
卢克跳到加速车前面的驾驶位置上,拨了几秒钟的操纵开关,然后便东倒西歪地前进了,跟着已飞到前面去了的莱亚,一起继续追击剩下的那个侦察兵。
他们从小山上飞过,从石桥下穿过,小心地避免碰撞。加速车尾部的火焰点燃了干枯的藤蔓。追击又转到了北面,经过了一个溪谷。另外两个帝国侦察兵正在溪谷边休息,他们很快地积极地加入了这场追击之中,就紧紧地咬在卢克和莱亚后面,发射着激光炮火。卢克此时仍在莱亚后面,他大概地观察了一下这个形势。
“继续追那一艘!”他对莱亚叫道,指的是前面那个侦察兵。“我来对付后面这两个!”
莱亚向前冲击。而就在同一刻,卢克启动了制动器,使他的加速车迅速地减慢了速度。后面那两个侦察兵却没能减低他们的冲量,呼啸着从卢克的两边急速掠过。卢克马上又恢复到高速,发射着他的激光枪,一下追击起他的追击者来。
他的第三枪击中了目标:其中一个侦察兵失去了控制,在一阵冒着火光的隆隆声中旋转着冲向一块巨石。
这个侦察兵的同伴只看了一眼那团火光,然后便把他的加速车调到了更快的速度上。但卢克跟上了他的速度。
前面很远处,莱亚和第一个侦察兵还在继续着他们自己的高速障碍滑雪赛,穿过一道道由一动不动的树干和垂得很低的树枝所组成的路障。实际上,由于不得不在经过这么多的转弯急刹车,莱亚好象已不能再逼近她的猎物了。突然,她以一种急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倾斜冲向天空,迅速从视野中消失了。
前面那个侦察兵迷惑地回过头,不知道对他这个追击者的突然消失应该感到轻松还是应该感到不安。但她的行踪很快就清楚了。就在树顶上,莱亚一边发射着激光炮,一边向他俯冲下来。她的速度比她自己预想的还要快,转瞬间她便冲到了他的旁边。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他伸出手,从皮套中拔出一支枪——并在她作出反应之前,开了一枪。
莱亚的加速车旋转着失去了控制。就在她刚好跳出来的那一瞬间,加速车撞到了一棵大树上。莱亚一直滚到一堆乱糟糟的藤蔓,腐烂的圆木和水洼之中。透过空中冒烟的草木,她看到的最后东西只是一团橙色的火球;然后便一片漆黑。
侦察兵看着他身后的爆炸,满意地冷笑起来。但当他再次面对前方时,沾沾自喜的表情消失了,他正直接地对着一棵倒下的大树冲去!顷刻间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熊熊燃烧的火焰。
与此同时,卢克正紧紧地追赶着最后那个侦察兵。当他们在树林中穿梭迂回时,卢克在后面减慢了一下速度,然后和这个帝国士兵保持着一致。逃跑的士兵突然来了个急转弯,他的加速车碰到了卢克的加速车——他们俩都危险地倾斜了一下,差点撞上了在他们航线中的一棵倒下的大树。帝国士兵飞快地冲向树干的下面,而卢克在它的上面——当他从另一边降低时,他直接撞到了侦察兵的飞行器上。两艘加速车卡在了一起。
加速车的形状多少有点象单人雪橇,车首伸出一根又长又细的测杆,杆端是用来导向的颤振副翼。现在这些仪器都卡在了一起,两艘加速车变成了一艘在飞,尽管两个驾驶员都还在掌舵。
侦察兵使劲向右倾斜,试图使卢克撞上从右边迎面而来的一片小树林。但在最后一刻,卢克把他所有的重量都压向左边,使两艘卡在一起的加速车呈水平状飞行起来,卢克在上面,侦察兵在下面。
突然,侦察兵停止了抵抗卢克向左边的倾斜,并把自己的重量也压向了同一方向。结果,加速车在空中翻滚了三百六十度,停下来时正好再一次笔直地竖立着……但一棵大树已赫然耸立在卢克面前。
想都没想一下,与克飞快地从车上跳了下来。转瞬间,侦察兵急剧地向左转弯——加速车已经分开了——卢克无人驾驶的加速车猛地撞到了红木树上,炸成一团橙红色的火球。
卢克从一个铺满苔藓的斜坡上滚了下去。这时,侦察兵已高高地飞起,在空中倒转过来寻找他了。
卢克跌跌撞撞地走出灌木丛。加速车一边发射着激光炮火,一边飞速地向他冲来。卢克坚守在他的阵地上,打开光剑,挡住了每一道向他袭来的炮火。但加速车仍在向他冲来,并且开足了马力,决意要把这个年青绝地的身体劈成两半。就在加速车快要撞上他的刹那,卢克猛地跳向一边——一时机准确无误,就象一个技艺娴熟的斗牛士躲开一头以火箭作动力的公牛一样——他把他的光剑用力一挥,一下便劈碎了加速车的掌舵器。加速车开始晃动起来,然后便是颠簸翻滚,很快便完全失去了控制。
过一会,它便成了土地上一团隆隆爆炸的火光。
卢克关上了光剑,转过身,开始走回去与其他人会合。
维达的穿梭机绕过死亡之星还未完成的部份,灵巧地停在主船坞台上。无声的轴承降下了黑暗君主的梯子;他的脚走下冰冷的钢梯时也是无声的。步伐冰冷,并且迅速。
主厅里挤满了等着拜见皇帝的朝臣。维达对这些人不屑一顾——都是些傻爪。狂妄自大的马屁精,穿着天鹅绒长袍,带着一脸虚伪的表情;洒了香水的主教在他们中间传递条子和通告判决——因为别的还有谁会在乎呢;圆滑的保护商人,戴着从前一个垂死的主人身上摘下的、还带着体温的、沉甸甸的珠宝,腰都直不起来了;懒散的、残暴的男男女女,都渴望着被贿赂。
维达没有耐心来理会这些卑劣的垃圾。他头也没点一下便走了过去,尽管他们中许多人愿意为黑暗君主高贵而幸福的一瞥出很高的价钱。
他来到通向皇帝塔楼的电梯前,发现门是关着的。披着红色长袍的、荷枪实弹的皇家守卫站在门的两侧,好象没有意识到维达的到来一样。黑暗中,一个军官走过来,站在维达君主的路上,不让他继续前进。
“你不能进去。”军官平静地说。
维达也不愿多费口舌。他举起手,把手指伸向军官喉咙的方向。军官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一下便说不出话来了。他的膝盖开始弯曲,脸上一片死灰。
气喘吁吁地,他拚命地说:“这是……皇帝的……命令。”
象一根弹簧似的,维达松开了对这个军官的遥控。军官恢复了呼吸,一下跌坐到地上,浑身发抖。他的双手仍在揉着他的脖子。
“我会等到他方便的时候。”维达转过身,望向舷窗的外面。草绿色的恩多飘浮在黑色的太空中,闪闪发光,就象由于某种内部的能量源而光芒四射似的。维达感觉到它的吸引力就象一块磁铁,象一片真空,象这片死气沉沉的黑暗中的一把火短。
汉和乔在森林的空地上面对面地蹲着,没有说话。突击队的其他队员在他们周围三三两两地散开,也在休息——尽可能地多休息一会。他们都在等着。
甚至连斯内皮尔都一言不发。他坐在阿杜旁边,努力磨亮他的手指,因为实在没有其它更好的事情可做。其他人在检查他们的手表或者武器。这时,下午的阳光已慢慢地逝去了。
阿杜也是一动不动地坐着,只是在他半球形的银色脑袋上伸出了一个小雷达屏,四处扫描着这片森林。他已经启动了一个程序,一个实用的功能,平静的耐心。
突然,他嘟嘟地叫了起来。
斯内皮尔停下他入迷的擦手指工作,善解人意地向森林看去。“有人来了。”他翻译道。
突击队一下举起了武器,面向外面。在西边防线处,一棵小树枝劈啪地响了一下。大家都屏住了呼吸。
卢克拖着疲惫的步伐从树丛中走了出来。突击队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武器。卢克实在太累了。他没有介意,扑随一声就坐在索洛旁边的硬地上,再疲惫地呻吟了一声,躺下了。
“艰难的一天,是吧,小子?”索洛评论道。卢克用一只手撑着坐起来,微笑着。他们还没有到达真正艰难的部份,但索洛还是能够保持他这种轻松愉快的语调。这是一种优雅的性格,是他独特的魅力。卢克希望它永远不会从宇宙中消失。“在我们到达发生器之前,别想轻松。”他以同样的语气回击道。
索洛四处看了看,再盯着卢克刚才出来的那片树林。“莱亚呢?”
卢克脸上立刻出现了忧虎的神色。“她还没有回来?”
“我以为她跟你在一起。”索洛的语调和音量都提高了。
“我们被打散了。”卢克和索洛交换了一个不祥的眼神,然后慢慢地站了起来,“我们最好去找她。”
“你难道不想休息一会?”索洛能够看到卢克脸上的疲惫。他想为他节省精力,以迎接即将到来的战争。那场战争肯定会需要他们中任何一个拥有更多的力量。
“我想找到莱亚。”他轻轻地说。
汉点点头,没再争论。他向掌握这支突击队第二指挥权的军官招招手。军官跑过来,敬了一个礼。
“带领突击队继续前进,”索洛命令道,“我们在O—30护罩发生器处会合。”
军官又敬了一个礼,然后马上去组织队伍。不到一分钟,突击队便排成纵列走进了森林中。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卢克、乔巴喀、索洛及两个机器人走向相反的方向。阿杜带路,他旋转着的扫描器在努力感觉所有他女主人的参数;其他人则跟着他走进了森林。
莱亚意识到的第一个东西是她的左肘。它在一个水潭中,已经湿透了。
她努力把手移出水中,浅起了一些水花。这又让她感觉到了另外的东西:疼痛——她的整只手一动起来就非常痛。于是她决定暂时不要动。
进入她意识中的第二种东西是声音。她左手弄出的水花声,时叶的沙沙声,偶尔的一阵鸟儿卿卿声。森林的声音,她咕哝道,然后轻轻叹了一口气,仔细听起这些叽哩咕噜的声音来。
接着便是气味充满了她的鼻腔:潮湿的苔薛气味,清新的绿叶气味,远远的蜂蜜气味,珍稀的花朵气味。
然后便是味道——她舌头上有血的味道。她几次张开又闭上嘴,试图弄清血到底是从哪儿流出来的;但她不能。而且,这种努力反而使她感到新的痛苦——头部、颈部、背部的疼痛。她开始再次移动左手,但这需要承受所有新的痛苦;因此再一次,她又停了下来。
接下去进入感觉中枢的是体温。她的右手手指在阳光下很暖和,而手掌在阴影中则一直很冰凉。有一阵微风从她腿背拂过。左手手掌,压在她的腹部下面,也比浸在水中的肘部暖和得多。
最后,她感觉……清醒了。
慢慢地——实际上,对目睹这些损伤她还是有所保留,因为一旦看见,它们便成为现实了,而目睹自己遍体麟伤的身体又不是她想承认的现实——慢慢地,她睁开了眼睛。眼前一切都是模糊的,有一些朦朦胧胧的棕色和灰色,而远处则渐渐变得明亮和葱绿。然后,景象开始清晰起来。
渐渐地,她看清了埃瓦克。
一个奇怪的、毛茸茸的小动物,站在莱亚面前三尺远的地方,也只有三尺那么高。他有一双大大的、好奇的、黑中带褐的眼睛,以及一双粗短的手爪。全身从头到尾都是软软的棕色发毛。他看上去实在太象莱亚小时候玩过的玩具了。事实上莱亚第一眼看到这个站在她面前的小动物时,还以为她是在作梦,以为是童年的记忆从她混乱的大脑中冒了出来。
但它不是梦,它是一个埃瓦克,名字叫威克特。
他也毫不例外地有些装腔作势——因为当莱亚看得更清楚时,她看到他腰上别了一把刀。除了头上盖着的一个薄薄的皮罩外,这是他身上带着的唯一东西。
他们互相看着,都一动未动,看了有好一会。这个埃瓦克看上去对公主非常迷惑;不知道她是什么,或者她想干什么。然后,莱亚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坐起来。
她坐了起来,呻吟了一下。
这个声音显然吓坏了那个小毛球;他迅速向后退开,没想到却被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他尖叫了一声。
莱亚没有理他,而是仔细地查看起自己来。她的衣服撕破了;身上到处是划伤、擦伤和撞伤——但好象没有骨折,或其它什么无法恢复的创伤。她看了看四周,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她又呻吟了一下。
小毛球一下跳起来,抓起一根四尺长的矛防卫地把矛尖对准莱亚,并开始小心翼翼地围着她转。显然,与其说他是挑衅,还不如说他是恐惧。
“嘿,把它拿开。”莱亚烦燥地挡开这支武器。她现在可不需要这一切——被一只玩具熊用串肉杆串起来。然后,稍微轻柔了一些,她又说道:“我不会伤害你的。”
她慢慢地站起来,试着迈出她的腿。玩具熊小心地向后退开。
“别害怕。”莱亚努力用她的声音消除他的疑虑,“我只是想看看我的加速车怎么样了。”她知道她用这种语调说得越多,就越能让这个小动物放松下来。并且,如果她不停地说话的话,她当己也能撑得住一些。
她的腿还有些不稳,但仍努力慢慢地走起来,到了加速车的残骸处。在一棵底部已被烧黑的树边,她的加速车成了一堆已熔化了一半的破铜烂铁。
她的活动已离开了埃瓦克。他象一只胆怯的小狗一样,把这看作是一个安全的象征,便跟着她来到了残骸边。莱亚从地上捡起那个帝国侦察兵的激光枪;这是他所剩下的唯一东西。
“我想我跳车的时间正好合适。”她自言自语地说。
埃瓦克用他又大又亮的眼睛审视了一会这个场面,点点头,又摇摇头,大声地尖叫了几秒钟。
莱亚看了看四周浓密的树林,然后叹了一口气,坐在一棵倒下的树上。现在她的目光又和埃瓦克平行了,于是他们又一次互相凝视起来,有一些迷惑,有一些担心。“糟糕的是,我算是被困在这里了,”她向他坦白遣,“而且我甚至都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她把头埋进双手中,一方面是想仔细考虑一下目前这个处境,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操揉她的太阳穴,减轻一些疼痛。威克特坐在她旁边,惟妙惟肖地模仿起她的姿势来——头理在两只爪子中,肘放在膝盖上——然后发出一声小小的、埃瓦克似的、同情的叹息。
莱亚感激地笑了笑,并用手搔了搔他毛茸茸的脑袋顶。这小动物象只小猫一样满足地呜呜叫起来。
“你不会碰巧带着一只互通讯器吧?”大笑话——但莱亚。希望跟他说说话也许会使她灵机一动,想出个办法来。这个埃瓦克眨了几下眼睛——但只向她作出了一付迷惑的表情。莱亚笑了笑:“不,我想没有。”
突然,埃瓦克一下愣住了,耳朵急速抽动起来,并用力嗅了嗅空气。他偏起脑袋,全神贯注地听着。
“是什么?”莱亚低声地问。显然有什么不对。接着她便听到了:在那边的灌木丛中,一种悄悄的劈啪声,一种不太明显的沙沙声。
埃瓦克突然发出一声响亮的,恐惧的尖叫。莱亚拔出手枪;跳到树干后;埃瓦克也急忙跑到她身边,挤在树下。接下去便是长久的寂静。紧张、不确定,莱亚在附近的树丛底下训练着她的感觉。
尽管她作好了准备,但还是没料到激光弹会从这个方向发出——高高的,偏右上方。它就在树干前爆炸,伴随着一道闪光和飘落的松针。她迅速反击——两道短促的射击——但就在这时,她马上感觉到身后有什么东西。慢慢地,她回过头,看到一个着国侦察兵就站在她的面前,激光枪瞄准了她的头,而手则伸向她手中的枪。
“把它给我。”他命令道。
冷不防,一只毛乎乎的手从树干下伸出来,把刀子戳进了侦察兵的大腿。侦察兵痛得哇哇乱吼,单脚在那儿跳来跳去。
莱亚冲过去,抓住他掉在地上的激光枪,并就地打了一个滚。一道激光闪电紧接着便击中了侦察兵的胸部,烧穿了他的心脏。
森林很快又恢复了宁静。噪音和火光一下都消失了,似乎它们从来就没存在过。莱亚还呆在原地一动不动,有些气喘吁吁,等着另一次进攻。但没有人。
威克特从树干底下伸出他毛茸茸的小脑袋,四处看了看,并发出一串害怕的咕哝声。
莱亚跳起来蹲伏着,目光也在四周扫了一圈。目前看上去还是安全的。然后她向她圆乎乎的新朋友示意了一下。“走吧,我们最好离开这儿。”
他们走进茂密的森林,威克特带路。开始时莱亚还不太相信他,但他对着莱亚又是催促地尖叫,又是使劲拉她的袖子。于是莱亚只好把指挥权移交给这个小动物,跟着他走。
有一会,她住自己的思绪在空中飘荡,而让她的腿带着她在这片巨树林中灵活地穿梭。突然,她被深深地打动了,不是被前面带路的埃瓦克的矮小,而是被她自己在这些参天大树前面的渺小。这些树许多已有一万年的年龄了,仍然充满了生命力,它们一眼望不到顶,一直伸展到宇宙的另一个牢间。她感到自己是它们这种伟大的一部份,但在它们面前,仍然感到渺小。
而且孤独。在这里,在这片巨树的森林里,她也感到了深深的孤独。她的一生都生活在一些巨人中问:她的父亲,伟大的参议员;她的母亲,还有教育部长;还有她的朋友们,都是些巨人。
但这些树。它们就象巨大的感叹号,宣告着它们自己的卓越。它们在这里!它们比时间还悠久!很久很久以后,在莱亚死去以后,在反军,在帝国……都不存在了以后,它们还会在这里;
然后她不再感到孤独了,而是又一次感到成了这些宏伟、寂静的巨树的一部份。穿越了时间和空间,成了它们的一部份,由振动的、生气勃勃的力量联系起来,这种力量……
它让人迷惑。一部份,但又有所区别。她不能领会。她同时感觉到了伟大和渺小,勇敢和胆怯。她感到有一点小小的、激起想象的火花,在生命的火焰中跳动着……在一个穿梭着的、不断招手把她带进森林深处的、矮胖的小熊后面,跳动着。
那么,这便是反军英勇斗争,努力保护的东西——住在庞大森林中的毛茸茸的小动物们。它们帮助受惊的、勇敢的公主脱离危险。莱亚真希望她的父母还活着,好让她告诉他们她感受到的这一切。
维达君主走出电梯,站在通向觐见室的入口处。动力井内边,光缆嗡嗡地响着,并在守在那儿的皇家卫兵身上投下怪异的闪光。维达步履坚定地走过过道,走上台阶,恭顺地在皇帝后面停下来。然后他跪下,一动不动。
几乎就在同时,他听到了皇帝的声音。“起来,起来说话,我的朋友。”
维达站起来。这时御座也转了过来,皇帝面向着他。
他们的目光交流了一会,然后维达说:“我的主人,一支反军突击队已穿过了护罩,在恩多着陆了。”
“是的,我知道。”皇帝的语气里不仅没有一丝惊奇,反而大有一种达到了目的似的满足。
维达注意到了这一点,然后接着说:“我的儿子也跟他们在一起。”
皇帝的眉毛几乎毫不觉察地扬了一下,但语气仍然很平静,很沉着,稍微有一点好奇。“你肯定吗?”
“我的主人,我能感觉到他。”这句话多少有些奚落之意。他知道皇帝很怕年青的天行者,害怕他的威力、只有维达和皇帝一起,他们才有希望把绝地武士拉到黑暗之面来。他又说了一遍,强调他自己的非凡。“我感觉到了他。”
“奇怪的是,我没有。”皇帝咕哝道,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他们都知道“力量”并非无所不能的——没有人会因为使用了它就一贯正确。它和意识,和想象有很大的关系。当然,维达和他儿子之间的联系要比皇帝和年青天行者之间的联系紧密得多——但是,另外,皇帝也意识到了一种他以前从没意识到的逆流,一种地不能完全理解的“力量”的变形。“维达君主,我不知道你对这件事的感觉是否明确。”
“非常明确,我的主人。”维达知道他儿子的出现。它在烦扰他,刺激他,诱惑他。它在用它自己的声音大笑。
“那么你就必须到恩多去,等候他。”帕尔帕丁皇帝简明地说。只要情形是明确的,情形就是明确的。
“他会来找我吗?”维达怀疑地问。他感觉不到这一点,但对此感到很有兴趣。
“出于他自己的意愿。”皇帝使他相信。这必须是出于他自己的意愿,否则一切努力都会白费。不能强迫一种精神腐化,必须引诱它。必须要它积极地参与,必须要它自己渴望。卢克天行者知道这些,他还在黑暗的火焰周围徘徊,象一只猫。从来不能绝对肯定地预言命运——但天行者会来,这一点是明确的。“我已预见到了。他对你的同情将成为他毁灭的根源。”同情一直是绝地的致命弱点,而且永远都是。这是最根本的弱点,而皇帝没有。“这孩子会来找你的,那时你就把他带到我这儿来。”
维达深深地鞠了一躬。“照您的吩咐。”
皇帝漫不经心地挥挥手。怀着不祥的预感,维达大步走出觐见室,登上去恩多的穿梭机。
卢克、乔、汉和斯内皮尔跟在阿杜后面灵活地在树丛底下穿梭前进着,阿杜的天线一直在转动。这个小机器人能够在这种丛林地带中开辟出一条路来,确实很不寻常,但他做起来似乎得心应手:在他的步行器和半球形脑袋上的微型切割器熟练地切断了在他们前面长得太密的树枝。
突然,阿杜停了下来,使跟在他后面的人都吃了一惊。他的雷达屏更快地旋转起来。然后,他对着自己卡塔一声,再呼呼作响地冲向前去,发出一连串激动的啸叫声。
斯内皮尔追在他的后面。“阿杜说火箭加速车就在前面——哦,天哪。”
他们最先向空地冲去,但都在进入空地前的一个灌木丛中站住了。四周到处都是加速车烧焦的残骸——更不用说一些帝国侦察兵的残肢断体了。
他们分散开,仔细查看那些碎片。没有什么明显的迹象,只有莱亚的一片上衣。汉捡起这块碎片,若有所思地看着。
斯内皮尔静静地说:“阿杜的传感器设有发现莱亚公主的其它迹象。”
“我希望她现在就在附近某个地方。”汉对着树林说。他不愿想象她失踪了。但这毕竟发生了,他只是不能相信她就这样消失了。
“看起来她好象碰到了两个敌人。”卢克说。也只是想说点什么,他们谁都不想作出任何结论。
“她好象还干得不错。”汉对着卢克。但实际上是在对自己说。只有乔巴喀好象对他们站着的这块空地不感兴趣。他面对前面那片茂密的树林站着,皱了皱鼻子,使劲嗅着什么。
然后他叫了一声。冲进灌木丛。其他人急忙迫在他后面。
阿杜紧张不安地发出一个轻轻的啸叫。
“测到了什么?”斯内皮尔急促地问,“你能不能尽量明确一些?”
随着这群人越往前走,树木变得越来越高。并不是说他们能看到树木越来越高,他们只能看到树干越来越粗。树林逐渐变得稀疏起来,让人更容易穿过,但他们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在缩小。这是一种不祥的感觉。
突然,树林又一次消失了,出现了另一块空地。空地中心插着一根高高的树桩,树桩上吊着几块生肉。搜索队停下来,注视了一会,然后小心翼翼地向树桩走去。
“这是什么东西?”斯内皮尔提出了大家都想问的问题。
乔巴喀的鼻子变得兴奋起来,这是一种嗅觉兴奋。他拚命控制自己,但最终没能抵挡住;他向其中一块肉伸出手去。
“等等!”卢克叫起来,“别——”
但已经太晚了。就在这块肉被拿走的那一瞬间,一张大网突然弹出来,罩住这群冒险者,并迅速把他们高高地吊离了地面。他们在网中只成了一堆缠绕的手和脚。
阿杜急切地尖叫起来——由于他的程序设计,他最讨厌被倒立——而乔也大吼了一声,表示悔恨。
汉拉出一只塞进他嘴里的毛乎乎的爪子,并吐出一撮毛发。“好极了,乔,干得好。你总是用你的胃在思考——”
“别着急,”卢克叫道,“让我们想想怎么样出去。”他试了试。但没法腾出他的手;有一只被网缠在了身后,另一只则和斯内皮尔的腿卡在了一起。“有谁能够拿到我的光剑?”
阿杜被压在了最底下。他伸出他的切割器,开始剪这张藤网。
索洛开始努力把手从斯内皮尔旁边伸过去,去拿卢克挂在腰上的光剑。但就在这时,阿杜切断了一根网绳,他们在网中都晃动着往下沉了一下,使汉的脸和斯内皮尔的脸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让开,金竹竿——嗯——拿开你的——”
“你知道我又有什么感觉吗?”斯内皮尔愤愤不平地说。在这种场合下就谈不上什么礼仪了。
“我不是有意——”汉刚开始说,突然,阿杜切断了最后一根网绳。所有的人一下全掉到了地上。他们慢慢恢复了感觉,站起来,互相看了一下,看是不是所有的人都安然无恙。然后他们便一个一个地意识到他们全被二十个毛茸茸的小动物包围着,每一个都戴着软皮头罩,或者说软皮帽;每一个都挥着长矛。
其中一个走过来,把长矛指向汉的脸,尖叫了一声。
索洛把这支武器挡到一边,发出一个简短的命令。“把这个东西指向别处。”
又一个埃瓦克警觉起来,把矛向汉刺来。汉又一次挡开这支长矛,但在挡的时候手臂受了伤。
卢克伸手抓住他的光剑。就在这时,另一个埃瓦克冲上前来,把那些更富侵略性的埃瓦克推到一边,并对着他们尖声叫出一长串好象是痛骂的话。看到这个情景,卢克决定暂时不使用他的光剑。
但汉受了伤,而且非常生气。他开始掏他的枪,但没等他从皮套中拔出来,卢克就用眼神制止了他。“别——不会有事的。”他又加了一句。永远别以貌取人,本过去常告诉他——或把行为误作为动机。卢克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小毛团到底是些什么,但他有一种感觉。
汉停下手,让自己也平静下来。这时,埃瓦克们从周围涌上来,缴了他们所有的武器。卢克甚至还交出了他的光剑。乔不解地吼了一声。
阿杜和斯内皮尔好不容易才从纠缠不清的网中抽出身来。忽然,埃瓦克们开始互相激动地,叽叽喳喳地说起了什么。
卢克转向金色机器人。“斯内皮尔,你能听懂他们说的话吗?”
斯内皮尔从网套中站起来,摸了摸身上,看有没有出现什么凹痕,或嘎吱作响的地方。“哦,我的头。”他抱怨道。
一看到他站直了整个身体,埃瓦克们又开始发出尖叫,并指指点点,还作着一些手势。
斯内皮尔对着一个看上去象首领的埃瓦克说道:“……(埃瓦克语言)。”
“……(埃瓦克语言)。”那个毛乎乎的动物回答。
“……(埃瓦克语言)?”
“……(埃瓦克语言)。”
“……(埃瓦克语言)?”
突然,一个埃瓦克扔下他的长矛,喘着粗气,拜倒在这个发亮的机器人面前。立刻,所有其他的埃瓦克也跟着拜倒在地。斯内皮尔稍微有些尴尬地耸耸肩,看着他的朋友们。
乔发出一声迷惑的吼叫,阿杜也呼呼作响地推测着目前的情形。汉和卢克则惊讶地看着那群嗑头如捣蒜的埃瓦克人。
然后,那群跪倒的队伍中有一个发出了一种看不见的信号,小动物们立刻开始开声唱起来歌来。
汉完全不相信地看着斯内皮尔。“你都对他们说了些什么?”
“我想是‘你们好’之类的。”斯内皮尔几乎是在为自己辩护似地说,然后很快又补充道。“我可能被他们认错了,他们使用的是一种很原始的方言……我想他们把我看成了某种神。”
乔巴喀和阿杜认为这简直太好笑了,于是分别歇斯底里地吼叫和啸叫了几秒钟,好不容易才平静下来。乔巴喀还不得不擦去他眼中笑出的泪花。
汉只是带着一种不算耐烦的耐烦表情摇了摇头。“那么你就借助你神圣的影响带我们离开这,怎么样?”他渴望地建议道。
斯内皮尔把他的腰杆挺得笔直,然后以一种铁面无私的礼貌说道:“请再说一遍,索洛船长,但我想这不太合适。”
“合适!?”索洛吼了起来。他一直都知道,总有一天这个骄傲自大的机器人会玩过火的——很可能这就是那一天。
“假冒一个上帝有违我的程序设计。”他对索洛回答,好象这是件再明白不过的事,根本用不着解释一样。
汉威胁地走向这个礼仪机器人,他的手指痒痒的,极想扯下他上面的一根插头。“听着,你这堆螺丝钉,如果你不——”他不能再往前了,因为十五支长矛已经威胁地向他脸上刺来了。“只是开个玩笑。”他立刻和蔼可亲地笑起来。
埃瓦克的队伍婉蜒地向着越来越黑的森林前进——一群忧郁的小动物在一个庞大的迷宫中缓缓穿行着。这时,太阳已快要落下去了,长长的、交叉的影子使这片林地看上去更具欺骗性。但这些埃瓦克们好象对这些特别熟悉,他们在每条密集的藤条通道上轻车熟路般地穿梭着。
他们肩上扛着他们的四个囚犯——汉、乔巴喀、卢克和阿杜——捆在长杆上,用藤条缠了又缠,把他们固定得一动也不能动,就象一些在粗劣的叶茧中蠕动的幼虫。
在这些囚犯后面,斯内皮尔,坐在一个御座中——用树枝临时凑和成的椅子状东西——由一些地位较低的埃瓦克抬在肩上。象一个高贵的君主,他仔细地审视着他被抬过的这片巨大森林——壮丽的、淡紫色的落日余辉在藤蔓间闪烁着,奇妙的花卉开始合拢,永远不会老的巨树,熠熠发光的蕨类植物——他明白他前面没有一个人用他现在这种方式欣赏过这一切。没有人有他的传感器、他的线路、他的程序、他的记忆库——因此在某种实际的程度上,他就是这个小小宇宙、它的形象、它的色彩的创造者。
这种感觉非常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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