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天涯过客 - 二十三、苏格兰之行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航空中队长李德正在猜测他们此行的目的,他对于这种一知半解的任务早已习以为常。总脱不开一些秘密的任务,天机不可泄漏的,他想。他经常受命把一些怎么也不可能凑在一起的人,送到怎么也不可能去的地方,而且被一再叮嘱不得对任何人提起这趟任务。
  他认得这次任务的几个人,爱德蒙爵节是举国皆知的名人,但似乎已经病入膏肓,纯粹只是一股生存的意志,支持着他那脆弱的躯体。那个有一张凶悍的老鹰脸的人,是爵爷的看门狗,一刻也不离开爵爷的左右。他随身所携带的那个小药箱,一定是装有兴奋剂一类的备用药品。他们为什么不带个医生呢?李德队长心想,以防万一呀,老人的情况看来的确不妙。
  其他安全局的人,他也很熟。穆勒上校不像平日那样严厉,那表情似乎十分忧虑。何士汉因为经常出勤这类秘密任务,所以更熟。另外还有一个黄脸汉子,像个外国人,他跑到这儿来是干嘛?
  李德队长上前问穆勒上校说:“一切都顺利吧?车子已经备妥了。”
  “这一趟路到底有多远?”
  “十七哩,路况不太好,不过我多备了几条毯子。”
  “你的命令记住了吗?复诵一遍,李德中队长。”
  李德依命行事,穆勒上校满意地点了点头。车子开动以后,李德看着它所扬起的灰尘,真是不懂这些人为什么会在这个凛冽的夜晚,钻过荒凉的旷野,到一个古堡中去探访一位遁世而居的隐士,何士汉一定知道的,但他的不会说。干自己的活儿去吧!
  车子小心而且平稳地驾驶着,终于走上一条青石铺就的车道,在门廊前停下来。这是一座塔状的建筑,材料都是巨型石块,大门旁已经点起两盏灯,不用按铃就自动开了。
  一个六十开外冷峻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司机帮着扶出车内的乘客。
  詹姆士和何士汉合力抬着爱德蒙爷步人阶梯,老妇人恭敬的对他行了一个礼。
  “晚安,爵爷。主人正在等你,他知道你来了,房间已经备好,壁炉也都生了火。”
  另一个人影出现在大厅,是一个年约五十来岁,身材苗条,形容仍然俊俏的妇人,中分的长发挽在脑后,露出略高的前额,皮肤是经常作日光浴健康的浅咖啡色。
  “这位是纽曼小姐,”先前那位女仆说。
  “谢谢你,珍妮,”纽曼小姐说,“请你留心每个卧室的炉火。”
  “好的。我这就去看看。”
  爱德蒙爵爷握住她伸出的手。“晚安,纽曼小姐。”
  “晚安,爵爷。希望这趟旅行没累着您。”
  “我很好,这是穆勒上校,罗宾生先生,詹姆士-薛里特爵士,还有何士汉先生,安全局的人员。”
  “我记得何士汉先生,我们几年前见过面。”纽曼小姐说。
  “我没有忘记。那时候你还是修翰教授的秘书。”
  “我原来是他实验室的助手,然后又当了秘书,由于他目前还需要,我就一直做下来。他还需要一个护士,可能我们这儿比较偏僻,所以总是持不久,现在是一位艾丽丝小姐,两天以前才来的。我要她呆在附近,以备不时之需。”
  “修翰教授的身体还好吗?”穆勒上校问。
  “并没什么严重的病痛,”纽曼小姐说,“不过你们还是应该有点心理准备。”
  “可否先请教一下,他的心理与精神状态都还正常吧?他能懂我们的话吗?”
  “当然,他只是半身麻痹,口齿不很清晰,而且没有人帮助就无法走路而已。至于脑力,依我看来可能比以前更好。你们要现在就会见他,还是先休息一下?”
  “不用休息了,”爱德蒙爵爷说,“我们要来麻烦他的事行紧急,所以我们现在就去吧。”
  她带头经过一条走廊,打开一间房间的门,大约中等大小,窗上垂着厚重的帘布,墙上挂满画像,角落里摆着一座巨型的唱机。
  有个高大的男人坐在壁炉前的椅子上,他的头微微的抖动着,左手也一样。右边的脸皮松弛地垂挂着,这个原本高大、强壮的男人,只剩下一副骨架子,但是前额仍然饱满,浓密的眉毛下一双深邃的眼睛仍然同耀着智慧的光芒,他好像说些什么,声音并不微弱,只是并非每个字都很清晰,他的语言能力其实只有部分受损,仔细辨认,仍然能够了解他的意思。
  丽莎-纽曼站到他的身边,看着他的嘴唇,以便必要时可以代为转达。
  “修翰教授欢迎诸位的光临,他很高兴见到诸位,他的听觉仍然健全,言语上的困难可以经由我的协助,如果诸位还有什么问题——”
  “我们将尽量节省时间,以免使教授过分劳累。”
  椅子上的人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我相信您已经接到我寄来的信了?”穆勒上校说。
  “是的,内容也很清楚。”
  一位护士轻轻地打开门,小声地说:“纽曼小姐,需要我做什么或拿什么吗?”
  “日前大概不用,谢谢你,艾丽丝小姐,我希望你能在走廊边的起居室等着,也许等一下会需要你。”
  “是的,我知道。”她轻轻地关上门走了。
  “我们不要浪费时间,我想,修翰先生对于外界多少还是有所接触,例如科学界最近的发展?”
  修翰的头从一边摇到另一边。他一字一字地说:“我再也碰科学了。”
  “对于其他的时事呢?比如最近的年轻人的革命,一群装备齐全的青年正在夺取各种的权力?”
  “修翰教授对于时事倒是很关心的——”
  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掠过病人的衰颓的脸上。
  “这些他都知道,”罗宾生先生突然插嘴道,“不用再重复了。你还记得布兰上将吗?”

  他又点了点头,紧抿的嘴角似有一丝微笑。
  “布兰上将想起很久以前你所作的一个研究,一个B计划。”
  大家都看到一抹警戒的眼光,浮现在他的眼底。
  “B计划?”纽曼小姐说,“罗宾生先生,你的确把我们带回很远的年代中去了。”
  “你也曾参加,不是吗?”
  “是的,但那是他的计划。”纽曼小姐已俨然成了修翰教授的代言人。
  “对付那些年轻的革命分子,我们既不能使用原子武器,也不能使用炸药,或毒气,或化学武器。但是,你的B计划,我们能用。”
  一片的寂静,居然是修翰教授那怪异的声音所打破的。
  “他说,不错,”纽曼小姐说,“B计划的确可以打破我们现在所处的僵局——”
  椅子上的人急切地转身,又对她说了一大串话。
  “他要我解释给你听,”纽曼小姐说,“B计划是他在很久以前的一个研究,可是早已因为个人的原因,而加以放弃了。”
  “是否因为计划失败了呢?”
  “不,他没有失败,”丽莎-纽曼说,“我们并没有失败,这个计划我曾参与,他放弃是有某项特殊的原因。这个计划其实已经成功,他的研究方向也是正确的,实验也证明可行。”她转身面对修翰,手指在嘴、耳的地方做着各种奇怪的手势。
  “我问他是否需要把B计划详细解释。”
  “我们很想听。”
  “他想要先知道你是从哪里获得的资料。”
  “我们是从教授的一位老朋友那里知道的,”穆勒上校说,“不是布兰上将,他所知也很有限,是一位你自己对她提起过这个计划的人,玛蒂达-沙克顿夫人。”
  纽曼小姐看着他蠕动的双唇,微笑在她嘴边漾开。
  “他说,他以为玛蒂达已经过世好几年了。”
  “她还活得很好,是她建议我们来向修翰教授请教的。”
  “修翰教授将把你们想知道的重点说出来,但他想要先警告各位,也许这些资料只是一堆无用的东西。各种的文件、公式、临床实验报告全都销毁了。不过,为了满足诸位远道而来的盛意,我将代修翰教授把B计划的内容提纲挈领的向诸位报告。当然,大家对于警方在镇暴时所用的瓦斯催泪弹都很熟悉,这种武器在使用后,会造成不可抑制的流泪,眼睛刺痛,还有连续性的恶心。”
  “B计划也是这类的东西?”
  “不,完全不一样,但是却能达到同样的目的。科学家去研究它的出发点,是基于一种理论。既然人类的反应与感觉可以经由某些训练,或某些外来刺激(如催泪弹)而改变,运用同样的方法,也许也能改变人的性格。
  “人的性格是可以改变的,由一件很小的例子就可以说明:一个服用了春药后的人,就无法控制自己性欲的急切要求。还有许多药物、气体或腺体手术,可以改变人的精力,例如刺激甲状腺可以使人精力旺盛。修翰教授想要告诉各位的是:经由某种程序——他不会明说是气体或腺素提练的药物——所制作出来的成品,可以改变他对人生的看法,以及他待人的态度。
  “且不论这个人原来有嗜杀的倾向,或因心理上的不健全而趋于残暴,经由B计划,他会改变成‘另一个人’,天差地别的另一个人。他会变得——只有一个名词可以形容:仁慈而友善。他会想帮助他人,自然地流露出爱心,他会对于制造痛苦的暴力行为,避之唯恐不及。B计划可以实施于大庭广众的场合,可以影响成千上万的人,只要我们能大量制造,而且成功地加以发展与设计。”
  “它的效果能持续多久呢?”穆勒上校问,“二十四小时?或更长?”
  “你不懂,”纽曼小姐说,“它是永久有效的。”
  “永久?”你们的办法当然只是借由改变人身体上的某个组成分子,就能改变人的天性?而且无法让他回到原来的状态,它的效果一定是永远的吗?”
  “是的,至少在目前的阶段是如此。原来这纯粹只是医学上的兴趣,想因此而医治某些忧郁得无可救药的人。但是,它俨然还有在示威、暴动行动中镇暴的效果,修翰教授也知道,它一定不会仅仅被局限在医院里。我们都相信,人体的某一部分,控制着这个人感觉快乐、舒适与健康的能力,一旦你对这个部分动了手脚,那就应该是一件永远不能改变的事实。”
  “棒极了。”罗宾生的语气并非热衷,而是关切。“棒极了,你们真是挑对了研究对象,假如能付诸实现的话,该有多好,只是--”
  “这正是我们需要的东西!”詹姆士-薛里特兴奋地喊着。
  “B计划,”她说,“是非卖品,也不能当礼物来赠送。它已经被销毁了。”
  “你的意思是说不行?”穆勒上校不解地问。
  “是的,修翰先生的回答是不行。他认为这是违背--”椅子上的人又做出各种奇怪的手势,喉间发出咯咯的声音。“他怕科学产生的副作用会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万灵丹不会永远都是万灵丹,青霉素救人也曾经杀了人,器官的移植使人类不再甘心就死,核子分裂的成就刻在万人冢的石碑上,工业污染了整个地球的生态环境,他害怕科学在不辨善恶、不明是非的人手上,会为人类带来浩劫。”
  “可是,这一个计划是友善的,对每一个人都有益的呀!”穆勒急得叫起来。
  “哪一个发明的动机不是如此?原来造福人类的奇迹,都会有副作用,甚至产生了反效果,带来的灾害早已超过原来的益处。所以他已经决定全然地放弃。他说,”她拿起一张字条,在他点头后,开始念出来:“我对我的一生非常满意,还有我的发明,但我不打算付诸生产,它一定得完全销毁,而我也这样作了,所有有关文件早已化为灰烬,我的回答是不行。”

  修翰教授挣扎着用粗哑的声音说:“没有人知道我的方法,另一个助手也死了,你们走吧,我帮不上忙。”
  “可是你的知识,你的方法可以拯救世界呀!”
  椅子上的人发出奇怪的笑声,一个残疾者的自我嘲弄。
  “拯救世界!多好听的名词,这不正是你们那些威力军的口号吗?他们的内心需要暴力,他们用仇恨来拯救世界,那是他们的目的和理想所在。我们不能给他们一些‘人造快乐’,那不会是真的,也不会有什么意义。这不但违反天性,”他慢慢地说,“也违反了上天的旨意。”最后那两个字是那样的清晰而用力地宣布出来。
  他缓慢地移动他的头,环顾四周的听众,似乎想恳求他们的了解,然而又似乎不敢存有任何的希望。
  “我有权毁掉我创造出来的!”
  “我很怀疑,”罗宾生说,“知识就是知识,它是有生命的,像婴儿一样,他的生命虽然是你创造,其实他只是经由你而诞生,他有百分之百的权力,要求他的存在。”
  “每个人都有权力发表自己的意见,但是事实就是如此,你最好学着去接受。”
  “不行。”罗宾生用力地迸出这两个字。
  丽莎-纽曼愤怒地转头瞪着他。
  “你说‘不行’是什么音思?”
  她的双眼就差没喷出火来。好一个俊美的女人,罗宾生想,她可能爱了修翰教授一辈子。先是他的助手,然后当了秘书,专心地服待他,看护他,奉献出她的智慧与那最纯洁的感情。
  “有些事得花一辈子的时间去学习,才会了解,”罗宾生先生说,“我并不以为我会长寿,因为我的负担太重!”他拍拍啤酒桶似的肚子,叹口气,再继续说:“但是,有些事情我早就知道。其实,修翰教授,你明知我是对的,而且你会承认我是对的,因为你是一个城实的人。
  “我说,你并没有销毁那些资料,对不对?你一定做不到的,你只是把它们锁起来或藏在某个地方,可能不会在这屋子里。让我来猜猜看,我猜你一定放在保险柜,或银行的保管箱里。纽曼小姐知道你放在哪儿的,因为你信任她,她是这世界上你唯一信任的人。”
  修翰开口了,这一次,他的声音几乎可以称得上口齿清晰。
  “你到底是谁?胆敢来管我的事?”
  “我只是一个玩钱的人,”罗宾生说,“所以懂得钱和由钱发展出来的事。人类由学习得到他技术会成为习惯,并不因为他想放弃就放弃得了。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重操早年放弃的研究工作。我并不敢说你能超过原来的水准,可是达到原来的标准应无问题,何况,你的资料只是藏起来而已。当然,你已经我们另一处天堂。
  “仁慈友善也像任何东西一样危险,它的作用顶多只能使人类减少痛苦,使他们谦虚一点,快乐一点,并避免他们使用药物来麻醉自己。但是,满足现状就不会进步,谦虚的年轻人永远快乐地活在自己的洞穴里,我们等于赤裸裸地把自己暴露在冰霜酷寒之中,永远处于挨打的劣势。即使抵抗力比较强的少数人,能在一段时间后觉察到自己是受外力强迫,而变得仁慈友善,但是,到了那时候,也已经无法脱掉他们不知不觉穿上的那件伪善大衣,他们的自尊心早已荡然无存,你的确“永远’改变了他。”
  穆勒上校不耐烦地说:“你们到底胡扯些什么?”
  纽曼小姐说:“你不要理他的疯话,请你们接受修翰教授的推辞,他应该有权利处理自己的发明,你们不能逼他!”
  “不!”爱德蒙爵爷第一次开口,“我们不会逼你也不会折磨你,洛伯特,更不会强迫你说出收藏文件的地点,你有权利依你认为对的方向去做,我保证。”
  “爱德蒙?”洛伯特-修翰问了一声后,声音又变得不可辨认,他的手势快速地变动着,纽曼小姐迅速地将他的意想转达出来。
  “爱德蒙?他说你是真的爱德蒙爵爷吗?”
  修翰又说话了,再经由他的转述。
  “爱德蒙爵爷,他想要问你,假如你能全心全意地保证,绝对把B计划置于管理权限之下,他说--”她停了下来,仔细地看和听,“他说,你是他唯一所信任的外界人士,假如这真的是你的要求——”
  詹姆士-薛里特突然站起来,快如闪电地站在爱德蒙爵爷的身边。
  “让我扶您一把,大人,你病了,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纽曼小组,请你站开一点——我一定得很快——我带着他的药,我知道该怎么办。”
  他的手伸进口袋中,取出一个注射筒。
  “除非马上打一针,否则就太迟了——”他已经抓起爱德蒙爵爷的手,卷起他的衣袖,用他的手指搓着青瘦的肌肉,然后把针简拿好……。
  但是,另外一个人采取了行动。何士汉冲了过来,把穆勒上校推到一边,伸手直向詹姆士抓去,把他那执着注射筒的右手猛地扭到一边。詹姆士奋力地挣扎着,但何士汉实在太壮了,何况穆勒上校也赶上前来。
  “原来是你,詹姆士-薛里特。”上校说,“你就是我们的内奸,一个不忠实的门徒。”
  纽曼小姐已经跑到门边,一把把门推开。大声地叫喊着:“护士小姐,快来,快来。”
  护士来了,她很快地瞥了修翰一眼,后者挥一挥手,并指了指在何士汉和穆勒扣押下仍在挣扎的詹姆士,她的手伸入了制服的口袋。
  修翰口吃地说:“是爱德蒙,心脏病突发。”
  “见他大头鬼的心脏病,”穆勒上校吼着,“这明明是谋杀。”抬头一看,却愣住了。

  “你抓住他,”他对何士汉说着,然后头也不回地,几乎是跳着冲过房间。
  “柯曼太太?你什么时候进了护士学校?上次在巴尔的摩被你溜走后,就失去你的踪迹。”
  咪丽的手仍然插在口袋里,伸出来时却多了一只小型的自动手枪。她很快的瞥了修翰一眼,但是穆勒上校挡住了她,纽曼小姐也护在修翰的身前。
  詹姆士-薛里特突然拉开嗓门叫着:“打爱德蒙,华妮达,快,打爱德蒙。”
  她的手臂很快地抬起,枪口的火花一现。
  詹姆士-薛里特说:“射得好!”
  爱德蒙爵爷所受的教养是古典式的,他瞪着詹姆士,微弱的声音嗫嚅地说道:“詹米,是你?布鲁特斯(译者按:刺杀凯撒的凶手)?”然后身子一软,瘫在椅子上。
  麦昭蓝医生看看室内,不太有把握再来该做什么或说什么。这个晚上的经验对他来说颇为不寻常。
  丽莎-纽曼在他的座位旁放下一杯东西。
  “热咖啡!”她说。
  “你的确是不可多得的女人。”他感激的呷一口。“我实在很想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事,可是我猜你们没有人会告诉我的,是不是?”
  “教授他——他还好吧?”
  “教授?”他和蔼的看着她焦急的脸。“他很好,假如你要知道的话,我会说他更好了。”
  “我怕这种惊吓——”
  “我很好,”修翰开口说,“惊吓正是我需要的治疗,我觉得——我该怎么说?——我觉得浑身又充满了活力。”他自己也觉得惊奇。
  麦昭蓝对丽莎说:“听听他的声音,是不是强壮多了?这一类疾病的最大公敌,就是心理上的自暴自弃。他真心想要的是有朝一日能站在工作台边,让他的脑袋再受受刺激。音乐也是很好的,使他保持平静,能温和地享受生活。但他本质上是一个具有超级智力的伟人,精神的活动是他生命的全部,不再思考,不再研究,他就像废人一样,瘫在椅子上挨一天算一天。假如你真心要帮助他,那就协助他再开始工作吧!”
  他鼓励地对她点点头,她只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我想,麦昭蓝医生,”穆勒上校说,“我们该对你解释,虽然官方需要保守机要秘密,可是我会告诉你的,但是爱德蒙爵爷的死——”他迟疑着,没再说下去。
  “并不是子弹杀死他的。”医生说,“死亡的原因是惊吓过度,注射筒里的番木鳖精也能达到同样的效果——是这位年轻人——”
  “我在最后一秒钟把它弄开——”何士汉说。
  “一只披着羊皮的老虎跟进来了?”医生问。
  “是的,想想那忠心耿耿的七年,他是爵爷最好朋友的儿子。”
  “这种事情常有,而那位女士——也是一伙的?”
  “不错,她用假证件混了进来,她也是警方因谋杀而通缉的要犯。”
  “谋杀?”
  “正是,谋杀了她的丈夫美国大使山姆-柯曼。她用枪把他打死在大使馆的台阶上,然后编了一个故事说是一个蒙面人打的。”
  “她为什么非除去他不可呢?是政治上还是私人的原因?”
  “大概是因为他发现她一些不法的活动,这是我们的猜测。”
  “我相信他不仅是怀疑,”何士汉说,“而且发现了他的大使馆竟然是间谍与阴谋的大黄蜂窝,而他太太是其中的主脑。他不知道该采取怎样的行动,一位好好先生,只可惜脑筋动得不够快--让她占了上风。我还记得在追思会上,她那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演,真是佩服!”
  “追思——”修翰教授说。
  每一个人都微微不解地转身向他。
  “这不是一个好字,但我不得不说,‘追思’,丽莎,我们要再开始工作。”
  “但是,洛伯特——”
  “我觉得自己复活了,不然你问医生,我是否还应该再懒洋洋地过日子?”丽沙询问地望着医生。
  “你再瘫在椅子上,就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尤其你这个容易自暴自弃的人。”
  “大概只有你这种医生会劝那些阎王已在门外巡回的人继续工作吧——”修翰神情十分愉快地说。
  医生大笑着站起身。“错不了的,我会再开一些药来帮你。”
  “我可不能吃。”
  “你一定要吃。丽莎,你看着他。”
  走到门口时,医生问穆勒:“还有一件事,警察怎么那么快就来了?”
  “李德中队长把命令记得很清楚,我们本来就知道柯曼太太一定就在附近,只是没想到她早已混进府里去了。”
  “哦——我得走了,相信你告诉我的都是事实吧?我一定会在半夜里兴奋得醒来的,竟然亲身经历了这些只有在小说里才有的故事:间谍、谋杀、奸细、阴谋、科学……”
  医生走了。
  室内一片沉寂。
  修翰教授缓慢但清晰地说:“恢复工作。”
  丽莎的话像一般的妇人经:“你一定要特别小心,洛伯特。”
  “不,不能太小心,我的时间不多了。”他停了停,又说:“追思——”
  “什么意思呢?你刚刚也说了一次。”
  “追思?是的,对爱德蒙爵爷,他真是一个为理想而牺牲的烈士。”
  修翰似乎埋入自己的沉思中。
  “得想办法找到哥力特,他也许已经死了,当年和他一起作研究真是愉快,还有你,丽莎。把那些东西从银行拿出来吧。”
  “哥力特教授还活着,”罗宾生说,“在德克萨斯州的贝克基金会。”
  “你们说些什么呀?”丽莎问。
  “当然是B计划呀!作为对爱德蒙爵爷的追思,他是为了这个计划才死的,不是吗?没有人应该白死!”
或许您还会喜欢:
嫌疑人x的献身
作者:佚名
章节:56 人气:0
摘要:上午七点三十五分,石神像平常一样离开公寓。虽已进入三月,风还是相当冷,他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迈步走出。走上马路前,他先瞥了一眼脚踏车停车场。那里放着几辆车,但是没有他在意的绿色脚踏车。往南大约走个二十公尺,就来到大马路,是新大桥路。往左,也就是往东走的话就是朝江户川区的线路,往西走则会到日本桥。日本桥前是隅田川,架在河上的桥就是新大桥。要去石神的上班地点,这样一直往南走就是最短的路线。 [点击阅读]
孤独与深思
作者:佚名
章节:53 人气:0
摘要:一、生平1839年3月16日,普吕多姆出生于法国巴黎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两岁时父亲去世,这位未来的诗人便与寡居的母亲和一个姐姐一起住在巴黎和巴黎南部的夏特内。据《泰晤士文学副刊》说,他很小时名字前就加上了家人用于他父亲的昵称“苏利”。普吕多姆以全班数学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准备进入一所理工学院,可是一场结膜炎打碎了他成为机械师的一切希望。 [点击阅读]
学生街杀人
作者:佚名
章节:48 人气:0
摘要:从收音机里缓缓流淌出的路唐纳森的演奏,作为此时在场两人心情的BGM明显有些不合适。光平盘腿坐在原地,伸手关掉了收音机。六榻榻米大小的房间立刻被沉默所支配。广美的表情比平时更严肃,她把日本茶倒进两个茶碗里,然后把较大的一个茶碗放到了光平面前。这个茶碗是附近一个寿司店开张的时,抽奖获得的奖品。 [点击阅读]
宇宙尽头餐馆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0
摘要:有一种理论宣称,如果任何一个人真正发现了宇宙存在的原因、宇宙存在的目的,宇宙就会立刻消失,被某种更为怪异、更难以理解的玩意儿取代。还有另外一种理论宣称,上述事件已经发生了。迄今为止,故事的发展如下:起初,创造出了宇宙。这激怒了许多人,被普遍视为一种恶劣行径。许多种族相信宇宙是由某种神所创造的。 [点击阅读]
安德的影子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0
摘要:严格地说,这本书不是一个续集,因为这本书开始的时候也是《安德的游戏》开始的时候,结束也一样,两者从时间上非常接近,而且几乎发生在完全相同的地方。实际上,它应该说是同一个故事的另一种讲法,有很多相同的角色和设定,不过是采用另一个人的视角。很难说究竟该怎么给这本书做个论断。一本孪生小说?一本平行小说?如果我能够把那个科学术语移植到文学内,也许称为“视差”小说更贴切一点。 [点击阅读]
安德的游戏
作者:佚名
章节:84 人气:0
摘要:“我用他的眼睛来观察,用他的耳朵来聆听,我告诉你他是独特的,至少他非常接近于我们要找的人。”“这话你已经对他的哥哥说过。”“由于某些原因,他哥哥已经被测试过不符合需要,但这和他的能力无关。”“他的姐姐也是这样,我很怀疑他会不会也是这样,他的性格太过柔弱,很容易屈服于别人的意愿。”“但不会是对他的敌人。”“那么我们怎么做?将他无时不刻的置于敌人之中?”“我们没有选择。”“我想你喜欢这孩子。 [点击阅读]
安迪密恩
作者:佚名
章节:60 人气:0
摘要:01你不应读此。如果你读这本书,只是想知道和弥赛亚[1](我们的弥赛亚)做爱是什么感觉,那你就不该继续读下去,因为你只是个窥婬狂而已。如果你读这本书,只因你是诗人那部《诗篇》的忠实爱好者,对海伯利安朝圣者的余生之事十分着迷且好奇,那你将会大失所望。我不知道他们大多数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生活并死去,那是在我出生前三个世纪的事情了。 [点击阅读]
宠物公墓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0
摘要:耶稣对他的门徒说:“我们的朋友拉撒路睡了,我去叫醒他。”门徒互相看看,有些人不知道耶稣的话是带有比喻含义的,他们笑着说:“主啊,他若睡了,就必好了。”耶稣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们说:“拉撒路死了……如今我们去他那儿吧。”——摘自《约翰福音》第01章路易斯·克利德3岁就失去了父亲,也从不知道祖父是谁,他从没料想到在自己步入中年时,却遇到了一个像父亲一样的人。 [点击阅读]
寂静的春天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寂静的春天前言副总统阿尔·戈尔作为一位被选出来的政府官员,给《寂静的春天》作序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因为它是一座丰碑,它为思想的力量比政治家的力量更强大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据。1962年,当《寂静的春天)第一次出版时,公众政策中还没有“环境”这一款项。在一些城市,尤其是洛杉矶,烟雾已经成为一些事件的起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没有对公众的健康构成太大的威胁。 [点击阅读]
寓所谜案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我不知道到底从哪儿开始这个故事,但是我还是选择了某个星期三在牧师寓所的午餐时分开始。席间的交谈大部分与将要叙述的故事无关,但还是包含得有一两件有启发的事件,这些事件会影响到故事的发展。我刚切完了一些煮熟的牛肉(顺带一句,牛肉非常硬),在回到我的座位上时,我说,任何人如果谋杀了普罗瑟罗上校,将会是对整个世界做了一件大好事。我讲的这番话,倒是与我的这身衣服不太相称。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