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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漠秘井 - 08.沙漠历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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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吃过早餐以后,人们把马牵了过来。参加这次骑游的人比我想象的要多得多。黑人总管不顾我们的劝阻也来参加,赛里姆表示为了保护我,必须同行,以防止我从马背上摔下来。我虽然一再告诉他不必担心,但他还是坚持要去。
  “先生,我是部族最伟大的英雄和骑手。而你是一个弗兰肯人,我还没有见过你骑马。如果你摔断了脖子,我是要负责任的。所以我要时刻在你的身边,不能让你害怕。”
  “这我十分怀疑。难道你真是一个优秀的骑手吗?”
  “还没有人能和我相比。”赛里姆又深深鞠了一躬回答道。
  “那我可就要看你是否说话算数了。你如果有一刻离开了我,那我就要到你主人那里告状,说你是一个不可靠不称职的保护者。”
  “去告吧!我的力量和我的周到将时刻出现在你的周围,即使沙漠的风暴把你和你的马吹走,我也会不离你的左右的。必要时,我会和沙漠的风暴一比高低的。”
  他说得如此自信,就像他曾在世界上各种风暴中都骑马奔驰过,我现在就已经预感到要看他的笑话了。
  我们一共6个人:达乌德总管、伊斯梅尔、赛里姆、我以及另外两名马夫。我们缓慢地骑着马,穿过城市和丘陵,向岩石墓地方向前进。在尼罗河谷和利比亚沙漠交界的山岗上,我们可以看到面前在阳光下闪着红光的辽阔的沙漠。我们向下骑去,速度仍很缓慢,直到下面以后,马槛总管说道:“现在我们跑吧,先生!在沙漠里我们有广阔的天地。”
  伊斯梅尔用马刺蹬了一下马,首先奔了出去,我们跟上了他。我必须承认,赛里姆至今遵守了诺言,一直跟在我的身边。在他的眼里脸上都显出了一种骄傲满意的神情,他确认他的骑术比我好。这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我骑的马,一上路就想奔跑起来。我一直紧拉住缰绳,并用双腿夹住它,才制止了它的急躁。其他人并没有发现这一点。此外我采取了草原猎人骑马的姿势,即双腿靠后,上身前倾。这看起来不太美观,但对骑手比较舒适,而且还可以减轻一只手的负担,必要时可以派用场。其他人则采取阿拉伯的骑式,身体笔直骄傲;只有胖达乌德是个例外。因此,从外表看起来,似乎他们的骑术都比我强。赛里姆骑得也不错,而且胯下是一匹好马,也因此他才毫无顾忌地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现在发出了奔跑的命令,我的巴卡拉牡马终于发挥出了它快速的优势来,但我仍然控制着它的速度。这样一来,我和寸步不离开我的赛里姆就都落到了后面。两名马夫本应留在我们的身后,但他们最终忍耐不住,也越过我们向前奔去。
  “快,快,先生!”赛里姆向我喊道,“我们必须赶上他们,否则就会被他们耻笑了。”
  “这可不行,”我假意地说,“我会掉下来的。”
  “安拉,安拉!怎么会掉下来呢?你现在是让他们嘲笑我。他们会以为我不会骑马,可我是沙漠中各部族里最勇敢的骑手,却被迫留在你的身边。你现在看到了吧,没有我的保护你还是会受到伤害的。”
  “可惜是的,我必须承认。”
  “正是,正是这样。等我主人来时,你可要告诉他!你的证词将再次说明,我是一个不可取代的人物。但是我们还得骑快一点!我不会让你掉下来的。你只要一失去平衡,我立即就去扶你。”
  为了让赛里姆的错误判断进一步加强,我故意装出十分愚蠢的样子来,一会儿滑到这边,一会儿又滑向另一边,似乎我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坐稳在马鞍上。赛里姆不断发出尖叫声,我在暗地里感到十分好笑,他还口中骂声不断,说我们被拉下越来越远了。其他人确实已经跑到了前面,只有那个胖黑人跟不上他们,他正在我们之间。我曾见过不少拙劣的骑手,但他这个样子我还从未见过。首先他的骑术很差,其次是他这种形象根本不适合骑马。由于身体沉重,他专门挑了一匹肥大的老马,为了和别的马齐步前进,它的步态滑稽之极。它背上驮着的那个大块头黑人,叉开了两条腿,佝偻着身驱,使得老马前后摇摆,它背上的骑手则呈现出一种被南美牧马人称之为鞍上拌牛奶的动作,尽力设法坐稳,老马也尽力快跑,但两者都不成功。那个样子实在令人忍俊不禁。
  马槛总管和他的马夫已经跑得很远了,他们不得不停下来等待我们。胖总管在我们之前赶上了他,达乌德不断呻吟着,老马也是气喘吁吁,就好像已经在沙漠中奔跑了几个小时似的。
  “这是怎么一回事,先生?”伊斯梅尔奇怪地问,“你落后了?”
  “他不会骑马。”赛里姆替我回答。
  “不,他会!我们已经看到他昨天是如何驯服那匹灰白马的。”
  “这完全是另外一回事。先生可以让一匹马听话,这他做得到,但骑马,不,他不行。如果不是我在保护他,他早就把脖子和腿摔断十次了。留在他的身边,对我简直是受罪!”
  “说得很对。”我说,“能保持在我身边,是很受罪的。可你却做不到。”
  “你在说什么?”赛里姆喊道,“我刚才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难道你是为了我才落后的吗?那好,现在我求你为了我快一点儿跑行吗?”
  “你会跟不上我的。”
  “噢,安拉!至今还没有一个骑手能赶上我呢!让我们赌一赌吧!”
  “我过去从来不打赌,不过这次就打一次吧!”
  “你有从英国带来的金币,这我见到过。它叫英镑,价值一百多个皮阿斯特。你愿意和我赌一块金币吗?”
  赛里姆紧张地看着我。他希望我说愿意,因为他决没想到他会输掉这场打赌。
  “你有金币吗?”我问他。
  “没有,但我有足够的皮阿斯特,可以顶上一个英镑。你干吗?”
  “好,把钱拿出来!一百个皮阿斯特赌一个英镑。我们把赌注交给马槛总管,谁胜利了,就从他那里得到钱。你看行吗?”
  “行,行!”赛里姆嘻笑着说,“用不了多久,你那块闪亮的金币就会进入我的腰包里了。我就是速度,我就是战无不胜的英雄,没有人能赶上我,你就更不行了。”
  伊斯梅尔收了钱,比赛开始了。我首先控制住我的灰白牡马,让赛里姆稍稍跑在我的前面。
  “怎么样,我要取胜了吧”他欢呼道。
  “你马上就会看到与此相反的情况。再见了,赛里姆!两分钟后你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再也看不见我了!”
  我现在把马的缰绳放开,它早就等待这个时刻了。它一声嘶鸣,兴奋地撒开四蹄跳了起来,飞奔而去。如果是一个拙劣的骑手,经这一跳,是会晕眩的。我避免使用马刺,一匹如此高贵的马,是不能忍受马刺的。我用话语启发它,它立即领会了我的意图。我的同伴们高呼着跟了上来,但他们的声音越来越弱了,因为沙漠在我的牡马的马蹄下,似乎消失不见了。当我过了一分钟再回头看时,只见那些骑手们都像孩子们骑在木马上一样,在我的后面摇晃着。过了两分钟我再次回头看时,他们都变成了一个个黑点,然后就完全消失在地平线上了。这时我本应该停下来,但我却没有这样做。我想充分享受骑在这样一匹马上驰骋的乐趣,于是继续奔向前去。马也和我一样兴奋,它不时欢快地嘶叫着,当我抚摩它的脖子时,就会听到它胸中发出的低沉的呼噜声。这是欣喜的声音。

  就这样我向沙漠深处奔跑了约三刻钟,然后向右绕了一个大大的弧形。我估计着,我的其他同伴也将赶上来了,我想戏弄他们一下。又过了半个小时,我的弧形变成了半圆形,最后又回到了原来的路线上来。我的同伴们早已跑了过去,我沿着他们的马蹄印儿,跟上了他们。很快我就看到了他们的踪影,而他们还以为仍在很远的后面追赶我呢。我离他们越来越近了,我已经看到他们正在努力加速追赶,但仍然保持在一起,骑手们控制着他们的马匹,不致使自己离开别人跑得太远。由于他们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了前方,所以直到我赶至离他们只有20个马身长度时,他们才有所察觉。我向他们高声喊道:“你们要到哪里去?”
  他们听到了我的声音,转过身来,吃惊地发现我竟在他们的后面。还没有等他们把马停下来,我已经来到了他们中间。胖总管已是汗水淋漓,就像冬天的玻璃窗一样,正在热气蒸腾一样地喘着气。
  “你是从哪里来的,先生?”大卫问我,脸部显现出令人不能不发笑的傻呆神情。
  “从那里。”我用手指了指身后,“我像太阳一样,从西方落下又从东方升起。”
  “这怎么理解呢?我们还打算一直往前走,直到世界的尽头呢。”
  “走那么远倒不必要。你们一直沿着我的马蹄足迹走,就会绕一个半圆形又回到这里。由此你们可以看到这匹巴卡拉牡马是多好的一匹跑马。伊斯梅尔过于不小心了。”
  “这难道是不小心吗?恰恰相反!正因为你骑着它跑了这一趟,使它变得更驯服,也就同样会让我和帕夏骑它了。”
  “很好。但要是我把它偷走呢?”
  “偷走!”伊斯梅尔愣住了,吓得面色苍白。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如果我是个不老实的人,会发生什么事情。
  “是的,偷走。假设我不再回来,你会怎么办呢?你能赶上我吗?”
  “不,不!安拉,安拉呀!我冒了多大的风险啊!”
  “你什么风险都没有冒,因为我并不是窃贼。但这匹牡马价值十万皮阿斯特,在这种情况下即使一个诚实的人也会受到诱惑的。”
  “你说的很对,你说得很对,先生!噢,安拉!噢,神圣的加力夫,如果这匹马真的被偷走,我可怎么办呢!我是没有能力偿还的,而无比光辉的帕夏,会把我鞭打致死的。我要留在你的身边。”
  “但如果我要对你的不信任进行报复,你也是没有办法的。我们打赌结果现在如何了?钱放在你的身上。是谁取胜了呢?”
  “当然是你!”
  “把钱给我。这个赛里姆自称为所有部族的最勇敢的骑手,他现在可以再次认定,我不会骑马,如果没有他的保护,会摔断脖子的。”
  伊斯梅尔把钱交给了我,我把它装进了口袋。高个子赛里姆脸色变得很难看,好像遭遇到了地球上最大的灾难。
  “先生,你是善良的化身,你是慈悲的源泉。你是我的见证人,证明你如果不在我的身边时,我是不可能保护你的。我只是一个可怜的佣人,只是我主人纳西尔的一个可怜的奴才。”
  “我想,你应该是他的和我的保护人呀!”
  “噢,不。”他赶紧说,“我是所有部族和村庄的最可怜的人。我只是看不见的空气,是沙漠之中的一粒沙。我什么都不是,如果安拉看到我的钱包,他只能看到最穷酸的内容。一个皮阿斯特对我来说就是巨富,丢掉了它,就意味着我生命的缩短,我的灵魂已经布满了最深重不幸的灰尘。”
  在他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我就明白了他想达到什么目的,但我做出不懂的样子。
  “那我就想给你一个良好的忠告,按着它去做,你就会发大财的。多多地去同人打赌!特别要和骑手去赌!因为你是部族中最勇敢的骑手,甚至能够超越沙漠风暴,所以在这种打赌中你会轻易取胜的,用不了多少时间,你就会成为极其富有的人。”
  “先生,不要取笑我!”高个子可怜地请求我,“我不知道,你的灵魂中竟也藏有如此恶毒的东西。我是沙漠的最好的骑手,这是事实,但我打赌时却总是倒霉,我命里注定每次都要失败。”
  “那你可以不赌。”
  “我也不想赌,但有时是迫不得已的,刚才也这样。我只是出于对你的礼貌,对你的尊敬和爱戴,才用一百个皮阿斯特赌你的一个英镑的。我不想使你难堪,我想表明我对你的崇拜。难道你不想表现得比我宽宏大量吗?难道你愿意靠穷人的血而生活,并吞噬穷人的苦难吗?谁夺取乞丐一文钱,他就会在地狱里受到双倍的煎熬的。请想一想,尊贵的先生!”
  “好吧,你可以重新得到你的一百皮阿斯特,但你必须根据事实真心地承认,你没有能力作我的保护人。”
  这使赛里姆很为难,他不想被人耻笑,但又不愿意放弃他的钱。其实我也并不想要他的钱。于是他问我:“如果你不能提出其他问题的话,那我愿意承认,你不需要我的保护。”
  “等一等,这是一个花招!你应该承认,你不是可以保护我的人。”
  “先生,你很固执。但我愿意友好地满足你的愿望。是的,我不能保护你。你满意了吧!”
  “是的。这里是一百皮阿斯特,拿回去吧!我想,你不会再次和我进行比赛了吧!”
  赛里姆迅速把钱放入口袋,然后立即变了另一副面孔,又摆出了他原有的奴仆和保护人的神态来。
  “在骑马方面可能不会了,即在同样的情况下,不会了。但如你是公道的话,就得承认,我这个人具有一种巨大的魅力,可以取悦一切信徒和非信徒的心。”
  这真是个不可救药的家伙。你根本不可能让他自疚。但他这种狡诈也不会伤害任何人,这和他的品格内在地连在了一起,没有这他也就不是赛里姆了。
  我们回城了,但马槛总管建议我们从南边走,他想让我看一看神秘山丘,据他说,地狱的入口就在这里。
  利比亚山脉在我们面前展现了它绵长而低矮的线条。离山脉稍远一点的地方,一个小山包突向沙漠,看起来就像一个沙丘。这就是“神秘山丘”。
  “怎么知道这就是地狱的入口呢?”我问马槛总管。
  “这我不知道。我是听别人说的,别人又是听另外的人说的。”

  “这个名字大家都知道吗?”
  “不怎么普遍,因为人们不愿意谈起这样一个不吉利的地方。知道的人,总是要绕开它走的。但你是科学之子,你用小瓶救了我儿子的命,而且对一切奇怪的事情都想了解,所以我才告诉你沙漠中这个奇怪的地方。”
  “我很感谢你,我想骑马去看一看这个山丘。”
  “千万不要去,先生!如果魔鬼正好在这附近,它就会从地下伸出利爪,把你拉进地狱中去。在这里已经有人失踪了,没有人看到他们再出现。”
  “这是可能的。但那不是魔鬼的罪过,而是这里可能有洞穴,那些人是掉进洞穴中去了。”
  “但谁也没有在这里见过洞穴。”
  “那是因为它被沙子盖住了。沙漠中的风自西往东吹,不断把沙子吹到这个方向。时间久了,它就会把地面埋起来的。”
  “你是按照你的信仰来解释的。但我们都是先知的信徒,我们是惧怕地狱之口的。你如果真的想去这个山丘,那我就请你放弃我们的陪同。我们留在这里,等你回来。”
  现在我们来到了神秘山丘面前,这是一个约30米高的沙堆。我们下了马。我准备爬上去,这并不困难,因为它不陡。但上面的沙子却又细又松,走在上面使人有踏在面粉上的感觉。我为了从各个方面考察它,走了一个螺旋形的路线,但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站在顶上的沙堆上面,发现在我周围和脚下都是沙子。谁知道,这个关于地狱入口的谣传是从何而来的。在艾斯尤特有墓穴山包,是否在这山丘附近也有墓穴呢?可能有人从这里陷了下去,随后人们就把这个事故同地狱联系了起来。我可以看到山丘下面的同伴,看来高个子赛里姆想把刚才的耻辱忘掉,他又骑上了马,在那里做着各种跳跃和转弯的动作。他下来以后,胖总管也爬上了他的老马,想玩点花样。然后我便听见两个人争吵了起来,他们都说自己是更优秀的骑手。
  达乌德又骑马向前走了几步,然后想让那匹马站立起来。老马这时应该用两只后腿站起来转动身体。但这对它很困难,而且它也不愿意费这么大的力气,所以它开始反抗,而且用腿猛踏着地面。突然它的后腿陷入了沙中,它及时跳了起来,惊吓之中腾入了空中。胖子因此失去了平衡,从后面掉了下来,而且——不见了。
  我从较远的地方看去,只能看到这么多。其他四个人惊吓地像狮子一样吼了起来,并立即逃离了那个危险的地方。我跑下山丘。我来到了下面,伊斯梅尔向我喊道:“你看,我说的不错吧,先生!这就是地狱的入口。它把达乌德吞了下去,昨天的月蚀已经向他预示了这个灾难!”
  “正是,正是这样!”赛里姆也赞同地说,“现在他陷入了地狱之中,他将在那里受到永世的煎熬。”
  “胡说!”我打断了他”,这里有一个洞穴,它的盖子被马蹄踏塌了。现在要看它有多么深了。如果它是一个笔直的洞穴,那就很麻烦;如果它是横的,或者是个地道,那我们肯定会把他救出来的。”
  “这里不是地道,而是一个洞,它一直通向地狱之火。”马槛总管坚定地说,“达乌德算是完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他的身体和灵魂了。”
  “他的精神你现在还根本感觉不到。跟我到洞口去!我们必须观察一下!”
  “安拉保护我!我是先知的信徒,我不能走近地狱的入口。”
  “正是,正是这样!”赛里姆在喉咙里咕哝着说,“安拉在90条尾巴的魔鬼面前和地狱之火面前保护我!”
  “都住嘴!”我生气了,“你们总说这是地狱之火的大门,你们见过没有烟雾的火吗?如果这里是地狱,那么洞里就会冒烟的。你们还不懂吗?”
  我的话产生了作用,我继续警告说:“你还想当沙漠所有部族的最大的英雄,而现在却怕一个小小的洞穴,你不害臊吗?如果这是地狱的大门,它就不仅要有烟,而且还得向外冒热气才对。你们的恐惧是可笑的,这会要了达乌德的命,我们有可能把他救出来。如果我们还犹豫不决,那我们的良心就会因为他的死而受到谴责的。不要做胆小鬼,快跟我过来!”
  我开始走近出事的地点。我的同伴也开始有了勇气,慢慢跟了上来。我停在离洞口边缘约一米半的地方,弯下身子向里面望去。洞口边缘都是沙子,我的眼睛看不到深处。我又向前迈了一步。我脚下的沙地突然也下陷了,我刚刚来得及退回来,便看见我站着的沙面已经向下滑去。
  其他人立即跳开,赛里姆喊了起来:“快回来,快回来,先生!否则你也会被抓住的。这确实是地狱,或许是为非信徒准备的部分,他们必须在永世的冰寒中颤抖,所以才没有烟雾。让我们诵读圣法蒂哈经文吧,然后就回家,去感谢安拉,没有让我们也掉进去!”
  我的同伴们向马匹跑去。但我跑到了前面,抽出手枪威胁他们说:
  “我在你们先知和加力夫面前宣誓,谁要是敢上马,我就开枪,快下马鞍!让我和你们谈一谈!”
  这对那些惊吓者产生了作用。他们走了回来。马槛总管却愤怒地说:
  “先生,难道你想成为你东道主的凶手吗?你不应该这样做!你还有什么要和我们说的?”
  如果谈判过长从而耽误了时间,那陷下去的人就后果难测。可我一个人是无法帮助他的,我需要他们的协助,因而要向他们说明我的意图。我最后终于说服了他们。
  “把马上的缰绳和皮带都解下来!”我命令道,“把它们都连在一起,我们就可以有一条我所需要的结实的绳索。”
  同伴们立即去做这件事,很快就结成了一条长长的绳索。我把它的一端系在我背后的腰带上。另一端由其他几个人牢牢拽住,让他们在有危险时就把我拉上来。我们又走近了洞口,我的同伴停在了较远的地方,我趴到了地上,慢慢往前爬去,就像在冰面上援救一个落冰者应做的那样。其他人则慢慢放松绳索,但让它始终保持拉直的状态。我的头距离洞口还有半米远,洞口另一边的沙子也开始下滑了。但我这一边还没有变化。我似乎听到我还看不到的下面发出的呻吟和哼卿声。我继续往前爬,终于可以看到洞底了。我所看到的,使我感到意外。
  洞穴大约有两米半深。下部的洞壁用黑色的尼罗河砖砌成,上部是沙壁。底部直径约一米半,而上部的直径要大得多。下面的黑砖墙,有些像一个烟囱的里面,上面本来有一个砖盖盖着。再上面就是沙漠上吹来的覆盖着的沙子。砖盖已经因年久而松散,沙子又压在上面,刚才沉重的马蹄一踏,就使它坍塌了。它一塌上面的沙子也就跟着滑了下去。胖子的上身露在沙子外面,从上面一直可以看到达乌德的腰带处。他双手合十,眼睛紧闭,但没有死,从厚厚的嘴唇里发出了喘息的声音,有些像猪的哼卿声。现在的问题是洞穴的砖墙到底有多深。无论如何,我现在正趴在一座古老的埃及建筑物之上,经过千百年的风沙转移,被厚厚地埋在了下面而在人们眼前消失了。估计我刚才登上的山丘也是这个建筑物的一部分,甚至是主要的部分。这个洞穴有可能不太深。但很可能它还在继续向下延伸,只不过滑下的沙子把它填塞了,以致胖子陷在了沙子当中。如果沙子松散而继续下滑,那么达乌德就会整个被埋住。不管怎么说,要救这个人,确实是一件相当危险的事情。他只是呻吟,却没有动,所以我认为他可能受了伤并失去了知觉。我喊了他一声,他又大声哼卿一下,算是回答。我再喊一声,他用低沉的声音回答:“我在这里,天使!”

  他把我当成了死神的使者了。
  “达乌德!”我向下吼道,“你睁开眼睛看看周围!”
  “我不能。”他的回答更清晰了一些,“我已经死了。”
  “死人醒来时,也会睁开眼睛的,你试一试!”
  达乌德睁开了眼睛,向前看到了黑墙。
  “再往上看!”我命令他。
  达乌德顺从地抬起头。他看到了我的脸。
  “是你吗,先生?”他木然地问道,“那我无疑是在地狱里了!噢,安拉,安拉,安拉!”
  “为什么是地狱呢?”
  “因为一个基督徒不可能进入我们的天堂。而你是一个基督徒,所以我们肯定是在地狱了。”
  我如何才能消除这个人的幻觉而不耽误救他呢?我想起一个最可靠的办法,那就是他老是饥饿,于是我说:“是的,我们是在地狱。但你只是掉进了一个小洞里。现在我们把你拉上来,然后我们回艾斯尤特去吃午饭。我已经饿了。”
  “我也是!”他答道,他突然一下子活跃了起来,脸部出现了完全另外一种表情。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向上瞥来的目光也更明亮了,并且对我产生了疑惑。
  “现在我们必须抓紧时间!”我继续说,“你没有受伤吧?”
  “没有——如果我没有死的话。”
  “你不要笑话自己,你还活着!你的脚在哪里?是站着还是坐在沙子里?”
  他脚的位置现在很关键。如果他是坐在那里,那这个洞穴就可能不太深;但如果双腿垂直立在那里,就可能是陷入了无底的深渊。
  “我坐在这里,”胖子令我高兴地说,“而且是坐在砖地上。”
  这使我的心立时轻松了下来。这不是个深洞,胖子是坐在一条横向的地下通道里,而他掉进去的这个竖向的洞穴,则是通道的通风口。
  “你站起来!”我命令道,“这不会很困难的,因为你并没有被沙子埋得很深。”
  达乌德服从了我的命令,但这对他来说也并非易事,空间的狭小和他身体的肥胖都妨碍着他的行动。但最后他还是成功了。他站了起来,我的手几乎能够摸到他的头了。同时我还发现,我身下的地面还是很坚硬的,原来松软的部分,已经滑到了洞穴里面。
  胖子深深吸了一口气。
  “噢,安拉,噢,上天,噢,穆罕默德!我确实没有死,我活着,我要回家去吃我的羊肉了!先生,我只能看到你,其他人在哪里?”
  “他们站在我的后面,你很快就会看到他们的,你会爬墙吗?”
  “不会。你以为我是一只猎吗?”
  “那我就跳下去,把你托上来。”
  “我上去了,你就下来了。我们怎样把你弄上去呢?”
  “我拉着绳索爬上去。你等一下!”
  我站起身来,走到同伴们那里,向他们讲了我的想法以后,他们的勇气也增强了,都跟我来到了洞口。我们把绳索对折起来,其中的一端放入洞中。我沿着它爬了下去。我来到达乌德身边时,我们两人的身体,已经占满了有砖墙的洞穴。我们几乎无法动作,我费了很大力气才把绳索从他的两臂下围过胸部绑在了背后。
  现在要把他拉上去。这么重的身体单单往上拉是不行的,因为这样会压散旁边的沙子,而把我们埋起来,我必须把他托起来。但我在下面无法动作,怎么办呢?最后只有一个办法。我站到胖子的背后。他把两条腿尽量叉开,我慢慢蹲下去,坐到下面的地面上。然后他必须站到我的肩膀上,上面四个人拉他的时候,我再从下面站起来。这时我必须用胳膊和手撑住两边的砖墙,因为这是十分沉重的劳动。上面的四个人又不能使出全部力气来,否则沙地就会下陷,那样胖子的全部分量就会压在我的身上。但它必须成功,当我终于完全站起来时,胖子的上身已经露到了洞口以上,这时上面的同伴齐心合力猛地一拉,终于把他拉了上去。他们的力量很猛,胖子到了地面打了好几个滚儿,才呻吟着停住并躺在了地上。最后这一招,是事先商量好的,如果缓慢地往上拉这个大胖子,就有可能使沙土埋住洞穴。随后他们又把绳索放了下来,我攀着绳索一下子跳了上来,再也不用管洞穴壁上的沙土是否在我身下塌陷了。我到了上面,胖子才从刚才的滚动中缓过气来。他先坐起身来,摸了摸身体和四肢,看看是否有什么地方摔坏了,当确信自己的身体安然无恙后,他把脸朝向麦加跪在那里诵读《古兰经》的第一部圣法蒂哈,然后才完全站了起来,伸出了手走向我。
  “先生,我刚才还在地狱,现在又看到了天空。我刚才已经死去,现在又活了过来。这些我都要感谢你。”
  “尊贵的德国先生,刚才你往上爬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我是如何牢牢拽住绳索的吗?”赛里姆突然插嘴说,“其他人都想把手松开,那样你就会掉回到洞中去,再也上不来了。可我却牢牢地拽住,所以你得感谢我使你重见了天日。但愿你现在终于看清了我是你的最强大的保护人了吧!”
  “这我是坚信不移的!”我笑着说,并转过了身去。
  我们上了马回城。达乌德请我们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保持沉默,他怕这次历险如果宣扬出去,他的尊严会由此受到损害。大家对午饭都很满意,伊斯梅尔和我都受到他邀请和他及赛里姆共进午餐,中午的饭菜异常丰富,足够30个人饱餐一顿。但这顿节日般的欢乐午餐的主要长处只是量大。
  吃饭时观察赛里姆是十分有趣的。在纳西尔那里,他是决不敢上桌的。但在这里他是客人,是受到款待的先生。他的面孔光彩照人,不断表现着客套和祝愿;他讲述他的所谓历险故事,讲得有声有色,使我们一直坐到了晚上。我们站起身来,但立即就又坐下来准备吃晚饭了。胖子吃得非常多,以致给他规定的弯腰动作,他几乎都无法完成了。
  我本来想下午去参观马布德的鳄鱼洞,现在只好推到明天了,宫殿总管答应为我做好一切必要的准备。我的好奇心驱使我想去看看两三千年前的鳄鱼木乃伊墓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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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脉冲”事件发生于十月一日下午东部标准时间三点零三分。这个名称显然不当,但在事情发生后的十小时内,大多数能够指出这个错误的科学家们要么死亡要么疯癫。无论如何,名称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影响。那天下午三点,一位籍籍无名的年轻人正意气风发地在波士顿的波伊斯顿大街上往东走。他名叫克雷顿·里德尔,脸上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步伐也特别矫健。他左手提着一个艺术家的画夹,关上再拉上拉链就成了一个旅行箱。 [点击阅读]
拇指一竖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0
摘要:贝瑞福夫妇对坐在早餐桌前,他们和普通的夫妇没什么不同,这时候,全英格兰至少有好几百对像他们这样上了年纪的夫妻正在吃早餐,这一天,也是个很普通的日子——一星期七天之中,至少有五个这样的日子。天空阴沉沉的,看起来像是会下雨,不过谁也没把握。 [点击阅读]
拉贝日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胡绳60年前,侵华日军制造的南京大屠杀惨案,是日本法西斯在中国所犯严重罪行之一,是中国现代史上极其惨痛的一页。虽然日本当时当权者和以后当权者中的许多人竭力否认有这样的惨案,企图隐瞒事实真相,但事实就是事实,不断有身经这个惨案的人(包括当时的日本军人)提供了揭露惨案真相的材料。最近,江苏人民出版社和江苏教育出版社共同翻译出版了《拉贝日记》。 [点击阅读]
挪威的森林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编者语我们为什么选择村上春树?不是因为他连获日本文艺界的奖项:也不是因为他的作品高居日本畅销书榜首:更不是因为他的作品掀起年轻一代的抢购热潮,突破四百万部的销量!那么,为什么?答案是:他和他的作品带给我们思想的特异空间,而轻描淡写的日常生活片断唤起的生活气氛令我们有所共鸣。更重要的是他以六十年代的背景道出九十年代,甚至世世代代的年轻心声。 [点击阅读]
推销员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前言阿瑟·米勒,美国剧作家,1915年出生在纽约一个犹太人中产阶级家庭,父亲是一个时装商人,他在哈莱姆上小学,布鲁克林上中学,中学毕业以后工作了两年,后来进入密执根大学,大学期间开始戏剧创作,写了4部剧本,并两次获奖。他第一部在百老汇上演的剧作是《鸿运高照的人》(1944),成名作是1947年创作的《全是我的儿子》,作品获当年度的纽约剧评界奖。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