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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火枪手 - 大仲马《三个火枪手》小说——第四十一章围困拉罗舍尔之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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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围困拉罗舍尔之战是路易十三王朝重大的政治事件之一,也是红衣主教重大的军事举措之一。所以我们对这种围困之战说上几句,不仅为引发兴趣,甚至也有必要。况且,这次围困的诸多细节,都和我们业已开始叙述的故事关联极大,所以我们对它不可闭口不谈。
  红衣主教发动这场围困时的政治意图极为重要,我们就先从它讲起吧。然后再谈谈他的个人意图,就对主教阁下的影响来说,他的个人意图也许比政治意图还要大。
  亨利四世敕封给胡格诺派①作为安全要塞的重要城市中,当时只剩下拉罗舍尔了。所以,摧毁其不断引发内乱外患的这最后一条通道,这危险的祸根,已成为当务之急。
  心怀不满的西班牙人、英国人和意大利人,各国的冒险家,各山头的雇佣兵痞,他们一听到召唤,全都跑到耶稣教徒的纛下,自发组成一个浩大的盟团,其各分支的触角肆无忌惮地伸向了欧洲各地。
  由于加尔文教徒的其他城市已变成一片废墟,拉罗舍尔就成了一个新的要塞,所以它也就成了纷争和野心的焦点。更有甚者,它的港口在法兰西王国时期,是对英开放的最后门户;只要此港对法国的世敌英国关闭,红衣主教就完成了贞德②和吉斯公爵③的大业。
  由于巴松比埃尔④在信仰上是耶稣教,又因是神圣骑士团的骑士而信天主教,所以他既是耶稣教徒又是天主教徒;这位巴松比埃尔生于日耳曼,但心里想的是法兰西;还是这位巴松比埃尔,在围困拉罗舍尔时当了特别指挥官,当其负责带领一批像他一样的耶稣教的爵爷们时他说道:
  “诸位先生,你们会看到,我们去攻打拉罗舍尔,那是够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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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十六至十八世纪法国天主教徒对加尔文派教徒的称呼。
  ②贞德(约一四一二——一四三一):百年战争时期法国女民族英雄。她曾率军和英国人奋战,终于打败了围城的英军。一四三○年五月二十三日,在贡比涅城同英军及其同盟者勃艮第党人作战时被俘,后被出卖给英国当局。法国查理王坐视不救,被英军交教会法庭审判,以异端和女巫罪被判处火刑。
  ③吉斯公爵(一五一九——一五六三):他曾率军打败神圣罗马帝国皇帝查理五世,并从英国人手中夺回加莱港,最终将英国的势力逐出法国和欧洲大陆。
  ④巴松比埃尔(一五七九——一六四六):亨利四世时的法国元帅,曾先后任西班牙、瑞士和英国大使。一六三一年黎塞留指控他-阴-谋政变而被关进巴士底狱。
  巴松皮埃尔说得有道理:炮击雷岛使他预感到会用龙骑兵对塞文山脉新教徒进行迫害;攻占拉罗舍尔就是废除南特敕令①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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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一五九八年四月十三日,法王亨利四世在南特城颁布的一项敕令,规定天主教为法国国教,同时承认胡格诺教徒享有信仰自由,可在城市和农村作礼拜,胡格诺教徒同天主教徒享有同等的担任官职的权利,胡格诺教徒有权召集自己的宗教会议和政治集会。敕令附有一项秘密条款,即允许胡格诺教徒保留约二百个设防城堡。一六二九年,黎塞留zheng府取消了秘密条款。一六八五年被法王路易十四完全废除。
  可是我们已经说过,喜欢简化平叛的这位宰相的此种意图毕竟属于历史,而另一边,编年史家却不得不明辨多情种和吃醋郎的良苦用心。
  众所周知,黎塞留早就爱上了王后,但他心存的这种爱仅为单纯的政治目的呢,还是像安娜·奥地利对其周围的男子产生感应那样,是自然产生的一种深深的激*情呢,对此我们不得而知。但不管怎么说,通过本小说前面的情节发展,人们已经看到白金汉战胜了他,而且在两三种情况中,尤其在金刚钻坠子的事件中,由于三个火枪手的忠心和达达尼昂的勇敢,白金汉狠狠地骗了他一下子。
  所以,对于黎塞留来说,这关系到不仅仅是为法兰西除掉一个仇敌,而且是对一个情敌报一箭之仇;此外,报仇必须是伟大的,轰轰烈烈的,总而言之,要使一个将手握全王国的重兵视作一支战斗利剑的人当之无愧。
  黎塞留清楚,向英国开战就是向白金汉开战,打败英国就是打败白金汉,最后,让英国在全欧洲人面前丢人现眼,白金汉也就在王后面前丢人现眼了。
  白金汉呢,他一方面标榜是为了英国的荣誉,而内心却和红衣主教想的同出一辙,也是出于个人利益;白金汉也在进行一场个人的报复:白金汉以任何藉口都不可能再以大使身份回到法国,他要以征服者的雄姿重踏那片土地。
  于是,两个最强大的王国为了满足两个情种的快感而进行赌|博了,而真正的赌注只是安娜·奥地利的一个眼神罢了。
  最初的优势属于白金汉公爵。为了夺取雷岛,他率领九十艘战船,大约两万人马,巧发奇兵,向为法王镇守雷岛的图瓦拉斯突然袭击;经过一场血战之后,他打开了登陆的大门。
  顺便说一句,尚塔尔男爵在这次血战中阵亡了,他留下了一个十八个月的孤女。
  这个孤女就是后来的塞维涅夫人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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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塞维涅夫人(一六二六——一六九六):其丈夫为侯爵,于一六五二年决斗而死。她二十六岁孀居,终生再未续嫁。她才华横溢,是法国最著名的书简女作家。
  图瓦拉斯伯爵带领守军部下退到圣马丹大本营,留下一百来人看守着一个名叫拉普雷的小堡垒。
  这个事件加速了红衣主教的决心;在决定国王和他能亲临指挥围困拉罗舍尔城之前,他先派了国王大弟指挥了首战军事行动,并且将他所能调动的全部军队均向战场开去。
  而被派作前卫的这支部队正是我们的朋友达达尼昂所在部队。
  在前面我们已经说过,国王在审判会议一结束就该随军起驾;可是六月廿八日那一天,当他从王座上站起时,他就已感到全身发烧。他并非因此就不想动身,而是御体每况愈下,故不得不在维勒鲁瓦停辇。

  当然,国王在哪儿停下,火枪队也就在哪儿停下;达达尼昂是个百分之百的禁军队员,故他与其朋友阿托斯、波托斯和阿拉米斯暂时分手;这次分开对于他只是扫兴而已,但倘若他能猜得出他已陷入某种未知的危险之中,那么这次分开定会成为一种严重的忧患。
  可是他却安然无恙地于一六二七年九月十日前后,到达在拉罗舍尔城前扎下的营寨。
  一切依然如故:白金汉公爵和他的英国士兵,正以雷岛征服者的身份,毫无战果地向圣马丹要寨和拉普雷堡垒连连围攻;由于昂古莱姆公爵在拉罗舍尔城边刚刚修筑了一个工事,两三天以来英军对该城就已虎视耽耽。
  埃萨尔先生指挥的禁军驻扎在米尼默。
  但我们知道,达达尼昂朝思暮想,志在加入火枪队,他很少和他的弟兄们拉关系交朋友,所以他一直离群索居,沉湎于他自己的思考。
  他的思考并不令他乐观:来到巴黎一年来,他参与了诸多公事;而个人私事却没有多大进展,无论是爱情还是前途。
  对于爱情,他曾爱过的唯一女人就是波那瑟太太,而这位波那瑟太太已经悄无声息,他已无法找到她的下落。
  至于前途,像他这样弱小,他竟成了红衣主教的仇敌,这就是说,他成了国王之下所有大人物都为之发抖的人的对立面。
  这个人本可让他粉身碎骨,然而他没有这样做:对于达达尼昂这样思维敏锐的人,这种宽容是一种明智,透过这一线明智之光,他看到一种较为美好的前途。
  其次,他还结了另一个不太可怕的仇敌,他想,不过他本能地感到也不可等闲视之,这个仇敌就是米拉迪。
  对这一切有所补偿的是,他获得了王后的保护和好感,但王后的好感在时下则是多了一个迫害的口实;至于保护,众所周知,她保护得太差了:夏莱和波那瑟太太就是明证。
  于是在所有这些当中,他赚到手的眼见为实的东西,就是他戴在手指上的价值五六千利弗尔的金刚钻戒指;假设达达尼昂抱负犹存,留着这枚钻戒,等着有朝一日在王后驾前作为能说上话的表示,那么在这期间,这枚戒指不会比被踏在他脚下的石子多值几文,因为他不能变卖它。
  我们说的“他脚下踏着的石子”,是因为达达尼昂正边思考边独自一人踏着由营部通向昂古丹的一条僻静的小路在散步;这些思考使他在不知不觉中走出很远。此时,日头开始西沉,透过落日的最后一缕光线,他仿佛看到一杆滑膛枪管在一道篱笆后闪闪发光。
  达达尼昂目光锐利,反应机敏,他明白,独杆枪管是不会放在那儿的,而藏在一条篱笆后面手端火枪的人也不会心存善意的。于是他当机立断,向开阔地带跑去;这时,他在路对面的一块岩石后,瞥见另一杆火枪露着枪尖。
  很显然,这是一场伏击。
  年轻人向第一杆火枪扫了一眼,他带着某种不安发现这支火枪正向他低下枪管,并且他又随即看到枪口一动不动地瞄着他,他于是伏卧在地。就在这同一时刻,火枪发射了,他听见一粒子弹在他头顶上方呼啸而过。
  此时已是刻不容缓,达达尼昂从地上一跃而起,与此同时,另一支火枪的子弹在他面部刚刚贴近的同一块地方扬起一片碎石。
  达达尼昂不是那种盲目勇敢的一介武夫而一味可笑地送死,好让人说他没有后退一步;况且在这里已不再是勇气的问题了,达达尼昂已身陷伏击圈。
  “如若再开第三枪,”他暗自想,“那我就完蛋了!”
  于是他立即拔腿就跑,用他家乡人以敏捷著称的速度向营部方向逃命;但无论他奔跑得多快,第一次开枪的人总会有时间重装子弹,又向他十分准确地射了第二发,这一次,子弹射穿了他的毡帽,将毡帽打飞离他十步开外。
  可是,达达尼昂再没有别的帽子了,于是他跑过去又捡起它,一口气奔到营地,气喘吁吁,脸色*苍白,一声不吭地坐了下来,开始了他的思考。
  这个事件可能具有三种因素:
  第一也是最自然的因素,可能就是拉罗舍尔人的一次埋伏。杀死国王陛下的一名禁卫军,少了一个敌人,而且这个敌人的袋子里还可能装着一个鼓鼓的钱包,这又何乐而不为呢。
  达达尼昂拿起他的毡帽,仔细端详子弹的洞眼,他摇摇头。这颗子弹不是一粒滑膛枪的枪子儿,而是一颗老式火枪弹;子弹发射的准确性*使他想到,那是用一支特殊的火器发射的,所以这就不是一次军事埋伏,因为子弹的口径不一样。
  这可能是红衣主教先生送来的美好纪念。他想起由于落日时的那缕光线,他当时曾瞧见那是一杆步枪的枪管,红衣主教阁下对他如此容忍,他感到惊讶。
  达达尼昂又摇了摇头,对于伸手非要干的人,主教阁下很少借助如此手段的。
  那也许是米拉迪的一次报复。
  这倒是大有可能的。
  他竭力回忆凶手的特征和服饰,但是徒然;他匆匆逃命,恨不得一下子甩掉他们,那有时间注意这些细节呀!“啊!可怜的朋友们,”达达尼昂喃喃自语,“你们都在哪儿呀?我是多么想念你们呀!”
  达达尼昂度过了极其糟糕的一夜。他曾三四次突然惊醒,看到一个人走近床前,举起匕首向他刺来。然而天亮了,黑暗的深夜没有发生任何事故。
  然而达达尼昂清楚地料到,被延误了的事并没有了结。
  达达尼昂一整天呆在营房没出门,他给自己找藉口,说天气很糟糕。
  第三天上午九点钟,有人鸣鼓致敬,原来是奥尔良公爵检查据点。禁军们个个向火器跑去,达达尼昂也站在他弟兄们的行列中。
  国王御弟走到前线;随后,所有高级将领都走近他以表讨好之情,禁军队长埃萨尔先生也和别人一样行事。
  过了片刻,达达尼昂似乎发现埃萨尔先生向他示意要他走过去;他担心自己搞错了,又等他的上级再次示意;当对方重新示意后,达达尼昂才离开队伍,走上前去接受命令。

  “国王御弟马上要找几个自告奋勇的人去执行一项危险的使命,谁先完成谁将功勋卓著,而我向您做手势,为了您能有所准备。”
  “谢谢,队长!”达达尼昂答道;能在少将面前显示自己与众不同,那是他求之不得的。
  因为,拉罗舍尔守军在前一天夜里曾发动过一次出击,并重新夺取了两天前已被国王军队占领的一座防御据点。现在的任务是将失败的侦察推向深入,以了解一下敌军是怎样看守这个据点的。
  果不其然,几个时辰过后,御弟提高嗓门说道:
  “为了完成这项使命,我需要三至四名自告奋勇者,由一个可靠的人充当领队。”
  “说到可靠的人,我手下就有一名,御弟先生,”埃萨尔先生指着达达尼昂说,“至于要找三四名自告奋勇者,爵爷只需说一声,人是不缺的。”
  “只需要四位自告奋勇的人同我一齐冒死前往!”达达尼昂举剑说道。
  禁军中的两名弟兄立刻冲到前面,另两名士兵也走到他们身边;达达尼昂发现需要的人数已经满额,不想亏待前者而优待后者,便拒绝了其他所有人员。
  谁都不知,拉罗舍尔守军夺取那座据点以后,是撤出了人马还是留兵看守,所以必须贴近指定的地点进行侦察,以便查明真相。
  达达尼昂率四名同伴顺着壕堑前进;两名禁军同他并排,两名士兵随后。
  他们借助壕坡掩护,就这样向据点前进了一百来步远。就在此时,达达尼昂回头一看,发现那两个士兵已不知去向。
  他以为这两个人由于害怕而停在后面了,他继续前进。
  走到壕沟外护墙拐弯处,他们距工事大约只有六十来步了。
  他们没有看到一个人,据点像是废弃了,
  三位冒死的年轻人正商量是否再前进,这时一圈烟雾突然在一座石砌巨型建筑周围迷漫开来。十二发子弹在达达尼昂和他的同伴四周呼啸而至。
  他们终于知道了想要知道的事:防御据点有人把守。在这危险之地停留过久定是无谓的莽撞;达达尼昂和两名禁军掉头转背,像逃命一样开始后撤。
  快要到达权作掩体的壕堑之角,一名禁军倒地:一颗子弹击穿了他的胸膛。另一名安然无恙,继续向营地跑去。
  达达尼昂不想就这样丢下他的同伴,便俯下身去扶他起来,帮助他重新归队;可是就在这时,传来两声枪响:一粒子弹击碎已经受伤的那位禁军的头颅,另一颗在距达达尼昂两寸远的地方飞过后,撞在一块岩石上。
  年轻人猛地转过身,因为防御据点是被壕沟拐角挡住的,所以这种袭击不可能是从那儿发来的。他顿时想起弃他逃跑的那两名士兵,又回忆起前两天要他命的暗杀犯;于是这一次,他下决心要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便假装死了一样,顺着他同伴的尸体倒下去。
  霎时,他看见在离他三十步远的一个废弃工事的上方探出两上脑袋,这正是那两个逃跑的士兵的脑袋。达达尼昂没有看错:这两个家伙跟随他只不过是为了暗杀他,指望用年轻人的一死在敌人的账簿上讨回几个赏钱。
  那两个家伙以为,达达尼昂可能只是受了伤,还能揭露他们的罪行,所以他们走近前以便结果他;幸好达达尼昂巧施计谋迷惑了敌人,他们才疏忽大意,忘记了在枪里重装子弹。
  达达尼昂刚才装死躺下时,一直心有所防,没有松开手中的剑;当那两个家伙离他只有十步之遥时,他突然站起,身子一跃跳到他们的身边。
  两个凶手明白,倘若他们不杀掉他们要杀的人便逃回营地,他们会受他告发的,所以他们的第一个念头便是向敌人投诚。他们中的一个托着枪管当着大棒挥来,向达达尼昂辟头砸去;达达尼昂身子一闪躲到一边;他这举动,给这个匪徒让开一条道,向防御据点逃去。拉罗舍尔守军不知他怀着怎样的意图向他们跑来,便一齐向他开火,一颗子弹打中他的肩膀,他被打倒在地。
  在这期间,达达尼昂扑向另一个士兵,举剑向他刺去;格斗时间不长,这个坏蛋只能举着没装子弹的空枪赖以自卫;禁卫军手握长剑,在不起作用的枪管旁边直刺过去,穿透了凶手的大腿,凶手被刺倒在地。达达尼昂立刻挑着剑锋顶着他的喉咙。
  “啊!请留我一条命!”匪徒大声求饶说;“饶了我吧,饶了我吧,我的长官!我把一切全告诉您。”
  “你的秘密还值得我留下你的性*命吗?”年轻人稳住手腕问道。
  “是呀;如果您认为一个人像您一样才二十二岁,也像您一样既英俊又勇敢,什么都能做得到,那么饶过这条性*命还是值得的。”
  “卑鄙的家伙!”达达尼昂说,“好吧,快说,是谁派你来暗杀我的?”
  “一个我不认识的女人,但人们都叫她米拉迪。”
  “既然你不认识那个女人,你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我的伙伴认识她,他是这样叫她的,是他和她打交道而不是我;他的口袋里甚至还有那个女人的一封信,据我听他说,那封信对您很重要。”
  “那你是怎么参与这次伏击的?”
  “他向我建议两个人一起干,我就答应了。”
  “干这种漂亮的勾当,那个女人给了你多少钱?”
  “一百个路易。”
  “原来这样,好极了,”年轻人笑哈哈地说,“那个女人估计我还值上几个钱;一百个路易!对于像你们这样两个卑鄙的小人,这是一笔数,这样我也就理解,你会答应的,现在我饶了你,但要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神色*不安的士兵见一切还没有完便问道。
  “就是你把藏在你同伴口袋里的那封信给我找回来。”
  “可是,”匪徒叫起来,“那不等于换种方式杀死我;您怎么让我冒着据点的子弹去找那封信?”

  “你必须下决心去找回它,要不我向你发誓,你马上就死在我手里。”
  “开恩,先生,可怜可怜吧!看在您爱的那位年轻太太的份上吧,您也许以为她死了,但她并没有死!”这个匪徒大叫道;他双膝跪着,以手撑地,由于失血,开始感到气力不支。
  “你说有个女人我爱她,还说我以为她死了,你从哪儿知道的?”达达尼昂问。
  “从我同伴口袋里的那封信知道的。”
  “那你就更清楚了,我必须得到那封信。”达达尼昂说,“这样就更不能耽误,更不能迟疑,否则不管我怎样踌躇,我也会第二次伸出剑锋,让它捅进像你这样一个坏蛋的血里去搅一搅,我以上流社会有教养的人的信誉向你发誓……”
  话音刚落,达达尼昂举手顿足,气势咄人,吓得受伤者站起身来。
  “请手下留情!请手下留情!”他大声喊道,由于恐惧使他勇气大增,“我去……我去……”
  达达尼昂拿起士兵的老式火枪,让他走在前面,用剑锋顶着腰,推着他向他的同伴走去。
  目睹这个坏蛋在他走过的道路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迹,望着他那死期在即的惨白脸庞,瞧着他竭力拖着身子,生怕被发现似地向躺在二十步开外的他同谋者的躯体一步步挪去,这也是一幅令人不快的景象呀!
  恐怖之色*在他那张冷汗淋漓的脸上一目了然,达达尼昂不禁动了恻隐之心;他鄙夷地望着他。
  “瞧你那样子!”达达尼昂说,“我马上让你看一看,一个好汉和一个怕死鬼之间的差别到底在哪里;你呆着吧,我去!”
  于是他迈着敏捷的步履,瞪着警觉的目光,观察敌人的一举一动,充分利用所有起伏的地形,一直走到第二个士兵的身旁。
  他有两种方法达到目的:就地搜身,或以死者的身体作盾牌将他扛回来,放在壕沟里再搜身。
  达达尼昂倾向于第二种,他将杀人犯背上肩,就在这时刻,敌人开枪了。
  一阵轻微的摇晃,穿进肌肉的三颗子弹沉闷的响声,最后一声叫喊,临死前的一阵颤动,无一不在向达达尼昂证明,正是曾想暗杀他的人刚才救了他的命。
  达达尼昂返回壕沟,将尸体扔在白如死人的伤者身边。
  他立刻开始清点财产:一只皮夹——很明显,那是装有匪徒部分收入的钱袋子,一副皮环和一副骰子,这些就是死鬼的全部遗产。
  他丢下掉在地上的皮环和骰子,把钱扔给受伤者,自己贪婪地打开那个皮夹子。
  在几片无关紧要的纸头中,他找到了下面这封信,也就是他冒着生命危险来找的那封信:
  既然你们失去了那个女人的踪迹,既然那个女人现在安全地住进那个你们永远也不该让她进去的修道院,你们起码要尽量做到不要放过那个男的;否则你们知道,我的手长得很,你们将昂贵地偿付在我这儿拿去的一百个路易。
  落款没有签名,然而很明显,这封信来自米拉迪。因此,达达尼昂留着这封信当物证,然后在壕沟拐角后的安全处,开始审问受伤人。这个人招认说,有位年轻女子要从维莱特城门出巴黎,他负责和他的同伴——也就是刚被打死的同一个人——一起将她劫持到一辆马车里,可是他们在一家小酒店喝酒耽搁了,误了马车十分钟。
  “你们将那女子怎么样了?”达达尼昂忧虑地问。
  “我们必须把她送到皇家广场的一座宅邸里。”伤兵回答说。
  “是的!是的!”达达尼昂自语道,“正是那地方,送回米拉迪本人的住处。”
  这时,年轻人战战兢兢地明白,是一种怎样的复仇欲驱使那个女人要搞掉他,搞掉所有曾经爱过她的人,既然她发现了一切,说明她对宫廷的事情知道得多么得透彻。毋庸置疑,她的这些情报都得之于红衣主教。
  但在所有这些情况中,他从内心又高兴地看到,是王后最终发现了可怜的波那瑟太太因忠贞而被囚禁的监狱,并且又将她从那座狱中救出来。于是,他曾收到的那封年轻女人的来信,以及在夏约路上和她宛若幽灵幻影般的一次短暂的邂逅,他都能获得解答了。
  从此,正如阿托斯所预言,他有可能和波那瑟太太重逢,而一个修道院并非不可攻克。
  这种想法终于使他的心灵产生了宽容。他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忧心忡忡地注视着他面部各种表情的伤兵,并向他伸出胳膊:
  “喏,”他对他说,“我不想就这样抛弃你,扶着我,咱们回营部。”
  “好的,”受伤者说;他简直不相信会有如此宽宏大量,“但这是否要把我绞死呀?”
  “我说话算数,”达达尼昂说,“我第二次饶你不死。”
  受伤的士兵不由自主地双膝跪地,又一次亲吻着他救命恩人的双脚;然而达达尼昂感到,他已不再有任何理由和一个敌人如此贴近,于是他自己打断了对方感激的表示。
  听到拉罗舍尔守军放响第一枪就跑回来的那个禁军,早已报告说他的四位同伴已经死亡。而此时,大家看见年轻人安然无恙地重又露面了,全队人个个既惊诧不已又高兴异常。
  达达尼昂解释说,他的伙伴在一次意外出击中挨了一剑,接着他叙述了另一位士兵的阵亡,以及他们经历的危险,这种述说对于他是一次真正炫耀成功的良机,全队一整天都在谈论着这次侦察行动,国王御弟也派人前来向他恭贺。
  此外,任何一次辉煌的业迹都伴随奖赏而来,而达达尼昂的辉煌业迹只是还给他曾经失去的安宁。果然,达达尼昂以为可以安宁了,因为他的两个敌人中,一个已被打死,另一个会为他的利益尽忠。
  这种安宁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达达尼昂还不了解米拉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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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十九世纪中叶,在我们这个奇怪的世界上,有一类人开始变得愈来愈多。他们大都快上了年纪,被大家称为“科学家”,这个称呼颇力恰当,可是他们自己却非常下喜欢。他们对于这个称呼是如此之厌恶,以致在他们那份叫作《大自然)的有代表性的报纸里一直谨慎地避开它,好像所有的坏字眼都源出于它似的。 [点击阅读]
福地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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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海尔曼·布霍尔茨——德国人,罗兹某印染厂厂长卡罗尔·博罗维耶茨基(卡尔)——布霍尔茨印染厂经理莫雷茨·韦尔特(马乌雷齐)——布霍尔茨印染厂股东,博罗维耶茨基的好友马克斯·巴乌姆——博罗维耶茨基的好友布霍尔佐娃——布霍尔茨的妻子克诺尔——布霍尔茨的女婿马切克·维索茨基——布霍尔茨印染厂医生尤利乌什·古斯塔夫·哈梅施坦(哈梅尔)——布霍尔茨的私人医生什瓦尔茨——布霍尔茨印染厂公务员列昂·科恩——布霍尔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