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其他诗集 - 尘埃集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白开元译
  自己的和给予的
  明月说:“我的清辉洒向了人间,虽说我身上有些许污斑。”
  同一条路
  关门将错误挡在外面,
  真理叹道:“叫我怎样进入圣殿?”
  左右
  不管身躯怎样旋转,
  右手在右边,左手在左边。
  恩赐的高傲
  苍苔昂起头说:“池塘,请记录,
  我又赐给你一滴清露”。
  忘恩负义
  袅袅的回音讥嘲声源,
  是怕欠声源的债被发现。
  中庸
  “精英”神情坦然与“低贱”同行,
  独往独来的只有“中庸”。
  敌对的自豪
  蝙蝠经常大声嚷嚷:
  “你们知不知道我的敌人是太阳?”
  创造
  时间说:“我创造了大千世界。”
  钟马上说:“我是你的创造者。”
  休息
  工作和休息,
  恰似眼珠和眼皮。
  生死
  生死一起儿做生活的游戏,
  如同走路,脚触地又抬起。
  强者中的强者
  肆虐的飓风挑起大战——
  结局如何?和风徐徐凯旋。
  灰尘
  灰尘,你弄脏了万物洁净的面容,
  这罪咎你能否认?
  根
  树梢说:“我高大,你矮小。”
  “很好,愿此长久。”树根说道,
  “你在高处春风得意,
  我为之自豪的是将你稳稳地举起。”
  实践
  蚂蜂说:“筑个小小的巢。
  蜜蜂呀,你就这样的骄傲。”
  蜜蜂说:“来呀,兄长!
  筑个更小的让我瞧一瞧。”
  单方面的核算
  “27,你为何不变成127?
  你一变,口袋鼓鼓的,骨头里适意。”
  27说:“是钱数,在口袋里欢聚,
  可是,先生,这数字若是您的年纪?”
  少知与多知
  一头干渴的驴走到池畔,
  “呸!一池黑水。”叱骂着转身离开。
  从此所有的驴都说池水是黑的,
  唯独多知者说池水清澈洁白。
  门第差异
  芒果树说:“药西瓜,老弟,
  原始雨林里,我们是平等的,
  人们选择,依照各自的兴趣——
  平等消失,产生了价值差异。”
  自私的亲眷
  乞施的褡裢责怪小钱袋:
  “你为何忘却你我属同一血缘?”
  钱袋不悦地回答:“你忘了
  我的一切倒进了你的褡裢?”
  宽阔的胸襟
  墙缝里长出一朵花,
  无名无族,纤细瘦小。
  林中的诸花齐声嘲笑,
  太阳升起对他说:“兄弟,你好!”
  外表与实质
  “你黑!”听罢讥笑,黑浆果坦然地说:
  “见过我的无不说我黝黑,
  然而外表并不是实质,
  吮吸才知我滋味的甜美。”
  批评者
  瞎眼硬币弓着背对卢比①说:
  “你不过16安那②,不是5塞格③。”
  卢比答道:“这是我真正的价值,
  而你的身价已不像你宣扬的那么多。”
  --------
  ①印度货币单位。
  ②一卢比等于十六安那。
  ③一塞格等于四安那。
  憎恨故园者
  蚯蚓说:“地下土壤的肌肤黧黑。”
  诗人厉声喝斥:“闭上你的嘴!
  你一生享受土壤的甘汁,
  调侃土壤会提高你的地位?”
  至亲
  煤油灯的火苗对泥灯说:
  “叫我哥哥,否则扭断你的颈脖。”
  说话间皓月升上了青空,
  煤油灯央道:“下来呀,大哥!”
  平等原则
  乞丐的褡裢叫喊:“喂,钱袋,
  你我兄弟之间只有极小的差别——
  来,互通有无。”钱袋生气道:
  “极小的差别当首先消灭!”
  自尊和奉承
  “自尊”空手而归,高高兴兴。
  “奉承”问道:“你得到什么赏赐?”
  “自尊”回答:“在心里,无法展示。”
  “奉承”说.“我捞到的在手里。”
  老少
  “白发竟然比我赢得更大的声望!”
  黑发想着懊丧地叹气。
  白发说:“拿去我的声望,孩子,
  只要你肯给我你迷人的乌黑。”
  愿望
  “芒果,告诉我你的理想。”
  芒果说道:“具有甘蔗质朴的甜蜜。”
  “甘蔗,你有什么心愿?”
  甘蔗回答:“充盈芒果芳香的液汁。”
  忙碌的错误
  爬上头顶的一绺发丝晃悠悠地说:
  “手脚犯了一个又一个错误。”
  手脚笑道:“哦,无错的发丝,
  我们有错是因为终日忙碌。”
  惊人之美
  “美好”问道:“哎,至美,
  你住在天上哪座宫宇?”
  “至美”滴泪道:“唉,我呀,
  住在无能的骄傲者枉然的嫉妒里。”
  河与沼泽
  沼泽说:“诸河滚滚而来,
  为我撞破了脑袋。”
  食客谄谀道:“您是至高的皇帝,
  诸河前来进贡河水。”
  狂妄
  爆竹咧着嘴说:“诸位,我多么勇敢,嘭叭升空给明星脸上抹了把灰。”
  诗人说道:“明星末被玷污,
  地面上,一撮纸屑已随你回归。”
  不合适的嘲笑
  望见一颗星陨落,油灯笑得发颤,
  说:“荣耀之光落到如此可悲的下场!”
  夜说道:“笑吧,开心地笑吧!
  趁残油几滴还未烧光。”
  直接证明
  霹雳说:“我漫步云天的时候,
  我的轰鸣被称为云吼,
  我的光成为闪电的代词,
  轰击头顶,人们才承认,‘这确是霹雳’。”
  议论他人
  鼻子说:“耳朵从不闻气味,
  和两只耳环是一个家族。”
  耳朵说:“鼻子从不听人说话,
  睡觉讨厌地打呼噜。”
  散文和韵文①
  箭说:“我轻捷,棍棒,你笨拙,
  朝暮伫立,挺胸突肚。
  哼,不要辩解,学做我的工作——
  别再敲头颅,狠狠地束腹!”
  --------
  ①诗人把箭喻为诗,棍棒喻为散文。
  信徒
  车水马龙,人如密林,热闹非凡。
  信徒们下跪,虔诚膜拜。
  路想,“我是神”。车想,“神是我。”
  偶像思忖,“我乃神”。笑熬了命运的主宰。
  怀疑的缘故
  人造金刚石自诩:
  “我非常伟大。”
  听罢我产生怀疑,

  “看来你不是真的。”
  安全的低下
  从下面的泥潭,
  你往上扔泥浆,
  坐在上面的人
  个个遭殃。
  身份
  “仁慈”和蔼地问:
  “你是谁?缄口不语。”
  眼里流出潮湿的回答:
  “我是由衷的感激。”
  枉费心机
  没有毅力
  使自己臻于崇高,
  能将崇高
  贬为渺小?
  是非
  鱼网说得斩钉截铁:
  “我不再捞稀泥!”
  渔夫叹口气说:
  “从此再也捕不到鱼。”
  互骂
  棍子骂木条:
  “你又瘦又细!”
  木条骂棍子:
  “你胖得出奇!”
  差别
  “宠爱”沮丧地说,
  “我赏物,无人回报。”
  “同情”坦荡地说:
  “我给予,从不索要。”
  新旧
  君主宣布:“我用法律的手段
  创造正义。”正义反驳道:
  “谁曾赋予古朴的我以新生?——
  非正义,才是你的创造!”
  贫者的报答
  荒漠说:“你降下充沛的甘霖,
  我如何报答你的大恩大德?”
  雨云说:“我不需要报答,荒漠,
  只要你长出我赠送的绿色快乐。”
  芳菲
  一缕芳菲落拓不羁,
  花儿摇摇头唤它返回。
  南风说:“游离你它芳香扑鼻,
  你幽禁的,我不承认是芳菲。”
  情怀
  旭日东升,消褪了晨月的风采。
  晨月语气平静地说:
  “我在坠落的海滩等待,
  向喷薄的太阳稽首礼拜。”
  谦辞
  “箴言”说:“每回见到你,‘工作’,
  我为我的抽象而羞惭。”
  “工作”坦诚地说:“深刻的‘箴言’,
  我觉得我很苍白,在你面前。”
  承担责任
  “谁来继续尽我的职?”夕阳高声问。
  沉寂的世界如静画一帧。
  一盏泥灯奋然答道:“大神,
  我愿尽力挑起你的责任。”
  错觉
  河的此岸暗自叹息——
  “我相信,一切欢乐都在对岸”
  河的彼岸一声长叹:
  “唉,也许,幸福尽在对岸。”
  枉然落泪
  为夕阳西坠
  哭个声硬气咽,
  夕阳不会归来,
  明星黯然失色。
  花与果实
  花儿焦急地问:“喂,我的果,
  告诉我也可曾成熟,告诉我!”
  果实回答:“先生,你嚷嚷什么,
  我始终藏在你心窝。”
  答复
  “呵,大海,哪是你的座右铭?”
  大海回答:“无穷的好奇心。”
  “诸山之魁,你为何默默无声?”
  喜马拉雅山答道:“这是我永恒的无语的反
  应。”
  自由
  箭矢暗忖:“飞吧,我有自由,
  只有雕弓爱死守一处。”
  雕弓笑道:“箭啊,你忘了
  你的自由由我管束?”
  无效的申斥
  “众人申斥你是无媚之花。”
  木棉花听罢笑着开了腔:
  不管诋毁持续多久,我默默地
  绽放,显示美好的形象。
  担忧
  嫩苞睁开眼睛,环顾大地——
  大地葱绿、清新、秀丽,充满温馨,旋律。
  它恳切央求:“哦,亲爱的,
  只要我活着,你跟我生活在一起。”
  贬褒
  “贬褒”诘问:“品德先生,
  我俩谁是你的至交?”
  “品德”回答:“你俩是朋友也是敌人,
  试图区分只会使脑汁白白地消耗。”
  亲疏
  灰烬说:“火焰是我兄弟。”
  青烟说:“我和火焰是双胞胎。”
  “虽不是一家。”流萤在空中开了言,
  “比起你俩,我与火焰更加亲密。”
  原始奥秘
  竹笛说:“我没有丝毫光荣,
  我的声音全仗嘴用气吹。”
  气说:“我缥缈无定,
  素不知笛手姓甚名谁。”
  看不见的原因
  夜悄悄降临花枝,
  催开花苞,悄悄踏上归程。
  花儿醒来说:“我属于晨光。”
  “你说错了。”晨光当即纠正。
  不变
  “一”成为众多局面如何?
  现有的众多复归为“一”。
  此时的忧戚全部消除,
  彼时的愉悦皆变为忧戚。
  驭手
  我问命运:“谁在背后把我往前推,
  以残酷的难挡的膂力?”
  命运回答:“你回头看”。我驻足回视,
  是方逝的我把我朝前推。
  发现真理
  大地说:白天的艳阳下,
  除了我看不见别的什么,
  夜里当我消隐,虚渺中
  现映宇宙荧荧的轮廓。”
  良辰
  雨日阴郁、迷蒙、暝暗,
  孤独的农夫啊,快走出茅舍!
  沙漠般龟裂的心田已经湿软,
  正是播种的最佳时节。
  花招
  娇柔的丽人对我说:
  “连结你我的温情日久天长。”
  互惠的做爱告一段落,
  清晨她催促:“还不起床!”
  自觉的奉献
  英雄慨叹道:“啊,世界!啊,世人!
  不要谋划如何诓骗我的东西,——
  我奉献是出于真心,
  比你们要骗的多一百倍。”
  莹澈的真理
  世界严肃地说:“我没有虚伪,
  一切明明白白,苦乐、生死……
  我每天讲真话,
  可你们接受被篡改了的涵义。”
  始末
  终端说:“总有一天万物绝灭,
  肇始啊,那时你的自豪分文不值。”
  肇始心平气和:“兄弟。哪里是终点,
  哪里又衍生开始。”
  偷衣
  “我熟悉人寰。”狡诈的死亡说着
  偷窃生命的衣服,
  偷走一件,天帝的恩惠
  又使另一件进入凡人的房屋。
  永新
  夜吻着日暮的脸说:
  “我是死——你的母亲,不要怕我,
  我给予每个消逝的日子
  一次再生的机会。”
  白昼的视野
  白昼为有明眸沾沾自喜,
  入夜扑簌簌落下泪滴,
  对朝阳说:“此时我明白
  我视野广阔全靠你的厚爱。”
  永恒真理
  我是一束亮光,
  照耀的时间十分短促。
  我澌灭于顷刻之间,
  可无始无终的幽暗啊,人间你永驻。
  同样的归宿
  素馨花说:“我凋落了,星星。”
  星星说:“我已完成自己的使命。”

  天空的繁星,林中的素馨花,
  挂满夜阑的离别的枝杈。
  男子汉
  男子汉说:“我是英豪,顶天立地。”
  女子咬咬舌尖:“羞死!羞死!”
  男子汉揶揄:“你们步步受阻。”
  诗人插口说:“所以她们娇柔。”
  崇高的辛酸
  骄阳耳闻责备、辛酸地说:
  “做什么才能得到大家的赏识?”
  天帝答道:“离弃太阳系,
  为平民做些平凡的小事。”
  接收和赠与
  合拢的手说:“谴责者,
  我的谦逊表现在收纳之时。
  接物双手固然合拢,
  赠与时掬着的手掌里也是满满的。”
  死亡
  哦,死亡,你若是虚幻
  世界毁灭在片刻之间,
  你体态丰腴,人世
  在你怀里摇晃,像个孩子。
  人生三部曲
  “长大成人”,稚童寻思,
  “我买下所有的玩具。”
  长大了对游戏不屑一顾,
  梦想聚敛金银宝珠。
  暮年把一切看得淡泊
  人世的游戏场抛在身后。
  梦和真理
  梦说:“我享有充分的自由,
  决不尾随法则行走。”
  真理说:“所以你缥缈无踪。”
  梦一听怒气冲冲:
  “你是亘古的铁链捆住的囚徒。”
  真理说:“所以众人冠我以真理的美名。”
  雾的怨恨
  雾抱怨说:“我在近处,
  因而你对我轻慢——
  云彩在天空漫游,
  居高临下,神气活现。”
  诗人正色说道:“雾呀,
  你怨恨我毫无道理,
  云彩及时降落雨水,
  你只弥散虚情假意。”
  不必要的必要
  碧草、庄稼不长的海呵,
  占据了地球的一大半,
  你没日没夜地狂舞,
  你有何脸面活在人间?
  海争辩道:“假如我
  真像你说的那样一件正事不做,
  是谁从陆地丰满的乳房
  引出甘美的江河?”
  铜罐的妙语
  铜罐里的水晃荡着说:
  “喂,无边的海洋,
  瞧你周身黑糊糊的,
  而我透明,闪闪发光。
  凭藉圆小的真实,
  我说话多么清脆!
  你虽是浩瀚的实体,
  却罩着淡青的岑寂。”
  情爱与离愁
  情爱叹道:“唉,离愁
  你的本性无从窥观。”
  离愁说:“哦,情爱,
  你虽是高雅的梦幻,
  我仍奉劝你走自由之路,
  割断绵绵的情丝!”
  情爱说:“照你说的那么做,
  我便与你合二为一。
  不可变更的
  死亡说:“我需要子嗣。”
  小偷说:“我眼红钱物。”
  命运说:“你们珍爱的
  一切我都爱收贮。”
  中伤者阴毒地说:
  “我伸手夺取你们的名誉。”
  诗人环顾四周问道:
  “谁来分享我的欢愉?”
  苦乐
  斯拉万月铜钱大的雨点
  叭叭打着素馨花叫喊:
  “啊哈,我死在
  谁的死亡的河岸?”
  阵雨哗哗地说道:
  “圣洁的我飘落人世
  一些人欣喜欲狂,
  一些人受到惨痛的打击。”
  谦恭
  青竹篱问道:“哦,竹林,
  爷爷,你为什么低头躬身?
  您看我们昂道挺胸,
  尽管是你的子孙。”
  竹林说:“这是老少之别。
  躬身绝不意味着卑怯。”
  两副面孔
  斧子说:“红木,我需要帮助,
  我没有木柄,请赏我一根柯枝。”
  一旦柯枝制成精巧的木柄,
  乞者再无乞施的伤凄。
  树根上接二连三地猛砍,
  可怜的红木倒地咽气。
  不同的作用
  芒果树对灌木说:“兄弟,
  你为什么甘愿化为炉灰?
  唉,唉,朋友,你真命苦。”
  灌木神情坦然:“我毫不悲切,
  芒果树,你活着结果累累,
  而我的功绩在焚烧中放射。”
  胜负
  自负的蚂蜂和蜜蜂,
  激烈地争论谁有能耐,
  蚂蜂说:“千百条证据
  证明我蜇人比你厉害。
  蜜蜂一时语塞,急得落泪。
  森林女神悄悄地劝慰:
  “孩子,不必焦恼,
  蜇人你认输,酿蜜你争取夺魁。”
  各司其职
  伞发牢骚:“哼,头颅先生,
  我无法容忍这样的不公平——
  您悠闲地游逛集市,
  我为您顶烈日,淋暴雨,
  您若是我作何感想,老兄?”
  头颅回答:“理解他的作用,
  他的智慧使田野稻谷飘香,
  保护他是我唯一的责任。”
  不全面的消息
  “咳,圆月,”鹧鸪失声哭泣,
  “听学者议论,我感到岌岌可危,
  据说有一天你不再漫步天国,
  宇宙毁灭,你随之湮灭。
  呵,充满玉液的夜的君王,
  果真如此,我们还有什么希望!”
  圆月说:“走进学者的书斋,
  亲爱的,问清楚你享有的天年。”
  智者
  我是双翼绚丽的蝴蝶,
  骚人墨客对我不理不睬,
  我大惑不解地问蜜蜂:
  “你在诗中不朽凭什么德才?”
  蜜蜂答道:“你确实漂亮,
  但娇美的容颜不宜宣扬。
  我采蜜讴歌的品行
  征服了花和诗人的心。”
  乞施与劳作
  耕种,才长庄稼让我收割,
  土地呀,你为何这样吝啬?
  哦,母亲,含笑施舍吧,
  为何非要我下地干得汗如雨下?
  不劳动,给予粮食算得上过错?
  土地微微一笑,说,
  “那样会扩大一些我的知名度,
  但你将丧失你的人格。”
  平原和雪山
  广袤的平原愤愤地说:
  “集市上堆满我的粮食,我的水果,
  摩天的雪山不做事情,
  却称王高踞峭岩的御座。
  我委实不明白
  天帝怎么允许不公平存在。”
  雪山说道:“假如我也是平芜,
  从哪儿倾落含福的瀑布?”
  海的奥秘
  啊,大海,洪波巨浪装在胸中,
  风起,你跑得自如而轻松;
  融和千百道可怖的闪电,
  你澄蓝的眼睛却令人迷恋。
  请对我昭示你那般轻易地
  做成不可思议的难事的奥秘!
  这时天上乌云在隆隆地自语:
  “我不知海里蕴藏什么奇迹。”
  缝叶鸟与孔雀
  缝叶鸟说:“一遇见你,孔雀,
  同情的泪水就涌满我的眼睛。”
  孔雀问:“唔,缝叶鸟先生,

  你为我伤感是何原因?”
  缝叶鸟答道:“你身子太小,
  彩翎太长,极不协调,
  彩翎是你行动的一种妨碍。
  你看我朝夕飞翔,轻盈自在。”
  孔雀说:“不必徒然地辛酸,
  需知荣誉的背后难免有负担。”
  书虫的逻辑
  《摩诃婆罗多》①里有条蛆虫,
  封面封底之间啃了个黑洞。
  学者翻开书揿住它的脑袋,
  怒斥道:“你为何恣意破坏!”
  磨砺牙齿填饱你肚皮的
  粮食泥地上比比皆是。”
  书虫说:“您何必大动肝火,
  书里除了黑斑还有什么?
  让我里里外外吃个痛快,
  反正我不懂的都是糟粕。”
  --------
  ①印度史诗。
  嫉妒的怀疑
  摇摇尾巴,哈巴狗不能容忍
  尾巴的影子也在镜子里摇动。
  乜视奴仆为主人打扇,
  哈巴狗寻思这是罪愆。
  林木摇曳,水波乍起,
  哈巴狗见状愤怒地狂吠。
  它自信它纵入主人的怀抱,
  天界、人间、地狱立刻晃摇。
  主人的残羹,吱吱地啜吸,
  世上它一条尾巴摇得最得意。
  针的心愿
  花匠从早到晚做花环,
  连结花茎,穿针引线。
  针伤心地说:“姐姐,茉莉,
  每日我刺伤许多花枝。
  穿透一缕缕幽香,
  磨破了头,却无补偿。
  天帝脚下我双手合十乞求恩惠:
  让我变成不伤他人的花卉。”
  茉莉叹口气:“你的心愿
  倘若兑现,我也免遭灾难。”
  宠妃献计
  宠妃奏道:“陛下,谪妃
  诡计多端,识破不易。
  陛下恩准她迁居牛厩,
  这贱妇竟不知足,
  为了挤喝那头黑牛的奶,
  花言巧语将陛下欺瞒。”
  皇帝大怒:“贱妇生性诡谲,
  如今如何防止她偷窃?”
  宠妇再奏:“唯一的法子,
  望陛下将牛奶赏给臣妄。”
  内讧
  发髻和乱发吵架,
  招来一群人看笑话。
  发髻说:“乱发,你丑陋之极!”
  乱发说:“收起你的老爷架子!”
  发髻说:“秃顶我才高兴。”
  “剃光吧!”乱发怒气冲冲。
  诗人从中劝解:“想想吧,
  你俩是一家,本是一家!
  一头美发如果脱落,
  发髻,你如何吹响胜利的法螺?”
  赐予后的贫困
  失水的薄云雨季结束时,
  蜷缩在晴空的一隅。
  满盈的荷塘见此情景,
  嘻嘻哈哈,冷嘲热讽:
  “喂,瘦骨嶙峋的穷汉,
  如今你无家可归,一筹莫展。
  你瞧我荡漾着碧波,
  雍容华贵,无需漂泊。”
  薄云说:“先生,切莫骄傲,
  你的丰盈其实是我的功劳。”
  布谷鸟和乌鸦
  春天来临,森林里百花怒放,
  布谷鸟昼夜不停地歌唱。
  乌鸦说:“看来你只会
  谄媚春天,别无专长。”
  布谷鸟停止歌吟,四顾发问:
  “你是何人?来自何方,先生?”
  乌鸦答道:“我乃乌鸦,快人快语。”
  布谷鸟说:“谨向你致意,
  望你说话永远这样直爽。
  至于我,呼唤声调必须悠扬。”
  心情矛盾的湿木
  湿木噙着眼泪忧伤地思量:
  树枝燃烧放射何等耀眼的光芒!
  患了妒忌病湿木在昏暗的角落里
  咕哝着:“我何时有放光的机会?”
  “幼稚的湿木,”赤热的木炭说,
  “怕火炼你自受着痴想的折磨。
  我们焚身换取的价值
  怎会飞到你的手里?
  湿木惊呼:“天哪,谁乐意烧死!”
  火红的木炭说:“那等着喂白蚁!”
  强者的宽厚
  仙人纳罗特说:“哦,田园女神,
  凡人享用你的粮食,却对你不尊,
  竟然说你是粗硕的土坷垃,
  忘恩负义者嘲笑你邋里邋遢。
  沉下脸来停止供水供粮食,
  让小人尝尝挨饿的滋味。”
  “罪过,罪过,”女神慈眉笑脸地说,
  “你们胡诌对我并无伤害,
  我若发怒,他们个个命归黄土。”
  亲缘
  南瓜今日踌躇满志,
  青竹架是运载它的飞机。
  头晕目眩,也不俯视大地,
  与日月星辰称兄道弟;
  它想象着在飞行,
  脚踩祥云,纵目远空。
  可恼的是茎梗以亲缘
  之绳将它与地球紧紧相连,
  茎梗一断,一刹间
  便飞升辉煌的天国乐园。
  茎梗真断,南瓜登时省悟
  它不属于太阳,属于泥土。
  新的生活方式
  有一天水牛冲天怒吼:
  “像马一样,我需要马夫,
  我已改掉牛的习气,
  一天两回为我涮洗!”
  说罢在牛圈里冲撞、
  蹦跶,无休止地折腾。
  天帝说:“我满足你的意愿。”
  命十个马夫站在它两边。
  不到两天水牛哭道:
  “够了,天帝,够了,
  让我摆脱马夫的效劳,
  那种涮洗真叫人吃不消。”
  偷懒的危险
  木犁声嘶力竭地哭嚷:
  “铁铧老弟你来自何方?
  打从和你连在一起,
  我脑瓜天天碰得青紫。”
  铁铧说:“那我卸落,
  让你待在屋里舒服快乐。”
  铁铧磨秃。木犁果然
  无事可做,躺着消闲。
  农夫说:“干吗留这废物,
  今日劈碎扔进火炉。”
  木犁大叫:“快来,铁铧老弟、
  比起焚烧我宁可受累。”
  权力
  森林里谁拥有最多的权力?
  一直到中午争论着这个问题。
  素馨花说:“听着,朋友们,
  我以幽香征服整座森林。”
  火焰花摇摇头响亮地说:
  “我威镇八方,单凭红色。”
  玫瑰花微启粉红小口:
  “我的芳姿在林中广为播布。”
  芋头说:“色香可当饭吃?
  每片土壤都溶和我的权力。”
  地下是芋头控制的领域,
  它获胜,以可睹的证据。
  水井
  铜罐开口哐噹哐噹响:
  “水井叔叔,你怎么不是海洋?
  若是海洋,我愉快地潜入深处,
  肚皮喝它个又圆又鼓。”
  水井说:“不错,我是口小井,
  这是我凄凉、沉默的原因。
  可是小子,你不必多虑
  你想下几次就下几次,
  你想汲几罐就汲几罐,
  满足你我照样活在人间。
  ------------------
或许您还会喜欢:
伊迪丝华顿短篇小说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作者:伊迪丝·华顿脱剑鸣译在我还是个小女孩,又回到纽约时,这座古老的都市对我最重要的莫过于我父亲的书屋。这时候。我才第一次能够如饥似渴地读起书来。一旦走出家门,走上那些简陋单调的街道,看不到一处像样的建筑或一座雄伟的教堂或华丽的宫殿,甚至看不到任何足以让人联想到历史的东西,这样的纽约能给一位熟视了无数美丽绝伦的建筑、无数地位显赫的古迹的孩子提供些什么景观呢?在我孩提时代的记忆当中, [点击阅读]
伦敦桥
作者:佚名
章节:124 人气:0
摘要:杰弗里。谢弗上校很喜欢他在萨尔瓦多的新生活。有人说这个巴西第三大城市非常迷人。这确实是个充满了欢乐的地方。他在瓜拉球巴海滩正对面租了一套豪华的六居室别墅。在这里,他每天喝着甘蔗甜酒和冰镇啤酒,间或去俱乐部打打网球。到了晚上,谢弗上校——这个绰号“鼬鼠”的变态杀手——就又操起了他的老本行,在这座老城阴暗狭窄、弯弯曲曲的街道上开始了狩猎。 [点击阅读]
伯特伦旅馆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西郊地区中心,有一些小巷子,除了经验丰富的出租车司机以外,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出租车司机们能胸有成竹地在里面游弋自如,然后得意洋洋地到达帕克巷、伯克利广场或南奥德利大巷。如果你从帕克大街拐上一条不知名的路,左右再拐几次弯,你就会发现自己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伯特伦旅馆就在你的右手边。伯特伦旅馆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战争期间,它左右两边的房屋全都毁于一旦,但它却毫无损伤。 [点击阅读]
低地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站台上,火车喷着蒸气,亲人们追着它跑过来。每一步,他们都高高扬起胳膊,挥舞。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车窗后。窗玻璃的下沿到他的腋下。他在胸前持着一束白色碎花,神情呆滞。一个年轻女人把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从火车站拽出去。女人是个驼背。火车开进战争。我啪的一声关掉电视。父亲躺在房间正中的棺材里。房间四壁挂满照片,看不到墙。一张照片中,父亲扶着一把椅子,他只有椅子的一半高。他穿着长袍,弯腿站着,腿上满是肉褶子。 [点击阅读]
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结局(1)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字叫爱迪的人,故事从结尾处爱迪死在阳光下开始。从结尾开始讲一个故事,似乎颇为奇怪。但是,所有的结尾亦是开端。我们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爱迪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小时,像大部分其它时间一样,是在“红宝石码头”——壮观的灰色大海边上的一个游乐场里度过的。 [点击阅读]
你好忧愁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这种感情以烦恼而又甘甜的滋味在我心头索绕不去,对于它,我犹豫不决,不知冠之以忧愁这个庄重而优美的名字是否合适。这是一种如此全面,如此利己的感觉,以至我几乎为它感到羞耻,而忧愁在我看来总显得可敬。我不熟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熟悉烦恼,遗憾,还稍稍地感受过内疚。今日,有什么东西像一层轻柔的、使人难受的丝绸在我身上围拢,把我与别人隔开。那年夏天,我对岁。我非常快乐。“别人”指的是我父亲和他的情妇艾尔莎。 [点击阅读]
侏罗纪公园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在最初的不规则零散曲线中,几乎看不到基本数学结构的提示。||迈克尔·克莱顿几乎是乐园迈克。鲍曼一面开着那辆越野车穿过位于哥斯大黎加西海岸的卡沃布兰科生态保护区,一面兴高采烈地吹着口哨。这足七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眼前路上的景色壮丽: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从这儿可俯瞰热带丛林以及碧波万顷的太平洋。据旅游指南介绍,卡沃布兰科是一块朱经破坏的荒原,几乎是一个乐园。 [点击阅读]
侯爵夫人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一R侯爵夫人可不是才智横溢的,尽管文学作品里,凡是上年级的妇女无不被写成谈吐妙趣横生。她对样样事都无知透顶,涉足上流社会对她也于事无补。据说饱经世故的妇女所特有的吐属有致、洞察入微和分寸得当,她也一概没有。恰好相反,她冒冒失失,唐突莽撞,直肠直肚,有时甚至厚皮涎脸。对于一个享乐时代的侯爵夫人,我能有的种种设想,她都统统给破坏了。 [点击阅读]
假戏成真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接听电话的是波洛的能干秘书李蒙小姐。她把速记簿摆到一边去,拎起话筒,平淡的说,“屈拉法加8137。”赫邱里-波洛躺回直立的椅背上,闭起双眼。他的手指在桌缘上轻敲着,脑子里继续构思着原先正在口述的信文的优美段落。李蒙小姐手掩话筒,低声问说:“你要不要接听德文郡纳瑟坎伯打来的叫人电话?”波洛皱起眉头。这个地名对他毫无意义。“打电话的人叫什么名字?”他谨慎地问。李蒙小姐对着话筒讲话。 [点击阅读]
假曙光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懒洋洋的七月天,空气中弥漫着干草、马鞭草和樨草的清香。阳台的桌子上,放着一只淡黄色的碗杯,里面漂浮着几枚大草霉,在几片薄荷叶的衬托下显得那么鲜红。那是一个乔治王朝时代的老碗杯周围棱角很多,折射出错综复杂的亮光,雷西的两只手臂正好刻印到狮子的双头之间。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