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清洁女工之死 - 第九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1
  “都是很好的人们。”
  波洛一边喃喃低语,一边迈步来到车站附近靠近十字路口的一扇大门前。台阶上挂着的铜牌子表明,伦德尔医生,医学博士,就住在这里。
  伦德尔医生身材魁梧,神情快活,大约四十岁,他对来访的客人表示了诚挚的欢迎。他说:“伟大的赫尔克里-波洛的光临,使我们安静的小村庄感到无限光荣。”
  “啊,”波洛心满意足,非常高兴。“这么说您听说过我?”
  “我们当然听说过您。谁会不知道您呢?”
  对这一问题作何种回答都会有损于波洛的自尊心。他只是礼貌地说道:“很幸运,我来访时您正好在家。”
  这并非幸运,事实上恰恰相反,这是波洛准确地把握了时机。但是,伦德尔医生还是由衷地回答说:
  “是啊,正好碰上我在家。一刻钟后就有一个外科手术。现在,我能为您做什么呢?我满怀好奇,迫切希望知道您来此有何贵干,是来休养度假,还是我们中间发现了什么案情?”
  “那是过去了,不是现在。”
  “过去?我记不得——”
  “麦金蒂太太。”
  “啊,当然,当然了,我都快忘了。但是您不是说您来此是和这件事儿有关吧——您来此不是为了这事儿吧?现在已经太迟了。”
  “请允许我向您表示信任,我是受雇于被告一方,奉命而来,要找出新的证据以提出上诉。”
  伦德尔医生敏锐地问道:“但是又有什么新的证据呢?”
  “这个,哎呀,我没有什么权利要说出——”
  “噢,当然——请原谅我。”
  “但是我想到了一些问题,我该怎么说呢,我认为有些地方非常奇怪——非常——我到底该怎么说呢——引人深思。伦德尔医生,我来找您,是因为我知道麦金蒂太太以前曾受雇于您,帮您做过工。”
  “噢,是的,是的,她在我这儿帮过工。来点儿喝的怎么样?雪利?还是威士忌?您更喜欢雪利酒?我也是。”他端来两只杯子,在波洛身旁落座,继续说道,“她过去每周来一次,帮着做些清理工作,我有一个很好的女管家——非常好——但是家具上的铜把手,还有擦洗厨房地板之类的活儿——哎,我的女管家斯科特太太的膝盖不太好,她不能很方便地跪在地上擦地板,麦金蒂太太是个非常出色的雇工。”
  “您认为她是个诚实可信的人吗?”
  “诚实可信?啊,这是个奇怪的问题。我认为我不可能说——我没有机会了解,根据我所知,她相当诚实可靠。”
  “那么,如果她对谁说过一句话,您就认为她说的是真实可信的了?”
  伦德尔医生露出了疑惑不解的表情。
  “噢,我不愿意那么想。我对她的了解确实很少,我可以问一问斯科特太太,她了解的会多些。”
  “不必,最好还是别这样做。”
  “您使我的好奇心越来越大了,”伦德尔医生和气地说,“她会到处说什么呢?是不是有点儿诽谤别人。诽谤,我想我就是这个意思。”
  波洛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他说:“您明白,所有的这一切在目前还处于特别谨慎保密的状态,我只是刚刚开始着手我的调查。”
  伦德尔医生干巴巴地说:
  “那您得加快一点儿吧,是吗?”
  “您这话很对。时间对我而言非常紧迫。”
  “我必须说您的话很让我吃惊……我们这里的人都相当肯定地认为是本特利杀的人,这不可能有什么值得怀疑的。”
  “这看起来是个非常普通的,不足挂齿的案件,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这就是您要说的话吗?”
  “是的——是的,这样来评价此案,非常公平合适。”
  “您认识詹姆斯-本特利吗?”
  “他来找我看过一两次病。他为自己的健康感到紧张、担心。我想是他母亲对他过分娇生惯养了,人们经常会看到这种情况。我们这儿也有一个与此类似的事情。”
  “噢,真的吗?”
  “是的,我指的是厄普沃德太太,劳拉-厄普沃德,她对她的儿子太溺爱了。她把他捆到了她的裙子上,她让他处处听她的支配。他是个聪明的小伙子,但不像他自己认为的那么聪明,在你我之间——但是确实还是相当有天赋,正在成为一名很有前途的剧作家。”
  “他们在这里住的时间长吗?”
  “有三四年了吧,布罗德欣尼的住户没有哪一家在这儿定居的时间有多么长。最初的村庄是绕着‘长草地’旅馆周围的几户农舍,我知道您现在就住在那里吧?”
  “是的。”波洛的语气没有预想的那么欢欣鼓舞。
  伦德尔医生脸上露出愉快的神情。
  “那倒确实不像是个旅馆。”他说,“那个女人对如何经营旅馆简直是一无所知,她过去一直住在印度,一结婚就有成群的仆人围着她转。我敢说您住在那里一点儿也不舒服,没有人在那儿住过太长的时间。至于说那个可怜的老萨默海斯,他现在正苦心经营着蔬菜果园,什么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惊人的成就。她倒是个好心人,可是她没有一点儿生意头脑。好在当今时代,只要你不想使自己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免遭灭顶之灾,那么生意经就无处不在。不要以为我治好了哪个病人,我只不过是个引以为荣的表格填写人和证书签字人。不过我还是喜欢萨默海斯太太,萨默海斯太太是个很迷人的女人,虽然萨默海斯先生喜怒无常,脾气暴躁,他属于老一辈的人了,已经过时了。您应该知道,老萨默海斯上校那才叫趾高气昂得不得了,经常暴跳如雷。”

  “他是萨默海斯少校的父亲吗?”
  “是的,老家伙死的时候没有留下多少钱。当然,这些人总是固执己见,不肯作丝毫的变通。真不知该佩服他们,还是该说他们是傻瓜。”
  他看了看表。
  “我不准备再打扰了。”波洛说。
  “我还有几分钟。另外,我还想给您介绍一下我的妻子。我不知道她现在到哪儿去了,听说您来了,她非常高兴。我们俩对犯罪破案都很着迷,读了很多那方面的东西。”
  “是犯罪学,侦探小说,还是周末版报纸?”波洛笑着说。
  “三种都读。”
  “您也屈尊读《星期天彗星报》吗?”
  伦德尔笑了笑。
  “没有这种报纸,星期天怎么打发?”
  “五个月以前,上面登过一些很有意思的文章,其中一篇是关于那些和谋杀案有牵连的女人,以及她们的不幸经历。”
  “是的,我记得您提到的这些文章,不过,全是一大堆胡说八道的废话。”
  “啊,您是那么认为吗?”
  “当然,我只在报上看到过克雷格的案子。其它的几个案子——像考特兰的那个案子,我可以告诉您,那个女人决不是个不幸的无辜受害人,她绝对是个残酷恶毒的女人,我知道这个情况,是因为我的一个叔叔照顾过那个丈夫。他当然不地道,但他的妻子也决不比他好到哪里去。她然后抓住那个没有经验的年轻人,怂恿他谋杀了她的丈夫。然后,他因过失杀人罪被关进监狱,而她却一身无事地走开了,成了一个很富有的寡妇,后来又嫁给了别人。”
  “《星期天彗星报》没有提到这些情况,您知道她嫁给谁了吗?”
  伦德尔摇了摇头。
  “我记不得那个名字了。不过有人告诉我说,她自己干得很漂亮,给自己安排了很好的出路。”
  “读了这篇文章,有人会禁不住想,现在那四个女人都在哪里呢?”波洛打趣地说道。“我知道上一星期,在一个晚会上,也许有人会认出这四位女人中的哪一位,我敢打赌,她们全都把自己的过去掩盖得严严实实。根据那些旧照片,你根本就不可能认出她们,这是我的话,她们看起来都清白无辜。”
  钟报时的声音响了,波洛站了起来:“我不能再打扰您了,您已经非常友好地接待了我。”
  “恐怕对您没有什么太大的帮助,像我这样的人很少,几乎不知道自己的清洁女工什么样子。不过,请稍候片刻,您必须得见我妻子一面,不然的话,她永远也不会原谅我的。”
  他带波洛来到前厅,大声叫道:
  “希拉——希拉——”
  楼上传来了隐隐约约的回答。
  “请你马上下来,我给你介绍一个人。”
  一个脸色苍白、瘦小、头发金黄的女人轻快地从楼上跑了下来。
  “这位是赫尔克里-波洛先生,希拉,你觉得怎么样?”
  “啊!”伦德尔太太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她那淡蓝色的眼睛紧紧盯着波洛。
  “夫人。”波洛以他非常独特的方式向她微微一鞠躬。
  “我们听说您到这儿来了,”希拉-伦德尔说,“但是我们没想到——”她停住了,她的蓝眼睛飞快地看了看她丈夫的脸。
  “她对他唯命是从,说话做事,一切都得看他的眼色行事。”波洛心想。
  他说了几句礼节性的应酬话后告辞了。
  他得出的印象是,伦德尔医生和蔼可亲;伦德尔太太嘴巴很严,善解人意。对伦德尔夫妇的了解到此为止,这就是麦金蒂太太每个星期四上午要来做工的伦德尔家。
  2
  亨特大院是一所牢固的维多利亚式建筑。大门前有长长的车道,杂草丛生,极不整洁。刚刚建成的时候,它可能不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可是现在庞大得很不便于管理了。
  波洛问那个前来开门的年轻外国女人,韦瑟比太太是否在家。她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说:
  “我不知道。请进来吧,也许亨德森小姐在吧?”
  她把他一个人留在大厅里。
  按房地产经纪人的话说,这个大厅装修得非常华丽——摆着很多从世界各地搜集到的古董、文物。哪一样看起来也不是十分干净整洁,它们落满了灰尘。
  过了一会儿,那个外国女人又出现了。
  “请进来吧。”她说。
  然后,他被领进了一间很冷的小房间,里面摆着一张大书桌,在壁炉架上,放着一只大大的、非常难看的铜咖啡壶,巨大的壶嘴看起来好像一个硕大无比的鹰钩鼻子。
  波洛身后的门开了,一个姑娘走了进来。
  “我妈妈正在床上躺着,”她说,“要我帮您什么忙吗?”
  “您就是韦瑟比小姐?”
  “我是亨德森,韦瑟比是我的继父。”
  这是个年龄在三十岁左右的年轻女人,衣着朴素,身材高大,表情拘谨,她的一双大眼睛显得非常警觉。
  “我急于知道您是否能告诉我一些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过去在这里干过活。”
  她眼睛盯着他。
  “麦金蒂太太吗?可她已经死了。”
  “我知道她死了,”波洛轻声说,“然而我还是想听听她的情况。”
  “噢,是不是因为保险或其它什么事?”
  “啊,不是为保险的事,是有关新的证据。”
  “新的证据?您的意思是说——有关她的死因?”

  “我受雇于被告的律师,”波洛回答说,“负责调查对詹姆斯-本特利有利的情况。”
  她仍然盯着他问道:
  “但是,难道不是他杀的人吗?”
  “陪审团认为是他杀的人。但是,审判会出现失误。”
  “那么说真是别人杀了她?”
  “有可能。”
  她急切地问:
  “谁?”
  “这——”波洛缓缓地说,“这目前还是个疑问。”
  “我难以明白。”
  “不明白吗?但愿您可以给我讲一讲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对吗?”
  她很不情愿地开口说:
  “我想是吧,您想知道什么呢?”
  “啊,从头开始讲吧。您认为她这人怎么样?”
  “噢,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她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
  “爱说话还是沉默寡言?非常好奇还是谨小慎微?令人愉快还是愁眉不展?是个好女人或者不是个很好的女人?”
  亨德森小姐想了想。
  “她干活很卖力,但是,她话太多,有时候她会说些稀奇古怪的话……我不是很喜欢她。”
  门开了,那个外国女仆说道:
  “迪尔德丽小姐,您妈妈说请把客人带上去。”
  “我妈妈想让我把这位先生给她带到楼上去?”
  “是的。谢谢您。”
  迪尔德丽-亨德森疑惑地看了看波洛。
  “您愿意上楼和我妈妈谈谈吗?”
  “当然愿意。”
  迪尔德丽-亨德森在前面带路,穿过客厅上了楼,她无关紧要地讲了一句:
  “外国人有时确实很讨厌。”
  因为她的话明显是指她的女佣,而并非指前来拜访的客人,所以波洛没有注意它,不觉得她是在冒犯自己。
  他想到迪尔德丽-亨德森好像是个头脑相当简单的年轻女人,简单到在社交场合很不会说话的程度。
  楼上的房间里摆满了各种小摆设,这是一个爱好旅游的女人的房间。这个到过世界上很多地方去旅游的女人,看来下决心在她所到的每一处都买一份那里的纪念品。大多数的纪念品很明显可以看出是为了取悦游客和赚钱而制作的。房间里的沙发、桌子和椅子都摆得太多,衣服、布料也多得过分,因而空间显得太小。在这所有的摆设、衣服的正中间端坐的就是那位韦瑟比太太。
  韦瑟比太太看起来是个小女人,一间宽大的房间里的一个哀婉动人的小女人。这就是那种效果。但实际上,她并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小。“可怜的小小我”这盘磁带如果放在这个房间里播放的话,肯定会达到它的最佳效果。
  她此时正舒舒服服地靠在一个沙发上,在她旁边放着书本和一些针线活儿,另外还有一杯橘子汁和一盒巧克力。她愉快地说道:
  “您得原谅我不能站起来迎接您,但是大夫坚持要我这样做,每天都要休息好。如果我不按照别人吩咐的那么做,每个人都会责备我的。”
  波洛接过她伸出的手,带着很得体的敬意微微鞠了鞠躬。
  他的身后传来了迪尔德丽固执的声音:
  “他想要知道麦金蒂太太的情况。”
  那只娇弱精巧的小手,驯服地放在波洛的手掌中,使波洛一时间感觉自己握着的是一只小鸟的爪子。但这可不是一种精美的细瓷器的那种爪子,而是一只锋利无比,贪婪食肉的利爪。
  韦瑟比太太轻声笑着说:
  “你多可笑啊,亲爱的迪尔德丽。麦金蒂太太是谁呀?”
  “噢,妈妈,您真的应该记得,她替我们干过活儿,就是被人杀死的那个清洁妇女。”
  “别说了,亲爱的,这太可怕了!她死后好几个星期我一直都很紧张。可怜的老女人!可是她怎么这么傻,竟然把钱藏到地板下面,她应该把钱存到银行里去。我当然记得这些事情,我只是忘了她的名字。”
  迪尔德丽很迟钝地又重复了一遍:
  “他想知道她的情况。”
  “噢,现在请您坐下来吧,波洛先生。我非常好奇,伦德尔太太刚刚打来电话说,我们这儿来了一位非常著名的犯罪学家。她告诉我一些您的情况,当弗里达那个傻子说有一位客人时,我相信那肯定是您。我于是吩咐下去,把您请到楼上来,现在,请您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像您女儿说的那样,我想了解麦金蒂太太的情况,她在这儿做过工。我知道她每星期三来照顾您,而正是在星期三,她遇害死了,所以,在她死的当天,她在您这里干过活,对不对?”
  “我想是这样的,现在我说不准,时间过去这么久了。”
  “是的,事情过去好几个月了,可那天她有没有说什么——什么特别的话?”
  “那种女人总是说话太多,”韦瑟比太太厌恶地说,“没有人真愿意听,可不管怎么着,她总不会说那天晚上她会被人抢劫、遭人杀害吧,对不对?”
  “凡事总有原因和结果。”波洛说。
  韦瑟比太太皱了皱眉头。
  “我不明白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也许我自己也不明白——至少现在还不明白。我正在努力打破疑团,寻找线索……您看周末报纸吗,韦瑟比太太?”
  她的蓝眼睛睁得大大的。
  “是的,当然了,我们这里有《观察家报》和《星期天时刻》,为什么问这个呢?”
  “我想知道。因为麦金蒂太太看过《星期天彗星报》和《世界新闻报》。”
  他停顿了一下儿,但没有人作出任何反应,韦瑟比太太叹了口气,又微微闭上了她的眼睛。她说:

  “这太令人沮丧难过了,她的那个可怕的房客,我确实认为他脑子有些不太正常,可是他又显然是个受过相当教育的人。那就使情况更糟了,对不对?”
  “您是这样想吗?”
  “当然,我就是这么想的,多么残酷的罪行啊,竟然用一把砍肉用的斧头,哎呀呀!”
  “警察从来也没有找到那件凶器。”波洛说。
  “我想他可能是把它扔到水塘或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打捞过那些水塘了,”迪尔德丽说,“我,我亲眼看到的。”
  “亲爱的,”她妈妈叹息着说,“别说得这么吓人。你知道我多么痛恨这种事情,我的头受不了。”
  那个姑娘严厉的目光直视着波洛说。
  “您就不应该继续谈这件事了,”她说,“这对她很不好。她敏感得过分,连侦探小说都不敢看。”
  “我很抱歉,”波洛说着,站起身来。“我这样打扰您只有一个理由,一个人在三个星期内就要被处死了。如果他没有那么干——”
  韦瑟比太太用胳膊肘撑起身子,她的声音很尖锐,很刺耳。
  “他当然干了,”她叫道,“当然是他干的。”
  波洛摇了摇头。
  “我并不十分肯定。”
  波洛疾步走出了房间,当他下楼时,那个姑娘从后面赶了上来,她在客厅拦下了他。
  “您是什么意思?”她问道。
  “您是指我刚才说的话吗,小姐?”
  “是的,可是——”她停了下来。
  波洛沉默不语。
  迪尔德丽-亨德森慢慢地说:
  “您让我妈妈很难过,她痛恨那种事情——抢劫、谋杀,还有暴力。”
  “这么说,当一个确实在这儿干过活的女人被人杀死的时候,对她来说,肯定是个极大的打击。”
  “噢,是的。噢,是的,确实如此。”
  “她心力交瘁,是吗?”
  “她不愿听到任何关于那件事儿的消息。我们——我——我们都尽量,尽量使她避开任何关于那件事情的消息,避开所有惹人讨厌、恐怖可怕的事情。”
  “战争期间怎么样?”
  “幸运的是我们这一带从未受到过轰炸。”
  “小姐,在战争期间,您做过什么工作?”
  “噢,我在基尔切斯特参加过志愿救护队的工作,还给妇女志愿服务队开过车。当然了,我不能离开家,妈妈需要我,就像现在这样,她不愿意让我出去太多,很多事情都太难了,还有仆人——当然,妈妈从来不做家务的——她身体一直不很好。要找到合适的人来帮忙,实在太难了。正因为这样,麦金蒂太太才这么受欢迎,她对我们帮助很大,她从开始来帮忙的时候就是这样。她活儿干得很出色。但是,当然了,现在什么事情都和过去不一样了。”
  “您很介意这些事吗,小姐?”
  “我?噢,不。”她好像很奇怪,“但对妈妈来说就不同了,她——她很多时候是生活在对过去的回忆里。”
  “有些人就是这样,”波洛说,他的想像回到了不久前他待过的那个房间。在那里,他拉开一个五斗柜的抽屉,那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的小东西——一把折断的扇子,一个银咖啡壶,一些旧杂志。那个抽屉装的东西太满了,怎么也合不上。他轻声说:“他们保存东西——保存过去时代的记忆——包括舞会的票子,用过的扇子,还有那些逝去的老朋友的照片,甚至是菜单和戏院的节目单,因为,看着这些东西,过去的记忆就复活了。”
  “我想是这样吧,”迪尔德丽说,“我自己却不明白,我从来不保存东西。”
  “您总是在向前看,而不是向后看?”
  迪尔德丽语气缓慢地说:
  “我不知道该向哪里看……我的意思是说,能一直看到眼下就足够了,是不是?”
  前门开了,一个又高又瘦的老年男人走进了大厅。当他看见波洛的时候,他的脚死死地站住了。
  他瞟了迪尔德丽一眼,他的眼毛向上扬了扬,带有一种询问的神情。
  “这是我的继父,”迪尔德丽说,“我不知道您的名字。”
  “我叫赫尔克里-波洛。”波洛像平时那样,要说出这个了不起的名字时,总是感到不好意思。
  韦瑟比先生听了好像没什么印象。
  他应了一声“噢”,然后转身挂他的大衣。
  迪尔德丽说:
  “他来是问一下麦金蒂太太的情况。”
  韦瑟比先生一动不动,停了一会儿,然后在挂钩上挂好了他的大衣。
  “在我看来,好像是很令人注目。那个女人几个月前就死了,虽然她在这儿干过活儿,我们对她和她的家庭却毫不了解。如果我们知道的话,我们早就应该报告给警察了。”
  他的话里有一种想要结束的口气,他看了看他的表。
  “午饭再过一刻钟就要准备好了。”
  “恐怕今天的时间太晚了。”
  韦瑟比先生的眼毛又抬了起来。
  “是吗?我可以问一问为什么吗?”
  “弗里达今天一直很忙。”
  “我亲爱的迪尔德丽,我痛恨总要提醒你,但是管理家务的任务已经落到了你的肩上。如果按时开饭、做事守时,我会很赞赏的。”
  波洛推开前门,自己走了出去,他回过头看了看。
  韦瑟比先生投向他继女的目光中,有一丝冷冷的厌恶,他的继女回敬他的目光里可以看出类似仇恨的眼神。
或许您还会喜欢:
时间简史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宇宙论是一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作为宇宙里高等生物的人类不会满足于自身的生存和种族的绵延,还一代代不懈地探索着存在和生命的意义。但是,人类理念的进化是极其缓慢和艰苦的。从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地心说到哥白尼-伽利略的日心说的演化就花了2000年的时间。令人吃惊的是,尽管人们知道世间的一切都在运动,只是到了本世纪20年代因哈勃发现了红移定律后,宇宙演化的观念才进入人类的意识。 [点击阅读]
昂梯菲尔奇遇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一位无名船长为搜寻一座无名小岛,正驾着无标名的航船,行驶在不知晓的海洋上。1831年9月9日,清晨6时许,船长离舱登上了尾船楼板。东方欲晓,准确地说,圆盘般的太阳正缓缓地探头欲出,但尚未冲出地平线。长长地发散铺开的光束爱抚地拍打着海面,在晨风的吹拂下,大海上荡起了轮轮涟漪。经过一个宁静的夜,迎来的白天将会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这是末伏后的九月难得的天气。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4:新希望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另外一个星系,另外一个时间。“古老的共和国”是传奇的共和国,它的广袤无垠和悠久永恒远非时间和距离所能衡量。不必追溯它的起源,也不必寻求它的方位……它就是宇宙这一方的独一无二的共和国。在参议院的英明治理和杰迪骑土们的保卫下,共和国一度十分兴旺发达。然而,事物的发展往往就是这样:当财富和权力从受人倾慕而膨胀到令人畏惧时,奸邪之徒就会应运而生。他们贪得无厌,渐荫觊觎之心。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5:帝国反击战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反军军官举起他的电子双筒望远镜,把焦距调准对着那些在雪中坚定地前进着的东西,看上去象一些来自过去的生物……但它们是战争机器,每一个都大踏步地走着,象四条腿的巨大的有蹄动物——帝国全地形装甲运输器!军官急忙抓起他的互通讯器。“流氓领机——回话!点零三!”“回波站五——七,我们正在路上。”就在卢克天行者回答时,一个爆炸把雪和冰溅散在军官和他惊恐的手下周围。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6:绝地归来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对反军联盟来说,这是一段黑暗的时期……冻结在硝酸甘油中的汉-索洛,被送到了可恶的歹徒加巴手中。决心救他出来,卢克天行者、莱亚公主以及兰度-卡内森向加巴在塔托勒的堡垒发起了一次冒险的进攻。现在,在这部《星球大战》中最令人激动的一章里,反军指挥官把所有反军战斗舰召集起来,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而达斯-维达。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前传1:魅影危机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塔土尼星球。蔚蓝无云的天空中,恒星闪烁,炫目的白色光芒照耀着这颗行星上广袤的荒原。因此生成的热气从平坦的“沙质地表蒸腾上升,在巨大的断崖和高耸苍凉的山巅之间形成了一片晶莹的氤氲。这是这颗行星上惟一典型的地貌特征。大块大块风化的巨岩如哨兵般屹立,在潮湿的雾霭中俯视着一切。当飞车赛手呼啸而过,引擎发出狂野的嘶吼,炽热的光和空气似乎都在颤动,群山也为之颤栗不止。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前传3:西斯的复仇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星系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一个遥远星系。故事已经结束了,任何事都不能改变它。这是一个关于爱情与失去、友情与背叛、勇气与牺牲以及梦想破灭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至善与至恶之间模糊界限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一个时代终结的故事。关于这个故事,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它既发生在语言难以描述其长久与遥远的时间之前与距离之外,又发生在此刻,发生在这里。它就发生在你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 [点击阅读]
星际战争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1938年10月30日晚,一个声音在美国大地回荡:“火星人来了!”顿时,成千上万的美国人真的以为火星人入侵地球了,纷纷弃家而逃,社会陷入一片混乱。原来是广播电台在朗读英国科幻小说大师H.G.威尔斯的作品《世界大战》。一本小书竟引起社会骚乱,这在世界小说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小说故事发生在大英帝国称霸世界、睥睨天下的19世纪末叶。火星人从天而降,在伦敦附近着陆,从而拉开了征服地球战争的序幕。 [点击阅读]
春潮
作者:佚名
章节:45 人气:0
摘要:欢快的岁月,幸福的时日——恰似春水悠悠,已经一去不留!——引自古老的抒情歌曲夜半一点多钟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发走点燃灯烛的仆人,他便猛然坐到壁炉边的安乐椅里,用双手捂住了脸。他还从未感觉到这样疲乏——肉体的与精神的。 [点击阅读]
暗室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三个漂流者蓝天上万里无云。在一望无际波浪不惊的大海上,只有小小的浪花在无休止地抖动着。头顶上初秋的太阳把光线撒向大海,使海面泛着银光。往周围望去,看不到陆地的一点踪影,四周只有宽阔无边的圆圆的水平线。天空是圆的,海也是圆的,仿佛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似的。在这无边的大海中央,孤零零地漂着一个小得像罂粟籽般的东西。那是一只小船。船舵坏了,又没有一根船桨,盲无目的地任凭波浪将它摇来荡去。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