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且听风吟 - 第20-21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20
  她似乎不大舒适地坐在爵士酒吧的桌旁,用吸管在冰块溶化殆尽的姜汁汽水里来回搅拌。
  “以为你不来了。”我坐到她身旁时,她不无释然地说。
  “绝不至于说了不算。有事晚了点儿。”
  “什么事?”
  “鞋,擦皮鞋来着。”
  “这双篮球鞋?”她指着我的运动鞋,大为疑惑地问。
  “哪里。父亲的鞋。家训:孩子必须擦父亲的皮鞋。”
  “为什么?”
  “说不清。我想那鞋肯定是一种什么象征。总之父亲每晚分秒不差地八点钟回来,我来擦鞋,然后跑出去喝啤酒,天天如此。”
  “良好习惯。”
  “是这么认为?”
  “嗯。应该感谢你父亲。”
  “我是经常感谢,感谢他仅有两只脚。”
  她嗤嗤地笑。
  “你家一定很气派吧?”
  “啊,要是气派加没钱,怕是会高兴得掉出泪来。”
  她继续用吸管头搅拌姜汁汽水。
  “可我家穷酸得多。”
  “怎么知道?”
  “闻味啊!就像阔佬能闻出阔佬的味道,穷人也能闻出穷人的味道。”
  我把杰拿来的啤酒倒进杯子。
  “父母在哪儿?”
  “不想说。”

  “为什么?”
  “正经人决不至于向别人没完没了他讲自己的家,对吧?”
  “你是正经人?”
  她想了15秒。
  “想是,而且相当认真。谁都如此吧?”
  对此我决定不予回答。
  “不过还是说出为好。”我说。
  “为什么?”
  “首先,早晚总得向人讲起;其次,我不会再讲给任何人。”
  她笑着点燃香烟。吐3口烟的时间里,她只是默然注视着拼接桌面的板缝。
  “父亲5年前死于脑肿,很惨,整整折腾了两年。我们因此把钱花个精光,分文不剩。而且整个家也来个空中开花,七零八落。常有的事,是不?”
  我点点头。“母亲呢?”
  “在某处活着。有贺年卡来。”
  “像是不大喜欢?”
  “算是吧。”
  “兄弟姐妹?”
  “有个双胞胎妹妹,别的没有。”
  “住哪儿”“3万光年之遥。”说罢,她神经质似地笑笑,把汽水杯换在肋侧。“说家里人坏话,的确不大地道,心里不是滋味啊。”
  “不必在意。任何人都肯定有他的心事。”
  “你也?”
  “嗯。时常狠狠捏住刮脸膏空盒落泪。”
  她笑得似很开心——一种多年久违了的笑。

  “喂,你干嘛喝什么姜汁汽水?”我问,“总不至于戒酒吧?”
  “呃……倒有这个打算,算了。”
  “喝什么?”
  “彻底冰镇的白葡萄酒。”
  我叫来杰,点了新啤酒和白葡萄酒。
  “我问你,有个双胞胎妹妹,你是怎样感觉的?”
  “噢,像有点不可思议。同样的脸,同样的智商,带同样规格的乳罩……想起来就心烦。”
  “常被认错?”
  “嗯,8岁以前。8岁那年我只剩下了9根手指,就再也没人弄错了。”
  说着,她像音乐会上的钢琴家全神贯注时一样,将双手整齐地在桌面上并拢,在低垂的灯光下聚精全神地看着。那像鸡尾酒杯般凉冰冰的小手;俨然与生俱来那样极为自然地将4根手指令人愉快地并为一排。其自然程度近乎奇迹,至少比六根手指的排列要远为得体。
  “8岁时小拇指挟进电动清扫机的马达,一下子飞掉了。”
  “如今在哪?”
  “什么?”
  “小拇指呀!”
  “忘了。”她笑道,“问这种话的,你是头一个。”
  “会意识到没有小拇指?”
  “会的,戴手套的时候。”
  “此外?”

  她摇摇头。“说完全不会是撒谎。不过,也就是别的女孩意识到自己脖子粗些或小腿汗毛黑些那种程度。”
  我点下头。
  “你干什么?”
  “上大学,东京的。”
  “眼下回来探家?”
  “是的。”
  “学什么?”
  “生物学。喜欢动物。”
  “我也喜欢。”
  我一口喝干杯里的啤酒,抓了几枚炸马铃薯片。
  “跟你说……,印度帕戈尔布尔有名的豹子3年吃了350个印度人。”
  “真的?”
  “人称打豹手的英国人基姆.科尔贝特大校8年时间里杀死了包皮括豹子在内的125只老虎和豹子。还喜欢动物?”
  她熄掉烟,喝了口葡萄酒,心悦诚服似地望着我的脸:
  “你这人真有点与众不同哩!”
  21
  第三个女朋友死后半个月,我读了米什莱的《魔女》。书写得不错,其中有这样一节:
  “洛林地方法院的优秀法官莱米烧死了八百个魔女。而他对这种‘恐怖政治,仍引以为自豪。他说:‘由于我遍施正义,以致日前被捕的十人不待别人下手,便主动自缢身亡。’(筷田浩一郎译)”“由于我遍施正义”,这句话委实妙不可言。
或许您还会喜欢:
零的焦点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秋天,经人做媒,板根祯子和鹈原宪一订了婚。祯子二十六岁,鹈原三十六岁。年龄倒很相配,但社会上看来,结婚似乎晚了点。“三十六岁还打光棍,不知过去有过什么事?”提亲时,祯子的母亲最为介意。也许有过什么事,三十六岁还没有碰过女人,似乎说不过去。但媒人说绝对没有。好像是在撒谎。作为一男人,也太懦弱了。工作已经多年,置身于男人世界里的份子是这样想的。事实上,和女人完全没交往的男人,会叫人瞧不起。 [点击阅读]
霍乱时期的爱情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一)这些地方的变化日新月异,它们已有了戴王冠的仙女。——莱昂德罗·迪亚斯这是确定无疑的:苦扁桃的气息总勾起他对情场失意的结局的回忆。胡维纳尔?乌尔比诺医生刚走进那个半明半暗的房间就悟到了这一点。他匆匆忙忙地赶到那里本是为了进行急救,但那件多年以来使他是心的事已经不可挽回了。 [点击阅读]
霍桑短篇作品选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01牧师的黑面纱①①新英格兰缅因州约克县有位约瑟夫·穆迪牧师,约摸八十年前去世。他与这里所讲的胡珀牧师有相同的怪癖,引人注目。不过,他的面纱含义不同。年轻时,他因失手杀死一位好友,于是从那天直到死,都戴着面纱,不让人看到他面孔。——作者注一个寓言米尔福礼拜堂的门廊上,司事正忙着扯开钟绳。 [点击阅读]
霍比特人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在地底洞穴中住着一名哈比人。这可不是那种又脏又臭又湿,长满了小虫,满是腐败气味的洞穴;但是,它也并非是那种空旷多沙、了无生气、没有家具的无聊洞穴。这是个哈比人居住的洞穴,也是舒舒服服的同义词。这座洞穴有个像是舷窗般浑圆、漆成绿色的大门,在正中央有个黄色的闪亮门把。 [点击阅读]
青年近卫军
作者:佚名
章节:69 人气:0
摘要:亚·法捷耶夫(1901年12月24日——1956年5月13日)全名亚历山德罗维奇·法捷耶夫。他是俄罗斯古典文学传亚·法捷耶夫统的继承者,是苏联社会主义现实主义文学的杰出代表之一。他的作品是在社会主义革命精神鼓舞下写成的;他笔下的主人公们是为建设新生活而斗争的英勇战士。 [点击阅读]
青春咖啡馆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那家咖啡馆有两道门,她总是从最窄的那扇门进出,那扇门人称黑暗之门。咖啡厅很小,她总是在小厅最里端的同一张桌子旁落座。初来乍到的那段时光,她从不跟任何人搭讪,日子一长,她认识了孔岱咖啡馆里的那些常客,他们中的大多数人跟我们年纪相仿,我的意思是说,我们都在十九到二十五岁之间。有时候,她会坐到他们中间去,但大部分时间里,她还是喜欢坐她自己的那个专座,也就是说坐最里端的那个位子。她来咖啡馆的时间也不固定。 [点击阅读]
静静的顿河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0
摘要:评论重读《静静的顿河》,那些久违了的又陌生又熟悉的人物,以及他们痛苦的思想和命运,又一次激起了我内心的热情。顿河这条伟大的河流所哺育的哥萨克民族通过战争,在痛苦和流血之后最终走向了社会主义。肖洛霍夫把拥护苏维埃、迈向社会主义称为伟大的人类真理,并把它作为作品的主题之一。肖洛霍夫对顿河无比热爱,书中经常出现作者对顿河发自内心的充满激*情的赞颂。顿河草原上散发出的青草和泥土的浓烈味道,让读者过目不忘。 [点击阅读]
面纱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1她惊叫了一声。“怎么啦?”他问道。房间里的百叶窗关着,光线很暗,但还是能看清她脸上恐惧的表情。“刚才有人动了一下门。”“呃,八成是女佣人,要不就是哪个童仆。”“这个时候他们决不会来。他们都知道吃完午饭我要睡觉。”“那还会是谁?”“是瓦尔特。”她嘴唇颤抖着小声说道。她用手指了指他的鞋。他便去穿鞋,但他的神经多少也有点紧张,因而显得笨手笨脚,而鞋带偏偏又是系着的。 [点击阅读]
风流狂女的复仇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1矮男子闯进来了。矮男子头上蒙着面纱。“不许动!动就杀死你们!”矮男子手中握着尖头菜刀,声调带有奇怪的咬舌音。房间里有六个男人。桌子上堆放着成捆的钱。六个人正在清点。一共有一亿多日元。其中大半已经清点完毕。六个人一起站起来。房间的门本来是上了锁的,而且门前布置了警备员。矮男子一定是一声不响地把警备员打倒或杀死了,不然的话,是不会进房间里来的。六个人不能不对此感到恐惧。 [点击阅读]
风葬之城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雪江从早上开始心情就不好。要是平常的话,肯定会训斥浅见睡懒觉的,可是今天她看见小儿子,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转身就回自己的房里去了。听佣人须美子说,雪江连早饭也没吃。“我妈她怎么了?”“牙疼。”“是嘛?……”浅见似乎有点幸灾乐祸似地反问道。“是的,听夫人说,装的假牙不好,像针扎似地痛。”“哦,是那样啊,牙不好。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