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偶发空缺 - 第一部 偶发空缺 第五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星期二
  1
  丈夫去世两天了,玛丽·菲尔布拉泽在清晨五点醒来。睡在她和巴里的双人床上,身边却是十二岁的儿子德克兰。德克兰是午夜过后不久抽抽嗒嗒爬上来的。现在他睡得很熟,所以玛丽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来到楼下的厨房,好放任自己哭一会儿。时间每过去一个钟头,她的悲伤就加深一分,因为那意味着她离活生生的爱人又远了一步,而没有他的漫长人生,她才刚刚开始品尝。有好些个瞬间,就心跳那么短的一瞬间,她会忘记他已经永远离开,自己再也无法靠近他,得到任何慰藉。
  巴里的哥哥嫂子过来做早饭,玛丽便拿着巴里的手机躲进书房。巴里手机通讯录里有无数个条目,她想从中找出几个人的号码来。才开始几分钟,手中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她嗫嚅着说。
  “喂,你好!我找巴里·菲尔布拉泽。我是《亚维尔公报》的艾莉森·詹金斯。”
  年轻女子的声音活泼雀跃,在玛丽听来却响得可怕,好像花腔喇叭在耳朵里一齐奏鸣,巨大的响声让话语的意思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
  “《亚维尔公报》的艾莉森·詹金斯。我能跟巴里·菲尔布拉泽说话吗?想跟他谈谈关于丛地的那篇稿子。”
  “哦?”玛丽说。
  “是的,他写的那个女孩的详细信息还没发给我。按计划我们是要采访她的。克里斯塔尔·威登?”
  每个字都像重重一拳,落在玛丽身上。她呆坐在巴里的老转椅上,一言不发,任凭打击一拳一拳地砸下。
  “能听见吗?”
  “能,”玛丽说,她的声音在颤抖,“听得见。”
  “我知道我们采访克里斯塔尔的时候菲尔布拉泽先生很希望在场,但是时间来不……”
  “他不能在场了,”玛丽回答,声音已经近乎尖声嘶叫,“他再也没法谈什么狗屁丛地或者别的什么了,什么也谈不了了,永远都谈不了了!”
  “什么?”电话另一端的女子问。
  “我丈夫死了,没错儿。他死了,所以丛地不能再指靠着他了,不能了。”
  玛丽的手抖得厉害,手机从指间滑落下来。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挂掉电话,她知道那头的记者一定听到了自己喘着粗气的抽噎声。随后她记起,巴里在世的最后一天,也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忙的正是他心心念念的丛地和克里斯塔尔·威登。愤怒像岩浆一样喷涌而出,她用力把手机摔向房间另一头,正好砸在四个孩子照片的相框上,相框哐当落地。她立刻爆发出一阵哭喊,兄嫂赶紧跑上楼梯,冲进书房。
  不管他们怎么问,一开始她只是说,“丛地,狗屁、狗屁丛地……”
  “那是我和巴里长大的地方啊。”哥哥咕哝着说,但他不敢多言,怕惹得玛丽更加歇斯底里。
  2
  社工凯·鲍登和女儿盖亚四个星期以前刚从伦敦搬来,是帕格镇最新的居民。凯并不了解丛地那惹得风波不断的历史,她只知道自己的很多服务对象都住在那个地方。至于巴里·菲尔布拉泽,她更是一无所知,只晓得他的死造就了她厨房里的悲惨一幕,情人加文从她和炒蛋旁边逃开,扑灭了前一晚做爱在她心里点燃的希望。
  星期二的午饭时间,凯是在帕格镇跟亚维尔之间的某处路侧停车带度过的。她在车里啃了个三明治,读了厚厚一迭材料。一个同事因为压力太大请了长假,直接后果就是她手上三分之一的案子都落在了凯的身上。快到一点的时候,凯启动车子,向丛地开去。
  这片小区她来过好几次,但对这里养兔场一样纵横交错的街道还是不太熟悉。终于找到福利街,大老远就认出了她感觉肯定是威登家的那幢房子。她即将造访这户人家,资料里的描述已经十分清楚。见到房子的第一眼,她就觉得与自己的想象差不离。
  房子前面垃圾成堆:一只只鼓囊囊的纸袋子,里面塞满污物,旁边零碎地丢着旧衣服、用过的纸尿布。有些垃圾散落在杂草丛生的草地上,不过大多还是堆在一楼一扇窗户下面。草地正中央躺着一个旧轮胎,肯定是不久前挪了地方,因为一英尺开外就是一圈压扁的枯黄小草。按了门铃之后,凯注意到脚边的草里一个用过的避孕套闪闪发亮,像是某种大个儿幼虫的薄茧。
  她心里还是微微有些害怕,这种害怕她从未真正克服过,虽然与刚工作时站在陌生人门前的心情相比,这点害怕真算不了什么。那时候,哪怕训练有素,哪怕总有同事相伴,她偶尔还是会感到真真切切的恐惧。凶巴巴的大狗、持刀挥舞的男人、身上伤痕吓人的小孩——迈进陌生人家中的这些年,她全都见过,比这些更糟糕的,她也见过。

  没人来应门铃,但她听见里面有个小孩在呜里哇啦地发脾气,声音是从一楼左边的窗户传来的,窗户没有关严。她不按门铃了,直接拍门。一小片奶油色的油漆脱落下来,飘到她鞋尖上。这图景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新家。如果加文肯主动开口帮她修葺修葺,那该多好,可是他一个字也没说过。有时候凯会一一细数他没说的话、没做的事,就像一个守财奴翻看一张张借据。这时心里总是涩涩的,还有些愤怒,然后发誓一定要讨回来。
  如果放任自己沉浸在思绪里,大概连敲门也要忘记了。她又拍了拍门。这回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我他妈这就来。”
  门开了,一个女人站在眼前。她看上去既像个小孩,又仿佛非常苍老,穿着脏兮兮的浅绿色T恤衫,男式睡裤。身高跟凯差不多,却缩着身子。脸骨和胸骨都透过薄薄的白皮肤嶙峋可见。她的头发是自己染的,红得耀眼,发质枯糙,就像一尊头骨顶着一头假发。她的瞳仁小得可怜,几乎没有胸。
  “你好!是特莉吗?我是凯·鲍登,社工组织的。我是替玛蒂·诺克斯来的。”
  女人脆弱的灰白色手臂上布满了泛银光的痘痕。一只小臂内侧还鼓起一个红通通的肿块,上头已经裂开,看上去恶狠狠的。右臂和脖子之间的地方亘着好大一片伤痕,让皮肤看起来如同一片塑料,还微微发亮。凯以前认识伦敦的一个瘾君子,不小心点火把房子烧了,等到自己发现时已经太晚。
  “是,对。”过了好长一会儿,特莉才回答。她开口时显得更老,牙齿缺了好几颗。她转过身去,背对着凯,往黑乎乎的门厅走了几步,步履蹒跚。凯跟在她身后。过期食物的气味混杂着汗味,以及还有没来得及清理出屋的垃圾臭,充斥着整个房子。特莉引着凯穿过左边第一扇门,来到小得可怜的客厅。
  客厅里没有一本书、一幅画、一张照片,甚至连电视机也没有。只有一对污脏不堪的老扶手椅,还有一个破破烂烂的架橱。靠墙码着一堆崭新的纸箱子,倒显得与整体气氛不太和谐。
  一个光着腿的小男孩站在地板中间,上穿T恤衫,下面只套着纸尿裤。凯特读过资料,知道他三岁半了。他虽然一直脾气发个不停,但似乎并不是被什么事情惹到,而是无意识地重复而已,就像一台发动机的突突声,只是为了向他人表明:嘿,我在这儿呢。他双手紧紧抓着一个小小的谷物盒子。
  “这一定是罗比吧?”凯说。
  听到她说自己的名字,小男孩抬头看了看她,但嘴里还在咕哝个不停。
  一张扶手椅上躺着刮痕累累的旧饼干罐,特莉伸手把它推到一边,坐了上去,蜷成一团,从耷拉的眼皮子下瞄着凯。凯在另外那张椅子上坐下,扶手上摆了只烟灰缸,烟灰已经满得快溢出来了。肯定有烟头滑到了椅子坐垫上,她感觉到自己大腿下方硌得慌。
  “你好呀,罗比。”凯一边说,一边翻开特莉的资料。
  小男孩继续骂骂咧咧,手里使劲摇晃谷物盒子,里头有什么东西在哗哗作响。
  “里面是什么呀?”凯问。
  他不理她,摇得更加起劲。一个小小的塑料人儿飞出盒子,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落在那堆纸箱子后面。罗比哇的一声号啕大哭起来,凯看看特莉,特莉却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儿子。最后,嘴里喃喃地说:“闭嘴,罗比?”
  “我们看看能不能把它弄出来,好不好?”凯说。她很高兴有个理由站起来,拍拍腿后面的烟灰。“来看看。”
  她把脸凑近墙壁,往纸箱子背后的缝隙里望去。小人儿就卡在最上头。她费劲地把手伸进去。箱子很重,推不动。凯好不容易抓住了小人儿,发现那原来是一个胖乎乎的、像菩萨一样蹲坐的男人,全身上下都是紫色的。
  “给你。”她说。
  罗比的哭号戛然而止,他拿回小人儿,又放进谷物盒子,开始了新一轮的摇晃。

  凯四下里打量了一圈。破架橱底下有两辆小小的玩具车,都底朝天地躺着。
  “你喜欢小车吗?”凯指着它们问罗比。
  他并不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而是斜着眼瞄她,眼神既好奇又狡黠。然后一路小跑,捡起一辆小车,递给她看。
  “卜隆,”他说,“嚓。”
  “对极了,”凯说,“真棒。小车。卜隆卜隆。”
  她重又坐下,从包皮里取出记事本。
  “嗯,特莉。最近怎么样?”
  特莉顿了好久才说:“还可以。”
  “先跟你解释一下吧,玛蒂休病假了,所以我来替她。我需要先核对一下她留给我的各项信息,保证从上星期她来看你之后情况没有发生别的变化。好吗?
  “这样,我们开始吧。罗比现在是上托儿所的,对吧?一个星期去四个上午、两个下午?”
  凯的声音似乎飘了很远才到达特莉耳边。那感觉就像对着坐在井底的人说话。
  “对。”过了一会儿,她说。
  “怎么样呢?他喜欢吗?”
  罗比把火柴盒大小的车也塞进谷物盒子里。他捡起从凯的裤子上掉下来的一截烟头,在车顶和紫色菩萨身上一阵乱按。
  “是。”特莉的声音好像昏昏欲睡了。
  可是凯仔细看了看玛蒂留给她的那堆乱糟糟的资料的最后一页。
  “他今天不是应该上托儿所吗,特莉?星期二他不是应该去吗?”
  特莉似乎在与睡意搏斗。有一两次,她的头往肩头偏倒下去。最后她说:“该克里斯塔尔送他去的,但她从来不送。”
  “克里斯塔尔是你的女儿,对吧?她多大了?”
  “十四,”特莉好像在说梦话,“岁半。”
  凯从资料上看到克里斯塔尔其实是十六岁。又是长长的沉默。
  特莉坐的扶手椅脚下放着两只缺了口的杯子。其中一只里头盛着某种肮脏的液体,血红色。特莉的手臂交抱着,环在平平的胸前。
  “我都已经给他穿好衣服了。”特莉说,好像是从意识深处拼命拽出这几个字。
  “对不起,特莉,但我必须得问,”凯说,“你今天早上是不是吸过了?”
  特莉伸出一只鸟爪般的手遮住嘴。
  “没。”
  “要拉屎。”罗比一边说,一边往门口跑。
  “他要不要人帮忙?”罗比跑出视线,凯急忙问。能听到他咚咚咚地往楼上冲。
  “不,他自己能行。”特莉满不在乎地说。她用手撑起摇摇欲坠的脑袋,手肘撑在扶手上。楼梯顶上,罗比发出一声大叫:
  “门!门!”
  她们听见他拍木头的砰砰声。特莉一动不动。
  “要不要我去帮帮他?”凯建议道。
  “要。”特莉回答。
  凯爬上楼去,帮罗比拧开锈住的门把手。洗手间恶臭扑鼻。浴盆颜色发灰,一圈一圈的水渍赫然在目,马桶没冲。凯先冲了马桶,才准罗比一屁股跳上去。他皱起脸,使劲时很大声,一点也不在意旁边还有个人。马桶里哗哗地溅起水声,本就恶臭的空气里又新添一笔。他跳下来,屁股也不擦就要拉上已经涨鼓鼓的纸尿裤。凯把他叫回来,想劝他自己擦一擦,但他好像对这回事一无所知。她只好为他代劳了。他的屁股上,污物已经结成一层壳,皮肤发红,还有些发炎。纸尿裤散发出一股氨水味。她想帮他脱下来,可是他像小狗一样嗷嗷大叫,还猛力地伸手打她,然后就任凭纸尿裤耷拉在屁股上,一溜烟跑下楼,回到客厅里。凯想洗洗手,可是没有肥皂。她强忍着不呼吸,出来关上了洗手间的门。
  下楼之前,她往三间卧室里瞄了几眼。室内的东西都快漫到楼梯顶上来了。他们都睡垫子。看上去,罗比是跟妈妈住一个房间的。扔了一地的脏衣服中间混杂了一个玩具,廉价的塑料货,而且应该是给更小的孩子玩的。让凯吃了一惊的是,被子和枕头居然都套了罩子。
  回到客厅,罗比又在唧唧歪歪,一拳一拳猛力砸向墙边的纸箱子。特莉半闭着眼睛看着他。凯坐下之前,伸手掸了一掸坐垫。
  “特莉,你在贝尔堂戒毒所参加美沙酮①疗程,没错吧?”
  ①一种镇静剂。
  “嗯。”特莉昏昏欲睡。
  “进展如何呢,特莉?”
  笔悬在半空,凯等待着回答,假装视而不见答案就坐在自己眼前。
  “你还去戒毒所吗,特莉?”

  “上星期。星期五,我去。”
  罗比还在砸纸箱子。
  “能告诉我你服多少美沙酮吗?”
  “一百一十五毫升。”
  特莉不记得女儿的年龄,倒是记得这个,凯并不感到意外。
  “玛蒂说你母亲帮忙照顾罗比和克里斯塔尔,是不是这样?”
  罗比挺起结实的小身体直直地向那堆纸箱子撞去,引得纸箱一阵摇晃。
  “当心哪,罗比。”凯说。特莉却说:“别碰那堆箱子。”这是凯头一回在她将死未死的声音里听出一丝警告的意味。
  罗比重新用拳头砸起纸箱子,显然就是为了听它们发出空洞的鼓声,以此为乐。
  “特莉,你母亲还在帮忙照顾罗比吗?”
  “不是母亲,祖母。”
  “罗比的祖母?”
  “我祖母,笨蛋。她身……身体不舒服。”
  凯又扭头看了一眼罗比,准备提笔记录。他并不太瘦,她给他擦屁股时看了看、摸了摸那半截儿赤条条的小身子就知道了。他身上的T恤很脏,可是弯腰时,却闻到头发上有洗发水的香味,让凯好生吃惊。他白嫩嫩的腿和胳膊上没有一块淤青,却穿着条浸满了尿、鼓囊囊的纸尿裤,他已经三岁半了。
  “饿,”他叫道,给了纸箱子最后一击,“饿。”
  “可以吃块饼干。”特莉含含糊糊地说,却并不起身。罗比先是叫,现在已经变成了抽抽嗒嗒、尖声大喊。特莉没有一点要离开椅子的意思。屋里这么吵,说话也听不见。
  “我去帮他拿好吗?”凯大声喊道。
  “好。”
  罗比抢在凯之前跑进厨房。厨房几乎跟洗手间一样脏。除了冰箱、灶和洗衣机,没有别的电器。厨台上堆的尽是没洗的盘子,还有另一个烟灰满溢的烟灰缸,好几只纸袋子,以及发霉的面包皮。亚麻油地毡黏糊糊的,粘在凯的鞋底。垃圾桶里垃圾已经堆过了顶,上头扔了一只装过披萨的纸盒,摇摇欲坠。
  “在那儿,”罗比看也不看凯,只伸出一根手指指向墙上的壁橱,“在那儿。”
  壁橱里存的食物比凯想象的要多:罐头、一包皮饼干、一罐速溶咖啡。她取出两块饼干递给他。他抓过就跑,跑回母亲身边。
  “嗯,你喜欢上托儿所吗,罗比?”等他坐在地板上,狼吞虎咽地吃起饼干,凯问道。
  他不回答。
  “喜欢,他喜欢,”特莉稍微清醒了一点,回答道,“是不是,罗比?喜欢。”
  “他最后一次上托儿所是哪一天?”
  “上次。昨天。”
  “昨天是星期一,他不可能去托儿所。”凯一边说,一边在笔记本上写。“不是上托儿所的日子。”
  “什么?”
  “我在问他上托儿所的事。罗比应该今天去托儿所。我需要知道他上次去是什么时候。”
  “我跟你说过了,是不是?上次。”
  她的眼睛睁得前所未有的大。声调依然平淡,但敌对的情绪开始涌动着浮出水面。
  “你是不是同性恋?”她问。
  “不是。”凯回答,笔也不停。
  “看着像同性恋。”特莉说。
  凯还在写。
  “果汁。”罗比又叫起来,巧克力涂得满脸都是。
  这次凯没动。过了好久,特莉吃力地离开椅子,摇摇晃晃地往门厅走去。凯往前一探身,打开特莉刚坐下时推到一边的饼干罐。里面有一支注射器、一团脏脏的棉球、锈迹斑斑的勺子,以及一只积满灰尘的塑料袋。凯噼啪一声把盖子扣紧,罗比一直在旁边看着她。一阵咔咔嗒嗒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好一会儿之后特莉回来了,把一杯果汁搡到小男孩手里。
  “拿去。”与其说是在给儿子讲,还不如说是让凯听到。她又往下一坐,却没对准方向,磕在了椅子把手上。凯听见骨头撞击木板的声音,可是特莉好像并没有觉得痛。她终于在往下塌陷的椅垫上坐稳了,打量起眼前的社工来,目光蒙蒙眬眬的,好像什么也不在乎。
  凯已经把资料从头到尾翻遍了。她知道,毒瘾的黑洞几乎吸尽了特莉·威登生命中一切有价值的东西,包皮括两个孩子。——另外两个留在她身边的也快要养不起。为了海洛因,她卖婬、小偷小摸,现在正在戒毒,可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了。
  不过,没有感觉,不再在乎——这一刻,凯心想,她比我快乐呢。
或许您还会喜欢:
沉船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2
摘要:谁都不怀疑哈梅西是准能够通过法科考试的。执掌各大学的学术女神,一向都不断从她金色的莲座上,对他撒下无数的花瓣,赐给他各种奖章,并使他屡次获得奖学金。大家以为,考试完毕后,哈梅西一定要马上回家了,但他却似乎并不十分急于收拾他的行囊。他父亲曾写信给他,吩咐他立刻回去。他回信说,等到考试的结果一公布,他马上就动身。安那达先生的儿子卓健拉是哈梅西的同学,和他住在紧隔壁。 [点击阅读]
神秘岛
作者:佚名
章节:66 人气:2
摘要:《神秘岛》是凡尔纳著名三部曲(《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里》和《神秘岛》)的最后一部。在这部中,他把前两部情节的线索都连结了起来。神秘岛》中,船长是一位神秘人物,一直在暗中帮助大家。后来由于神秘岛的火山活动,岩浆堵住了岩洞口,使潜艇无法离开。船长帮助大家逃离后,自己说什么也要坚持与陪伴了自己一生的潜艇和伙伴在一起。最终当然是永远地留在海底了尼摩船长本是印度的达卡王子。 [点击阅读]
福地
作者:佚名
章节:40 人气:2
摘要:海尔曼·布霍尔茨——德国人,罗兹某印染厂厂长卡罗尔·博罗维耶茨基(卡尔)——布霍尔茨印染厂经理莫雷茨·韦尔特(马乌雷齐)——布霍尔茨印染厂股东,博罗维耶茨基的好友马克斯·巴乌姆——博罗维耶茨基的好友布霍尔佐娃——布霍尔茨的妻子克诺尔——布霍尔茨的女婿马切克·维索茨基——布霍尔茨印染厂医生尤利乌什·古斯塔夫·哈梅施坦(哈梅尔)——布霍尔茨的私人医生什瓦尔茨——布霍尔茨印染厂公务员列昂·科恩——布霍尔 [点击阅读]
荒岛夺命案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2
摘要:一部优秀的通俗小说不仅应明白晓畅,紧密联系社会现实和群众生活,而且应该成为社会文化的窗口,使读者可以从中管窥一个社会的政治、经济、历史、法律等方方面面的情况。美国小说家内尔森-德米勒于一九九七年写出的《荒岛夺命案》正是这样一部不可多得的佳作。作者以其超凡的叙事才能,将金钱、法律、谋杀、爱情、正义与邪恶的斗争等融为一炉,演释出一部情节曲折、扣人心弦而又发人深思的侦探小说。 [点击阅读]
魔都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2
摘要:以文字构筑的人生舞台──久生十兰曲辰先想一下,1902年的时候,《莫格街谋杀案》现世满一甲子,《血字的研究》刚出版十五年,推理小说正处在我们所谓的“光荣时代”;而即便《科学怪人》与H?G?威尔斯的眾多作品早已出现,但科幻(SF)这一个名词,却还要等到十几年后,才会开张营业,正式成为一个可以标识的文类;尽管爱丽丝当时已经追著兔子跑到了几十年, [点击阅读]
24个比利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序言本书叙述的是一则真实故事──威廉.密里根是美国史上第一位犯下重罪,结果却获判无罪的嫌犯,因为他是一位多重人格分裂者。他不像精神病或一般小说上所记载的其他多重人格病患一样使用杜撰的假名,从被逮捕到被控诉开始,他一直都是争论性的公众人物。他的面孔出现在各报章杂志的头版和封面上,心智检查的结果不仅出现在夜间电视新闻节目,更成了报纸的头条新闻,迅速传遍全世界。 [点击阅读]
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第一章一位重要的旅客叙利亚。一个冬天的早晨,五点钟。阿勒颇城的月台旁,停着一列火车,这列车在铁路指南上,堂而皇之地称为陶鲁斯快车。它由一节炊事车、一节义餐车、一节卧铺车厢和两节普通客车组成。在卧铺车厢门口的踏脚板旁,站着一个年轻的法国陆军中尉,他身着耀眼的军装,正和一个小个子谈话。这小个子连头带耳都用围巾里着,除了一个鼻尖通红的鼻子和两个往上翘的胡子尖外,什么也看不见。 [点击阅读]
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结局(1)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字叫爱迪的人,故事从结尾处爱迪死在阳光下开始。从结尾开始讲一个故事,似乎颇为奇怪。但是,所有的结尾亦是开端。我们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爱迪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小时,像大部分其它时间一样,是在“红宝石码头”——壮观的灰色大海边上的一个游乐场里度过的。 [点击阅读]
八百万种死法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2
摘要:我看到她进来。想看不到也难。她一头金发近乎银色,要是长在小孩头上,就叫亚麻色。头发编成粗辫子盘在顶上,用发针别住。她前额高而平滑,颧骨突出,嘴巴略大。加上西部风格的靴子,她得有六尺高了。主要是双腿长。她穿着紫色名牌牛仔裤,香槟色皮毛短上衣。雨时断时续下了一整天,但她没带伞,头上也没有任何遮挡。水珠在她的发辫上闪烁着,像钻石。她在门口站了会儿,四下张望。这是周三下午,三点半左右。 [点击阅读]
北回归线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2
摘要:亨利·米勒(HenryMiller,1891年12月26日-1980年6月7日)男,美国“垮掉派”作家,是20世纪美国乃至世界最重要的作家之一,同时也是最富有个性*又极具争议的文学大师和业余画家,其阅历相当丰富,从事过多种职业,并潜心研究过禅宗、犹太教苦修派、星相学、浮世绘等稀奇古怪的学问,被公推为美国文坛“前无古人,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