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名利场 - 《名利场》全文阅读——第二十一章财主小姐引起的争吵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一个女孩子有了施瓦滋小姐一般的能耐,谁能够不爱呢?奥斯本老先生心里有个贪高好胜的梦想,全得靠她才能实现。他拿出十二分的热忱,和颜悦色*的鼓励女儿们和年轻女财主交朋友。他说做父亲的看见女儿交了那么合适的朋友,真从心里喜欢出来。
  他对萝达小姐说:“亲爱的小姐,你一向看惯伦敦西城贵族人家的势派,他们排场大,品级高,我们住在勒塞尔广场的人家寒薄得很,不能跟他们比。我的两个女儿是粗人,不过不贪小便宜,心倒是好的。她们对你的交情很深,这是她们的光彩——嗳,她们的光彩。我自己呢,也是个直心直肠子,本本分分的买卖人。我人是老实的,令尊生前商业上的朋友,赫尔格和白洛克,也是我的朋友,我一向很尊敬他们;对于我的为人,这两位可以保证的。我们家里全是实心眼儿,倒也能够相亲相爱,和气过日子,算得上有体统的人家。你来看看就知道了。我们都是粗人,吃的也是粗茶淡饭,不过倒是真心的欢迎你来,亲爱的萝达小姐,——请让我叫你萝达,因为我满心里真喜欢你,真的!我是直爽人,老实告诉你,我喜欢你。拿杯香槟来!赫格斯,跟施瓦滋小姐斟杯香槟。”
  不消说,奥斯本老头儿觉得自己说的都不是假话;姑娘们也是真心的和施瓦滋小姐做朋友,讲交情。名利场上的人,一见阔佬,自然而然的会粘附上去。最老实的人,尚且羡慕人家兴旺发达(我不信有什么英国人见了金银财宝会不敬不爱,拿你来说,如果知道坐在你旁边的客人有五十万镑财产,难道对他不另眼看待吗?)——最老实的人尚且如此,世路上的俗物更不用说了。他们一见了钱,多喜欢呀,老早没命的冲上去欢迎它了。在他们看来,有钱的人意味无穷,自然而然的令人敬爱。我认识好些体面的人物,从来不让自己对于能力不强,地位不高的人讲什么交情,要到适当的情形之下,才许自己的感情奔放发泄。譬如说,奥斯本家里大多数的人,费了十五年功夫还不能真心看重爱米丽亚·赛特笠,可是见了施瓦滋小姐,却只消一个黄昏就喜欢的无可无不可,就是相信“一见倾心”这论调的浪漫人物,也不能再奢望。
  两位姑娘和乌德小姐都说,乔治娶了她多好呢,比那个毫无意味的爱米丽亚强得多了。像他这样的时髦公子,模样儿漂亮,又有地位,又有本事,刚配得上她。姑娘们满心只想着在扑德兰广场跳舞,进宫觐见,结识许多豪贵,因此见了亲爱的新朋友没休没歇的谈论乔治跟他认识的一班阔人。
  奥斯本老头儿也想叫儿子高攀这门亲事。乔治应该离开军队去做国会议员,不但在上流社会里出风头,在政治舞台上也有地位。老头儿是老实的英国人本色*,一想到儿子光耀门楣,成了贵人,以后一脉相传,世代都是光荣的从男爵,自己便是老祖宗,不禁得意得浑身暖融融的。他在市中心和证券交易所用心探访,施瓦滋小姐有多少财产,银钱怎么投资,庄地在什么地方,他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弗莱德·白洛克替他打听消息,着实出了一把力。这年轻的银行家自己招认,本来也有意为施瓦滋小姐和其余的人抢生意,可惜他已经定给了玛丽亚·奥斯本,只得罢了。弗莱德不图私利,说是既然不能娶她做老婆,把她弄来做个近亲也好。他的劝告是:“叫乔治赶紧把她弄到手。打铁趁热,现在她刚到伦敦,正是好时候。再过几个星期,说不定西城来了一个收不着租的穷贵族,咱们这种买卖人就给挤出去了。去年弗滋卢飞士的勋爵不就是这样吗?克鲁格兰姆小姐本来已经和卜特和白朗合营公司的卜特订了婚,结果还是给他抢去。所以说越快越好,奥斯本先生,俺就是这句话!”口角俏皮的白洛克说。奥斯本先生离开了银行的客厅,白洛克先生居然想到爱米丽亚,他想起她相貌多么好看,对乔治·奥斯本多么有情义,忍不住替晦气的女孩子可惜,——他这一可惜,至少费了他十秒钟宝贵的时间。
  乔治·奥斯本的好朋友兼护身神都宾,还有他自己的天良,都督促着他,因此他在外游荡了一些时候,又回到爱米丽亚身边来了。乔治的父亲和姊妹忙着替他说合这门了不起的亲事,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反抗。
  奥斯本老头儿如果给人家一点他所谓的“暗示”,连最糊涂的人也不会看不出他的意思。譬如说他把听差一脚踢下楼梯,还说是给听差一点儿“暗示”,让他知道此地不用他了。他像平常一样,用又直爽又婉转的口气对哈吉思东太太说,倘若她监护的女孩儿和他自己的儿子婚姻成功,过门的一天就送哈吉思东太太五千镑一张支票。他管这话也叫“暗示”,自以为外交手腕非常巧妙。最后他又暗示乔治,叫他马上把财主小姐娶回家,口气里好像在叫管酒的开酒瓶,或是叫书记写信。

  乔治得了这**的暗示,心里非常不安。他现在重新追求爱米丽亚,正在兴头上,甜醇醇的滋味无穷。把爱米的举止相貌和那女财主的一比,越觉得要他娶这么一个太太实在太荒谬太气人了。他想,我坐了马车出去,或是在包厢里听歌剧,旁边坐了这么个乌油油的黑美人像什么样子!除了这条理由之外,小奥斯本和他爸爸一样固执,看中了什么东西,非到手不可;生了气,跟他父亲最严厉的时候一样蛮横霸道。
  当他父亲第一次正式给他暗示,命令他拜倒在施瓦滋小姐裙下的时候,乔治支吾着想把老头儿应付过去。他说:“你老人家为什么不早说呢?现在不行了,我们随时就能接到命令开到外国打仗。等我回家以后再说吧,——如果我能回得来,到那时再谈不迟。”他接着对父亲申说,部队随时就要离开英国,做这事实在不合时宜,剩下的几星期,说不定只有几天,要办办正经事,哪能谈情说爱呢。他打仗回来,升了少佐,再谈这事还不迟。他志得意满的说道:“我答应你总有一天,公报上要有乔治·奥斯本的名字。”
  他父亲的回答是根据市中心的情报而来的。他说如果事情拖延下去,女财主一定会给西城的家伙们抢去。如果乔治眼前不能和施瓦滋小姐结婚,至少应该正式订婚,签一张订婚证书,等他回英国以后再行婚礼。再说在家里可以坐享一万镑一年的进款,何必上外国拼性*命?只有傻瓜才要去。
  乔治插嘴道:“你愿意人家骂我贪生怕死吗?难道为了施瓦滋小姐的钱就不顾咱们家的体面啦?”
  这句话把老先生怔住了。不过他是打定了主意的,而且总得说些什么回答儿子,便道:“明天晚上你回家吃饭。凡是施瓦滋小姐到我们家来的日子,你就来陪着她。你要钱的话,去向巧伯拿。”这样一来,乔治娶爱米丽亚的打算又遭到阻碍。为这事他和都宾密谈了好几次。关于这件事情都宾撺掇他朋友走什么路,我们已经知道了。至于奥斯本呢,只要打定主意,碰了一两个钉子反而更加坚决。
  奥斯本家里的主脑人物忙着串设计谋,黑姑娘虽是里面的主角,却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真奇怪,她的监护,又是她的朋友,什么也不告诉她。在前面已经说过,她是个热肠子的急性*人儿,把两个奥斯本小姐的一派甜言蜜语当做真心,马上和她们好得热辣辣的割舍不开。说句老实话,我看她到勒塞尔广场来走动,心里也有些自私的打算。原来她觉得乔治·奥斯本这小后生很不错。她在赫尔格爷儿俩开跳舞会的时候就很赞赏乔治的连鬓胡子;我们都知道看中他胡子的女人很不少。乔治的风度,骄傲里带几分沉郁,懒散中带几分躁烈,好像他心里蕴藏着热情和秘密,好像不可告人的痛苦磨折着他的心;他这样的人,看上去专会遭到意外的奇遇。他的声音深沉洪亮。哪怕他只不过请舞伴吃杯冰淇淋,或是夸赞晚上天气很暖和,音调也那么忧伤,那么亲密,倒像在对她报告她母亲的死讯,或者准备向她求爱。他父亲圈子里的时髦公子统统给他比下去了。在这些三等货里面,就数他是个英雄。有几个人笑他恨他,也有些人像都宾一样发狂的佩服他。如今他的胡子又起了作用,把施瓦滋小姐的心缠住了。
  忠厚老实的女孩儿只要听说他在家里,就来不及的赶到勒塞尔广场来拜访那两位亲爱的奥斯本小姐。她费了好些钱买新衣服、手镯、帽子和硕大无朋的鸟毛。她用全副精神把自己打扮整齐了去讨好那制服她的人儿,卖弄出全身的本领(并不多)求他欢喜。姑娘们总是一本正经的请她弄音乐,她就把那三个歌儿二支曲子弹了又弹,唱了又唱。只要人家开口请一声,她是无不从命的,而且自己越听越得意。她这里弹唱这些好听的歌儿给大家解闷,乌德小姐和她那女伴就坐在那边数着贵族缙绅的名字,谈论这些大人物的事情。
  乔治得到父亲暗示的第二天,离吃晚饭只有一点钟了,他在客厅里,懒洋洋的靠在软椅里歇着,一股忧忧郁郁的神气,那姿态又自然又好看。他听了父亲的话,到市中心去见过了巧伯先生——老头儿虽然供给他儿子不少零用,可是不肯给他规定的月费,只在自己高兴头上赏钱给他。后来他又上福兰和亲爱的爱米丽亚混掉三个钟头。回家的时候,就见姐姐和妹妹都穿上浆得笔挺的大纱裙子坐在客厅里,两位老太太在一边咭咭呱呱的说话,老实的施瓦滋小姐穿了她心爱的蜜黄软缎衣服,戴了璁玉镯子,还有数不清的戒指、花朵、鸟毛,滴里搭拉的小东西挂了一身,真是文雅漂亮,活像扫烟囱的女孩子穿戴了准备过五月节。

  女孩儿们花了好多心思不能引他开口,便讲些衣服的款式呀,最近在人家客厅里看见的形形色*色*呀,听得他心烦欲死。她们的一举一动和爱米的比起来,真是大不相同。她们的声音尖得刺人,哪里有爱米的清脆宛转。她们穿上浆得硬邦邦的衣服,露出胳膊肘,种种姿态没一样及得上爱米谦和稳重的举止,典雅端庄的风采。可怜的施瓦滋正坐在爱米从前常坐的位子上,两只手戴满了戒指,摊在怀里,平放在蜜黄软缎的袍子上,耳环子和一身挂挂拉拉的小装饰品闪闪发光,大眼睛骨碌碌的转。她不做什么,只是志得意满的坐着,觉得自己真正妩媚。姊妹俩都说一辈子没见过比这蜜黄软缎更漂亮的料子。
  乔治后来对他的好朋友说道:“她活像个瓷人儿,咧着嘴,摇着头,似乎除此以外就没什么可干的了。唉,威廉,我差点儿没把椅垫子冲着她扔过去。”当时他总算忍住了没有发脾气。
  姊妹俩在琴上弹起《布拉格之战》。乔治在软椅上发怒叫道:“不许弹那混帐歌儿!我听着都要发疯了。施瓦滋小姐,你弹点儿什么给我们听听,或是唱个什么歌,随便什么都行,只要不是《布拉格之战》。”
  施瓦滋小姐问道:“我唱《蓝眼睛的玛丽》呢,还是唱歌谱柜子里的那支?”
  姊妹俩答道:“歌谱柜子里的那支吧,好听极了。”
  软椅上的少爷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答道:“那歌儿已经唱过了。”
  施瓦滋的声音很谦逊,答道:“我会唱《塔古斯河》,只要你给我歌辞。”这位好小姐唱歌的本事显了底了。玛丽亚小姐叫道:“哦,《塔古斯河》。我们有这歌儿。”说着,忙去把唱歌本拿来,里面就有这支歌。
  事有凑巧,这支歌当时十分风行,那唱歌本儿是奥斯本小姐们的一个年轻小朋友送的,在歌名底下还签了那个人的名字。歌唱完之后,乔治拍手喝彩,因为他记得爱米丽亚最喜欢这支歌。施瓦滋小姐希望他请自己再唱一遍,只管翻着琴谱,忽然她看见标题底下犄角上写着“爱米丽亚·赛特笠”几个字。
  施瓦滋急忙从琴凳上转身过来叫道:“天哪!这是不是我的爱米丽亚?就是从前在汉默斯密士平克顿女学校里读书的爱米丽亚?我知道一定就是她。她怎么样了?她在哪儿?”
  玛丽亚·奥斯本小姐急忙插嘴道:“别提她了。她家里真丢脸。她爹骗了爸爸,所以她的名字我们这儿向来不提的。”乔治刚才为《布拉格之战》那么无礼,玛丽亚小姐趁此报报仇。
  乔治跳起来道:“你是爱米丽亚的朋友吗?既然这样,求天保佑你,施瓦滋小姐。别信我姐姐和妹妹说的话。她本人没有什么错。她是最好——”
  吉恩叫道:“乔治,你明明知道不该说这些话。爸爸不许咱们提她。”
  乔治嚷道:“谁能够不许我说话?我偏要提她。我说她是全英国最好、最忠厚、最温柔、最可爱的女孩儿。不管她破产不破产,我的姊妹给她做丫头还不配呢?施瓦滋小姐,你如果喜欢她,就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可真需要朋友。我再说一遍,求上帝保佑所有照顾她的人!谁要是夸她,我就认他做朋友,谁要是骂她,我就认他做对头。谢谢你,施瓦滋小姐。”他说着,特意走过去跟她拉手。两姊妹里头有一个向他哀求道:“乔治!乔治!”
  乔治发狠道:“我偏要说,我感谢所有喜欢爱米丽亚·赛特——”说到这里,他忽然住了口,原来奥斯本老头儿已经走进屋子,脸上气的发青,两只眼睛就像红炭一般。
  乔治虽然没把话说完,可是他的性*子已经给撩拨上来,就是把奥斯本家里所有的祖宗都请出来,也吓不倒他。他见父亲样子凶狠,立刻振起精神,回敬了一眼。那眼色*又坚定,又胆大,看得老头儿的气焰低了一截,只好把眼望着别处,觉得儿子已经快管不住了。他说:“哈吉思东太太,让我扶你到饭厅去。乔治,扶着施瓦滋小姐。”他们一起走下去。乔治对他旁边的同伴说道:“施瓦滋小姐,我爱爱米丽亚,我们从小就订婚的。”吃饭的时候,他滔滔不绝的说话,连他自己听着也觉得诧异。他的父亲知道女眷们一离开饭厅,爷儿俩少不了要有一场吵闹,见他这样,越发觉得慌张。
  父子两个的差别就在这儿:父亲虽则蛮横霸道,儿子的胆子还比他大两倍,不但能攻,而且能守。乔治看见和父亲一决胜负的时机就在手边,一些儿不着急,在开火以前照常吃他的晚饭。奥斯本老头儿比他差着一截,慌得心里七上八下。他喝了许多酒,和左右手的女客谈话老是出岔子。他看见乔治那么镇定,更加添了一层怒气。饭后,乔治抖一抖饭巾,大摇大摆的替小姐们开了门,躬着身子送她们出去,那不慌不忙的态度差点儿没把老头儿气得发疯。乔治斟了一杯酒,咂着嘴尝了一尝,瞪起眼睛看着父亲的脸,好像说:“弟兄们,先开火吧!”老头儿也喝了些酒给自己助势,可惜斟酒的时候止不住把酒壶酒杯碰得叮叮当当的响。

  他深深的倒抽了一口气,紫涨着脸发话道:“你竟敢在我客厅里当着施瓦滋小姐提那个人的名字!哼,你好大胆子!”
  乔治答道:“你老人家别说了。别提敢不敢的话。对英国军队里的上尉说话,别用这种字眼。”
  老的说道:“我跟我儿子说话,爱怎么说就怎么说。我一个钱不给也由我,叫儿子穷得讨饭也由我,我爱怎么说,谁管得了?”
  乔治骄傲的答道:“我虽然是你儿子,别忘了我也是个有身分的上等人。你要跟我说话,对我发号施令,也请用我听惯了的字眼和口气才好呢。”
  每逢儿子摆出架子,父亲便又气又怕。原来奥斯本老头儿暗暗的敬畏儿子,佩服他是有身分的上等人,比自己强。读者想必也有过经验,知道在咱们的名利场上,卑鄙小人最信不过的便是有身分的上等人。
  “我爹没有给我受好教育,没有给我各式各样好机会,没有给我这么多钱,我哪能跟你比?如果我像有些人一样,能够仗着老子挣下的家当结交大人物,我的儿子还敢对我支架子,充阔佬,嘴里吹牛吗?”(奥斯本老头儿用最尖酸的口气说这些话。)“在我们那时候,有身分的人可也不许当面糟蹋自己的父亲。如果我敢放肆,早给我爹一脚踢下楼去了。”
  “我并没敢糟蹋你呀。我不过求你别忘了儿子跟你一般,也是个上等人。我知道你给我好多钱,”乔治一面说,一面摸着早起从巧伯先生那儿拿来的一卷钞票。“你三句不离的提着我,我还能忘了不成?”
  父亲答道:“还有别的事情也得记着才好啊。如果您上尉肯光临寒舍的话,请你别忘了,在我屋里,凡事得听我安排。
  至于那个名字,那个那个——那个你——我说——”乔治又斟了一杯红酒,微微的嗤笑着说道:“那个什么?”他父亲大喝一声,狠狠的咒骂道:“不准说赛特笠这名字!
  这家子全是混帐王八蛋,他们里头随便哪个的名字都不准提!”
  “我并没有提起赛特笠小姐。是姐姐跟妹妹两个先在施瓦滋小姐面前说她的坏话,那可不行!随便到哪儿,我都要帮她说话的。谁敢在我面前糟蹋她?咱们家里已经把她害苦了,现在她倒了楣,还要这么作践她吗?除了你老人家以外,谁敢哼一个字儿骂她,我就开枪打他。”
  老头儿努眼撑睛的说道:“你说!你说!”
  “说什么?说咱们怎么亏待了天使一样的女孩子吗?谁叫我爱她的?就是你老人家呀!我本来不一定要娶她,说不定还能够跳出你的圈子,往高处飞呢,还不是依你的主意才跟她订婚的?现在她把心给了我,你又叫我扔掉它。人家的错处,也怪她,把她往死路上逼!”乔治越说越气,越说越激烈,“唉,老天哪!使这么反复无常的手段对待小女孩儿,可不羞死人吗?再说她又是天使一般的人,比她周围的人不知高出多少。要不是她做人可疼,性*格温柔,人家还要妒忌她呢。她这么一个好人,竟还有人会恨她,也真是希罕事儿。就算我丢了她,你以为她会把我扔在脑勺子后头吗?”
  老头儿嚷道:“这样肉麻的话,全是胡说八道,假惺惺,少跟我来说。我家里的人,可不准跟叫化子结婚。你现在只要一开口就能得八千镑一年的进款,你要扔掉这么好的机会也由你,不过请你卷铺盖离了我这儿就是了。干脆一句话,你到底听我的话还是不听我的话?”
  乔治扯起衬衫领子,说道:“要我娶那杂种黑丫头吗?我不喜欢她的皮色*。你叫弗利脱市场对面那扫街的黑人娶她去吧,我可不要这么个黑漆漆的蛮子美人儿做老婆。”
  奥斯本先生气得脸上发青发黑,狠命的扯着铃带子把管酒的叫上来(往常他要管酒的伺候他喝酒,总拉这铃子),吩咐他出去雇辆街车打发奥斯本上尉出门。
  一个钟头之后,乔治脸色*发白,走进斯洛德咖啡馆说道:
  “那事情解决了。”
  都宾问道:“什么事情解决了,孩子?”
  乔治把他和父亲的吵闹讲了一遍。他咒骂着说道:“我明天就跟她结婚。都宾,我一天比一天爱她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朗热公爵夫人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泰蕾丝修女地中海一岛屿上,有一座西班牙城市。城中有一所“赤脚穿云鞋”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泰蕾丝女圣徒,这位名见经传的女子,一手进行了宗教改革,创立了一个新教派。这修道院中一切规章,从宗教改革时期严格保持至今,一成不变。这件事本身可能已使人感到非同寻常,但却是千真万确的。经过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荡涤,伊比里亚半岛和欧洲大陆的修道院几乎全部被毁或遭到激烈冲击。 [点击阅读]
末日逼近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萨莉!”哼了一声。“醒醒,萨莉!”“别……闹!”她含糊地应道,这次加大了嗓门。他更用力地推。“醒醒,快醒醒!”查理?是查理的声音,是在叫她。有多久了呢?她慢慢清醒过来。第一眼瞥到的是床头柜上的闹钟。两点一刻。这会儿查理不可能在家,他应该在值班的。等看清了他的面孔,萨莉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出事了。丈夫脸色惨白,鼓着眼睛,一手拿着汽车钥匙,一手还在用力地推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点击阅读]
机器岛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如果旅行开始就不顺,恐怕到末了都会磕磕碰碰的了。至少下面的这四位演奏家理直气壮地支持这种说法。现在他们的乐器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呢。原来,他们在附近的一个火车小站不得已乘坐的那辆马车刚才突然翻到路旁的斜坡上了。“没人受伤吧?………”第一位飞快地爬起来,问。“我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第二位擦着被玻璃碎片划得一道道的面颊说。“我也是受了点擦伤!”第三位应道,他的腿肚流了几滴血。总之,问题不大。 [点击阅读]
杀人不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英格兰!这么多年之后,终于又回到英格兰了!他会喜欢这儿吗?路克-菲仕威廉由踏板跨上码头的那一刻,这么自问着。在海关等候入境的时候,“这个问题躲在他脑子后面,可是当他终于坐上列车时,又忽然跑了出来。他现在已经光荣地领了退休金退休,又有一点自己的积蓄,可以说是个既有钱又有闲的绅士,风风光光地回到英格兰老家。他以后打算做什么呢?路克-菲仕威廉把眼光从列车窗外的风景转回手上刚买的几份报纸上。 [点击阅读]
杀死一只知更鸟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HarperLee-ToKillAMockingbird杀死一只知更鸟哈珀·李著PARTONEChapter1我哥哥杰姆快满十三岁的时侯,肘关节被扭断过。后来伤好了,他也不再担心今后玩不了橄榄球了,就不大为自己的伤感到不自然了。他的左臂比右臂稍短,站立或行走时,左手的手背与身体成直角,大拇指和大腿平行。这些,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能传球,能踢球就行了。 [点击阅读]
权力意志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与动物不同,人在自己体内培植了繁多的彼此对立的欲望和冲动。借助这个综合体,人成了地球的主人。 [点击阅读]
杰罗德游戏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0
摘要:十月的微风在屋子的周围吹拂着,杰西听到后门不时地嘭嘭作响。秋天里门框总会膨胀,必须猛地一拉才能关上。这次,他们把这给忘了。她想,在他们沉醉于爱河之前,得让杰罗德回去关上门,不然的话,嘭嘭的撞门声会让她发疯的。接着她又想,考虑到眼下的情景,那会多么荒唐,会整个儿破坏情绪的。什么情绪呢?这可是个好问题。 [点击阅读]
校园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1这是芳草地学校夏季学期开学的那一天。午后的斜阳照在大楼前面一条宽阔的石子路上。校门敞开,欢迎着家长和学生。门里站着范西塔特小姐,头发一丝不乱,衣裙剪裁合身,无可挑剔,其气派和乔治王朝时期的大门十分相称。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家长把她当成了赫赫有名的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本人,而不知道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照例是退隐在她的那间圣洁的书房里,只有少数受到特别优待的人才会被邀请进去。 [点击阅读]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作者:佚名
章节:57 人气:0
摘要:1864年7月26日,东北风呼呼地叫,一艘典雅而华丽的游船使足了马力,在北爱尔兰与苏格兰之间的北海峡海面上航行。英国国旗在船尾桅杆的斜竿上飘动,大桅顶上垂挂着一面小蓝旗,旗上有金线绣成的“E.G.”两个字母(是船主姓名(Edward&Glenarvan(爱德华·哥利纳帆)这两个字的第一个字母),字的上面还有个公爵冕冠标记。这艘游船叫邓肯号,它属爱德华·哥利纳帆爵士所有。 [点击阅读]
梦的解析
作者:佚名
章节:72 人气:0
摘要:我尝试在本书中描述“梦的解析”;相信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并没有超越神经病理学的范围。因为心理学上的探讨显示梦是许多病态心理现象的第一种;它如歇斯底里性恐惧、强迫性思想、妄想亦是属于此现象,并且因为实际的理由,很为医生们所看重。由后遗症看来,梦并没有实际上的重要性;不过由它成为一种范例的理论价值来看,其重要性却相对地增加不少。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