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庆钢
　　《文艺生活(精选小小说)》2006年第3期通俗文学-讽刺小说
　　这几天，老李为交费问题伤脑筋。
　　一个月前，社区里就贴出通知，2006年的有线电视收费已经开始，年费160元。请居民们在12月20日之前交纳，逾期不交者，将采取卡断电视讯号的办法。为方便居民交费，社区还特意将收费地点放在水、电、汽交费处。为了防止有些居民说没看到通知，有关部门还专门在每家每户防盗门上贴了一张，做到家喻户晓。
　　原来的电视收视费都是与电话费、物业管理费、水、电、气费等“捆绑”收取，从社区居民的工资中扣除。为了尊重业主的“知情权”，后来社区改为由自己去交纳，不再统一扣除了。许多居民认为这个改革好，原来是怎么扣、扣多少、什么时候扣他们说了算，一笔“糊涂帐”，想核查一下数字也要求爹爹告奶奶。现在是查清了再交，什么时候交、交多少都在自己，关键是自己有了提条件的主动权。否则，那些收费员会有这么好的服务态度吗？尽管她们天天追着你屁股要钱，被追得有点烦，却是种主人得意的烦，这种“麻烦事”在如今还真是不多。社区的头头也不得不承认：从居民口袋里掏票子是个“天”大的问题。
　　于是，每当一个收费项目开始后，都要在居民中引起一阵议论。因为，谁要是第一个去交，或是赶在前面去交的人都是些“不中用”的人，要冒被大家小瞧的“风险”。而能找出几个光收费服务又不好的理由并以此达到晚交费、少交费、甚至不交费的人才被认为有“能耐”。正是在这种“舆论”带动下，大家才有了“从众心理”，才形成了所谓的“民意”，迫使有关部门不断地改进工作。现实也正是这样，居民中要没几个这样的“领头羊”（社区领导称“麻烦制造者”），事情还真不好办。
　　这天早上，老李晨练完后，跟邻居们又谈到了收视费的问题。话题一打开，大家情绪就来了。老吴说家里的电视讯号不好，老是有“雪花点”，“我的视力这些年来下降就跟这个有关系，等他们把这个问题解决了，我第一个去交！”老王说：“人家大城市的数字电视能收100多个台，机顶盒还是免费安装的，电视清楚得不得了，还能向政府提意见、上网、看电影……而收费却比我们便宜。去年我在青岛给女儿带孩子，就看了一年好的，这样的收费才物有所值吗！而我们呢，收费高、功能少，我们就不交，看他们怎么办。”老李试探地问了一句：“不知我们能不能顶住，万一他们真卡了讯号怎么办？而没有电视看，晚上又怎么过？”
　　老张说：“他们敢！要卡断讯号我们就去政府投诉。再说，电视讯号电缆都埋在墙里头，那么容易就卡了？我们不是不交费，而是根据他的服务水平，看能否达到少交一些钱或是增加一些功能！”老李仔细想了想电视缆线的走向，也觉得要“卡断”某一户的电视讯号确实不容易。当着邻居的面，老李也“义愤填膺”了。
　　到底去不去交呢？老李参加工作30多年，工作任劳任怨、勤勤恳恳，从不愿抛头露面。前年退休后一直想过安稳的日子，他不想为这种早晚都要交的费用而多费心思，该省的人家自然会去争取，我何必参乎其中呢！但明摆着，你要主动去交了，就是和大家有二心。老李正是为此事伤脑筋。
　　终于，在最后交费期限的前十天，老李偷偷摸摸将收视费交了，他还在想怎么给邻居们一个“两全其美”的说法。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无意中看到邻居老张、老王、老吴在交费登记本上的名字。看了看日期，他们早在一个月前就已经交了。
　　回家的路上，老李不知怎么地，心里有种被奚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