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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黑暗中向前滑行,速度要比步行快得多,他们也不用再像盲人那样摸索着探路了。机械的声音在中途说过一次话,建议他们吃些烘烤后裹上糖的苹果杏仁派,并说在辛苦了一天之后,没什么能像美食那样能犒赏自己了。在给了这条建议后,它再也没说话。
手摇车被埋在这里不见天日,总有些生锈和松动,在运转了一段距离后才开始变得顺滑。男孩也想出力,枪侠就让他摇一会儿,但多数时候他都是自己摇把手,一上一下,随着手的动作,肌肉也张合着。地下的水流始终陪伴着他们,有时近在脚边,有时远得只能靠水声辨别。有一段,水流发出雷鸣般的巨响,仿佛是水流冲进了某个大教堂的前廊。但也有一段,几乎一点水声都听不到了。
小车的速度很快,形成的风愉快地吹拂着他们的面庞。这似乎代替了视觉,又一次把他们放回到时间的框架中。枪侠估计他们的速度在每小时十到十五英里之间。他感觉铁轨始终在爬坡,尽管坡度小得几乎感觉不到。这让他精疲力竭,每次停下休息时,他都睡得像块石头。食物所剩无几,但他们都不担心。
对枪侠来说,即将到来的高潮让他十分紧张。这种感觉让他难以理解,但就和摇手摇车带来的疲倦一样真实,且越来越强烈。他们非常接近终点,同时也是起点……至少他非常接近。他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站在舞台中央的演员,还有几分钟幕布就要升起;他摆好姿势,重复着最早的几句台词,他听到——尽管看不到——观众们逐渐入席,折迭着手里的节目单。他内心龌龊的期待让他觉得腹中就像有个绷紧了的球,每天能让他迅速入睡的体力活倒是一个转移注意力的好方法。他每次都睡得像具死尸,没有受任何梦的困扰。
男孩的话越来越少,但就在他们受缓型突变异种攻击的前一晚——他们停下休息,这对他们来说就算是晚上——他很害羞地问枪侠他长大了会是怎样。
“我想多知道些长大后的事。”他说。
枪侠正背靠着把手坐着,用日渐减少的烟叶卷了一支烟衔在嘴里。男孩问他时,他正要睡着了——就像往常一样。
“你为什么想要知道?”他问,觉得很有趣。
男孩的声音显得很好奇也很倔强,好像是要掩饰他的窘迫似的。“我就是想知道。”停了一会儿,他补充道:“我一直想知道长大是怎么回事。我猜很多人说的多数都是谎言。”
“因为你以前听到的不是我的成长故事。”枪侠说,“我猜在上次跟你讲的事发生以后不久,我就算长大了。”
“当你挑战你的老师时。”杰克幽幽地说,“我想听那个故事。”
罗兰点点头。对,当然就是那一刻,他尝试跨过界线;这个故事大概所有男孩都想听。“不过,我真正长大成人应该是在我的父亲送我上路后开始的。我在途经的一个又一个地方经历着考验。”他想了一会。“有一次我碰到了一个非人的东西。”
“非人?我不懂。”
“你能感觉到他,但是无法看到他。”
杰克点点头,好像是明白了。“他是隐形人。”
罗兰扬起了眉毛。他从来没听到过这个词。“你们是这么叫的?”
“对。”
“那就这么叫吧。在当时,有许多人不让我那么做——害怕如果我触犯了他,他们都会被诅咒,但是那家伙太喜欢强姦。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知道。”杰克说,“而且我猜一个隐形的家伙大概对此会很在行吧。你是怎么捉住他的?”
“那个故事改天再讲。”知道不会再有其他日子了。他俩都清楚没有多少日子了。“两年之后,我在一个叫国王镇的地方离开了一个女孩,尽管我不想——”
“当然你会那么做。”男孩说,尽管语气仍很温和,但掩饰不了他的嘲讽。“你得去找你的塔楼,我没说错吧?得去赶路啦,就像我爸爸公司里的那些牛仔们一样。”
罗兰的脸一阵滚烫,幸好在黑暗中看不到他脸红的窘迫样,但当他说话时语气平稳得好像什么也没发生。“我猜,那是最后一部分。我是指,我终于长大的最后一个考验。当那些考验发生时,我一点都不知道那是我必经的成长过程。直到后来我才知道。”
他很不安地意识到自己在有意回避男孩想听的故事。
“我想,大概年龄也是成长的一部分。”他几乎有些不情愿地说,“是形式上的,几乎是格式化的;就像舞蹈。”他尴尬地笑着。
男孩等他往下说。
“一个人必须得在战役中证明自我。”枪侠开始了他的讲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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