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恶意 - 解决之章野野口修的笔记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解决之章野野口修的笔记
  以下的文章是在加贺刑警的允许下写的。在我离开这间屋子以前,我拜托他,无论如何让我完成这份笔记,他法外开恩地答应了我。不过,他一定无法理解,都已经到了这般田地,为什么我还坚持要写下去。即使是造假的笔记,一旦动笔写了就想要把它完成,此乃作家的天性,这样说他应该可以理解了吧。
  不过,就我本身而言,能为这一小时的经验留下纪录,已让我心满意足。想要记录印象深刻的体验应该也是作家的本性吧?即使那是自我毁灭的纪录。
  今天加贺刑警终于来了,时间是四月二十一日的上午十点整。在听到门铃响起的那一瞬间,我就怀着某种预感,确定来访的人是他后,我相信那份预感就要实现了。不过,我依然努力地隐藏起情绪的激动,将他迎入屋内。
  “突然来访真不好意思,有些事想跟你谈。”他一如往常,以沉稳的语调说道。
  “有什么事?算了,先进来吧!”
  “嗯,打扰了。”
  我领他到沙发前坐下,自己走去泡茶。
  “不用麻烦了。”他说。
  “有什么事想跟我谈?”我把茶杯递到他的面前,随口问道。这时,我发觉自己的手颤抖着,抬头一看,加贺刑警也正盯着我的手瞧。
  他没有伸手去拿茶杯,反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老实说,我恐怕要对不住您了。”
  “怎么说?”我力持镇定。其实此刻我忽然一阵晕眩,心脏的鼓动也越来越快。
  “我们打算搜索老师的房子……这间屋子。”加贺刑警面有难色地说道。
  我先做出目瞪口呆的表情,进而抿嘴微笑。当然我不知道这装得好不好,也许在加贺刑警的眼中只看到我的脸歪了。
  “怎么说?搜索我的房子,也不会有任何发现的。”
  “若是那样就好了……可是恐怕我会找出什么东西。”
  “等一下,难不成你们以为……你们把我当作杀害日高的嫌犯,以为会在这里找出什么证据?”
  加贺刑警轻轻地点了点头:“是这样没错。”
  “这太令人惊讶了。”我摇着头,故意叹了口气,拚命作戏,“我连想都没想过会听见这样的话,害我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如果你是在开玩笑的话,那就算了,可是你看起来不像在开玩笑。”
  “老师,很抱歉,我是认真的。先前曾受您照顾,如今对您说出这样的话,我的内心也很挣扎,不过发掘事实是我们做警察的本分。”
  “我当然可以体谅你的处境。只要你觉得可疑,就算去调查我的朋友或是家人也是职责所在。可是老实说,我很惊讶也很困惑,因为事情来得太突然了。”
  “我已经把搜索票带来了。”
  “你是说搜索票吗?那是当然。不过,在你把它拿出来之前,可不可以告诉我原因,也就是说……”
  “为什么怀疑您吗?”
  “没错。还是你们习惯什么都不说,就劈哩啪啦地翻箱倒柜随便乱找?”
  “有时也会这样。不过,”他垂下眼,伸手拿起刚才摆在一旁的茶,喝了一口。接着,他看向了我,“我想先跟您谈谈。”
  “你能这样做我很感激。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听了你的话就会服气。”
  加贺并没有回应,他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记事本。
  “最重要的一点,”他说,“是日高先生的死亡时间。虽然大体来说,是在五点到七点之间,不过,负责解剖的医生说超过六点以后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从胃中食物的消化状况来推断死亡时间可信度极高,而像这样的案件,没有必要把误差拉到两小时那么长。可是,竟然有人作证日高先生六点以后还活着。”
  “你是说我吧?就算被你怀疑,我也只能这么说。或许这样的可能性很低,可是毕竟那是生理反应,偶尔也会有二、三十分钟的落差吧?”
  “当然可能。不过我们关切的是证词里所说的那通电话,因为我们无法确定,那通电话到底是不是死者本人打的。”
  “那是日高的声音,肯定没错。”
  “可是这点没办法证实,毕竟当时接听电话的只有您一人而已。”
  “所谓的‘电话’本来就是如此吧?你们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
  “我是很想相信,倒是检察官那边没那么容易被说服吧?”
  “接电话的确实只有我而已,不过你们连旁边还有一个人的事都忘了,就教我伤脑筋了。你不是已经从童子社的大岛那里获得证实了吗?”
  “我是问了。大岛先生也说,在和您谈话之中的确有电话进来。”
  “当时我们在电话里的对话,难道他没听到吗?”
  “不,他听到了。他说电话中野野口先生好像和人约了待会儿碰面。不过,他是后来才知道打电话来的是日高先生。”
  “我懂了,光这样是没办法证明什么。也有可能是毫不相干的人打来的电话,我却故意误导他是日高打的。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听我这么一说,加贺皱起眉头,咬着下唇。
  “我没有理由排除这个可能。”
  “请你排除这个可能……我好像也不能这样要求你喔。”我故作俏皮地说,“不过,我还是不懂。从解剖结果推算而出的死亡时间或多或少有点误差,可是也不至于完全不准是吧?尽管如此,我听得出来你们打一开始就认定我在说谎,是不是还有其他的理由?”

  加贺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道:“嗯,有的。”
  “愿闻其详。”
  “香烟。”他说。
  “香烟?”
  “老师您自己也说过,日高是个老烟枪,他工作的时候屋子里烟雾弥漫,就好像在趋虫一样。”
  “唔,我是说过……那又怎样?”说话的同时,不祥的预感就好像一阵黑烟在我胸膛扩散开来。
  加贺说:“烟灰缸里只有一个烟蒂。”
  “咦?”
  “只有一个,日高工作室里的烟灰缸里只有一个捻熄的烟蒂。藤尾美弥子五点就离开了,如果之后他就接着工作的话,烟蒂肯定会更多才对。此外,那唯一的烟蒂还不是在工作时抽的,而是在和野野口老师您聊天时留下来的。这件事我是看了老师的笔记才知道的。”
  我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一迳保持沉默。我想起之前加贺刑警曾问过我日高抽了几根烟的事。这么说来,打那时起他就已经开始怀疑我了?
  “也就是说,”他继续说道,“日高从一人独处到被杀前的这段时间,连一根香烟都没抽。关于这点,我问过理惠夫人,她告诉我,就算只工作半个小时,日高都至少会抽上两、三根。而且,他的倾向是越是投入工作,就越抽得凶。可是,实际上他却一根烟都没抽,这要做何解释呢?”
  我开始在心中咒骂自己。就算我自己不抽,没想得那么周全,也不该漏了这点。
  “大概是烟抽完了吧?”总之我先找话搪塞,“或是发现没有存货,所以省着点抽?”
  然而,加贺刑警是不可能漏掉这种细节的。
  “白天出去的时候,日高又买了四包烟。书桌上的一包已经开了,里面还剩下十四根,另外还有三包全新的在抽屉里。”
  他的语调十分平静,可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却挟着咄咄逼人的气势。我忽然想起他曾是一名剑道高手,霎时,一股寒意直透我的背脊。
  “喔,是这样吗?如此说来,只有一个烟蒂确实蛮奇怪的。这其中的理由,也只有问日高本人才知道了。搞不好,他恰好喉咙痛。”我试图蒙混过去。
  “如果真是那样,那他在老师面前也不会抽吧?站在我们的立场,必须做出最合理的推断才行。”
  “总而言之,你是想说他被杀的时间应该更早,对吧?”
  “应该非常早,恐怕是在理惠夫人一出门以后吧?”
  “你好像很肯定。”
  “让我们再回到香烟的问题上。日高和藤尾美弥子在一起的时候,一根烟也没抽。这其中的理由我们已经知道了,根据理惠夫人的说法,之前藤尾美弥子看到香烟的烟雾时,曾经露出不悦的表情,因此为了谈判能够顺利进行,日高本人曾经说过,以后最好不要在这女人的面前抽烟。”
  “喔……”老谋深算的日高确实会这么想没错。
  “和藤尾美弥子的谈判,必定为他带来很大的压力。因此我要是日高本人,她一走,势必就像饥渴了很久突然得到解放一样,马上伸手取烟。可是,现场却没有他留下的烟蒂,是不想抽呢?还是不能抽?我个人以为是后者。”
  “你的意思是因为他已经被杀了?”
  “没错。”他点了下头。
  “可是我在这之前就已经离开日高家了喔。”
  “嗯,我知道,你是走出了大门。不过也有可能在那之后你就从庭院绕了回来,往日高的工作室走去。”
  “你好像亲眼看到一样。”
  “老师您自己也曾经做过相同的推理,当时我们假设藤尾美弥子是犯人。您说了,她有可能先假装从日高家出来,然后再绕回工作室去。那会不会就是在描述您自己的行动呢?”
  我缓缓地摇了摇头:“败给你了。我作梦也想不到,你会用这种方式来解读我说的话,我可是一心一意想帮你的忙。”
  听我这么一说,加贺刑警把目光移到记事本上,接着说道:“老师您自己在笔记里,曾经针对您离开日高家的那段做了描写,上面写着‘她说再见,一直看着我转入下一个街角。’这个‘她’,指的是理惠夫人吧。”
  “这又哪里不对了?”
  “就字面的意思来看,您是说理惠夫人站在门外一直目送着您离开。关于这点,我们已经跟夫人求证过了,她的回答是只送您到玄关而已。为什么会产生这样的矛盾呢?”
  “你说矛盾未免太小题大作了吧?这肯定是某一方记错了。”
  “这样吗?不过我却不这么认为,我觉得您是故意把它写得和事实相反。也就是说,您这样写是想藉此隐瞒您并未走出大门而折返庭院的事实。”
  我故意噗哧一笑:“太好笑了!这根本是穿凿附会。你们心里已经认定我是凶嫌,才会这样解读一切。”
  “我个人,”他说,“可是努力想做出客观的判断。”
  我一时被他的目光给震摄住,脑袋里忽然想起这个男人连平常谈话时,只要提到自己就会说出“我个人”的术语——等这类毫不相干的问题。
  “我了解了!没关系,你要推理是你的自由。说到推理,希望你把后面的情节也交代清楚。躲在窗下的我后来又做了什么?从窗户闯入,一口气把日高敲昏吗?”

  “是这样吗?”加贺刑警观察我的神色。
  “别忘了,问的人是我!”
  他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关于行凶的细节还是本人亲口来说最好。”
  “那你是要我自白啰?如果我是犯人的话,现在我马上一五一十地告诉你,可惜我不是,也许你会觉得很遗憾。我们还是把话题转回电话上,我接到的电话真的是日高打来的。如果不是日高打来的,那又会是谁打给了我?我所说的证词已经被媒体大肆报导过了,如果那天打电话给我的另有其人,那么此人现在应该已经跟警方联络了。”接着我装作好像现在才想到似的比出食指,“原来你以为我有共犯是吧?是共犯打给我的?”
  然而,他只是不发一语地环顾着屋里的摆设,接着他看到了餐桌上的无线电话机,将它拿起后又重新坐下。
  “并不需要用到共犯,只要让这支电话发出铃响就行了。”
  “话虽如此,没人打过来它怎么会响?”说完后,我弹了下手指,“原来如此,我知道了。你会说当时我身上藏着手机,趁大岛不注意的时候,自己打电话到家里来,对吧?”
  “这个方法也可以让电话响。”他说。
  “不过,这是不可能的。我没有手机,也找不到人借。所以……对了,如果我运用了这个技巧,不是很简单就能查出来?电信局那边应该会有纪录吧。”
  “要调查电话是从哪边打来的可难了。”
  “啊,这样吗?因为反侦测的关系?”
  “不过,”他说,“要调查打到哪儿去却是轻而易举。譬如这次,我们去查日高先生当天打电话去哪里就好了。”
  “那,你们查过了吗?”
  “嗯,查过了。”加贺刑警点了点头。
  “喔,结果呢?”
  “通联纪录显示,六点十三分确实有电话接到您的府上。”
  “嗯……本来就该这样,因为确实有电话进来。”嘴里还答应着的我却越发恐惧。加贺刑警已经看过通联纪录,却还是没有排除我涉案的可能,可见他必定发觉是我布下的局。
  加贺刑警站了起来,把无线电话放回原位,不过这次他没再坐回沙发里。
  “日高先生当天一完成稿子,应该就会马上传送出去。可是在他的工作室里却看不到传真机,为什么?这点老师你应该很清楚。”
  不知道,我本想这么说,却依然保持着沉默。
  加贺刑警说了:“因为可以藉由电脑直接传送,你是知道的。”
  “是听说过。”我简短回答。
  “还真方便,手边不需留下任何的纸张。原本日高打算到加拿大后,就要开始使用电子邮件,所以事先做了准备——他是这么跟编辑说的。这样一来,好像连电话费也省了。”
  “太复杂的事我可不懂,我对电脑不熟。可以不用列印,直接传送,我也只是听日高说过而已。”
  “电脑一点都不难,谁都会用,而且它还有很多方便的功能。你可以同时传信给很多人,也可以把收件人的住址登录起来,还有……”他停顿了一下,俯视着我继续说道,“只要事先设定好,它就会在指定的时间把信传出去。”
  “你是想说我使用了这种功能?”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大概是觉得没有回答的必要。
  “关于灯光的事,我们相当重视。”他说,“老师您说到日高家时,屋里是全暗的。我之前也曾经提过,我无法理解凶嫌既然要制造没人在家的假象,又为何单单让电脑开着。后来我终于明白,因为电脑是让计划成功的重要道具,所以它必须开着。老师您将日高杀了之后,就立刻忙着制造不在场证明。说得具体一点,您让电脑启动,从中叫出适当的文件,然后设定此份文件于六点十三分以传真的方式传送到这间屋子。接着,您把屋内的灯全关了,这是为了之后的行动所做的必要措施。因为您必须让人以为,您是在晚上八点再度来到日高家后,发现灯全暗着,以为对方不在家,才打电话给住在饭店的理惠夫人。如果那时房里的灯亮着,照理说在打电话去饭店前,一般人都会先到窗口去查看一下,为了避免让人起疑,您尽可能安排成是和理惠夫人一起发现了尸体。”
  一口气说完后,加贺刑警停顿了一下,他大概以为我会反驳或解释吧,可是我什么都没说。
  “老师,您连电脑的萤幕保护画面都考虑到了吧?”他继续解说下去,“我之前也说过,电脑萤幕透出的光其实蛮亮的。可是,您不得不让电脑的主机开着,就算这样,单把萤幕关掉不就结了,不过这样做反而更加危险。发现尸体的时候,理惠夫人也会在旁边,如果她注意到主机开着,萤幕却一片漆黑的话,恐怕这将成为警方识破整个布局的导火线。”
  我试着吞咽口水,无奈喉咙一片干涩,竟无法做到。我对加贺刑警的明察秋毫深感惶恐,他神能地推测出我当时心中的想法,简直太完美了。
  加贺刑警不知打何时起已经不称我为“老师”,而直接改叫“你”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好在意的,这样反倒比较适合这种场面。
  “我觉得你的布局很完美,不像是短时间内想出来的。不过,有一点小小的瑕疵。”

  瑕疵?是什么呢?我心想。
  他说:“日高家的电话。如果日高真的曾经打电话过来,只要按下重播键,电话就会再次接通了。”
  啊!我在心里叫道。
  “不过重播的电话却不是接来这里,而是接到加拿大的温哥华。根据理惠夫人的证词,案发当天的清晨六点,日高本人曾打过电话,重播后连到的号码应该就是当时留下来的。当然也有可能是相反的情况,日高先打电话到这里,然后又想打电话去加拿大,于是他拨好号码,却在接通前把电话挂了。不过会考虑到时差,特地起个大早打电话的人,应该不会忘记当时加拿大正值深夜吧?这是我们的看法。”
  然后加贺刑警以一句“我说完了”作为总结。
  接下来是一阵短暂的沉默,加贺刑警在等待我的反应吧?可是,我的脑袋空转着,挤不出半句话来。
  “你不提出辩解吗?”他颇为意外地问道。
  这时我慢慢地抬起头来,和加贺刑警四目相对。他的目光虽然锐利,却不阴险,那不是警察面对嫌疑犯的眼神,我稍稍感到放松。
  “那么原稿你们怎么说?日高电脑里的《冰之扉》连载。如果刚刚你的推理都是正确的,那他是什么时候写的稿子?”
  听我一说,加贺刑警抿紧双唇,望向天花板。他并非无话可答,而是在想要怎么回答较好的样子。
  终于,他开了口:“我的看法有两种。其一,事实上那些稿子是日高之前就写好的了,而你知道了这点,应用它作为制造不在场证明的工具。”
  “其二呢?”
  “其二,”他的视线移回我的脸上,“那些稿子是你写的。那天你身上带着存有原稿的磁片,为了制作不在场证明,你临时把它存进日高的电脑里。”
  “真是大胆的假设。”我试着堆起笑容,无奈两颊僵硬,无法动弹。
  “那份稿子我请聪明社的山边先生看过了。山边先生认为那明显是别人写的。文体略为不同,换行的方式也不一样,光就形式而言就有很多差异。”
  “你的意思是……”我声音已经沙哑,试着轻咳几下,“我一开始就打算杀他,所以把稿子先准备好了?”
  “不,我不觉得是这样。如果事先早有计划,应该把文体或形式模仿得更像才对,那并非什么困难的事。而且从凶器是纸镇,又临时叫大岛先生过来充当不在场证明的证人来看,这一切应该是临时起意的。”
  “那,我事先写好稿子又要做何解释?”
  “问题就出在这里。为什么你会有《冰之扉》的原稿呢?不,应该说为什么从以前你就在写那份稿子呢?我个人对这点非常感兴趣,我觉得这里面就藏着你杀害日高邦彦的动机。”
  我闭上眼睛,避免自己情绪失控。
  “你所说的全部是想像的吧?你根本没有任何证据。”
  “没错,所以我才想搜查这间屋子。话都说到这里了,你应该知道我们想搜出什么东西吧?”见我不发一语,他说了,“磁片,那张存有原稿的磁片。说不好那份原稿还留在你文字处理机的硬碟里,不,八成还留着。如果那是为预谋犯罪而准备的,应该会被立刻处理掉,不过,我不认为是这样。那份原稿,你肯定还收着。”
  我抬起头,加贺清澄的眼睛正对着我瞧。不知为何,我竟能平心静气地接受他的审视。我冥想片刻,让心情平复下来。
  “找到要找的东西,你们就会逮捕我吗?”
  “应该是吧,很抱歉。”
  “在这之前,”我问,“我可以自首吗?”
  加贺刑警睁大了眼睛,接着他摇了摇头:“很遗憾,到此地步已经不能算自首了。不过,若你还想顽强抵抗,我不觉得那是上策。”
  “是吗?”我的肩膀整个瘫软了。我一边感到绝望,一边又有一种放松的感觉,因为再也不用演戏了,“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我问加贺。
  “从事件发生的那个晚上。”他回答。
  “事件发生的晚上?我又犯了什么错误吗?”
  “嗯,”他点头,“你问我判定的死亡时间。”
  “这又哪里不对了?”
  “确实不对。老师您六点多和日高通过电话,而八点前命案就已经发生,这是您早就知道的,所以判定的死亡时间顶多只能落在这个区间,可是您却特地向警察询问。”
  “啊……”
  “还有隔天您又问了同样的问题,就是我们在那家餐馆用餐的时候。那时我心里就有谱了,老师您不是想知道命案发生的时间,而是想知道警方认定的死亡时间是什么时候。”
  “是这样啊……?”
  他说的没错。我太过担心,不知自己的计谋成功了没有。
  “了不起,”我转向加贺刑警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很了不起的警察。”
  “谢谢。”他鞠了个躬,继续说,“那么,我们可以准备出门了吗?不过,不好意思,我必须在这里看着你。稍不留神,让嫌犯一人独处而发生不可挽回的憾事,这样的例子也不在少数。”
  我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我不会自杀的。”我笑着说道。不可思议的,那是非常自然的微笑。
  “嗯,拜托您了。”加贺也回了我一个自然的笑容。
或许您还会喜欢: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死者引导我们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醒来,寻求着一种热切的“期待”的感觉,摸索着噩梦残破的意识。一如咽下一口要以烧着你五脏六腑的威士忌,这种“期待”的感觉热辣辣的。我心中忐忑,摸索着,企望它能切实重返体内。然而这种摸索却永远都是徒劳枉然。手指已没了气力,我只好将它们并拢起来。分明觉出自己全身的骨肉都已分离。迎着光亮,我的意识畏葸不前,这种感觉也正转化成一种钝痛。 [点击阅读]
万灵节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一艾瑞丝-玛尔正在想着她的姐姐罗斯玛丽。在过去将近一年里,她极尽可能地试着把罗斯玛丽自脑海中抹去。她不想去记起。那太痛苦——太恐怖了!那氰化钾中毒发蓝的脸孔,那痉挛紧缩的手指……那与前一天欢乐可爱的罗斯玛丽形成的强烈对比……呵,也许并不真的是欢乐。 [点击阅读]
万物有灵且美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作者简介JamesHerriot吉米•哈利(1916—1995)(原名JamesAlfredWight)苏格兰人。一个多才多艺的兽医,也是个善于说故事的高手,被英国媒体誉为“其写作天赋足以让很多职业作家羞愧”。平实而不失风趣的文风和朴素的博爱主义打动了千千万万英美读者,并启发了后世的兽医文学。 [点击阅读]
三个火枪手
作者:佚名
章节:77 人气:0
摘要:内容简介小说主要描述了法国红衣大主教黎塞留,从1624年出任首相到1628年攻打并占领胡格诺言教派的主要根据地拉罗谢尔城期间所发生的事。黎塞留为了要帮助国王路易十三,千方百计要抓住王后与英国首相白金汉公爵暧昧关系的把柄。而作品主人公达达尼昂出于正义,与他的好友三个火枪手为解救王后冲破大主教所设下的重重罗网,最终保全了王后的名誉。 [点击阅读]
三幕悲剧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萨特思韦特先生坐在鸦巢屋的露台上,看着屋主查尔斯-卡特赖特爵士从海边爬上小路。鸦巢屋是一座漂亮的现代平房,木质结构不到一半,没有三角墙,没有三流建筑师爱不释手的多佘累赘的设计。这是一幢简洁而坚固的白色建筑物。它看起来比实际的体积小得多.真是不可貌相。这房子的名声要归功于它的位置-居高临下,俯瞰整个鲁茅斯海港。 [点击阅读]
不分手的理由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在喧闹的大街拐弯之后,刹那间四周变得寂静无声,黑暗中一排路灯伫立在街头。放眼望去,只有一盏红绿灯在寒空中绽放着鲜红色的光芒。速见修平往前欠身,嘱咐计程车司机行驶至红绿灯时左转。这一带是世田谷的新兴社区,近年来开始兴建,大量的超级市场和公寓,修平目前住的房子也是三年前才盖好的。住宅用地有高度的限制,修平住的公寓只有三层楼,他本身住在二楼。 [点击阅读]
且听风吟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1“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这是大学时代偶然结识的一位作家对我说的活。但对其含义的真正理解——至少能用以自慰——则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确,所谓十全十美的文章是不存在的。尽管如此,每当我提笔写东西的时候,还是经常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因为我所能够写的范围实在过于狭小。譬如,我或许可以就大象本身写一点什么,但对象的驯化却不知何从写起。 [点击阅读]
世界之战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19世纪末,没有人相信我们这个世界正在被一种比人类更先进,并且同样也不免会死亡的智慧生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又有谁会相信,当人类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的时候,他们被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像人们用显微镜研究一滴水里蠕动繁殖的生物一般仔细。自高自大的人类来往于世界各地,忙着干自己的事,自以为控制了物质世界的一切。显微镜下的纤毛虫恐怕也不乏这样的幻觉。 [点击阅读]
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一位重要的旅客叙利亚。一个冬天的早晨,五点钟。阿勒颇城的月台旁,停着一列火车,这列车在铁路指南上,堂而皇之地称为陶鲁斯快车。它由一节炊事车、一节义餐车、一节卧铺车厢和两节普通客车组成。在卧铺车厢门口的踏脚板旁,站着一个年轻的法国陆军中尉,他身着耀眼的军装,正和一个小个子谈话。这小个子连头带耳都用围巾里着,除了一个鼻尖通红的鼻子和两个往上翘的胡子尖外,什么也看不见。 [点击阅读]
两百年的孩子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1我是一个已经步入老境的日本小说家,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能够有机会面对北大附中的同学们发表讲话。现在,我在北京对年轻的中国人——也就是你们——发表讲话,可在内心里,却好像同时面对东京那些年轻的日本人发表讲话。今天这个讲话的稿子,预计在日本也将很快出版。像这样用同样的话语对中国和日本的年轻人进行呼吁,并请中国的年轻人和日本的年轻人倾听我的讲话,是我多年以来的夙愿。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