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儿子与情人 - 第01章:新婚岁月(5)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九根柱子倒了,他赢到半克朗,又有钱付债了。
  到了晚上7点,这两人才心满意足地踏上了七点半回家的火车。
  下午,河川街真是难以忍受。每个人都呆在家门外。女人们不戴头巾,系着围裙,三两成群地在两排房子中间的小径上聊天。男人们蹲在地上谈论着,准备休息一会再喝。这地方空气污浊,石屋顶被晒得发光。
  莫瑞尔太太领着小女儿来到离家不过二百英尺的草地上。走近小溪边,溪水在石头和破罐上飞流而过。母亲和孩子斜靠在古老的羊桥的栏杆上眺望着。莫瑞尔太太看见,在草地的另一边的一个小坑里,几个没穿衣服的男孩子在溪水边奔跑。她知道威廉也在这里,她担心威廉会掉进水里淹死。安妮在高高的旧村篱下玩耍,捡着她称之为葡萄干的枪果子。这个孩子更需要注意,而且苍蝇在嗡嗡叫着戏弄人。
  7点钟她安顿孩子们到床上睡觉,然后,她干了一会活儿。
  沃尔特。莫瑞尔和杰里到达贝斯伍德,他们顿觉如释重负般的轻松,不用再坐火车了,痛痛快快地结束这愉快的一天。他们带着凯旋者的得意踏进了纳尔逊酒馆。
  第二天是工作日,想到这个,男人们便觉得扫兴。而且,他们大多已经花光了钱,有的人已经闷闷不乐地往家走,准备为明天而睡觉。莫瑞尔太太呆在屋子里,听着他们郁闷的歌声。九点过去了,10点了,那“一对”仍没有回来。不知在哪一家门口,一个男人拖长调子大声唱道:“引导我们,仁慈的光辉。”每次听到这些醉鬼们乱七八糟地唱赞美诗,她总觉得像受了侮辱。
  “好象‘盖娜维吾’之类的小曲还不过瘾。”她说道。
  厨房里满是熬香草和蛇麻子的香味,炉子铁架上支着一个黑色大汤锅。莫瑞尔太太拿来一个大砂锅,往里倒了点白糖,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端起锅,把汤倒进去。
  正在这时,莫瑞尔进来了。他在纳尔逊酒店里倒是很快活,可在回来的路上就变得烦躁起来。他头昏脑热地在田野睡了一觉,醒来就觉得烦躁不安,浑身疼痛,他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在走近家门时,他心里很有点内疚。他没有意识到自己在生气,但当他试图打开花园门却没打开时,他就踢踢踹踹地把门闩都踢断了。进屋的时候正好莫瑞尔太太倒大汤锅里的香草汁。他摇摇晃晃地碰到桌子上,那滚开的汤摇晃了起来,莫瑞尔太太吓了一跳。
  “老天!”她喊道:“喝得醉醺醺地回来了!”
  “什么?”他咆哮着,帽子斜扣在眼睛上。
  突然,她浑身热血沸腾。
  “还说你没醉!”她发火了。
  她放下汤锅,正在搅拌汤里的白糖。他的双手重重地摁到桌子上,把脸凑到她跟前。

  “还说你没醉,”他重复着:“哼!只有你这样讨厌的狗才会这么想。”
  他把脸凑到她跟前。
  “钱多得没处用了,就瞎花!”
  “今天我花了不到两先令呢。”他说。
  “你不会白白喝醉的。”她回答道。她突然发怒了,“如果你依靠着你那个宝贝杰里,他有能力,让他去照顾一下他的孩子吧,他们需要照顾。”
  “胡扯,胡扯,闭嘴,娘儿们。”
  两人剑拔弩张,什么都不顾了,互相争嚷着。她和他一样怒火冲天,他们就这么一直斗着嘴,最后他叫她骗子。
  “不”她大喊,跳了起来,几乎喘不过气来。“你少血口喷人——你,这个披着羊皮和最卑鄙的大骗子。”
  “你是个骗子!”他砸着桌子,大喊道:“你是个骗子,骗子!”
  她努力支撑着,紧握两个拳头。
  “你把屋子都熏臭了。”她叫喊着。
  “那就滚出去——这是我的房子,滚出去!”他大喊,“是我弄来的钱,不是你的,这是我的房子,不是你的,滚出去——滚出去!”
  “我会走的,”她大声说:突然,在软弱的泪水中颤抖着,“啊!要不是,要不是为了孩子,我早走了。啊,我后悔没有在几年前生第一个孩子后离开。”——突然,她止住流泪,怒不可遏地说:“你以为我会为了你留下吗——你以为我会为你而停留1分钟吗?”
  “那就滚,”他像疯子一样咆哮着,“滚!”
  “不!”她转过脸,“不!”她大叫,“你别想随心所欲,你别想为所欲为。
  我还要照看孩子们。听我说,“她讪笑着”我会放心地把孩子交给你吗?“
  “滚!”他粗声粗气地喊:“滚!”举着拳头,但不敢动手,因为他害怕她。
  “我的天,如果我能离开你,我只怕高兴得笑都来不及!”她回答道。
  他走到她跟前,眼里充满血丝,脸色涨红地向她凑过来,抓住她的胳膊。她吓得尖叫起来,挣扎着。这时他稍微清醒了一点,粗声喘着气,粗鲁地把她推向屋外;还使劲向前推了一下,砰的一声,把她关到门外。他回到厨房,跌坐在扶手椅上,脑袋热血汹涌,沉在两膝之间。他本来精疲力竭,再加上烂醉如泥,逐渐昏睡过去了。
  八月的晚上,月亮很高很美,莫瑞尔太太气得失去了知觉,猛一颤抖发现自己在一大片银光中,身上备感清凉,这更使她激动的心灵愤怒不已。她无助地站了一会,呆呆地看着门口那些发光的黄叶子,深吸了一口气,沿着花园小路走着,她的四肢颤抖,腹中的孩子也在不停地动。有一阵,她不由自主地想刚才的场面,一遍又一遍,那些话,那些情景,就像烧红的烙铁烙在她的心灵上。每次回想刚才的情景,烙铁就重复落在同一点上,留下深深的印记,已经不觉得痛了。最后她清醒了,发觉是在黑夜中。她害怕地向四周张望,已经走到了屋边的花园里,在长长的院墙下种着红醋落木,她在边上走来走去。花园狭长,隔着茂密荆棘树篱,与两排房子之间的路相邻。

  她匆忙从旁边的花园到前边的园子,月亮从前面的小山上升起,清光撒满了河川区所在的整个山谷。她站在那儿,沉浸在银白的月色之中,脸也沐浴着月色。站着站着,又悲从中来,又持以平静,热泪盈眶,她不停地自语道:“讨厌的东西!
  讨厌的东西。“
  似乎有异样的东西引起她的警觉。她壮着胆子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原来是挺拔雪白的百合花在月光中摇曳,空气中沁透着淡淡的清香,好象有精灵附着似的。莫瑞尔太太害怕地轻轻吸了一口气,她摸着这些大朵百合花白色的花瓣,哆嗦起来。
  花瓣好象在月光下伸展开来,她把手伸进白色的花蕊里,她手指上的金粉在月光下朦胧不辨。她弯下腰仔细地看这些花蕊上的黄色花粉。但只看到暗淡的颜色。然后,她深深地吸了一口这香气,几乎让她头晕。
  莫瑞尔太太斜靠在花园门口,朝外看着,一时出了神。她不知道她想了些什么,除了恶心的感觉使她意识到胎儿的存在之外,她自己似乎像花香一般溶化在晴朗苍白的夜色里。一会儿,胎儿也和她一起溶化在这个月光中。她和群山、百合花、房屋化为一体,在静夜中沉睡。
  她清醒过来时,疲倦得只想睡觉,她懈怠地看了看四周,那一支支白色的夹竹桃像铺着亚麻布的灌木丛。一只飞蛾在花丛上飞过,穿过花园。她目送着飞蛾,清醒过来。夹竹桃浓郁的香味使她精神倍增。她沿着小路走着,在白玫瑰丛前徘徊了一阵。这花闻起来又香又纯。她摸了摸白玫瑰的花瓣。白玫瑰清新的香气和又凉又软的叶子使她想起早晨和阳光。她非常喜欢这些花。不过,她累了、想睡觉。在神秘的户外,她觉得自己像被遗弃的。
  四周一片寂静。显然,孩子们没有被吵醒,要不就是吵醒又睡着了。一列火车,在三里之外,咆哮着穿过山谷。黑夜无边无际伸向远方,令人感到神秘而好奇。银灰色的雾里传出种种模糊沙哑的声响:一只长脚鸡在不远处叫,火车叹息般的声音及远处男人的叫喊交织在一起。
  她的平静了的心又开始快速地跳起来,她匆忙走过宅边园子,轻轻地来到房前。
  抬了抬门闩,门还是拴得紧紧的。她轻轻地敲了敲门,等了等,又敲了敲。她不想吵醒孩子,她不能吵醒邻居。他一定睡着了,要不怎么也敲不醒?她抓住门把手急切地想进屋。现在天凉了,她会着凉的,何况她现在是身怀六甲。

  把围裙裹在头上和双肩上,她又急匆匆地回到屋边花园,来到厨房的窗户旁,斜靠在窗台口,从百叶窗向下看,正好看到她丈夫的胳膊摊在桌上,头枕桌面,他脸朝桌子睡得正酣。
  此情此景,使她陡增厌恶,心如死灰。她从灯光的铜黄色上断定灯烧得冒了烟,她越来越响地敲着窗子,似乎玻璃都要碎了,但他还是沉睡不醒。
  这样徒劳地敲了半天,她筋疲力竭,又靠着冰凉的石头,不由得颤抖起来。她一直为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担心,她不知道怎么才能暖和一点。她走到煤房里,那儿有一条前天她准备卖给收破烂的旧地毯。她把破毯子技到肩上,虽然肮脏不堪,倒还暖和。然后,她在园中小径徘徊,不时地从百叶窗下向里望望,敲敲窗子,并对自己说,他不会这么僵扭着身子不醒来的。
  大约过了一小时,她轻轻地在窗户上敲了很长时间,当她失望地不想再敲时,这声音惊动了他。她看见他动了一下,茫然地抬起头。他心脏的狂跳使他清醒过来。
  她立即在窗户上敲了一阵。他完全清醒了。她看到他的拳头立刻握紧,怒目圆睁。
  他没有一丁点的胆怯,即使来二十个强盗,他也会不顾一切地冲上去。他迷迷糊糊地环顾四周。摆出迎战的姿式。
  “沃尔特,开门。”她冷冷地喊。
  他紧握的拳头松开了。他才想起他干了些什么。他的头低着,他倔强地绷着脸。
  她看见他急忙赶到门边,听到门栓楔子的声音。他拔掉门闩。门开了——银灰色的夜色,使习惯了昏暗灯光的他感到畏惧。他赶紧退了回去。
  莫瑞尔太太进了屋,她看见他几乎是跑着穿过门冲上楼去。在她还没进来时,他就匆匆抽掉了脖子上的硬领,留下了一个撕坏了的扣眼,这又使她生气。
  她暖了暖身子,稳定了一下情绪。疲倦使她忘记了任何事情,她又忙来忙去干留下来的活,准备他的早餐,把他的井下水壶洗干净,把他的井下的衣服放到暖气边烤上,旁边放着他的井下靴子,给他拿出来一块干净的围巾、背包皮和两个苹果,通了通炉子,然后去睡觉了。他已经睡死。两条皱在一起的黑眉毛在额头上耸立着,露出闹别扭的痛苦神情,拉长着脸,噘着嘴,好像在说:“我不乎你是谁或你是干什么的,我想怎样就怎样。”
  莫瑞尔太太非常了解他,看也不看他一眼。她对着镜子取下胸针时,她微微地笑了,因为她看见了她满脸的百合花的黄色花粉。她的脑子在翻来覆去的折腾。不过,当她丈夫一觉醒来时,她已经酣然入梦。
或许您还会喜欢:
时间简史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宇宙论是一门既古老又年轻的学科。作为宇宙里高等生物的人类不会满足于自身的生存和种族的绵延,还一代代不懈地探索着存在和生命的意义。但是,人类理念的进化是极其缓慢和艰苦的。从亚里士多德-托勒密的地心说到哥白尼-伽利略的日心说的演化就花了2000年的时间。令人吃惊的是,尽管人们知道世间的一切都在运动,只是到了本世纪20年代因哈勃发现了红移定律后,宇宙演化的观念才进入人类的意识。 [点击阅读]
昂梯菲尔奇遇记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一位无名船长为搜寻一座无名小岛,正驾着无标名的航船,行驶在不知晓的海洋上。1831年9月9日,清晨6时许,船长离舱登上了尾船楼板。东方欲晓,准确地说,圆盘般的太阳正缓缓地探头欲出,但尚未冲出地平线。长长地发散铺开的光束爱抚地拍打着海面,在晨风的吹拂下,大海上荡起了轮轮涟漪。经过一个宁静的夜,迎来的白天将会是一个大好的艳阳天,这是末伏后的九月难得的天气。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4:新希望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另外一个星系,另外一个时间。“古老的共和国”是传奇的共和国,它的广袤无垠和悠久永恒远非时间和距离所能衡量。不必追溯它的起源,也不必寻求它的方位……它就是宇宙这一方的独一无二的共和国。在参议院的英明治理和杰迪骑土们的保卫下,共和国一度十分兴旺发达。然而,事物的发展往往就是这样:当财富和权力从受人倾慕而膨胀到令人畏惧时,奸邪之徒就会应运而生。他们贪得无厌,渐荫觊觎之心。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5:帝国反击战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反军军官举起他的电子双筒望远镜,把焦距调准对着那些在雪中坚定地前进着的东西,看上去象一些来自过去的生物……但它们是战争机器,每一个都大踏步地走着,象四条腿的巨大的有蹄动物——帝国全地形装甲运输器!军官急忙抓起他的互通讯器。“流氓领机——回话!点零三!”“回波站五——七,我们正在路上。”就在卢克天行者回答时,一个爆炸把雪和冰溅散在军官和他惊恐的手下周围。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6:绝地归来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对反军联盟来说,这是一段黑暗的时期……冻结在硝酸甘油中的汉-索洛,被送到了可恶的歹徒加巴手中。决心救他出来,卢克天行者、莱亚公主以及兰度-卡内森向加巴在塔托勒的堡垒发起了一次冒险的进攻。现在,在这部《星球大战》中最令人激动的一章里,反军指挥官把所有反军战斗舰召集起来,组成了一支庞大的舰队。而达斯-维达。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前传1:魅影危机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塔土尼星球。蔚蓝无云的天空中,恒星闪烁,炫目的白色光芒照耀着这颗行星上广袤的荒原。因此生成的热气从平坦的“沙质地表蒸腾上升,在巨大的断崖和高耸苍凉的山巅之间形成了一片晶莹的氤氲。这是这颗行星上惟一典型的地貌特征。大块大块风化的巨岩如哨兵般屹立,在潮湿的雾霭中俯视着一切。当飞车赛手呼啸而过,引擎发出狂野的嘶吼,炽热的光和空气似乎都在颤动,群山也为之颤栗不止。 [点击阅读]
星球大战前传3:西斯的复仇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星系这个故事发生在很久以前的一个遥远星系。故事已经结束了,任何事都不能改变它。这是一个关于爱情与失去、友情与背叛、勇气与牺牲以及梦想破灭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至善与至恶之间模糊界限的故事。这是一个关于一个时代终结的故事。关于这个故事,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它既发生在语言难以描述其长久与遥远的时间之前与距离之外,又发生在此刻,发生在这里。它就发生在你阅读这些文字的时候。 [点击阅读]
星际战争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1938年10月30日晚,一个声音在美国大地回荡:“火星人来了!”顿时,成千上万的美国人真的以为火星人入侵地球了,纷纷弃家而逃,社会陷入一片混乱。原来是广播电台在朗读英国科幻小说大师H.G.威尔斯的作品《世界大战》。一本小书竟引起社会骚乱,这在世界小说史上是绝无仅有的。小说故事发生在大英帝国称霸世界、睥睨天下的19世纪末叶。火星人从天而降,在伦敦附近着陆,从而拉开了征服地球战争的序幕。 [点击阅读]
春潮
作者:佚名
章节:45 人气:0
摘要:欢快的岁月,幸福的时日——恰似春水悠悠,已经一去不留!——引自古老的抒情歌曲夜半一点多钟他回到自己的书房。打发走点燃灯烛的仆人,他便猛然坐到壁炉边的安乐椅里,用双手捂住了脸。他还从未感觉到这样疲乏——肉体的与精神的。 [点击阅读]
暗室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三个漂流者蓝天上万里无云。在一望无际波浪不惊的大海上,只有小小的浪花在无休止地抖动着。头顶上初秋的太阳把光线撒向大海,使海面泛着银光。往周围望去,看不到陆地的一点踪影,四周只有宽阔无边的圆圆的水平线。天空是圆的,海也是圆的,仿佛整个世界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了似的。在这无边的大海中央,孤零零地漂着一个小得像罂粟籽般的东西。那是一只小船。船舵坏了,又没有一根船桨,盲无目的地任凭波浪将它摇来荡去。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