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初恋 - 第02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四
  我走进了窄小、肮脏的厢房前室,情不自禁地浑身发颤。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仆人接待了我,他有着一张古铜色的脸膛儿,一对忧郁的猪眼睛,额上和鬃角上都布满了我一生中还从未见过的那么深的皱纹。他手托一个只剩腓鱼脊骨的菜盘,用脚掩上了通向另一间屋子的门,断断续续地说:
  “您有什么事?”
  “扎谢金娜公爵夫人在家吗?”我问道。
  “沃尼法季!”一个女人的发抖的声音在门后叫了起来。
  老仆人默默地转过身去,背朝着我,他那件号衣磨损得很厉害的后背露了出来,号衣上只孤零零地剩下了一颗褪成了红褐色的带纹章的钮扣,他把盘子放在地板上就走了。
  “你去过警察分局吗?”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老仆人含糊地说着什么。“啊?……谁来了?”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邻居的少爷!好,请他进来。”“请到客厅里去,”老仆人说道,他又出现在我前面,并把盘子从地板上拿了起来。
  我整了整衣服,走进了“客厅”。
  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间不十分整洁的小屋子,家具简陋,仿佛布置得很匆促。靠窗那张一只扶手已经损坏的圈椅里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坶妇人,她没有戴头巾,相貌不扬,身上穿的是一件绿色的旧连衫裙,脖子上围着一条毛线花围巾。
  她她那双不算大的黑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走到她跟前,向她行了礼。
  “我可以跟扎谢金娜公爵夫人谈几句话吗?”
  “我就是扎谢金娜公爵夫人;您就是彼得先生的公子吗?”
  “是的。我母亲叫我来拜访您的。”
  “请坐。沃尼法季!我的钥匙在哪儿,你看见过吗?”
  我把母亲对她来信的答复告诉了扎谢金娜公爵夫人。她一边听我说话,一边用她那粗大发红的手指敲着窗框,等我说完了话,她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很好,我一定去,”末了她低声说。“您真年轻!请问您几岁?”
  “十六岁。”我不由得讷讷地答道。
  公爵夫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写满了字的、油污斑斑的纸,接着拿到鼻子前面翻阅起来。
  “多好的年华,”她忽然说,并在圈椅里转动着身子,坐不安定了。“请别客气,我这儿很随便。”
  “太随便了,”我心想,不由是厌恶地打量着她那整个丑陋的体态。
  这当儿客厅的另一扇门倏地打开了,在门坎上出现了昨天我在花园里见过的那个少女。她举起了一只手,脸上掠过了一丝讪笑。
  “这是我的女儿,”公爵夫人用胳膊肘指指她,低声说。
  “齐诺奇卡①,这位就是我们邻居彼得先生的少爷,请问您的大名?”
  “弗拉基米尔,”我激动得结结巴巴地答道,一边站了起来。

  “那么您的父称呢?”
  “彼得罗维奇。”
  “对了。我认识的一位警察局长也叫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沃尼法季!别找钥匙了!钥匙就在我的口袋里。”
  那位年轻的小姐带着刚才的笑容,微微眯缝起眼睛,头稍微侧向一边继续望着我。
  我已经见到过monsieur②沃尔杰马尔,”她开腔了(她那银铃般的嗓音像一股令人愉快的冷气在我身上掠过),“我可以这们称呼您吗?”
  “当然可以,小姐,”我嘟嘟囔囔地说。
  “在哪里见到的?”公爵夫人问。
  公爵小姐没有回答她的母亲。
  “现在您有事吗?”她低声说,一边目不转睛地望着我。
  “没有什么事。”
  “您愿意帮我绕毛线吗?到我这儿来。”
  她向我点了点头,从客厅里走了出去。我也跟着她走了。
  在我们走进去的那个房间里,家具稍微讲究些,布置得也比较雅致。可是这当儿我几乎什么也没有能够注意到:我像在梦里一样走着,觉得浑身充满了一种莫名其妙的紧张的幸福感。
  公爵小姐坐下了,拿出一绞红色毛线,向我指了指她对面的一张椅子,一个劲儿地把这绞毛线拆开,套在我的两手上。她默默地做着这一切。动作缓慢得滑稽可笑,在那微微张开的嘴边仍然挂着快乐而狡黠的微笑。她开始把毛线绕在一张对折的纸板上,忽然以明亮而迅速了的目光向我瞥了一下,使我不由得埋下了眼睛。当她那对常常半张半闭的眼睛睁得很大的时候,她的脸完全变样了:脸上好像焕发出了光彩。

  “昨在天您对我有什么想法,mosieur,沃尔杰马尔?”过了一会儿,她问我。“您大概指摘我了吧?”
  “我……公爵小姐……我什么想法也没有,我怎么能……”我窘迫不安地答道。
  “听我说,”她不以为然地说道,“您还不了解,我是个非常古怪的人;我希望人家对我永远说真话。我听说您才十六岁,可我二十一岁了:您看,我的年纪比您大得多,所以您应该永远对我说真话……要听我的话,”她补了一句。“您看看我,您为什么不看我?”
  我更困窘不堪,可我抬起眼来看她了。她微微一笑,只不过不是先前那种笑容,而是另一种表示赞许的微笑。
  “您看看我,”她低声说,温柔地压低了嗓音,“我不讨厌人家看我。您的脸挺讨我喜欢,我预感到我们会成为朋友的。
  您喜欢我吗?”她狡猾地补了一句。
  “公爵小姐……”我本想开口了。
  “第一,请叫我齐娜依达-亚历山德罗夫娜;第二,小孩子(她作了纠正)——年轻人不把他们心里想的直截了当地说出来,这算什么习惯呢?大人才可以这样。您究竟喜欢我不?”
或许您还会喜欢:
妖窟魔影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当山冈圭介来到琴川河的上游地区,已是时近中午。山冈行走在岩石地带时,极为小心谨慎。如果从同上次一样的道路上通过,则很容易留下足印。山冈圭介连那足印也极力避免留下。他每一步都尽量地避开土质松软的地方,以及草地,把步子尽可能踩在土质坚硬的路面上以及岩石上,以免留下走过的痕迹。他的整个行动都小心翼翼。他深知,稍有不慎,就会导致严重的后果。山冈进入到岩石地带的中心部位。 [点击阅读]
嫌疑人x的献身
作者:佚名
章节:56 人气:2
摘要:上午七点三十五分,石神像平常一样离开公寓。虽已进入三月,风还是相当冷,他把下巴埋在围巾里迈步走出。走上马路前,他先瞥了一眼脚踏车停车场。那里放着几辆车,但是没有他在意的绿色脚踏车。往南大约走个二十公尺,就来到大马路,是新大桥路。往左,也就是往东走的话就是朝江户川区的线路,往西走则会到日本桥。日本桥前是隅田川,架在河上的桥就是新大桥。要去石神的上班地点,这样一直往南走就是最短的路线。 [点击阅读]
宇宙尽头餐馆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2
摘要:有一种理论宣称,如果任何一个人真正发现了宇宙存在的原因、宇宙存在的目的,宇宙就会立刻消失,被某种更为怪异、更难以理解的玩意儿取代。还有另外一种理论宣称,上述事件已经发生了。迄今为止,故事的发展如下:起初,创造出了宇宙。这激怒了许多人,被普遍视为一种恶劣行径。许多种族相信宇宙是由某种神所创造的。 [点击阅读]
安迪密恩的觉醒
作者:佚名
章节:60 人气:2
摘要:01你不应读此。如果你读这本书,只是想知道和弥赛亚[1](我们的弥赛亚)做爱是什么感觉,那你就不该继续读下去,因为你只是个窥婬狂而已。如果你读这本书,只因你是诗人那部《诗篇》的忠实爱好者,对海伯利安朝圣者的余生之事十分着迷且好奇,那你将会大失所望。我不知道他们大多数人发生了什么事。他们生活并死去,那是在我出生前三个世纪的事情了。 [点击阅读]
寂静的春天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寂静的春天前言副总统阿尔·戈尔作为一位被选出来的政府官员,给《寂静的春天》作序有一种自卑的感觉,因为它是一座丰碑,它为思想的力量比政治家的力量更强大提供了无可辩驳的证据。1962年,当《寂静的春天)第一次出版时,公众政策中还没有“环境”这一款项。在一些城市,尤其是洛杉矶,烟雾已经成为一些事件的起因,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还没有对公众的健康构成太大的威胁。 [点击阅读]
彼得·卡门青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生命之初有神话。一如伟大的神曾经在印度人、希腊人和日耳曼人的心灵中进行创作并寻求表现那样,他如今又日复一日地在每个儿童的心灵中进行创作。那时候,我家乡的高山、湖泊、溪流都叫些什么名字,我还一无所知。但是,我看到了红日之下平湖似镜,碧绿的湖面交织着丝丝银光,环抱着湖泊的崇山峻岭层层迭迭,高远处的山缝间是白雪皑皑的凹口和细小的瀑布,山脚下是倾斜的、稀疏的草场, [点击阅读]
怪钟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九月九日的下午,一如平常的下午,没有两样。任何人对于那天即将发生的不幸,毫无一丝预感。(除了一人例外,那就是住在威尔布朗姆胡同四十七号的巴克太太,她对于预感特别有一套,每次她心头觉得一阵怪异之后,总要将那种不安的感觉,详详细细地描述一番。但是巴克太太住在四十七号,离开十九号甚远,那儿会发生什么事,与她无干,所以她觉得似乎没有必要去做什么预感)。“加文狄希秘书打字社”社长K-玛汀戴小姐。 [点击阅读]
悬崖上的谋杀
作者:佚名
章节:35 人气:2
摘要:博比·琼斯把球放在球座上,击球前球杆简单地轻摆一下,然后慢慢收回球杆,接着以闪电般的速度向下一击。在五号铁头球棒的随便一击下,球会呼啸腾起,越过障碍,又直又准地落到球场的第十四穴处吗?不,远非如此,结果太糟了,球掠过地面,稳稳地陷入了障碍坑洼。没有热心的观众发出沮丧的哼哼声,惟一的目击者也显得一点不吃惊。 [点击阅读]
情人 杜拉斯
作者:佚名
章节:17 人气:2
摘要:一个与昆德拉、村上春树和张爱玲并列的小资读者、时尚标志的女作家,一个富有传奇人生经历、惊世骇俗叛逆性格、五色斑斓爱情的艺术家,一个堪称当代法国文化骄傲的作家,一个引导世界文学时尚的作家……《情人》系杜拉斯代表作之一,自传性质的小说,获一九八四年法国龚古尔文学奖。全书以法国殖民者在越南的生活为背景,描写贫穷的法国女孩与富有的中国少爷之间深沉而无望的爱情。 [点击阅读]
我的名字叫红
作者:佚名
章节:58 人气:2
摘要:如今我已是一个死人,成了一具躺在井底的死尸。尽管我已经死了很久,心脏也早已停止了跳动,但除了那个卑鄙的凶手之外没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事。而他,那个混蛋,则听了听我是否还有呼吸,摸了摸我的脉搏以确信他是否已把我干掉,之后又朝我的肚子踹了一脚,把我扛到井边,搬起我的身子扔了下去。往下落时,我先前被他用石头砸烂了的脑袋摔裂开来;我的脸、我的额头和脸颊全都挤烂没了;我全身的骨头都散架了,满嘴都是鲜血。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