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沉默的羔羊 - 第02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弗雷德里克-奇尔顿大夫,五十八岁,州立巴尔的摩精神病犯罪医院院长。他有一张又长又宽的桌子,上面没有放任何硬或尖的东西,一些工作人员管这桌子叫“护城河”,而别的一些人却不明白“护城河”一词是什么意思。克拉丽丝-史达琳来到奇尔顿大夫的办公室时,他依旧在他那桌子后面坐着。
  “有不少侦探来过我们这里,可我记不得有谁这么迷人。”奇尔顿说这话时依然没有站起来。
  他伸过来的手亮亮的,史达琳不用思索就知道他用羊毛脂抹过头发。她在他前先松了手。
  “是史特琳小姐,是吗?”
  “是史达琳,大夫,中间是个α。谢谢你怞时间见我。”
  “这么说联邦调查局也拼命动起女孩子的念头来了,哈,哈。”他笑笑怞了口烟;说话的中间他常这么做。
  “局里有长进,奇尔顿大夫。确实是的。”
  “你在巴尔的摩要呆几天吗?你知道,要是你了解这个城,你在这儿是可以过得很快活的,就像在华盛顿或纽约一样。”
  她别过脸不去看他的微笑。她立刻意识到,对方已看出了她的反感。“我确信这个城市很棒,可是我奉命来见菜克特医生,下午就要回去汇报的。”
  “以后要联系,你在华盛顿有没有什么地方我可以打电话找到你?”
  “当然有。你这么想真使我感激。特工杰克-克劳福德负责这项计划,通过他你总能找到我。”
  “明白了。”奇尔顿说。他的脸颊斑斑驳驳的呈粉红色,头发却是怪异的赤褐色,彼此很不协调。“请把你的身份证给我。”他一边让她就在那里,一边不急不忙地检查她的身份证。随后他将身份证交还她,站了起来。“要不了多少时间的,跟我来吧。”
  “我原发炎你会把情况给我简要介绍一下的,奇尔顿大夫,”史达琳说。
  “我们可以边走边谈。”他从桌后绕了过来,看了看表。“半小时后我有个饭局。”
  该死!她刚刚应该很快地好好观察他一下的。他也许不是个完全无足轻重的人,可能了解一些很有用的情况。虽然她不擅假笑,假笑这么一次也伤不了她什么。
  “奇尔顿大夫,我和你的约会是在此刻。原本就安排在你方便的时候,可以怞点时间给我。和他的谈话中可能会有什么事冒出来,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我可能还得先和你过一下。”
  “这,我倒实实在在表示怀疑。哦,走前我还得打个电话。你到外面办公室去,我马上就赶来。”
  “我想把我的外套和雨伞留这儿。”
  “放那边外面。”奇尔顿说,“交给外面办公室的艾轮,他会收起来的。”

  艾轮穿着发给收容人员穿的睡衣一样的一身衣服。他正在用衬衣的下摆擦拭着烟灰缸。
  接过史达琳外套的时候,他将舌头在嘴里脸颊后面绕了一圈。
  “谢谢。”她说。
  “谢什么。你多长时间拉一次屎?”艾轮问。
  “你说什么?”
  “屎出来要好长——时间吗?”
  “东西我还是自己找地方挂吧。”
  “你又没什么东西挡着——弯下身就可以看到了,看它一接触空气是否变颜色。你这么做吗?看上去是否像是自己长了根褐色的大尾巴?”他抓着外套不肯放手。
  “奇尔顿大夫叫你去他的办公室,现在就去。”史达琳说。
  “不,我没叫他。”奇尔顿大夫说,“把外套放进衣橱去,艾轮,我们走了别又拿出来。放进去。我原本有个专职的勤杂女工,裁减人员后就没了。刚才放你进来的那女孩儿只是每天打三个钟头的字,然后就是艾轮了。所有打杂的女孩儿都上哪儿去了,史达琳小姐?”他朝她看了看,眼镜片泛着光。“你带武器了吗?”
  “没有,没带武器。”
  “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背包皮和公文包皮吗?”
  “我的证件你已经看过了。”
  “那上面说你是个学生。请让我看一下你的东西。”
  克拉丽丝-史达琳听到身后第一道重重的钢门咔啦一声关上,门闩闩上时,身子紧缩了一下。奇尔顿在她前面一点点,沿单调一式的绿色走廊走着。空气中弥散着来苏儿皂液的味道,远远地还可以听到嘭嘭的关门声。史达琳恨自己,竟让奇尔顿伸手去摸她的背包皮和公文包皮。她重重地迈着步,压一压怒气,也好让注意力集中起来。好了没事了。她控制住了自己,感到心底踏实,就像急流中的砂砾底层,沉稳地在那里躺着。
  “菜克特是个让人极其伤脑筋的家伙。”奇尔饭转过头来说。“一个勤杂工每天至少得花十分钟下他收到的那些出版物上的钉书针。我们曾设法不让他订书或减少订书的量,可他一纸辩护状法院就否决了我们的做法。他私人邮件的数量也曾经非常之多。谢天谢地,自从新闻报道中出现了别的人物,他就相形见细了,邮件也少了。有一段时间,每一个做心理学硕士论文的可恶的学生似乎都要想从莱克特这里捞点什么写进论文中去。医学杂志还在发他的文章,可那只是为了他的署名,有点希奇古怪的价值。”
  “他给《临床精神病学》杂志写过一篇关于手术成瘾的很好的文章,我曾是这样想的。”

  “你这样怎的?是吗?我们曾试图研究莱克特,原以为‘来了一个做划时氏研究的机会’——弄到这么一个活人,太难得了!”
  “一个什么?”
  “纯粹一个自知犯罪却毫不在乎的变态者,和社会作对,显然他就是这号人。但他冥顽不化,难以攻破,极其世故,标准化测试对他无能为力。还有,唉,他极其仇恨我们。他认为我是带给他报应的人。克劳福德倒是很聪明——不是吗、——用你来对付莱克特。”
  “你这话什么意思,奇尔顿大夫?”
  “我猜想你们管这叫用年轻女子来‘激起他的情欲’吧。我相信莱克特已多少年没见到过女人了——也许曾瞥见一眼打扫卫生的一个什么人。我们一般不让女人在这儿,留着她们就是麻烦。”
  滚你的蛋,奇尔顿!“我是以优异成绩毕业于弗吉尼亚大学的,大夫。那不是一所出产迷人女子的学校。”
  “那么你应该能够记住这些规矩:不要将手伸过栅栏去,不要碰栅栏。除柔软的纸,什么也不要递给他。钢笔、铅笔都不行。有时他可以用他自己那毡制的粗头笔,你递给他的纸,上面不能有钉书针、回形针或大头针。物品只能通过装食物的滑送器传给他,回出来时也一样,不得例外。他要是通过栅栏递什么东西给你,你一件也不能接。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
  他们又穿过了两道门,自然光已被抛在了身后,照不到这儿了。此时他们已走过了收容人员可以互相串联的监护室,一直到了既不能有窗户,犯人也不许互串的病区。走廊的灯都罩着厚厚的铁格栅,就像轮机房里的灯一样。奇尔顿大夫在其中的一盏灯下面停了下来。他们的脚步一停,史达琳就听到墙后面某处一个声音,已经叫喊得声嘶力竭。
  “莱克特只要出牢房,一定得手铐脚镣全身枷锁,嘴巴也得罩住。”奇尔顿说,“我告诉你为什么。逮进来之后的头一年,他倒还是个合作的模范,周围的安全措施也就稍稍放松了——你知道那是在前任负责管理的时候。一九七六年七月八日下午,他主诉胸痛,被带到了诊所。为了给他做心电图时方便一些,就解除了他身上的枷锁。当护士向他弯下身去时,他对她干了这个。”奇尔顿递给克拉丽丝-史达琳一张翻得卷了角的照片。“医生们设法保住了她的一只眼,整个时间内莱克特都通着监控器受着监视。他打断了她的下巴,要去够她的舌头。就是在他将舌头吞下去的时候,他的脉搏也都一直没有超过八十五下。”

  史达琳不知道哪个更糟些,是这照片呢,还是奇尔顿专注地在她脸上搜寻时那滢邪贪婪的目光。她想到的是一只口渴的鸡,在啄她脸上的泪水。
  “我把他关在这儿。”奇尔顿说着按了按厚厚的双重安全玻璃门旁的一个按钮。一名大个子勤务员让他们进了里边的房间。
  史达琳下了一个很艰难的决心,刚一进门就停住了脚。“奇尔顿大夫,我们确实需要这些测试的结果。要是莱克特医生觉得你是他的敌人——要是他非这么看你的话,正如你说的那样——那么我自己单独去找他,可能运气会更好些。你看呢?”
  奇尔顿的半个脸怞搐了一下。“这对于我来说一点问题也没有,在我办公室时你就可以这么建议的,我可以派一名勤务员陪你,也省了时间。”
  “如果你在那儿就把情况介绍给我,我原本是可以这么做的。”
  “我想我不会再见你了,史达琳小姐。巴尼,她和莱克特一谈完,你就打电话叫人把她带出去。”
  奇尔顿再也没看她一眼就走了。
  现在只剩下一个脸上漠无表情的大个子勤务兵了。他身后是一只悄无声响的钟以及一只有铁丝网护着的橱,里面放着梅斯催泪毒气,监禁工具,口罩以及麻醉枪。墙架上系着根一端呈U形的长管装置,那是为将暴徒扣绑在墙上用的。
  勤务兵看着她说:“别碰栅栏,奇尔顿大夫跟你说了吗?”他的声音高而且沙哑,让她想起演艺人奥尔多-雷的嗓音。
  “是的,他说了。”
  “好。走过别的囚室,右边最后一间。过去的时候走在走廊的中间,什么事也不要去注意。可以把他的邮件带给他,到了右边顶头就丢下。”勤务兵私下里似乎觉得很好玩。“邮件你就放在盘子里让它滑进去。如果盘子在里边,你可以用绳索把它拉出来,或者他也可以送出来。盘子留在外头他是够不着你的。”勤务兵交给她两本杂志;中页都散落了,另有三份报纸和几封拆过的信。
  走廊长约三十码,两边都是囚室。有的囚室墙上垫着衬垫以免犯人自伤;囚窒开有观察窗,长而窄,犹如上个射击口,开在门的中央。其余的则是标准的牢房,栅栏组成的墙向着过道。克拉丽丝-史达琳知道牢房里有人,可她努力不去看他们。她已经走过去了一大半路,忽然一个嘶嘶的声音传进耳朵:“我能闻得到你的体味!”她不露声色,假装没听到,继续往前走。
  最后一间囚室的灯亮着。她走过去,侧到走廊的左边朝里看。她知道,自己脚跟的声音已向对方表明,她到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伊迪丝华顿短篇小说
作者:佚名
章节:4 人气:0
摘要:作者:伊迪丝·华顿脱剑鸣译在我还是个小女孩,又回到纽约时,这座古老的都市对我最重要的莫过于我父亲的书屋。这时候。我才第一次能够如饥似渴地读起书来。一旦走出家门,走上那些简陋单调的街道,看不到一处像样的建筑或一座雄伟的教堂或华丽的宫殿,甚至看不到任何足以让人联想到历史的东西,这样的纽约能给一位熟视了无数美丽绝伦的建筑、无数地位显赫的古迹的孩子提供些什么景观呢?在我孩提时代的记忆当中, [点击阅读]
伦敦桥
作者:佚名
章节:124 人气:0
摘要:杰弗里。谢弗上校很喜欢他在萨尔瓦多的新生活。有人说这个巴西第三大城市非常迷人。这确实是个充满了欢乐的地方。他在瓜拉球巴海滩正对面租了一套豪华的六居室别墅。在这里,他每天喝着甘蔗甜酒和冰镇啤酒,间或去俱乐部打打网球。到了晚上,谢弗上校——这个绰号“鼬鼠”的变态杀手——就又操起了他的老本行,在这座老城阴暗狭窄、弯弯曲曲的街道上开始了狩猎。 [点击阅读]
伯特伦旅馆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西郊地区中心,有一些小巷子,除了经验丰富的出租车司机以外,几乎没什么人知道。出租车司机们能胸有成竹地在里面游弋自如,然后得意洋洋地到达帕克巷、伯克利广场或南奥德利大巷。如果你从帕克大街拐上一条不知名的路,左右再拐几次弯,你就会发现自己到了一条安静的街道上,伯特伦旅馆就在你的右手边。伯特伦旅馆已经有很长的历史了。战争期间,它左右两边的房屋全都毁于一旦,但它却毫无损伤。 [点击阅读]
低地
作者:佚名
章节:16 人气:0
摘要:站台上,火车喷着蒸气,亲人们追着它跑过来。每一步,他们都高高扬起胳膊,挥舞。一个年轻的男人站在车窗后。窗玻璃的下沿到他的腋下。他在胸前持着一束白色碎花,神情呆滞。一个年轻女人把一个脸色苍白的孩子从火车站拽出去。女人是个驼背。火车开进战争。我啪的一声关掉电视。父亲躺在房间正中的棺材里。房间四壁挂满照片,看不到墙。一张照片中,父亲扶着一把椅子,他只有椅子的一半高。他穿着长袍,弯腿站着,腿上满是肉褶子。 [点击阅读]
你在天堂里遇见的五个人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结局(1)这个故事讲的是一个名字叫爱迪的人,故事从结尾处爱迪死在阳光下开始。从结尾开始讲一个故事,似乎颇为奇怪。但是,所有的结尾亦是开端。我们只是当时不知道而已。爱迪生命中的最后一个小时,像大部分其它时间一样,是在“红宝石码头”——壮观的灰色大海边上的一个游乐场里度过的。 [点击阅读]
你好忧愁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这种感情以烦恼而又甘甜的滋味在我心头索绕不去,对于它,我犹豫不决,不知冠之以忧愁这个庄重而优美的名字是否合适。这是一种如此全面,如此利己的感觉,以至我几乎为它感到羞耻,而忧愁在我看来总显得可敬。我不熟悉这种感觉,不过我还熟悉烦恼,遗憾,还稍稍地感受过内疚。今日,有什么东西像一层轻柔的、使人难受的丝绸在我身上围拢,把我与别人隔开。那年夏天,我对岁。我非常快乐。“别人”指的是我父亲和他的情妇艾尔莎。 [点击阅读]
侏罗纪公园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在最初的不规则零散曲线中,几乎看不到基本数学结构的提示。||迈克尔·克莱顿几乎是乐园迈克。鲍曼一面开着那辆越野车穿过位于哥斯大黎加西海岸的卡沃布兰科生态保护区,一面兴高采烈地吹着口哨。这足七月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眼前路上的景色壮丽:路的一边是悬崖峭壁,从这儿可俯瞰热带丛林以及碧波万顷的太平洋。据旅游指南介绍,卡沃布兰科是一块朱经破坏的荒原,几乎是一个乐园。 [点击阅读]
侯爵夫人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一R侯爵夫人可不是才智横溢的,尽管文学作品里,凡是上年级的妇女无不被写成谈吐妙趣横生。她对样样事都无知透顶,涉足上流社会对她也于事无补。据说饱经世故的妇女所特有的吐属有致、洞察入微和分寸得当,她也一概没有。恰好相反,她冒冒失失,唐突莽撞,直肠直肚,有时甚至厚皮涎脸。对于一个享乐时代的侯爵夫人,我能有的种种设想,她都统统给破坏了。 [点击阅读]
假戏成真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接听电话的是波洛的能干秘书李蒙小姐。她把速记簿摆到一边去,拎起话筒,平淡的说,“屈拉法加8137。”赫邱里-波洛躺回直立的椅背上,闭起双眼。他的手指在桌缘上轻敲着,脑子里继续构思着原先正在口述的信文的优美段落。李蒙小姐手掩话筒,低声问说:“你要不要接听德文郡纳瑟坎伯打来的叫人电话?”波洛皱起眉头。这个地名对他毫无意义。“打电话的人叫什么名字?”他谨慎地问。李蒙小姐对着话筒讲话。 [点击阅读]
假曙光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懒洋洋的七月天,空气中弥漫着干草、马鞭草和樨草的清香。阳台的桌子上,放着一只淡黄色的碗杯,里面漂浮着几枚大草霉,在几片薄荷叶的衬托下显得那么鲜红。那是一个乔治王朝时代的老碗杯周围棱角很多,折射出错综复杂的亮光,雷西的两只手臂正好刻印到狮子的双头之间。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