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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让。可是我们偷偷地抽。”
离阿雷基帕大街越近,高大的建筑就越来越多,里弄巷道越来越少。行人一群群东来西往,有几个穿短袖衬衫的小伙子冲着特莱莎喊了几句什么。阿尔贝托扭身要追过去,但是她伸手把他拦住了。
“别去理他们。”她说,“他们总爱说些混账话。”
“不应该打扰一位有人陪伴的姑娘。”阿尔贝托说,“这实在是一种羞耻。”
“你们莱昂西奥·普拉多学校的人都非常好斗。”
他高兴得脸红了。巴亚诺说得有道理:士官生给姑娘们留下深刻的印象,不过不是米拉芙洛尔区的姑娘,而是林塞区的。他开始讲起学校里的事来,他谈起各年级之间的对立情绪,也说到野外演习,小羊驼和母狗玛尔巴贝阿达。特莱莎专心地听着,她特别喜欢那些奇闻趣事。接着她也讲到她在城里一家办公室里工作的情况;她还告诉他,以前她在一家技术学校学过速记和打字。他们在莱蒙地学校那一站上了快车,在圣马丁①广场下了车。普鲁托和蒂戈刚好站在柱廊下面。这两个家伙从头到脚使劲打量着他和特莱莎。蒂戈朝阿尔贝托笑一笑,又挤挤眼。
“你们没去看电影吗?”
“我们在这儿扎根了。”普鲁托说。
和他们分手后,阿尔贝托听到那两人在背后低声议论。他觉得似乎整个街道上的人,都突然向他投来雨点般的恶意目光。
“你喜欢看什么片子?”他问。
“我不知道,随便什么都行。”她答道。
①SanMartin(1870-1950),阿根廷民族英雄。
阿尔贝托买了一份报纸,声音不大自然地念着电影广告。特莱莎高兴地笑着,在柱廊下路过的人都回头望他们。最后他们决定去梅特罗影院。到了那里,阿尔贝托买了两张池座的票。他想:“假如阿拉纳要是知道他借给我的钱
花在这上面的话……‘金脚女人’那里又去不成了。”他向特莱莎一笑,她也微微一笑。时间尚早,电影院几乎空无一人,阿尔贝托显得非常健谈,他把街道上多次听到的那些妙趣横生的笑话说给这位和他还不十分亲密的姑娘听。
“梅特罗电影院很漂亮,”她说,“很别致。”
“你以前没有来过吗?”
“没有。我不太熟悉市中心的电影院。我下班的时间晚,六点半才能出来。”
“你不喜欢看电影吗?”
“喜欢,非常喜欢。每个星期日我都去看。不过都是离家不远的电影院。”
电影是彩色的,里面有很多舞蹈节目。跳舞的男演员是个滑稽角色,他总是弄混人家的姓名;他时而绊倒,时而做鬼脸,时而挤鼻子弄眼。“一看就是个娘娘腔。”阿尔贝托心里想,一面扭头望望特莱莎。这姑娘已经全神贯注地投到银幕上去了:她微微张着嘴,两眼紧紧盯着前方,时而露出担心的神情。看完电影,走出影院的时候,她讲起这部影片来的那样子,好像阿尔贝托没有看过似的。她兴奋地描绘着女演员的服装、首饰;一想起那些滑稽的场景,她就天真地笑了。
“你的记忆力真好。”他说,“那么多细节你怎么能都记住呢?”
“我刚才说了,我非常喜欢电影。一看电影我就把别的什么都忘了,好像到了另外一个天地。”
他说:“可不是吗,我看你好像着了魔。”
他们又上了快车,两人并肩坐下。圣马丁广场上到处是看完电影散场出来的人,在路灯下走着。一辆辆的汽车包皮围着这块四方形的中心。快到莱蒙地学校车站时,阿尔贝托按了一下铃。
“用不着送我了,我可以自己回去。已经占去你不少时间了。”她说。
他说没关系,坚持一定要送。通向林塞区中心的街道已经笼罩上暮色;一些情侣匆匆走过,另一些则停步在暗处,一看到他们,就不再喁喁私语或拥抱接吻了。
“你真的没有什么事情要办吗?”特莱莎问。
“没有,我向你发誓。”
“我不相信。”
“真的。你为什么不信?”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终于问道:“你有爱人吗?”
“没有。”他说,“我没有。”
“你肯定在撒谎。说不定有过好几个呢。”
“没有好几个。”阿尔贝托说,“只有一两个。你一定有很多情人吧?”
“我吗?一个也没有。”
“假如现在我向她求爱,会怎么样呢?”阿尔贝托想道。
“不对,你一定有过好几个。”他说。
“你不相信我?我告诉你一件事:这是第一次一个小伙子请我看电影。”
阿雷基帕大街和它那无尽无休来来往往的车辆,已经越来越远;街道越来越窄,暮色越来越浓。树叶和枝条上存留的雨珠,从树上滑下来,落在人行道上。
“那是因为你不想有。”
“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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