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暗算 - 第3章 第31——33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31节:解密名单
  因为,他上了解密名单。
  后来我知道,他曾经是陈二湖的徒弟,名叫施国光。
  更令我振奋的是,我在他那天领取的解密件中,发现了不少与陈二湖直接相关的书信和日记。
  由此,我们不难设想,老陈的解密日,也许已指日可待。
  不过,在指日可待的"这一天"尚未真实降临之前,我们只能凭借这些恰巧涉及陈二湖事情的解密文档,来间接地认识陈二湖。
  不用说,由此我们看到的肯定不是全部和真实的陈二湖,也许只是他的一个飘忽的影子而已。
  本章标题——陈二湖的影子,指的也是这意思。
  这几乎是我"拣来"的一章,在此,我特别感谢陈二湖徒弟施国光的慷慨支持,并衷心祝愿他早日康复。
  下面就是施国光提供的解密文档,请看——一几则日记3月25日①宿舍。
  夜。
  雨。
  今天,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师傅的儿子打来的。
  开始我听电话里声音幽幽的,以为是个女的,问是谁,他说是陈思兵。
  我想了一圈也没想起陈思兵是谁,他才说是陈二湖儿子。
  陈二湖就是我师傅。
  师傅儿子的来电,多少有些令我吃惊。
  一是这电话本身,来得唐突,去得也唐突,只说他给我寄了一封信,问我收到没有。
  我说没有,他就想挂电话了。
  我以为是他那边打长话不方便,就问他电话号码,说我给他打过去。
  他说不用了,明天再跟我联系,就挂了电话。
  二是听他电话里的声音,我感觉他好像情绪很不对头似的,加上他又说给我来了一封信,就更叫我觉得蹊跷,有种不知深浅的隐隐虚弱的感觉。
  说真的,虽然我同他父亲包皮括跟他家里的关系一度是很亲密的,但跟他本人却一向不太熟悉。
  他是在城里外婆家长大的,很少到山谷里(一号山谷)来,直到上大学后,在寒暑假里,我有时会在排球场上看到他。
  他个子有点高,弹跳又好,球场上特别引人注目。
  因为他父亲的关系,我们见面时总是客客气气的,有时间也站下来聊聊天。
  他非常健谈,而且说话喜欢一边比划动作,一会儿耸肩,一会儿摊手的,跟个老外似的,而站立的姿态总是那么稍稍倾斜的,重心落在一只脚跟上,让人感到他是那么自在,满不在乎。
  我很容易从他的言谈举止中看出他跟他父亲的不同,这是一个热情、乐观、身上集合了诸多现代人气息的年轻人,而他父亲则是一个沉默寡言,性格又冷又硬的孤独老头。
  父子俩表面上的不同曾经令我感到惊讶,但仔细想想又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因为父子相异就跟父子相似一样其实都是正常的。
  不过,总的来说我对他是不熟悉的,我以前连他名字叫什么都不知道,只记得那时我们都喊他阿兵。
  这自然是小名儿,今天我才知道他大名叫陈思兵。
  他来信要跟我说什么事?我告诉自己:不要去想它,等明天看信吧。
  3月26日办公室。
  夜。
  还在下雨。
  难道是因为连续的下雨影响信的正常传递了?今天还是没收到信,阿兵的电话倒是又来了。
  他一定是有很急的事要问我,但我没收到信又似乎无法问。
  听声音,今天他情绪要比昨天好,说的也比昨天多,包皮括工作单位、联系电话都跟我说了。
  现在我知道,他已读完研究生,分在南方×市的出版社工作,想必是当编辑。
  我不清楚,他在电话里没说起。
  不过,从出版社的工作性质和他学的专业看,我想很可能是在当编辑。
  他是研究欧洲当代文学的,让他去出版社工作,不当编辑又能当什么呢?我想不出来。
  那个城市我去过一次,是一个很美的城市,街上种满了花,很抒情的。
  花以优雅素白的樱花居多,城市的几条主干道两侧几乎都排列着或大或小、或土或洋的樱花树。
  眼下,春意飘飘,正是樱花盛开之际,我可以想像现在那个城市的基本姿态:满街的樱花灿烂如霞,像雪花凌空,像白云悠悠,空气里弥漫着樱花绽放出来的袭人的香气。
  此刻,我甚至都闻见了樱花缥缈的香气。
  关于那个城市,我还有一点认识,是从历史书上捞来的。
  据说,一个世纪前,那城市曾闹过一次大地震,死者不计其数,也许有好几十万。
  而50年前,又有一场著名的战役在那里打得不可开交,阵亡者书上又说是"不计其数"。
  因此,我常常想,那儿地底下埋葬的尸骨一定有好几吨。
  这和樱花本是不可以相提并论的,可我不知怎么就将它们想到了一块。
  想就想吧,反正意识太多不算错误。
  意识太多是一种病,但决不是错误。
  既然不是错误,扯远一点也没关系吧,我想。
  事实上,我知道,我想这些都是想为了摆脱一点什么,因为我觉得心里乱乱的,乱七八糟的。
  3月27日宿舍。

  夜。
  晴。
  今天终于收到阿兵的信了。
  尽管这两天我一直在想阿兵信上可能要跟我说的事,但就没想到居然会是我师傅去世的噩耗!师傅是3月2日去世的,都快一个月了。
  信上说,师傅临死前很想见我,老王局长给我单位挂电话,我却正回老家在休假,怎么联系也联系不上。
  没办法,最后师傅给我留了遗言,并再三嘱咐他一定要转交给我。
  他这回便是把父亲的遗书给我寄过来了。
  遗言是师傅亲笔写在一张16开的信纸上的,字比个孩童写得还要差,歪歪扭扭的,大的大,小的小,横不平,竖不直的。
  我是熟悉师傅的字体的,从这些变得不成样的字中,我可以想像他当时有多么虚弱,手握不住笔,气喘不上来——看着这些歪歪斜斜的字,我仿佛见了师傅奄奄一息的样子,心情陡然变得沉重,手忍不住地发抖……我还是第一次接受死者的遗书,没想到它会如此震撼我的心灵。
  看着这遗书,我简直感到害怕,一个个醒目的字,杀气腾腾的,犹如一把把直逼我心脏的刀子。
  我就这样哭了,泪水滴落在遗书上。
  遗书是这样写的:小施,看来我是要走了,走前我要再一次告诫你:那件事——你要相信它对我的重要,不管怎样都要替我保守这秘密,永不外传。
  陈二湖。
  1997年3月1日立言。
  遗言中说的"那件事"是什么?这一定非常叫人寻思,一定也引起了阿兵的深思深想。
  今天,他又打电话来了,知道我已收到信,就问我这是什么事。
  第32节:保守秘密
  他不停给我打电话,就是想问我这个。
  他说既然父亲这么重视这事,作为他的儿子,他本能地想知道,希望我能告诉他。
  我完全理解他的心情,只是他也该理解我,因为白纸黑字的遗书清清楚楚叮嘱我,要我"保守秘密,永不外传"。
  这里没有指明儿子或什么人可以除外。
  没有人除外,所有的人都是我保密、缄口不语的对象。
  这是死者对我的最后愿望,也是我对死者的最后承诺。
  其实,即使没有死者遗嘱,我也是不可能跟他说的,因为这牵涉到国家机密。
  作为一个特别单位,我们701可以说整个都是秘密的,秘密是它的形象,它的任务,它的生命,它的过去、现在、未来,是它所有的一切。
  而我师傅——陈思兵父亲——陈二湖,他的工作是我们701的心脏,是秘密中的秘密,我怎么能跟一个外边人说呢?不行的。
  儿子也不行,天皇老子都不行的。
  事实上,我理解遗书上说的"不外传",指的不是像阿兵这样的外人,而是指我们破译局的内部人。
  是的,是内部人,是指我老单位的同仁们。
  没有人知道,只有我知道,"那件事"不是破译局的什么秘密,而是我师傅个人的秘密,是他对组织、对破译局、对701的秘密。
  就是这样的。
  师傅在701不是个平常人,而是响当当的,一生获得的荣誉也许比701所有人加起来还要多。
  这些荣誉把他披挂得光彩夺目的,即使死了701照样不会忘记他,照样会怀念他,崇敬他。
  我相信,师傅的追悼会一定是隆重又隆重的,701人追悼他的泪也一定是流了又流的,而所有这一切,起码有一半是建立在人们不知道"那件事"的基础上的。
  现在,我是"那件事"惟一的知情人,师傅为什么临死了还这么郑重地嘱咐我,也就可以理解了。
  其实,他曾以各种形式多次这样嘱咐过我。
  这就是说,即使没这遗书,我照样不会跟任何人说的,包皮括他儿子。
  老实说,陈思兵还没这资格——让我说的资格。
  当然我想得到,我这样拒绝后阿兵心里一定会难受的,是硌一块异物似的难受。
  也许从今以后,他,还有师傅的其他亲属,都将被我手头这神秘的遗书乱了心思,心存顾虑,耿耿于怀的。
  遗言叫他们笼罩了一团雾气,一片阴影,他们不理解也不允许死者和他们相依为命一辈子,到头来却给一个外人留下这莫名其妙又似乎至关重要的遗言。
  这中间藏着什么秘密,死者生前有什么不是之处,会不会给他们留下隐患,带来麻烦?等等,等等,有疑问,有担忧,有期待,有恐惧,我几乎肯定他们一定会这样那样地想不开的。
  我想,虽然遗言只有寥寥几行字,但他们一定是反复咀嚼了又咀嚼的,他们一边咀嚼一边琢磨着里头的名堂,猜想着可能有的事情。
  他们一定思想了很多,也很远;他们恨不得一口将这散布着神秘气息的遗书咬个血淋淋,咬出它深藏的秘密。
  当一切都变得徒劳时,他们不免会对我产生顾虑,防范我,揣度我,怀疑我,甚至敌视我。
  我忽然觉得自己没能和师傅作别真是天大的憾事。
  千不该万不该啊。
  我想,如果我跟师傅临终能见上个面,这遗书必将属于我个人,可是现在它左传右转的,到最后才落到我手上。

  虽然给了我,但他们心里是不情愿的,阿兵的请求是最说明这点的,父亲明明有言在先,不能外传,他居然还明知故犯,心存侥幸,这不是荒唐就是厚脸皮了。
  而且,我有种预感,这几天,我还会收到一封信或者电话,那里面还会有类似的要求,荒唐的,或者是厚脸皮的。
  对阿兵,我可以没什么犹豫地拒绝,但对那封信或电话,也许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那封信或电话,那封未知的信或者电话,我敢说一定将出自他姐姐。
  说真的,我情愿面对的是信,而不是电话。
  3月28日宿舍。
  夜。
  有风。
  担心中的电话或信都没来。
  这不说明是没这事了,我知道,事情肯定是跑不脱的。
  从阿兵接连不断的电话,还有昨天电话里的口气看,他不会就这么死心的。
  他不死心,就一定会把姐姐搬出来的。
  他姐姐叫陈思思。
  陈思思人长得高高的,下巴上有颗黑痣,将她白白的肤色衬托得更加白。
  在我家乡,对人长痣是有说法的,说"男要朗,女要藏",意思是说男人的痣要长得醒目,越醒目越有福气,而女人则相反。
  这么说来,陈思思的痣是长错了地方,或者说这颗痣意味着她不是个有福之人。
  福气是个神秘的东西,很难说谁有谁没有的。
  对陈思思,我不能说不了解,总的来说,她像她父亲,是个生活在内心世界的人,不爱说话,沉默寡言的,脸上经常挂着谦逊得几近羞涩的笑容。
  说真的,那时候她默默无语又腼腆的样子非常打动我,以至她父亲都看出我对他女儿的喜欢。
  作为师傅,老陈对我的好是超乎寻常的,从某种意义上说我也是他的儿子,他军龄比我年龄还要长,他待我就像对自己儿女一样的亲。
  有一天,师傅问我谈女朋友没有,我说没有,他说我给你介绍一个吧。
  他介绍的就是陈思思。
  我们谈恋爱从时间上说有半年,但就内容而言只是看了两场电影,逛了一次公园而已。
  就是逛公园那次,她表示希望我们的关系还是回到过去那样。
  我们确实也这样做了。
  我是说我们没有因为爱不成而就怎么的,没有,我们还是跟过去一样,围绕着她父亲运转着,直到我离开那里。
  我是1993年夏天离开总部,然后来到这里的。
  这里是破译局的一个分局,因为它重要——越来越重要,也有人说是破译局的第二局。
  我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一方面是工作需要,另一方面也是自己需要。
  所谓自己需要,是指当时我已经结婚,而这里离我爱人所在的城市要比总部近一半路程。
  所以,在很多人都不太情愿来这里的情况下,我是少有主动要求来的人之一,理由就是离家近。
  我记得,在我离开山谷的前天夜里,师傅送了我一本作纪念的笔记本,扉页有他的赠言,是这样写的:你我都生活在秘密中,有些秘密需要我们极力去解破,有些秘密又需要我们极力去保守。
  我们的事业需要运气。
  第33节:留遗书
  衷心希望你事业有成!从那以后,师傅一直以笔记本的形式和我在一起。
  我相信师傅之所以送我笔记本并留下这些话,目的之一就是在提醒我要保守"那件事"的秘密。
  换句话说,这是师傅对我远走他方后而苦心作出的一种特殊告诫,和直白的遗言相比,这当然要婉转一些。
  不过直白也好,婉转也好,我都感到"那件事"对师傅的压力。
  那件事给师傅带来了巨大荣誉,也给他留下了沉重的顾虑,他总怕我有意无意地将它大白于天下。
  在这种情况下,他一再以各种机会和形式告诫我,我是可以理解的。
  但就留遗书这事,我认为师傅是失策的。
  首先他对我的告诫已足够多,无需再作强调;其次这种强调方式——遗书——实在是极不恰当的,有"此地无银"之嫌。
  说真的,本来完全是我们俩的事,无人知道,也无人问津的,这下好了,以后会涌出多少个陈思兵?遗书其实是把原来包皮在秘密之外的那层保护壳剥开了,这对我保守秘密显然不利。
  我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看过遗书,但我知道凡是看过的人,有多少人看过,就会有成倍的人像陈思兵一样来挖我深藏的秘密,来考验我对师傅的忠心。
  眼下,我最担心的是陈思思,我相信她一定会做陈思兵第二,对我提出无理的要求。
  我在等她的电话或信,就像等一个难逃的劫一样。
  4月2日宿舍。
  夜。
  晴。
  陈思思的信没像我想的一样很快来,但还是来了,拿在手上沉甸甸的,摸着就知道不是封通常的信,里面也许堆满了用来深挖我秘密的铁镐、铁铲什么的。
  我捏着它,久久地捏着它,甚至有些不敢拆封。
  当然,信是不可能不看的,只是我需要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

  为了给自己增添经受考验的信心和防卫的力度,我居然把师傅的照片和遗书一齐放在案头,让我在看信的同时随时可以看到师傅临死的嘱咐。
  我就是这样开始阅读我曾经的恋人陈思思的信的。
  等读完信,我才发现自己种种的担心是多余的,整封信,从头到尾,有关遗书上的事提都没提,好像是知道我怕她提,所以有意不提的。
  这使我怀疑师傅给我留遗书的事她可能并不知道,给阿兵打电话问,果然是这样。
  阿兵说,给我留遗书的事他父亲要求他不能跟任何人提起,包皮括他姐姐思思。
  这也成了我彻底拒绝阿兵——他希望我告诉他"那件事"呢——的最好理由,我对他说,师傅这样做,就是因为考虑到我和你姐姐过去有的关系,担心我经不起她盘问,所以才特意对她隐瞒这事。
  阿兵听我这么一说,似乎才有所领悟,感叹着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然后挂了电话。
  我相信,阿兵以后再不会来找我问这事了。
  这样很好。
  真的很好。
  我没想到的是,思思会把信写得那么长,16开的信纸,总共写了18页,每一页的字都满当当的,长得简直不像一封信。
  从变化的字体和断断续续的格式看,这信起码是分几天时间才写完的,最后署的时间是3月25日——这也是我第一次接到阿兵电话的时间。
  从信的内容看,与其说这是封信,倒不如说是份小说手稿,里面有感情,有故事,读起来扣人心弦,令人欲罢不能。
  二一封来信①第一天……红色的围墙,高高的,上面还拉着铁丝网,两扇黑色的大铁门从来都是关着的,开的只是一扇窗户一样的小铁门,荷枪实弹的哨兵在门口走来走去的,见了人就要看证件。
  小时候,我曾多次跟院里的孩子一道偷偷翻过山去,站在铁门外,看各自家的大人一个个跨进小铁门,便消失了。
  我们偷着想溜进院子去看看,但没有谁是进去了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我们进去。
  长大了,我才知道,父亲从事的是秘密工作,所以红墙里头也是秘密的,没有证件,任何人都是进不去的。
  因为保密,我们到现在也不清楚父亲具体工作的性质和内容,但从组织上对父亲的重视程度看,我相信父亲的事业一定是很神圣崇高的,同时可能也是很艰巨的,需要他竭尽全力地投入进去。
  母亲在世的时候经常唠叨,要父亲早点退休,因为她看父亲老呆在红墙里,身体眼看着一年比一年差下来,人一年比一年衰老了。
  所以,以前我常常想,什么时候父亲才可以不工作,从红墙里解脱出来,做个平常的人,过平常人的生活。
  你调走后第二年②,父亲终于有了这样一天。
  他已经65岁,早该退休了。
  想到父亲这下终于可以轻轻松松地过一个正常老人的生活,享享清福,我们简直别提有多高兴了。
  你也许不知道,父亲虽然一直忙于工作,很少顾念家庭,对我们的关心也少,但我们对父亲的感情依然是很深很真的,我们从不埋怨父亲给我们太少,相反我们理解他,支持他,敬重他。
  我们相信父亲的晚年一定会过得十分幸福的,因为我们都觉得父亲的生活太需要弥补了,他应该也必须有一个称心如意的晚年。
  为了让父亲退下来后有事情做,我们专门在家里种了花草,养了鱼鸟,一到节假日,就带他去走亲戚,逛公园。
  那阵子,阿兵还没去读研究生,也没谈女朋友,我要他没事多陪陪父亲。
  他也这么做了,一有空闲就围转在父亲身边,和他说话,陪他散步。
  阿兵小时候是在外婆家长大的,后来又一直在外地上学,跟父亲的感情有些疏淡。
  起初,我还担心他们不能太好地交流,后来发现我担心是多余的,他们相处得很好,比我想像的还要好。
  我想,也许正是因为他们以前一直没有太好地交流,现在交流起来,常常有说不完的话,两人就像两个久违的好朋友,坐下来总有感兴趣的话题冒出来。
  就这样,父亲休息后的开头一段时间还是过得比较充实而快乐的,这让我们都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你简直想不到,没过多久,也许有一个月吧,父亲便对这些开始腻味不耐烦了,看花不顺心,看鸟不入眼,和阿兵的话似乎也说光了,脾气似乎也变了,变得粗暴了,常常没个缘故地发牢骚,怨这怪那的,好像家里的一切都使他困顿、烦躁、不安。
  这时候,我们说什么做什么都可能会叫他不高兴,甚至一见我们挨近他,他就会不高兴,挥着手喊我们走开。
  有那么一段时间,父亲简直活得太难受,每天都闷在房间里,像个影子似的,东转转,西转转,使我们感到心慌意乱。
  应该说,父亲不是那种喜怒无常、变化莫测的人,他对我们向来不挑剔,对生活也没什么过分要求,可这下子他似乎完全变了,变得挑剔、苛刻、专横、粗暴,不近人情。
或许您还会喜欢:
白门柳
作者:佚名
章节:79 人气:2
摘要:在幽深的山谷里,有一株被人遗忘的梅树。这株山南常见的红梅,是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之夜,被猝然暴发的山洪冲到谷底来的。同它一块冲下来的其他梅树,都压在坍塌的岩层底下了。只有这一株,因为长得特别粗大硕壮,侥幸地活了下来。不过,它受到的伤残是如此厉害,以至整个躯干像从当中挨了一斧头似的,可怕地劈裂开来。伤口的部位,结痂累累,永远无法重合了。 [点击阅读]
纸醉金迷
作者:佚名
章节:72 人气:2
摘要:民国三十四年春季,黔南反攻成功。接着盟军在菲律宾的逐步进展,大家都相信"最后胜利必属于我"这句话,百分之百可以兑现。本来这张支票,已是在七年前所开的,反正是认为一张画饼,于今兑现有期了,那份儿乐观,比初接这张支票时候的忧疑心情,不知道相距几千万里,大后方是充满了一番喜气。但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也有人在报上看到胜利消息频来,反是增加几分不快的。最显明的例子,就是游击商人。 [点击阅读]
致青春
作者:佚名
章节:179 人气:2
摘要:9月10日,南国的盛夏,烈日炎炎。大学新鲜人郑微憋红了一张脸,和出租车司机一起将她的两个大皮箱半拖半拽从车尾箱里卸了下来。她轻轻抬头用手背擦汗,透过树叶间隙直射下来的、耀眼的阳光让她眼前短暂的一黑,突然的高温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在牛仔裤的口袋里掏了掏,翻出了出门前妈妈给她备下的零钱,递给身边的出租车司机,笑眯眯地说道:“谢谢啊,叔叔。 [点击阅读]
舒婷的诗
作者:佚名
章节:106 人气:2
摘要:那一夜我仿佛只有八岁我不知道我的任性要求着什么你拨开湿漉漉的树丛引我走向沙滩在那里温柔的风抚摸着毛边的月晕潮有节奏地沉没在黑暗里发红的烟头在你眼中投下两瓣光焰你嘲弄地用手指捺灭那躲闪的火星突然你背转身掩饰地以不稳定的声音问我海怎么啦什么也看不见你瞧我们走到了边缘那么恢复起你所有的骄傲与尊严吧回到冰冷的底座上献给时代和历史以你全部石头般沉重的信念把属于你自己的忧伤交给我带回远远的南方让海鸥和归帆你的 [点击阅读]
莫言《四十一炮》
作者:莫言
章节:41 人气:2
摘要:十年前,一个冬日的早晨;十年前一个冬日的早晨——那是什么岁月?你几岁?云游四方、行踪不定、暂时寓居这废弃小庙的兰大和尚睁开眼睛,用一种听起来仿佛是从幽暗的地洞里传上来的声音,问我。我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在农历七月的闷热天气里。那是1990年,大和尚,那时我十岁。我低声嘟哝着,用另外一种腔调,回答他的问题。这是两个繁华小城之间的一座五通神庙,据说是我们村的村长老兰的祖上出资修建。 [点击阅读]
许地山文集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2
摘要:许地山(1893~1941)现代作家、学者。名赞堃,字地山,笔名落花生。祖籍广东揭阳,生于台湾台南一个爱国志士的家庭。回大陆后落籍福建龙溪。1917年考入燕京大学,曾积极参加五四运动,合办《新社会》旬刊。1920年毕业时获文学学士学位,翌年参与发起成立文学研究会。1922年又毕业于燕大宗教学院。1923~1926年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研究院和英国牛津大学研究宗教史、哲学、民俗学等。 [点击阅读]
采桑子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2
摘要:主要人物简介金载源:有清廷授予的镇国将军头衔,曾留学日本,毕业于日本庆应义塾大学。生有七子七女,20世纪50年代初期逝世于北京。大福晋:瓜尔佳氏,清廷责任内阁大巨裕成之女。生有长子舜铻、五子舜锫,长女舜锦、三女舜钰。二夫人:张氏,安徽桐城人,康熙保和殿大学士张廷玉后裔。生有二子舜镈、三子舜錤、四子舜镗、六子舜针、七子舜铨,二女舜镅、四女舜镡。三夫人:陈氏,北京市人,贫民出身。 [点击阅读]
金瓯缺
作者:佚名
章节:41 人气:2
摘要:序写历史小说有写历史小说的困难。不熟悉史实,则不会原原本本地写成有条有理、丝丝入扣的文章。姚雪垠同志的《李自成》就是在刻苦钻研的基础上,搜罗了大量的资料,用去伪存真、剔异求同的科研手法才理出一个线索来的,所以历史知识就是最基本的一个必要条件。 [点击阅读]
鲁迅《呐喊》
作者:鲁迅
章节:38 人气:2
摘要:《呐喊》是鲁迅1918年至1922年所作的短篇小说的结集,作品真实地描绘了从辛亥革命到五四时期的社会生活,揭示了种种深层次的社会矛盾,对中国旧有制度及陈腐的传统观念进行了深刻的剖析和比较彻底的否定,表现出对民族生存浓重的忧患意识和对社会变革的强烈愿望。这部小说集于1923年8月由北京新潮出版社出版,集中有《狂人日记》、《药》、《明天》、《阿Q正传》等十四篇小说,出版后得到很大回响。 [点击阅读]
丁庄梦
作者:佚名
章节:55 人气:2
摘要:阎连科被称作"中国目前最具爆发力的作家",不仅因为他的两部中篇小说分别获得第一届和第二届鲁迅文学奖,而且他的长篇小说《日光流年》、《坚硬如水》、《受活》都在文坛引起较大反响,《受活》近日获得第三届老舍文学奖。见到阎连科的时候,他正在和一位从美国来的资助人商议援助河南艾滋病村的事宜,他的下一部小说准备写艾滋病村,他还要把老舍文学奖的一部分奖金捐给艾滋病村。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