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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个比利 - 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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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二章
  (1)
  9月17日星期一是公听会之日。作家在医院走廊上看见比利正在等他。从比利的笑容和点头的姿势看来,他知道那是《老师》。两人彼此握手寒喧。
  “很高兴见到你,"作家说:“已经好一阵子了。"
  “发生了不少事。"
  “戈爱兰律师到达前,我们先私下谈谈。"
  他们进入一间小会议室。《老师》前前后后告诉了作家有关枪击事件、人格分裂、亚伦租了一辆新跑车、如果法院取消答辩机会,亚伦将启程前往肯塔基继续接受吴可妮博士的治疗等等。
  “上个月你失踪时,冒充你与我谈话的人是谁?"
  “是亚伦,很抱歉。因为亚瑟知道,如果让你发现我们再度分裂的话,你会很伤心。通常他并不关心别人。我唯一能做的假设是,枪击事件影响了他的判断。"
  他们持续交谈,直到戈爱兰到达为止,然后就出发前往兰开斯特法院。
  戈爱兰向庭上提出分别由乔哈丁医师、吴可妮博士、柯丝薇医师、郭大卫医师以及谭如茜博士所提出的医学报告。报告中,均一致同意,1974年12月的『公路休息站』骚扰案与1975年1月的『葛雷西药房』抢案发生时,比利乃处于精神不健全的多重人格状态中。他们也都同意,当时比利并无能力协助他的律师葛乔治为自己提出辩护。
  检察官路斯只传唤了一位证人,即布朗医师,他出席作证表示,被告十五岁时,他曾为被告诊疗,并且还送他到哥伦布市州立医院住了三个月。他还表示,在最近的医学科技下他会改变承认被告的病症为伴随多重人格而产生的分裂性障碍。但他又说,检察官曾派他前往雅典市与比利面谈,在那次探望中,比利或许不是真的多重人格者,因为多重人格者通常不会知道其他人格做的事。
  步出法院时,戈爱兰颇为乐观,比利也很欣喜,因为他十分确定杰克森法官会接受四位德高望重的精神科医师的证言,而不是布朗医师。
  法官向新闻记者透露,他将在两个星期内做出决定。
  9月18日,郭医师见比利在公听会后心情一直很高兴,加上担心他可能再遭枪击,因此特别给予外出假。比利知道在妹妹家也不太安全了,所以决定前往纳许维尔的“赫金汽车旅馆"度假。他打算带着画架、颜料和画布去那儿,不受干扰地尽情作画。
  星期二,比利用假名住进旅馆。他试着放松心情,但由于太过紧张,如何也无法松弛下来。作画时,耳边尽传来噪音。在搜索了房间和大厅之后,却发现噪音竟来自脑袋里──他自己的声音。他试毫不听,全神贯注在画笔上,但那些人仍在谈论,不是亚瑟也不是雷根,他无法立即辨认他们的口音,一定是那些《惹人厌的家伙》!现在又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呢?他无法工作、无法睡觉,而且也因为担心而不敢到妹妹家或返回雅典医院。
  星期三,比利打电话给卢麦克约他出来。卢麦克到达时,看见紧张不已的比利,于是打电话给郭医师。
  “反正你都值夜班,"郭医师说:“今晚你就在那儿陪他,明天把他带回来。"
  有卢麦克陪伴,比利的心情轻松不少。他们在酒吧饮酒。比利谈到希望接受吴可妮的治疗。
  “我会先在医院里待两、三个星期,直到吴可妮博士认为我可以到外面租屋独居为止。我想我办得到,即使有困难,我也能处理。然后,我会开始接受治疗,遵照她的指示去做。"
  卢麦克静静聆听比利未来的计划、未来的新生活──只要杰克森法官能还他清白。
  他们一直谈到深夜,到了第二天清晨,两人才上床睡觉。他们起床后吃过早餐,在星期四早晨开车回医院。
  回到病房后,比利坐在大厅里老想着为何无法做一件正正经经的事,总觉得自己像个低能儿。或许是因为失去了其他人格给予他的能力吧?亚瑟的机智、雷根的强壮、亚伦的流利口才、汤姆的电子知识等;他觉得自己愈来愈笨,压力也愈来愈大。恐惧和压力持续高涨,噪音也不断扩大,色彩变得令人无法忍受。他想回自己的病房,把门关上,大声叫喊、大声叫喊……
  隔天,潘华达在咖啡店吃完午餐,同桌的朋友猛然离开座位跑向窗边。潘华达转身望去,目光凝视窗外的雨景。
  “我看见有人,"朋友说,手还指着,“一个穿棕色军用雨衣的人跑过雷契兰大道桥,然后走下桥去了。"
  “在哪儿?"潘华达踮起脚尖。但是,从飘雨的窗子,她只能看到桥上停着一辆车,驾驶员下车,朝桥的两侧张望,似乎在寻找桥下的东西或人。
  潘华达有一种不祥的感觉,“最好去看看比利在哪儿!"她在病房楼上楼下奔走,询问其他护理人员和病患,并没有人见到他。她查看他的房间,他那件棕色军用雨衣也不见了。
  查洛莉是病房主任,她走进护士站说有人打电话来,是另一位同事打来的,他曾看见比利在雷契兰大道上。这时,郭医师走出办公室,说他也接到一通电话,说比利在桥上。
  每个人都开始慌张起来,他们不希望安全人员去找他,因为制伏很可能会激怒比利。
  “我去找他!"潘华达边说边拿起她的外套。
  巴卡达警卫开车载她前往。到达之后,她走下桥,在交错的管线间张望,然后顺着河堤走去,什么也没看到。当她回来时,她看见先前那辆车的驾驶员,她很惊讶那个人仍在那儿。
  “你是否看见过一位身穿棕色军用雨衣的男子?"她问道。
  那男子指向附近的大学会议中心。
  巴卡达载她前往那栋砖墙和玻璃盖成的大楼,外貌酷似蛋糕。
  “他在那儿!"巴卡达说道,指着围绕三楼的水泥走道。
  “在这儿等,"她告诉巴卡达,“让我来处理。"
  “不要和他走进建筑物里,别与他单独在一起。"巴卡达说道。
  她跑上其中一座坡道,看见他一扇门接一扇门试着想进入建筑物内。
  “比利!"她大叫,沿着坡道跑向水泥走道,“等等我!"
  他并未答话。
  她试着喊出其他名字,“丹尼!亚伦!汤姆!"
  他仍然不理她,在走道上迅速走动。最后,他找到一扇未上锁的门走了进去。她以前从未进入这间会议中心,她有点儿害怕,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跑来这里。顾不了这么多了,当她冲进去时,发现他走上了陡峭的阶梯。她站在阶梯最下方。

  “比利,下来呀!"
  “去你妈的!我不是比利!"
  她从未见过比利嚼口香糖,但他现在却边叫边嚼。
  “你是谁?"她问道。
  “史蒂夫!"
  “你在这儿做什么?"
  “笨蛋!你没看到我在做什么呀?我要爬到建筑顶端。"
  “为什么?"
  “我要跳下去。"
  “快下来!史蒂夫,我们谈一谈!"
  尽管她说破了嘴,比利仍然拒绝下来。这么耗下去是没用的,她相信他决心要自杀了。这时的比利颇不寻常:态度高傲、音调很高、说话速度快,行为举止都像大男人。
  “我要上厕所!"他走进男厕所。
  她立刻奔往出口,确认巴卡达和车子是否仍在原处。他已经走了,当她回到建筑物内时,史蒂夫已从厕所出来,朝另外一道门走出去了。她试着跟上去,却被他从外面上了锁。
  潘华达看到墙上一具电话,于是打回去找郭医师。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她说道:“他自称是史蒂夫,想自杀。"
  “让他冷静下来,"郭医师说:“告诉他,一切事情都很顺利,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糟,他可以到肯塔基接受吴可妮博士的治疗,快叫他回来!"
  她挂上电话后,走回那道门,边敲边喊:“史蒂夫,把门打开,郭医师说你可以去肯塔基。"
  几秒钟后,一位学生推开门走过来,潘华达发现门外是一条狭窄的圆形走廊。她边走边朝每一间办公室探头,并未发现比利。她继续找下去。
  在经过两位正在谈话的学生时,她大叫道:“你们刚才看到一个男子经过这儿没有?身穿棕色雨衣,全身湿淋淋的。"
  其中一位学生指向前方,“他往那个方向……"
  她继续向前奔跑,不时查看出口。看来他已从出口离开了。最后,在某个出口,她看见他在外面的走道上。“史蒂夫!"她叫道:“等一下!我必须和你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
  她立刻围过来,站在他与栏杆之间,防止他跳下去。“郭医师要你回去。"
  “去他妈的老家伙!"
  “他说事情并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糟。"
  “听他鬼扯!"他在那儿走来走去,猛嚼口香糖。
  腹�医�λ的憧梢匀タ纤�基,吴可妮博士也会帮你。�?
  “我再也不相信他们了!他们一直想告诉我,说我是什么多重人格者。根本就疯了,他们才是神经病!"
  他脱下湿透的雨衣,张放在大玻璃窗上,再用拳头猛捶。她立刻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再继续敲打玻璃窗。她知道他想让玻璃割伤。或许他以为玻璃太厚了不易打破,顶多只会弄伤拳头。她紧紧抱住他,他则试着甩掉她。两人纠缠在一起。她试着说服他回去,但他似乎失去了理智。雨势仍大,而且很冷。最后她说:“我已经很累了,我只给你一个选择的机会:要不就立刻跟我回去,否则我踢你命根子。"
  “妳才不敢!"他说道。
  “试试吧!"她仍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我数到三,如果仍不跟我回医院去,我就踢了!"
  “呃……我是不会欺负女生的。"
  “一……二……"她将膝盖往后缩。
  此刻,他也两腿紧靠、保护自己,“你真的会踢吗?"
  “没错。"
  “是吗?我才不管你,"他说道:“我还是要到房顶上去。"
  “不,不行!我不准你这做。"
  他与她继续争执,趁着她松懈时冲往栏杆。到达屋缘时,她正好也赶到。潘华达一只手抱住他颈子,另一只手抓住他腰带,将他拉回顶在墙上。相互扭扯之际,比利的衬衫被撕裂了。
  不一会儿,他内部似乎起了什么变化,摔倒在地,两眼无神。她知道另外一个人出现了,只见他开始大哭、全身发抖。潘华达心想,他大概是害怕了。这时,她也知道他是谁了。
  潘华达抱住他,告诉他没什么好担心的。“丹尼,一切都会好转过来的。"
  “有人会鞭打我,"他哭着说:“我的鞋子沾了泥土,头发和裤子都湿了,衣服也脏了,全身都脏兮兮的!"
  “和我一起去散步怎么样?"
  “好。"他回答。
  她从地上拾起了他的雨衣为他穿上,并引导他走向大门。从树林之间,她可以看见山坡上的医院,心想他一定经常从那儿遥望这栋圆形建筑物。巴卡达驾驶的车已经回来了,就停在下面的停车场上,车门是敞开的,里面没人。
  “你和我一同坐在车里好吗?别再淋雨了。"
  他退缩了一下。
  “这辆车没问题,是警卫巴卡达驾驶的,他这个人很好相处。你会喜欢他,对不对?"
  丹尼点点头,坐进后座。但是,当他看见车内保护用的铁网时,却又退缩了,身子直发抖。
  “没问题,"潘华达了解是什么困扰了他,“我们可以坐前座,等巴卡达回来载我们回去。"
  他安静地坐在她身旁,两眼呆视自己湿透的长裤和沾满污泥的鞋子。
  潘华达让车门闭着,开启车头大灯作为讯号。过了一会儿,巴卡达与迪诺玛从会议中心的坡道上走下来。
  “刚才我回医院把她接来了,"巴卡达解释道:“我们到里面去找你和比利。"
  潘华达告诉他:“这位是丹尼,他现在已经没事了。"
  *****
  (2)
  9月25日星期二,贝白蒂护士看见比利与霍斯顿在大厅聊天,霍斯顿是几个星期前入院的,他与比利在利巴嫩监狱就已相识。乐莉和玛莎走过来,向这两位男士猛送秋波。乐莉一直对比利有好感,现在为了让比利嫉妒,她故意对霍斯顿表现出亲热的模样。贝白蒂是乐莉的看护主任,她很清楚自从比利入院以来,乐莉就一直对比利颇有好感。她是个漂亮但不很聪明的女孩,一直围绕在比利身旁,留字条给他。她还告诉其他员工,说她与比利未来的打算。她也曾散布谣言,说她与比利最后终究会结婚。但比利从未将她放在心上。有一次,当她们告诉比利她们已经破产时,他各给了她们一人五十元。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她们从比利那儿取得了“今天,拥抱你的孩子!"汽车贴纸,帮比利到城内分发。
  麦爱莲原是比利下午的负责人,她今天下午没上班,由另外一位同仁凯莎琳负责照料他。凯莎琳才上班,比利就问她是否可以出去走走。
  “这必须由郭医师核准,"她说道:“这不是我权限之内能做的决定。"
  比利在电视旁等待,凯莎琳去问郭医师的意见,结果是郭医师要找比利谈一谈。经过讨论几次有关他的情绪问题之后,凯莎琳和郭医师都同意比利可以和霍斯顿到外面散步。

  半个小时后,他们回来了,然后又走了出去。当比利再次进来时,大约已是下午六点。凯莎琳正在忙,只听见比利说:“有女孩在哭叫。"
  她知道那不是比利,而是大卫的声音。
  “你说什么?"
  “女孩受伤了。"
  凯莎琳跟着他走到大厅,“你到底在说什么?"
  “那儿有女孩。我在外面时,听见有女孩在哭叫。"
  “什么女孩?"
  “我不知道,一共有两位,其中一个女孩告诉霍斯顿,要他叫我回来,因为我会坏事。"
  凯莎琳用鼻子闻闻他是否喝了酒,但并无任何酒味。
  几分钟后,楼下的总机呼叫她。于是凯莎琳走下楼,看见警卫带着玛莎进来。当她带领玛莎上楼时,她可以闻到酒味。她带她回房。
  “乐莉在哪儿?"凯莎琳问道。
  “我不知道。"
  “你们去了哪儿?"
  “我不知道。"
  “妳喝了酒,是不是?"
  玛莎被送进一号病房,那是女病患的特别监护病房。
  在此同时,比利的角色由大卫换成了丹尼。当他看见玛莎一个人独处时,他似乎受到了干扰,由于没见到乐莉,因此他便走到外面找乐莉。凯莎琳气喘嘘嘘的在后追赶。在抓住他之前,葛廉警卫已经带着乐莉进来了。她被发现躺在草地上,吐了一地的秽物。葛廉告诉凯莎琳“她差点儿给闷死了。"
  凯莎琳看出来比利很关心女人。她听见走廊上有人低声说着“强暴"这个字眼,但她不认为两个男孩在外面的时间不久却能做这种事来。她不相信。凯莎琳晚上十一点离开,一切都很平静。两个女孩都被安置在一号病房,比利和霍斯顿则在他们的病房睡觉。
  隔天早上七点贝白蒂上班时,病房和医院内谣言四起,说是两个女孩被发现喝醉了,在山坡上不省人事,乐莉的衣裳不整;有人说她抱怨自己被强暴,其他人则未提到强暴之事。那时,比利与霍斯顿正在外面散步,他们成了可疑焦点。但几乎所有院方人员都认为,不可能有强暴一事。
  高速公路警察局被请来调查这个案子,他们要求暂时封闭男病房,接着便进行审讯工作。郭医师与几位职员交谈了一会儿,比利和霍斯顿此刻仍未起床。目前的问题是,要由谁来告诉比利和霍斯顿遭指控之事?贝白蒂自己不愿这么做,每个人也都拒绝接这个烫手山芋。贝白蒂未曾见过雷根发狂的模样,但其他人都曾亲眼目睹。
  在未通知他们两人的情况下,郭医师下令将他们的房门锁上。霍斯顿先起床,郭医师告诉他遭指控之事,然后又走向比利,同样说明该事件。
  起初,这两个年轻人都是一头雾水,而且认为这项指控伤害了他们。天色渐亮时,他们变得更害怕、更生气了。谣言说有人要来抓他们去利玛,也有人说联邦调查局要抓他们回利巴嫩监狱。
  这一整天,工作人员一直试着抚平两人的情绪。最后,连工作人员也给惹毛了,因为他们完全不相信所谓的“强暴"一事。潘华达和贝白蒂一再向比利和霍斯顿保证,没有人会带他们离开。但是,她们都知道,说话的人并不是比利,而是其他人格。潘华达十分确定他是史蒂夫。
  当天,贝白蒂喂比利服下许多镇定剂,试着让他稳定下来,其间他小睡了一会儿,看来似乎没事了。但是,下午两点钟时,这两个年轻人又发火了。比利的角色从史蒂夫转换成大卫,大卫不停的哭闹,一会儿又变得很坚强。他和霍斯顿一样,都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对走进房间的人也都充满敌意。每当电话铃响时,比利就会跳起来大叫:“他们要来抓我了!"
  比利和霍斯顿走向已上锁的逃生门,用桌椅排成路障,然后将腰间的皮带抽出来捆在拳头上。
  “我不准任何男人靠近我们,"史蒂夫说:“否则我们要把门撞开了!"他举起了左手边的椅子,那模样就像是驯兽师一般。工作人员自知已无法控制场面,于是发出“绿色警报"。
  贝白蒂听到扩音器传来的警报之后,便知道可能会有八、九名警卫和其他戒护人员赶过来。
  “天哪!"门被撞开的时候,她看见一大群壮汉冲了进来──安全警卫、护理人员、助理、主管及医院其他部门人员,一共有三十多人,活像捕兽大队,每个人都站在那儿等候攻击命令的下达。
  她和潘华达站在比利与霍斯顿身旁,这两人并无伤害她们的意思。但是,当那群人往前进时,这两名病患便开始挥动椅子,以皮带包捆的拳头不断做出威吓的姿势。
  “我不要去利玛!"史蒂夫大叫道:“每次事情发展得很顺利,我就要为不是我做的事受到指责!现在我一点希望也没有了!"
  “比利,听我说,"郭医师说:“你这样是无法解决问题的!"
  “如果你们再进逼过来,我们会把门撞开,开车逃走!"
  “比利,你错了,这样做对你没好处的。你会遭人控诉,这样的结果对你不利,你不可以这样做。我们也绝不会放任不管。"
  比利拒绝听他的话。
  马大卫是临床心理学家,他试着与比利讲道理,“别闹了,比利,我们以前让你受过伤害吗?我们在你身上投注了那么多时间,你以为我们会让他们把你带走吗?我们要帮助你,并不想把事情弄糟。我们也都不相信那会是你们做的。我们这儿有你们和那些女孩的记录,时间可以作证,调查反而对你们有利。"
  比利放下椅子走过来,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了,其他工作人员也纷纷离去。但不一会儿,比利又开始哭了。霍斯顿仍怀有敌意,他不停大吼,这让比利的情绪非常不稳定。
  “我们已经没有机会了,"霍斯顿说:“以前我被冤枉过,你等着瞧,他们会趁我们不注意时来逮捕我们,我们往后都无法再相见了!"
  下午三点的交班时间已过,年长的麦爱莲和凯莎琳替代了年轻的小姐们。凯莎琳听见强暴案的调查事件时非常惊讶。在早班人员的提醒之下,她们试着让比利和霍斯顿保持平静。但是,当时间过去之后,他们又开始发作了。他们谈论可能被抓进监狱之事,威胁要把电话线拆掉,不准呼叫警卫人员,还说如果有其他人进来,他们就从逃生门冲出去等等。
  “我不想用这种方式结束我的人生,"比利说:“我宁可死去也不愿就这样结束。"

  凯莎琳坐在那儿与比利聊天,比利向她要几颗镇定剂,她同意了,于是比利走向护士站取药,而凯莎琳这时也将注意力移转到其他病患身上。
  不久,她听见有人打开后门,只见比利和霍斯顿从逃生梯跑出去了。值班护士见状立刻按下当天的第二次绿色警报。
  过了一会儿,一位护士打电话给凯莎琳,问她要不要下来二楼。因为看护抓到比利,而比利要求见她。当她来到二楼时,看见四个大男人在电梯门口前将比利按在地板上。
  “凯莎琳,救救我,别让他们伤到我,如果他们把我绑起来,米查就会过来的!"
  “不,丹尼,米查是不会来这儿的。你必须一个人待在房里,现在你却想逃出医院,所以我们不得不抓你回来。"
  他啜泣着,“你可不可以叫他们让我起来?"
  “放开他吧!"她告诉那些男子。
  这几位警卫有些迟疑,不知该不该松手。
  “他没事的,"凯莎琳说道:“他会跟我走的,对不对?丹尼?"
  “是的。"
  她带他到五号病房──特别监护病房。
  “现在把口袋里的东西全掏出来,皮夹子给我。"
  她发现他身上不少钱。
  五号病房的一位戒护人员在门外等得不耐烦了,只听见他大叫:“凯莎琳,快出来,否则我把你们关在一起。"
  她知道他们害怕这孩子。
  凯莎琳返回一般的开放病房不久后,一位护士又打电话给凯莎琳,说比利的病房里发生了一些事──比利将床垫挡在观察玻璃前,不让别人往里面看,但是工作人员却不敢把门打开,看看他在做什么。因此,他们要她再下来看看。
  她带了一位男助理一同过来──是比利认识的人──她在门外高喊:“我是凯莎琳!我要进来看一下,别害怕!"
  他们进去了,只见比利正发出咯咯声。颈上的项链被扯断掉在地板上,坠子不见了。
  沙麦可医师命令比利移到一间有床的病房。但是,当工作人员进去时,却和比利发生打斗,结果动用了好几个壮汉,才将他迁走。
  在新房间里,凯莎琳陪着他,她给比利喝了几杯水,没几分钟又全吐出来。护士为他打针。凯莎琳又与他谈了一会儿,向他保证她还会再回来,要他多休息。
  第二天早晨,当潘华达、贝白蒂和卢麦克上班时,他们听说比利和霍斯顿被关进五号病房。由于卢麦克现在已改上早班,因此便前去探望比利。
  当比利的妹妹凯西打电话过来时,医院人员告诉她比利出了状况,已被关进加护病房,所以比利很可能无法参加她明天的婚礼了。
  消息泄露了。1979年10月3日《哥伦布公民报》登出了以下的报导:
  警卫透露,比利资助蔺姆酒会──司琴纳议员──罗立克报导
  多重人格的强暴犯威廉.密里根,为参与雅典心理健康中心上周举行的兰姆酒会的四名病患之一。州议会议员于本周三做了上述的表示。
  哥伦布市的司琴纳议员声称,在一项高速公路警察局的秘密调查中,发现威廉.密里根提供两名女病患金钱,要她们去买兰姆酒,和另一名男病患奉行『兰姆酒与可乐』宴会……
  根据该议员的说法,这表示“健康中心的管理发生了问题。"
  “依照我的暸解,该份报告无法证明这两位妇女遭到强暴,"司琴纳于周三表示:“但是报告中指出,两位女孩从比利那儿取得一些钱,外出回来时带着兰姆酒……"
  上周五,负责调查的巡逻队队长吴契警官表示,目前尚未完成女性病患是否遭到强暴的检验报告,必须再等一段时间。
  司琴纳议员强调,上述消息是得自可靠的消息管道。
  同一天,作家获准探望五号病房。经过作家提醒之后,比利才认出他来。
  “哦?是吗?"他用茫然的眼神望著作家:“你就是常常和比利谈话的那位吗?"
  “你是谁?"作家问道。
  “我不知道。"
  “你叫什么名字?"
  “我想我大概没有名字。"
  两人谈了一会儿,显然比利并不知道自己曾经发生了什么事。作家等待另外一个人格的出现等了很久,其间都一直保持沉默。最后,那个自称没有名字的人格说:“他们不再让他画图了。虽然这儿有两幅画,但也不知什么时候会被撕烂。如果写作上需要,你可以保存这两幅画。"
  比利离开会议室一会儿,回来时带了两幅画进来,其中一幅是色彩丰富的风景画,汤姆画的;另一幅尚未完成,是夜景。
  “你是汤姆吗?"作家问。
  “我不知道我是谁。"
  *****
  (3)
  隔天早晨,戈爱兰律师接获通知去见民事法庭的琼斯法官。州检察总长代表俄亥俄州已向法院申请将比利送往州立利玛医院,霍斯顿则将被送回利巴嫩监狱。
  戈爱兰告诉琼斯法官,他想将这件事告知他的当事人。“依照我的理解,威廉.密里根先生有权知道转送医院之事,而且依照法律规定,他也有权要求立即召开公听会。由于他尚未接到这份通知,因此我代表他提出他有权举行公听会,而且可以亲自参加。"
  法官不同意他的请求,接着又打电话给雅典心理健康中心的安全主管卢克明。
  “卢克明先生,您是否知道威廉.密里根先生最近与医院人员打斗?"
  “是的,我从助理威尔森先生和值夜班的警卫巴卡达先生得到的报告获知,事件的发生日期是1979年9月26日……目前他被安置在上锁的病房里。"
  “身为贵中心的安全主管,您是否非常担心……贵中心的设施不足以防止比利脱逃?"
  “我相信我们有足够的设施。"
  “您是否有当天晚上他企图脱逃的第一手资料?"
  “是的,我有。比利和另外一位病患霍斯顿企图破坏病房逃生门,他们使用的工真是椅子……他们到达停车场,比利的车就停在那儿,他们打算打开车门进去……"
  他说比利正要坐进去时被工作人员制止,于是他们两人又趁隙跑下山丘,结果终于被三名警卫逮到,带回五号病房。
  法官仍决定将比利转往利玛医院。
  1979年10月4日下午两点,比利被铐上手铐,除了与郭医师道别之外,他没有时间向其他人道别。就这样,他被送往一百八十哩外的州立利玛医院,那是专为精神异常罪犯设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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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市蜃楼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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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大江山高生野远山险路遥不堪行,未尝踏入天桥立,不见家书载歌来。”这是平安时期的女歌人小式部内侍作的一首和歌,被收录在百人一首中,高宫明美特别喜欢它。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歌中描绘了她居住的大江町的名胜,但真正吸引她的是围绕这首和歌发生的一个痛快淋漓的小故事,它讲述了作者如何才华横溢。小式部内侍的父亲是和泉国的国守橘道贞,母亲是集美貌与艳闻于一身,同时尤以和歌闻名于世的女歌人和泉式部。 [点击阅读]
海边的卡夫卡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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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这部作品于二零零一年春动笔,二零零二年秋在日本刊行。《海边的卡夫卡》这部长篇小说的基本构思浮现出来的时候,我脑袋里的念头最先是写一个以十五岁少年为主人公的故事。至于故事如何发展则完全心中无数(我总是在不预想故事发展的情况下动笔写小说),总之就是要把一个少年设定为主人公。这是之于我这部小说的最根本性的主题。 [点击阅读]
海顿斯坦诗选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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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海神庙完成了,耸立在玫瑰如绣的花园里,旁边站着建造者,臂膀上,靠着他年轻的妻.她用孩童般的愉悦之声说:“我的杯中溢满了快乐,把我带到纳克萨斯①海滨的人,如今在这里建造了一座光辉的神庙,这是他不朽的故土。”她的丈夫严肃地说:“人死后,他的名字会消失,而神庙,却永远如此屹立。一个有作为的艺术家,在看到自己的精神为人传颂时,他就永远活着,行动着。 [点击阅读]
消失的地平线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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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烟头的火光渐渐暗了下来。我们也渐渐感觉到一种幻灭般的失落:老同学又相聚在一起,发现彼此之间比原来想象的少了许多共同语言,这使得我们有一些难过。现在卢瑟福在写小说,而维兰德在使馆当秘书。维兰德刚刚在特贝霍夫饭店请我们吃饭,我觉得气氛并不热烈,席间,他都保持着作为一个外交官在类似场合必须具有的镇静。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