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1Q84 BOOK2 - 《1Q84 BOOK2》中文版——第12章天吾 用手指数不完的东西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nbs;在开始下雨之前,天吾赶回了家。从车站到家的这段路,他飞快地走着。黄昏的天空中还看不见一片乌云。没有要下雨的兆头,也没有要打雷的迹象。环顾四周,拿着雨伞走路的人一个也没有。这是个爽朗的夏末黄昏,让人很想就这样赶到棒球场去喝生啤酒,然而,他从刚才起决定先相信深绘里的话。与其不信,恐怕不如听信为好,天吾想。并非出自逻辑,完全是根据经验。
  瞄了一眼信箱,里面有一只没写发信人姓名的公务信封。天吾当场撕开信封,查看内容。是通知他的活期账户里汇人了一百六十二万七千五百三十四元。汇款者为 “事务所绘里”。肯定是小松搞的皮包皮皮公司。也有可能是戎野老师。小松以前就告诉过天吾,“会把《空气蛹》的一部分版税寄给你当作酬金”。恐怕这就是那“一部分”。支付理由栏里肯定写着是什么“协助费”、“调查费”之类的。天吾再次确认了一遍金额,把汇款通知放回信封中,塞进口袋。
  一百六十万元对天吾来说是相当大的金额(实际上,他生来从未得到过这样一笔巨款),但他并不喜悦,也不惊奇。眼下,金钱对天吾来说并非重要问题。他有一份说得过去的固定收入,靠着它过着毫不拮据的生活。至少眼下还没有对将来感到不安。但大家都争着要给他巨额钱款。真是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但是,说起改写《空气蛹》这件事,他被卷入了这样的困境,酬金却只有一百六十万,未免觉得有点得不偿失。话虽如此,假如当面追问:“那你说,多少才算是恰当的酬金?”天吾也会不知该怎么回答。首先,连困境是否有恰当的价格,他都不知道。无法定价的困境或无人报偿的困境,世上准有很多。《空气蛹》好像还在畅销,今后也许还会有汇款进账。但汇进他账户的金额越是增加,越会发生更多的问题。如果得到更多酬金,天吾参与《空气蛹》-事的程度,就越发作为既成事实加深了。
  他考虑明天一大早就把这一百六十多万寄还给小松。这么做的话,可以起到某种回避责任的作用,心情大概也会舒畅一些。总之,拒绝接受酬金的事实会以具体形态留下来。然而,他的道义责任却不会因此消失。他的行为也不会因此被视为正当。它能带给自己的,无非是“酌情轻判的余地”罢了。也可能适得其反,会让他的行为显得更可疑。人家会说:正因为心里有鬼,才把钱退回去。
  想来想去,头开始痛。他决定不再为那一百六十万苦苦思索了。
  以后再慢慢想吧。钱又不是活物,这样放着也不可能长腿逃了。大概。
  眼前的当务之急,是如何重建自己的人生。天吾顺着楼梯走上三楼,在心里琢磨。前往房总半岛南端探望父亲后,他大致确信此人不是亲生父亲,并因此站到了新的人生起跑线上。说不定这恰好是个良机,索性*就这样和种种烦恼一刀两断,重建一个崭新的人生,倒也不错。新的职场,新的地方,新的人际关系。就算还没有能称作自信的东西,却有种预感,觉得或许能度过比先前更有条理的人生。
  但在此之前,还有事情得处理。他不能抛下深绘里、小松和戎野老师,自顾自地忽然逃走。当然,自己和他们之间并不存在情分,也没有什么道义责任。就像牛河说的,就这次事情而言,天吾始终是受累的一方。但无论怎么声称自己半是被强拉下水的,对背后的计谋一无所知,事实上也深陷到了这个地步。总不能说:接下去的事情和我不相干了,诸位请便吧。无论自己今后将去何处,总希望能有个结局,希望将身边清理干净。不然,他那个本应崭新的人生,恐怕刚起步便要蒙受污染。
  “污染”这个词,让天吾想起了牛河。牛河啊,他叹息着想。牛河说过,他握有关于母亲的讯息,可以告诉天吾。
  如果您想知道,我们可以把关于您母亲的讯息全交给您。据我了解,您大概是在对母亲一无所知的状态下长大的。只不过,其中说不定也包皮皮括一些不算愉快的讯息。
  天吾甚至没有回答。他无论如何都不想从牛河口中听到关于母亲的消息。只要是从牛河口中说出的,不论那是什么,都会变成肮脏的消息。不对,不管是从谁的口中,天吾都不愿听到那样的消息。如果要将有关母亲的讯息交给他,就不应只是零星的消息,而必须是综合。陛的“启示”。它必须是辽阔而鲜明的,一瞬间就能纵览无遗,如同宇宙的景象一样。
  这种戏剧性*的启示,今后何时才会交给自己,天吾当然无从得知。
  这种东西或许永远不会降临。然而,需要有个能和长年以来迷惑着他、无理地困扰与凌虐他的“白日梦”那鲜明的意象抗衡,甚至凌驾于其上的压倒性*的东西降临。他必须掌握它,从而彻底地净化自己。零碎的消息起不了任何作用。
  这就是攀登三层楼梯之际,徘徊在天吾脑中的思绪。

  天吾站在家门前,从衣袋里掏出钥匙,插进锁孔,转动。在打开门之前,先敲三下,停一停,再敲两下。随后静静推开门。
  深绘里坐在餐桌前,正在喝倒入高杯中的番茄汁。她身穿和来时相同的衣服:男式条纹衬衣配紧身蓝牛仔裤。但和早上看见她的时候相比,感觉很不一样。那是因为 ——天吾花了些时间才发现——她的头发束起向上梳着,所以耳朵和后颈暴露出来。在那里,长着一对仿佛是刚造出来、用柔软的刷子刷上了一层粉的小巧的粉红耳朵。那说是为了聆听现实世界的声音,不如说是纯粹出于审美目的而造出来的。
  至少在天吾看来是如此。形状纤细优美的脖颈紧连其下,仿佛一棵尽情享受着阳光照耀而生长的青菜,艳丽地闪着光泽。那纯洁无瑕的脖颈与朝露和瓢虫才相配。尽管是第一次看到把头发梳上去的她,这幅景象却是奇迹般亲切而美丽。
  天吾反手关上门,却久久地在门口呆立不动。她暴露无遗的耳朵和脖颈,几乎胜过其他女子一丝不挂的裸体,震撼着他的心灵,令他深感困惑。像一个发现了尼罗河神秘源头的探险家,天吾半晌无言,眯着眼睛望着深绘里,手依然还抓着门把手。
  “我刚才洗了个澡。”她对着呆立在那里的天吾,像想起了一件大事般严肃地说,“用了你的香波和护发素。”
  天吾点点头,喘了一口气,终于从门把手上松开手,上了锁。香波和护发素?他抬脚向前迈去,离开了门边。
  “后来电话铃响过吗?”他问。
  “一次也没响过。”深绘里答道,微微摇了摇头。
  天吾走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向外望去。从三楼窗口看到的风景没有特别的变化。看不见可疑的人影,也没有停放可疑的汽车。
  一如平时,不起眼的住宅区、不起眼的景象展现在眼前。枝条弯曲的街树蒙着灰色*的尘埃,道路护栏上处处凹陷,几辆锈迹斑斑的自行车被抛在路边。墙上悬着一幅警方的标语:“酒后开车是通向人生毁灭的单行线。”(警方莫非有专门编写标语的部门?)一个似乎贼头贼脑的老人,牵着一条似乎蠢头蠢脑的杂种狗。一个蠢头蠢脑的女子,开着一辆土头土脑的小汽车。土头土脑的电线杆,贼头贼脑地在空中扯着电线。所谓世界,就定位于“充满悲惨”和“缺少欢乐”之间,由无数形状不同的小世界聚集而成。窗外的风景便昭示了这样的事实。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上也存在像深绘里的耳朵和脖颈那样不容置疑的美景。很难草率地判断该相信哪个存在。天吾就像一只心慌意乱的大狗,在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呻吟,然后拉上窗帘,回到他自己那个小世界。
  “戎野老师知道你来这里吗?”天吾问。
  深绘里摇摇头。老师不知道。
  “你不准备告诉他?”
  深绘里摇摇头。“不能联系。”
  “是因为联系很危险?”
  “电话说不定有人偷听。信件有可能寄不到。”
  “你在哪里,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深绘里点点头。.
  “换洗衣物之类,你带来了吗?”
  “就一点点。”深绘里说着,看了一眼自己带来的帆布挎包皮皮。的确,那里面似乎装不下太多东西。
  “不过我没关系。”少女说。
  “既然你没关系,我当然没关系。”天吾说。
  天吾走到厨房里,烧了一壶开水,把红茶放进茶壶。
  “和你好的女人会来这里吗。”深绘里问。
  “她不会再来了。”天吾简短地回答。
  深绘里默默地直视天吾的脸。
  “暂时不会。”天吾补充道。
  “是怪我吗。”深绘里问。
  天吾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怪谁。但我猜不怪你。可能怪我。
  也可能有点怪她自己。”
  “不过,反正她不会再来这里了。”
  “是的。她不会再来这里了。大概。你可以一直住在这里。”
  深绘里自己想了一会儿。“她结婚了吗。”她问。
  “对。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
  “那不是你的孩子。”
  “当然不是我的孩子。在我遇到她之前,她就有孩子。”
  “你喜欢她吗。”
  “大概吧。”天吾答道。在一定的前提条件下。他对自己补充道。
  “她也喜欢你吗。”
  “大概吧。在某种程度上。”
  “你们xingjiao吗。”
  用了一些时间,才想明白xingjiao这个词是指“性*交”。这怎么想也不像深绘里会说出来的词。
  “当然。她不是为了玩大富翁游戏才每个星期过来的。”
  “大富翁游戏。”她问。
  “没什么。”天吾说。
  “但是她再也不会来了。”

  “至少人家是这么告诉我的。说大概不会再来这里了。”
  “不是她自己告诉你的吗。”深绘里问。
  “不是,不是她直接跟我说的。是她丈夫告诉我的。说她丧失了,不会再来我这里了。”
  深绘里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句子来,还是第一次。
  “不过在藏身处,你一直都是一个人吃饭吧?”
  深绘里点点头。
  “你一直躲着的藏身处,在什么地方?”天吾问。
  “很远。是老师帮我准备的。”
  “你一个人都吃些什么东西?”
  “都是方便食品。袋装的。”深绘里答道,“像这样的饭菜好久没吃过了。”
  深绘里用筷子不慌不忙地把竹荚鱼的肉从骨头上剥下来,送入口中,花时间慢慢咀嚼。像是无比的美味。接着喝一口味噌汤,品尝滋味,判断着什么,然后把筷子放在桌上,沉思起来。
  将近九点,远处似乎响起微弱的雷鸣。把窗帘拉开一条缝,向外一看,只见已经漆黑一片的天上,形状不祥的云团接连不断地流过。
  “你说得完全正确。云变得不稳定了。”天吾合上窗帘,说。
  “因为小小人在闹腾。”深绘里表情严肃地说。
  “小小人一闹腾,天气就会发生异变?”
  “要看情况。因为天气这东西,说到底是怎样理解的问题。”
  “怎样理解的问题?”
  深绘里摇摇头。“我不清楚。”
  天吾也不清楚。他觉得,天气说到底是一种独立的客观状况。不过这个问题再追究下去,恐怕也不会得出结论。他决定问别的。
  “小小人是在对什么发火吗?”
  “要出事了。”少女说。
  “什么事?”
  深绘里摇摇头。“到时候就知道了。”
  他们在洗碗池边洗餐具,擦干后放进碗橱,然后在桌边面对面坐下喝茶。天吾本来想喝啤酒,但他觉得今天最好少摄取酒精。总感觉四周的空气中飘漾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似乎该尽量保持清醒,以防万一。
  “最好早点睡觉。”深绘里说。还像蒙克①的画中出现的那个在桥上呐喊的人一样,把双手抵在面颊上。但她没有喊叫,只是困了。
  “好啊。你睡在床上。我像上次一样,睡那个沙发。”天吾说,“你不必介意,我在哪里都能睡着。”
  这是事实。天吾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立刻睡着。这甚至称得上才能。
  深绘里只是点点头,没表示任何意见,盯着天吾的脸看了一会儿。
  然后飞快地摸摸那对刚造出来的美丽耳朵,仿佛要确认一下耳朵是否还好好地在那里。“能和你借睡衣吗。我的没带来。”
  天吾从卧室衣橱的抽屉中拿出备用的睡衣,递给深绘里。是上次深绘里在这里留宿时,借给她穿过的同一套睡衣。蓝色*棉布,没有花纹。
  那次洗过后,便迭好一直放着。天吾为慎重起见,凑近鼻子前闻了闻,没有任何气味。深绘里接过睡衣,走到卫生间换好,回到餐桌前。头发这时放了下来。睡衣的袖口和裤脚部分像上次一样,挽了起来。
  “还不到九点。”天吾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说,“你总是这么早睡觉吗?”
  深绘里摇摇头。“今天特别。”
  “是因为小小人在外边闹腾吗?”
  “说不清楚。我现在就是很困。”
  ①Edvard Munch(1863-1944),挪威表现主义画家。下文所述画作为其代表作《呐喊》。
  “你真是睡眼朦胧的样子。”天吾承认。
  “我上床后,你能读书或讲故事给我听吗。”深绘里问。
  “行啊。”天吾说,“反正我也没别的事可做。”
  这是个闷热的夜晚,深绘里上床后,仿佛要把外部世界与自己的世界严密地隔开,把被子一直拉到脖子那里。钻进被子后,不知为何,她看上去就像个小孩子,不会超过十二岁。窗外传来的雷鸣比先前更响,看来开始在近处打雷了。每次打雷,玻璃窗就会颤抖,发出喀哒喀哒的声音。奇怪的是看不到闪电。雷声响彻漆黑的夜空,却毫无下雨的迹象。其中的确存在某种不平衡。
  “他们在看着我们。”深绘里说。
  “你是说小小人吗?”天吾问。
  深绘里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们知道我们在这里。”天吾说。
  “当然知道。”深绘里说。
  “他们想对我们干什么?”
  “对我们什么也干不了。”
  “那太好了。”天吾说。
  “暂时。”
  “暂时,对我们还下不了手。”天吾有气无力地重复道,“但不知道这能持续多久。”
  “谁也不知道。”深绘里干脆地断言。
  “可是,他们虽然没办法对付我们,却可以对我们周围的人下手?”天吾问。

  “那很可能。”
  “他们也许会伤害这些人。”
  深绘里就像聆听海上幽灵唱歌的水手一样,认真地眯着眼睛,过了一会儿说:“那要看情况。”
  “小小人也许就对我的女朋友动用了力量。为了警告我。”
  深绘里从被窝中伸出手,搔了搔刚完工的耳朵。然后那只手又缩回了被窝。“小小人能做到的事是有限的。”
  天吾咬了咬嘴唇,说:“比如说,他们具体能做什么?”
  深绘里打算发表什么意见,但念头一转,又作罢了。那意见未曾说出口,就悄悄沉落到了原来的地方。那儿不知是什么地方,既深又暗。
  “你说过,小小人拥有智慧和力量。”
  深绘里点点头。
  “但是他们也有局限。”
  深绘里点点头。
  “因为他们是住在森林里的人,一旦离开了森林,就不能很好地发挥能力。而且在这个世界上,存在某种能与他们的智慧和力量对抗的价值观之类的东西。是不是这样?”
  深绘里未作回答。也许是因为问题太长了。
  “你遇到过小小人?”天吾问。
  深绘里漠然地注视着天吾的脸,似乎不能理解提问的用意。
  “你有没有亲眼看到过他们的身影?”天吾又问了一遍。
  “看到过。”深绘里答道。
  “你看到过几个小小人?”
  “不知道。因为那用手指是数不完的。”
  “但是不止一个。”
  “有时增加有时减少。但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就像你在《空气蛹》里描写的那样。”
  深绘里点点头。
  天吾脱口而出,问了很久以来一直想问的问题:“告诉我,《空气蛹》中到底有多少是真实的事?”
  “真实又是什么意思。”深绘里不带问号地问。
  天吾当然答不出来。
  空中响起一声巨雷。玻璃窗微微颤抖。但还是没有闪电,也听不见雨声。天吾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关于潜水艇的电影。深水炸弹一个接着一个爆炸,猛烈地摇撼着潜水艇。然而人们被关在黑暗的钢铁箱子里,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感觉到连续不断的声响和震动。
  “读书或讲故事给我听,好吗。”深绘里问。
  “好啊。”天吾说,“不过我想不出什么书适合朗读。要是《猫城》的故事也行,我倒可以讲给你听。虽然这本书不在我手上。”
  “猫城。”
  “一个由猫统治的小城的故事。”
  “我想听。”
  “睡觉前听这个故事,可能有点吓人。”
  “没关系。不管什么故事我都能睡得着。”
  天吾把椅子搬到床边,坐在上面,双手放在膝头,手指交叉着合拢,以雷鸣为背景音,开始讲述《猫域》的故事。他在特快列车中读过两次这个短篇小说,在父亲的病房里还朗读过一次,大致的情节已经记在脑子里。故事不算复杂精巧,文章也不算华丽优美,因此,适当地对故事做些改编,他并不抵触。他将累赘处删除,再酌情加进一些小插曲,把这个故事说给深绘里听。
  故事本来不长,讲完却花去了比预想要多的时间。因为深绘里一有疑问就提,每一次天吾都中断讲述,仔细回答每个问题。逐一说明小城的细节、猫儿们的行动、主人公的人品。如果那是书中没有写到的东西——几乎都是这样,他就酌情编造,就像改写《空气蛹》时一样。深绘里似乎完全沉浸在《猫城》的故事里,她的眼中已经没了睡意。不时闭上眼睛,在脑中浮想猫城的风景。然后再睁开眼,催促天吾讲下去。
  当他说完故事,深绘里把眼睛瞪得大大的,笔直地凝视了他片刻。
  仿佛猫儿把瞳孔完全张开,凝视着黑暗中的物体。
  “你到猫城去过了。”她像责难天吾似的说。
  “我吗?”
  “你到你的猫城去过了。而且坐电车回来了。”
  “你这样觉得吗?”
  深绘里把夏凉被一直拉到下巴,点头。
  “你说得没错。”天吾说,“我去过猫城,又坐电车回来了。”
  “那你驱过邪吗。”她问。
  “驱过邪?”天吾说。驱邪?“不,我想还没有。”
  “不驱邪可不行。”
  “比如说驱什么邪?“
  深绘里没有回答。“去过猫城回来,就这么放着不管的话,准没好事。”
  一声巨雷轰响,仿佛要把天空炸成两半。那声响愈来愈强烈。深绘里在被子里缩起身子。
  “你过来和我一起睡。”深绘里说,“我们必须两个人一起到猫城去。”
  “为什么?”
  “小小人可能会找到人口。”
  “是因为没有驱邪吗?”
  “因为我们两个人是一体。”少女说。
或许您还会喜欢:
新月集
作者:佚名
章节:38 人气:0
摘要:我独自在横跨过田地的路上走着,夕阳像一个守财奴似的,正藏起它的最后的金子。白昼更加深沉地投入黑暗之中,那已经收割了的孤寂的田地,默默地躺在那里。天空里突然升起了一个男孩子的尖锐的歌声。他穿过看不见的黑暗,留下他的歌声的辙痕跨过黄昏的静谧。他的乡村的家坐落在荒凉的边上,在甘蔗田的后面,躲藏在香蕉树,瘦长的槟榔树,椰子树和深绿色的贾克果树的阴影里。 [点击阅读]
旗振山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J报社大阪支社的总编富永拜访浅见家,那是l1月1日的事。那天是星期天,可对于浅见光彦来说,不管是周末还是假日都与他无关。浅见昨晚深夜才从四国松山旅行回来,一回来就埋头工作到凌晨。因为约定后天之前要完成的稿件,比预定的晚了许多,虽然老记挂着这件事,可人终究敌不过睡魔。一直坚持到凌晨4点20分,本想打算稍事休息,没想到脑袋一落枕头,就沉沉睡过去了。“少爷!少爷!快起来。 [点击阅读]
无人生还
作者:佚名
章节:71 人气:0
摘要:varcpro_id='u179742';varcpro_id='u179742';沃格雷夫法官先生新近离任退休,现在正在头等车厢的吸烟室里,倚角而坐,一边喷着雪茄烟,一边兴致勃勃地读着《泰晤士报》上的政治新闻。沃格雷夫放下报纸,眺望窗外。列车奔驰在西南沿海的萨默塞特原野上。他看了看表,还有两小时路程。 [点击阅读]
无声告白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第一章莉迪亚死了,可他们还不知道。1977年5月3日早晨6点30分的时候,没有人知道莉迪亚已经死了,他们只清楚一个无伤大雅的事实:莉迪亚来不及吃早餐了。这个时候,与平常一样,母亲在莉迪亚的粥碗旁边放了一支削好的铅笔,还有莉迪亚的物理作业,作业中六个有问题的地方已经用对勾标了出来。 [点击阅读]
无妄之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薄暮时分,他来到渡口。他大可早就来到这里。事实上是,他尽可能拖延。先是跟他的一些朋友在“红码头”午宴;轻率、散漫的对谈,有关彼此都认识的一些朋友的闲话——这一切只意味着他内心里对他不得不去做的事退缩不前。他的朋友邀他留下来喝午茶,而他接受了。然而最后他知道他不能再拖延下去了的时刻终于还是来到了。他雇来的车子在等着。 [点击阅读]
日常生活的冒险
作者:佚名
章节:5 人气:0
摘要:1读者可曾想象过接到这样来信时的辛酸味?信上说,你的某一尽管时有龃龉,但长期来常挂心间交谊甚笃的好友,不意在某个远如火星上的共和国的哪个陌生处所,原因不明,轻生自尽了。在弱小的兽类世界,想来也有像遇到较强兽类,将其坚实头颅,如同软蜜饯似地一下咬碎一类的残酷体验,但在人类世界,以我目前的想法,即此便是辛酸不过的体验了。 [点击阅读]
日本的黑雾
作者:佚名
章节:86 人气:0
摘要:松本清张是日本当代着名的小说家,一九〇九年生于福冈县小仓市。高小毕业后,曾在电机厂、石版印刷厂做过工,生活艰苦。自一九三八年起,先后在朝日新闻社九州岛分社、西部总社、东京总社任职,同时练习写作。一九五〇年发表第一篇作品《西乡钞票》,借明治初期西乡隆盛领导的西乡军滥发军票造成的混乱状况来影射战后初期日本通货膨胀、钞票贬值的时局。一九五二年,以《〈小仓日记〉传》获芥川奖,从此登上文坛。 [点击阅读]
日瓦戈医生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0
摘要:精彩对白Gen.YevgrafZhivago:Tonya,canyouplaythebalalaika?日瓦戈将军:冬妮娅,你会弹三弦琴吗?Engineer:Cansheplay?She'sanartist!工程师:她会弹吗?她是个艺术家!Komarovski:Igivehertoyou,YuriAndreavich.Weddingpresent.科马罗夫斯基:我把她给你,尤里,结婚礼物。 [点击阅读]
时间旅行者的妻子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0
摘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作者简介奥德丽·尼芬格(AudreyNiffenegger),视觉艺术家,也是芝加哥哥伦比亚学院书籍与纸艺中心的教授,她负责教导写作、凸版印刷以及精美版书籍的制作。曾在芝加哥印花社画廊展出个人艺术作品。《时间旅行者的妻子》是她的第一本小说。 [点击阅读]
时间机器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时间旅行者正在给我们讲解一个非常深奥的问题。他灰色的眼睛闪动着,显得神采奕奕,平日里他的面孔总是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但是此刻却由于激动和兴奋泛出红光。壁炉里火光熊熊,白炽灯散发出的柔和的光辉,捕捉着我们玻璃杯中滚动的气泡。我们坐的椅子,是他设计的专利产品,与其说是我们坐在椅子上面,还不如说是椅子在拥抱和爱抚我们。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