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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艳情小说合集 - 正文 别有香(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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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有香》
  明·桃源醉花主人撰
  第四回泼秃子肥战淫孀
  第五回展花裀群英择偶
  第六回藏香饵樨子遭魔
  第十回堕花街月惜贪花
  第十一回狐怪雌黄牝户
  第十二回龙妖颠倒娉婷
  第十三回白玉娘雪天狎年少
  第十四回黄小娥秋夜戏书生
  第十五回大螺女巧偿欢乐债
  第一回(佚)
  第二回(佚)
  第三回(佚)
  第四回泼秃子肥战淫孀
  诗曰:
  世人一味爱虚声,强欲少女图贞名。
  守节终身不嫁人,誓咏柏舟无二心。
  知日夜挨长门,感时触景欲心增。
  嗟何命倾,常将绣榻间半衾。
  不暂停,惹办秃子生淫情。
  诱尔吞,引人静室开玉袖。
  欲不胜,招来共枕展花裀。
  虽然天谴败淫僧,这般节妇果可钦。
  不如再醮免人嗔,犹胜遗臭留千龄。
  这首歌词,单道目今的人,有了几分钱,有了几分势,便道我们是何等人家,可使有再醮的女儿,可使有不守节的媳妇。于是不管他守得守不得,蛮蛮的要他守。据我看来,烈女常有,节妇不常有。然怎么的叫做烈女?如丈夫一时被贼杀了,强逼他从,他便决烈起来。或堕崖,或刎颈,或赴水,宁可一死,不受贼污。道是一旦的烈性,女子也做得来,史书上载的也多。我故说烈女常有。又怎么的叫做节妇?如丈夫得病身故,想其平日恩爱,生愿同衾,死愿同穴。虽公姑劝他另适,他一心无二,或毁容,或封发,或绝迹。生一日,守一日,活一年,守一年,直至死而后已。这叫做节妇。节妇岂真没有,但我见得少。甚么缘故节妇少?或前夫遗下男女,义不可,没奈何守的;或贪恋家财,不忍付于他人,没奈何守的;或迫于体面,不好出头露脸,没奈何守的;或平日善好说人,道某娘亏他忍得,就去嫁了,某妇劝他丢得,就不守,怕人指触,没奈何守的。彼其心非真欲扶纲常二字,为丈夫争气。况且时日又长,孤衾难伴。纵不去招男引少,而怨言咒语,未能释然。少有拂怒,即拳胸敲桌,哭道:“我的人,你倒安耽去了。害我在此,苦不了。”观他此言,真欲效节妇的么。所以凡心未,一引上钩。
  今有一妇因夫死,留一子仅三岁。父母公姑齐劝道:“我儿,你年甚小,后边日子长。这个孙儿,等阿婆管了,你出身罢。”其妇闻了哭倒在地道:“他怎的待我,我忍得丢了去嫁。且有这块肉在此,只当他在一般。你们要我嫁,我就吊死了,与他一块生去。”言罢又大哭不止。父母公姑见他这般如此,信他是真要守的,齐道:“我儿,守得是好事,乃我家门之幸,怎么倒要你嫁。不要哭,请去安息了。”从此一守,就守了三年。邻里莫不称场:“某娘的守寡,才是个守寡。从不曾见他站在门前,与个男子汉交句言。又不曾见他在姑嫂伙中,大笑了一声。这个才是做寡妇的规矩。”那知他的心事,用在内的。有诗云:
  猫儿捕鼠先弭耳,鸷欲搏禽固敛形。
  漫道轻狂偏惹汉,装呆假意逗情人。
  其妇丈夫在日,或夕高兴行房,必取春书来看。检寻个势儿,学他做作。忽一晚开箱取物,偶见此书,把来翻看。上面画的样儿,都是件件和丈夫做过的。因想起当初的欢娱,心里就火热起来。心里热得过,那屄儿里,就像男子汉的膫儿硬的一般,内里也燥燥起来。燥得过,又湿起来,好生挨不过。
  此晚合当有事。适阿姐的儿子来望他,因路远,就留他在房中歇。年纪虽只得十三岁,人却长成。况近来天道也变了,十二三岁的孩子,欲窦就开,晓得去勒罐儿。三四个立将拢来赌勒,看那个勒得精远。就去背地里翻饼儿,把个膫子弄得翻了头。只因他自小儿在姨娘家走动,常常歇惯的。那日其妇留他歇,他就睡在里床,妇与儿一头睡在外床。因看了那春书,动了一场火,也没奈何。叹口气,灯也不吹,竟自睡了。想是梦儿里,梦见与丈夫干事,干到快活处,把两只腿儿岔开,口里只管哼哼哼个不了。外甥只道姨娘梦魇,爬将起来叫道:“姨娘姨娘,你魇么?”叫了数声不应,口里犹是呼呼的哼响。把眼一瞧,瞧见那屄儿岔开,着像个咸鱼儿张开了口,只要等鳅来的样子。那外甥看了半刻,把个指头儿去搠一搠。门儿口是湿渍渍的,那指头儿就搠了进去,下面那小屠子也硬起来。见姨娘不醒,拏出了指头,把那个小膫子,轻轻挨到身边,向那屄里递将去。终是胆小,恐姨娘醒了,知觉要骂,虽递到牝口,复抽了出来。然余兴难已,自家就勒个罐儿,勒出些精来,都把个指头儿揩了,将来抹在姨娘的屄上。
  适姨娘将醒,腿忽伸动,那小厮依然向里床睡了。其妇醒来,见腿凹里有些湿,忙把手去摸摸,倒摸了满手,拏来一闻道:“古怪,这是男子精,是怎样的?为何我这里有这样东西?难道我梦见丈夫来睡,与他干事,就泄这些精在此。只怕人死了,那得有精。”胡思乱想。再猜不着。忽见外甥睡熟了,猛然翻个身,向着天睡,露出那小膫子来,硬帮帮直直的竖着。其妇看来也不小,也有三寸来长,一来大。只见膫头儿上是湿的,其妇把个指头儿一抹,将来一闻,与先前屄上臭是一般的。惊道:“岂我睡熟了,他弄我不成。就是小小年纪,恐未必晓得。怎么我与他的腥臭是一样的?等我叫他起来问他。”忙把外甥摇醒,问道:“我适才睡着,你做甚么?”那小厮终是孩儿气,慌了道:“我不曾做甚么。”其妇把他的膫子捻了道:“这个怎么湿的?你好好说,我倒喜欢你。”小厮道:“我见姨娘睡着,两腿忽地岔开,口里哼哼这般响。我只道姨娘魇了,叫了好几声,姨娘不醒。我自家勒个罐儿,勒出些东西来,没处揩,常闻得说,屄儿盛精的,我把来拭在姨娘的上头,不曾放进去。”其妇晚间看了那书,也是痒不过了。及看那膫子,更是熬不得哩。笑道:“你说谎,难道不曾放进去。”小厮道:“只把个指头儿搠得一搠儿,膫子实不曾放进去。”妇道:“怎么不放进去?”小厮道:”怕姨娘骂。”妇道:“我不骂你。难道这般小年纪儿,就会得放进去。我不信。你放放看。”那小厮曾吃人了做龙阳,晓得些的。间就要高兴放进去,实是怕骂。见姨娘叫他放放看,便去踞在姨娘腹上。把那根小膫子,直进去。觉屄里也是紧的。这是甚么缘故?只因做了三年寡妇,里面就长得漫漫的。膫子虽小,也是塞了一屄。那小厮见得了手,便抽送起来。虽不下下点着儿,却也东翻西,锋直刺,倒也弄得十分有趣。看看到那妙处,了姨娘的脸,道:“姨娘,我来了,我来了。”里麻一道泄了。姨妈遂抱了去睡了。
  你道这妇人为何倒寻个小厮。有三件心事在内。一令人不疑小厮既会干事,二那有外甥便奸姨娘,三又是在房中走熟的。好节妇!有诗云:
  欲守清名,强寻孩稚偎香腮。
  纵然不,胜孤栖独自挨。
  日后外甥时常往来,来时数宵而去。在公婆,以为外甥望姨娘。在外人见之,以为姨妈送外甥。如此来来去去,已经两年。外甥十五岁了,那膫子又长得大了些,那人又觉得长了些,干事又觉惯了些。不免脚步来得勤了些。
  一日留宿房中,欢笑戏谴,声闻于外。其公婆老了,不听得,其姑听了忖道:“嫂嫂时时不快,恨没了哥哥,并无欢容。为甚的外甥来,就是这般笑得紧。等我去瞧一瞧。”轻轻走到嫂嫂楼边,右有厢楼一间,乃是空的。壁缝里有一条灯光射来,姑遂贴在壁上,把眼去瞧。
  只见嫂嫂赤身仰卧,把两只脚儿搁在外甥的肩上。那外甥曲了双膝,把姨娘的后臀,驾在腿上。将膫子紧紧顶在屄里,两手扳着姨娘的肩头。姨娘床头置小筹百根,外甥抽一抽,姨娘取一筹,筹完又起。抽到后头,外甥抽得紧,姨娘麻得极,不及取筹。外甥笑扯道:“姨娘筹,姨娘筹。”因此大家欢笑。
  姑看了忖道:“嫂嫂守得好寡。若是这般守,我也守得了。”又复去瞧。只见嫂嫂又翻一个身,如道士伏阴一般,把个后臀耸起老高的。其外甥从后插入,抽过不了。忽见嫂嫂的后臀一步低一步塌下去,那外甥也不动,就伏在姨娘背上。只听哑哑的道:“我死也,我死也。”姑见他两个不动,知事已了,悄悄走去。那节妇那知:隔墙真有耳,窗外岂无人。
  姑出告于其父。父道:“阿弥陀佛!做寡妇的其实苦,你不要诬他。况外甥又小小年纪,正要做人,此事谅也不会。你莫说,我不听你。”姑见父不信,扯了娘同去张。到得厢楼上,嫂嫂房中灯已灭,声响杳然。只得转来。其父问婆道:“妈妈见些甚来?”婆道:“他的灯已灭了,明朝伺候去张他。”父怒道:“你又来搅局了。这叫做姑娘嫌嫂丑,空做恶冤家。你自去睡,不要你寻事。”姑怏怏归房。
  你道为甚的老人家不信。他心里想道:“没有这样事,恐结了他姑嫂的冤。有这样事,又没了家里的体面。一个寡妇儿是与人睡的,越道越臭了。”故不要女儿去苛寻的意思。诗云:
  自苦先夫不二身,反持衾枕向他人。
  饶伊才免生前忿,只恐重坏恨未平。
  姑次早来嫂房中,见嫂正与甥梳头。戏道:“嫂嫂这外甥真当得姨夫的。”其嫂闻言,知为姑所窥见,惭愧无地,不敢露一言。姑又向嫂床头将筹一根,对嫂道:“这筹儿是计数的。”嫂复惧,不敢声,即令甥归。
  公婆虽不出一言,然关防甚紧。甥来必叩其何事,命媳堂前相见。一茶毕,即送之出,不留经宿。妇虽不绝甥,而会晤顿希妇终怏怏,遂得一疾,卧不复起。呜呼!岂非天报哉。不是守寡的人,强他守寡,应有是事。近又有一妇,尤甚于此。说来更是骇然。
  松林禅院有僧了空,少年时,生得韶秀清姣。其师唤名本如者,极宠昵之。夜与龙阳,每一度辄闭息存想,常至更残漏彻。了空年少贪睡,见师不动,朦胧睡去。被师一抽发,仍又惊醒。甚苦不得安睡,对师道:“谚云,日求三餐,夜求一宿。了元禅师有云,为僧只图一个闲字。师父每夜如此,你不得宿,我不得闲。如何是好?”本如道:“人在世间,劳劳酬应。不会取乐,也是痴子。若偷闲取乐,全靠的是清宵。或不曾结缘,忙忙丢过,乐在何处?昏然一觉,又是天晓,是无晷刻的闲了。可惜你是男子,若是妇人,我以此法他。两两欢娱,偏嫌的是夜短,那时又闲闲不得了。”诗云:
  镇日空门无个事,只思饮酒婆娘宿。
  强称采战恣通宵,弄得徒弟睡不足。
  哀求我师开慈悲,放松一着不是错。
  师闻笑抽慢回言,到你手里还更毒。
  了空时已谙事,闲说女子,心就跃然。问道:“干女子的法儿,怎么去干得两下欢快?”本如道:“个中妙处,也说不荆但知此事,是去刀尖饴蜜。施为第一要仔细,方有受用。我把黄梅衣钵,就传授你。”因付口诀道:
  身到花丛,心如铁石。
  早求灵药,醉倒花枝。
  花迷魂,我留醒眼。
  更怕花精,谨防胁下。
  作如是想,无上菩提。
  了空牢记师言。及长,专炼房中之术,做彻夜不倒的工夫。诗云:
  黄梅一派曹溪水,非非台不染。
  笑杀淫僧徒借口,冤将色欲。
  一日本如他出。山门外一妇,乃探本如。适了空接着道:“阿娘,我师父不在,献茶。”那妇见了空长成了,道:“小师父,这般长大了,谅你师父也该放舍你哩。”了空道:“阿娘不要取笑,我倒放舍你不得。”就去一搂。那妇笑道:“小长老,不要作怪。你不是我的对手。”了空道:“试试看,我比师父还高一分儿哩。”那个妇人原是打和尚做衣食饭的。见了空又标致,心下爱他。就如俗语说得好:
  老鸨儿爱钞,小娘儿爱俏。
  就褪下裤儿,和了空弄将起来。心下想道:“这小和尚说嘴硬,我速夹他几夹,叫他死在我老娘手里。”紧紧把个屄儿,夹紧了了空的膫子,等他麻来丢手。那晓得这小和尚是有传授的,任他夹,他只是不动。等你夹得松了,他就乘松儿抽扯起来。足足抽了千余抽,抽得那妇要夹他的,被他势头来得狠,那里夹得住,倒丢了一阵。了空见他丢了,把龟吸他的,吸尽了,又抽起来。越抽越硬,象个铁铸的。那妇人道:“果然师父,真是个铁干和尚。罢了,我输与你。”见了空复抽得紧,妇又麻麻丢了,道:“罢手,师父,我晓得你手段了。”了空也弄两个多时辰,恐师父归来,撞见不妙,假脱手道:“阿娘,只因日里罢了。若是夜间,不到天明不歇哩。”那妇归家,告诉其相知。众人就起一个号,叫做铁干和尚。此了空初出茅庐第一战功。有诗诵铁干和尚道:
  稽首问我师,妙因何祝。
  我师笑呵呵,横拖一铁柱。
  不曾降野狐,惯打当炉妇。
  赛过金刚圈,胜菩提树。
  因此名铁干,常行亦常祝
  了空自与那妇沾了手,因思他其欲,非是做佛会不可。遂廖修戒行,讲诵经典。引得远近妇女,纷纷入寺烧香。接待甚殷,供应极侈。使这些烧香妇女,咸称某师父好。了空从中摸索,选其精者,暗藏奸巧。堕其术中无算。
  适孀居万氏,年才二十,为豪门继娶。常恨以少配老,无刻不。既又孀居,更深悲怨。然而淫念颇炽,如火幡,想其心无夜不感与美男子同寝。无处发泄,出来烧香拜师,祈求来世。亦闻禅院讲经,命驾来幸。了空已先得知,整衣在殿上伺候。适肩舆至,妇人出轿。果是生得好,但见他:
  停云,钗飞华。
  娥眉两曲,宛如螺轻描。
  玉脸双含,真似桃花娇衬。
  俏身儿,体态轻盈,俨洛神凌波水上。
  美瞳子,秋波欲滴,诚仙子驾月尘中。
  穿的是杏黄衫,葡萄锦风飘起,彩裾香生。
  着的是白萝,步云轿。
  印处,金莲瓣落。
  袅娜垂柳丝。
  嫩嫩,海棠花艳。
  了空一见魂飞,遂上前稽首道:“请娘娘上观音宝座拈香。”小僧通圣,忙忙的替他宣了疏,化了纸。又急急上前稽首道:“请娘娘小房献茶。”那妇允诺,竟落僧房。了空侈供茶点,暗下迷药。那妇吃了,一时间头目昏眩。殿宇将顷,身子只要跌倒下来。要上轿也上不得,忙唤婢芙蓉道:“我这会不好了,快问师太借间房,与我少憩。”芙蓉问了空,了空道:“前面俱是我们的禅房,不便。后面存个静室,无人往来,请到那里安置。我就开锁,你们自去随喜。待奶奶醒来叫门,方始开出就是。”芙蓉听信了,竟扶主母入卧。看了空锁了门,放心上殿玩耍。
  了空暗从别道进房,见妇侧身在床,如名花委砌,紧闭双眸。了空将他睡端正,解开底衣。看她那屄儿,如玉做的一般。那茎不觉直竖起来,就觉床试弄。茎素饵丹药,十分强大,妇所未经。虽纳入二三寸,觉里甚干涩。了空把眼瞧看,但见红莲涨开,心娇吐。将手摩娑,两辅如酥。兴趣溢发,将唾湿其牝。复送入五寸,就恣情抽了百余抽,觉内里淫液渍润,尽自宽松。又狠抽了数百,睹那妇人,只是呆呆如死的一般,住我抽扯,不见甚的情爱。心里想道:“事已到此,谅他醒知,也不拒我。与其弄无情牝子,还是弄有情的为佳。”遂含一口净水,对妇面去。那妇打一噤,睁开双眼,见一僧卧身上,下把个小和尚塞得紧紧的。惊问道:“你这和尚好胆大,这事可做得的。”了空道:“适见妇人俏眼留情,故敢设此计较,仰结良缘,万勿生嗔。且人生在世,唯求快乐。夫人何苦守此小节,误了青春。”
  妇久慕春情,见事已至此,便问道:“我睡多久了?”了空道:“才有一时。”妇道:“恐跟随久。”又送进二三寸,干坚如铁,更为可快,淫液愈多。了空或缓或急,乱拽有五百来回。妇觉甚美,摸干尚余二寸,谓了空道:“再进些也好。”了空见炉已热,又进寸余,引他情兴。急急浅抽深送,妇又觉美,惺眼瞧瞧,叹羡道:“从来未有。”了空道:“还有些,都为夫人尽了罢。”妇点头,了空遂直抵尽根。妇道:“如今挠着我痒筋了。”动着动着,了空见他炉更火热,就绰起夫人两腿,自身拚着牝颅尽力抽送,约有千多来遍。看那妇头已落枕,态如迷倒一般,气喘声嘶,淫浆满腿。
  了空存想采如意,自忖:“此会难得,何苦久恋,令人疑猜,我丢了罢。”茎即跃跃吐涎。妇又作娇声道:“我的心肝师父,你也来了。”欢罢,提出龟首。了空将帕代妇拭牝,那龟尚半硬半软。对妇道:“他犹未饱。”妇把握道:“我还想斋他。”目送僧出,途叩门。芙蓉叫了空开锁,近前假意问候。妇道:“已好。”芙蓉道:“奶奶好睡。自巳牌起,今已日晡了。”忙唤轿夫打轿。妇整整头髻,升轿而去。诗云:
  深讶秃子真情毒,巧设香醪醉玉人。
  何事菩提都削尽,只贪裙底十分春。
  那妇归家,心想:“这和尚本事高强,实契我心。幸得相遇,怎便丢开。但怎的设个法,得他再来一叙,慰我渴想。”思量了一日,生出个计较来。对芙蓉道:“我前忽然昏晕睡去,明见佛爷点化我。呼我受戒三日,庄诵楞严,后成善果。你去前日我烧香的那寺里,替我请那位师太来。”芙蓉应诺。
  比至寺中,见了了空,道达主母要看经之意。了空早已会意,因见芙蓉生亦娇嫩,邀入奉茶,就地麻翻,搂去密室。卸开裙裤,照着小小阴户,扳将开来。不管生就,把条铁干撑将入去。那时芙蓉被药昏迷,不能动弹,任了空摆布。将就捣进半截,荷包口紧,掯勒强筋。了空欢情难抵,抽不过一二百抽,顿地里泄了。撤出干子,精血交流。了空急忙将帕子他里外拭净,仍与他系好裙裤。一会间芙蓉醒来,只觉得那物裂缝生疼。将手去摸,四边俱肿。知为僧所苦,只怕羞,只得讨个回语奔归。有词道:
  只为那人铁棒,害得丫鬟落网。
  无限美娇香,都被狂风开放。
  惆怅,惆怅,褪却新红难上。
  右调如梦令
  了空见妇来招,自思道:“这个妇人,情欲不比寻常。若要伏他,须凭药饵。”密带随身。到了妇家,设佛像,捧诵经文。无人所在,妇出与约。了空到暮佯起辞归,妇道:“我一连三日都要劳着师父,留在此才好。那里走来走去,倒也反劳。只是单怕嫌疑。”芙蓉道:“外面门房与内隔绝,留在那里何害?”那妇道:“可住得么?”芙蓉道:“极幽静雅致,师太住甚好。”妇遂命芙蓉引进就寓。起鼓人定,妇自出招了空。相与搀手而入,直达罗帏,遂解衣同寝。
  了空暗地将药托茎顶进,良久不动。妇兴发,挽师道:“你动动儿。”了空道:“且少停。”须臾炉热,药镕牝中发作,了空才抽动。妇就觉有异,起谓了空道:“你下了不知什么在里头,我觉又另是一番光景。这般轻轻的,煞不住痒,你快重些儿。”了空那时乘药发性,昂壮十分,按定妇身,就狠送了千合,觉动少歇。妇道:“不要歇了,接着才好,里面痒不过了。”了空果要接着,狠送千合,妇不迭的叫好。了空又少歇。妇道:“师父你歇得,我歇不得哩。”了空道:“包管夫人有趣。”就将妇腰下垫高数寸,自把两手支床,悬身牝上,接连搞着,下下都在痒筋上。就提了三千来合,妇快极难言,阴精似水。伸手摸茎,见其越硬,笑道:“铁榔头舂够我了,歇了罢。”了空道:“我如今又歇不得哩。”妇撒手,听他又送有千余。妇道:“好师父,弄怕我了,罢罢。”了空道:“夫人耐烦些,再舍小增一会儿。”看看又拽了无数。妇性虽淫,那经得这般狠阵。牝中辣燥,神思疲困。了空虽一头抽,他自一头睡去。已是四更时候。
  了空悄悄扯出来,寻芙蓉去。芙蓉道:“昨被你弄疼了,还未曾好哩。”了空道:“你不晓得。一遭生,两遭熟。再弄这一次,管教你爱来。”芙蓉也觉情动,听了空复炉。终是丁香小鼎,紧暖非常。了空虽是贪欢,战了一夜,也觉得神气不旺。夹了片时,便自泄了。笑谓道:“这宝贝谢媒好了你。”妇醒,觅僧。见在芙蓉床上,怪起呼来。摸僧具软,不快道:“这怎么了?”了空谢罪道:“小僧该死。”妇道:“事倒无妨。只是这脑子不与我,倒与了贱婢。可恨!”了空又谢道:“尚容补过。”诗云:
  玄珠已被人轻窃,尤恨琼浆不我侥。
  不是沙门真铁干,何繇煞却这风。
  看看天晓,了空假意端坐经堂,默诵经文,掩人耳目。你道经是这般诵的,直教罪孽如山重,冤愆似海深。
  大家又诵了一日,渐觉晚了,了空便钻到妇房。妇道:“夜来太狠,今须要些有清趣的。”了空道:“尽有套数。”先蹲下向妇牝饴了一回。妇道:“何套?”了空道:“是开手赤龙搅涧。”又复捧定咀吮。妇喜其爱己,问道:“何套?”了空道:“是游蜂酿蜜。”妇道:“污了净口,不好看经。”了空道:“佛在何处?”遂上将茎向牝在右塞插,故意不看门路。妇道:“何套?”了空道:“是归燕寻巢。”妇握入道:“巢在此。”了空又直放进,故上把花心乱擦。妇奈痒不过,问道:“何套?”了空道:“是红妆跨马。”妇道:“此景倒佳。”
  了空度引兴渐浓,就将急入狠抽,顿了百来下。妇道:“此才是实际,是何套?”了空道:“是饿马奔槽。”又叫妇下床侍立,跷起一足付僧,挽持耍弄。妇道:“何套?”了空道:“是灵鹊登枝。”妇道:“妙妙。”了空又自坐,抱妇对面,凑茎上顿遥妇道:“何套?”了空道:“是蜻蜓撼柱。”妇道:“此只摆得,抽不得。”了空遂捧起女臀,一起一落,播有百回,播皆深入。妇道:“妙,是何套?”了空道:“是番僧戏铙。”妇道:“像像。”又令妇立伏床边,从后进具深送。妇道:“何套?”了空道:“是后庭玩赏。”妇道:“好虽好,不亲热。”了空摸摸屁眼道:“此味也要尝尝。”妇道:“试之。”了空滑突进二三寸,妇叫苦。了空道:“我当初不知苦了多少。”妇道:“抽出去,另做罢。”了空又叫道:“至圈椅上。”跷起双脚,又开牝门。僧远远把坚茎,妇眼看他缓缓行来,送入抽拽。妇得趣,问:“何套?”了空道:“是白云归洞。”妇欲起。了空道:“且坐。”又远远跑来,急进正对当中,不差毫末,是叫做箭中红心。妇道:“巧样俱备了,多扯些。”
  了空又将臂驾妇腿腕,搂住当腰,且行且止,远房三匝。妇道:“何套?”了空道:“是沿门持。”妇道:“伤你气力,上床耍罢。”了空道:“也要取个套数去。”乃以手扪阴,挟妇登榻。妇道:“何套?”了空道:“是驾鹤归西。”了空上床,乃自仰卧,令妇背坐茎上蹲耍。妇问:“何套?”了空道:“是张果倒骑驴。”又令妇面僧,正伏茎上款摆。妇问:“何套?”了空道:“是慢橹桩。”又复侧身并枕,起股腰间,撑持车打。妇问:“何套?”了空道:“是鸳鸯展翅。”又妇下僧上,插入不动。道:“此出要夫人做。”妇道:“何套?”了空道:“是虚舟逐浪。”妇为举身,向上掀簸,了空作随波上下自在之势。妇道:“我吃力,止了罢。”了空道:“还有一好出。”就把鸾带将妇悬空吊起,抉开双腿,体势蹁跹。了空拽着,一推一就,弄了数千,尽根彻底,美趣异常。妇问:“何套?”了空道:“是秋千戏耍。”
  芙蓉在旁看得呆了,插嘴道:“天将晓了,还是个阇黎撞钟。”了空道:“你也要撞撞。”妇道:“我倦极了,放下罢。”了空道:“夫人请,我还要饶一出,叫做拷打红娘。”妇道:“繇你。”此时已漏下五鼓,芙蓉待久兴浓,小炉儿里也便湿滑。了空搂紧,恣意抽采,就弄得他遍体酥麻,全然不漏半点。好个铁干和尚,诗云:
  不想参禅与诵经,只思炼术娱化人。
  如今留落诸般套,都是僧家不二门。
  洎及天明,了空仍去经堂混帐。那妇自思道:“这和尚他前夜用了药,我明被他要了,不在话下。若昨日遍夜穷彻,还又把丫头弄够,他只不泄,想会采战。我贪快乐。被他采丢些也罢。但交欢景色,在男子丢时。我不留心,任他讨尽便宜。也要生个法儿,等他多丢几次,等我快活。我有处。”
  到了晚来,备陈佳馔,把酒相劝。了空殊是酩酊,妇与携手登榻。灿烂银缸,同枕斗唇,情热如火。妇引僧手弄乳摸阴,又捻双弯,无处不妙。自把僧茎入户,甫入未抽,即娇声散逸。了空视了,更觉堪怜。妇又请了空道:“昨儿套都有,只少一个和尚出酒,今补罢。”
  了空亦念前许补过,敢不奉承。便存想,把牝看作娇花般爱惜。一抽一顾,约有千回。值妇欢到口叫亲亲的师父不住声,僧便闭日缩颈道:“好来了。”一泄如注。妇心甚畅,搂僧道:“适间说和尚出酒,套名太粗。今改作法师酒净罢。”僧阳既缩,搂抱清谈。妇道:“我与你交了几日,不知耗出了多少。你在我身上,才泄得两次,真好本事。”
  了空因交情熟,不觉以实告道:“我是有传授的,要泄即泄。要不泄,凭你怎么也不泄的。”妇道:“可有甚法儿破得么?”了空指了腰眼道:“此黄龙祖师教白牡丹害吕洞宾的。只在此处一点,便就泄哩。”言虽出口,后悔难追。这也是天败其术。有诗云:
  彻夜欢娱得自繇,全凭采战恣风流。
  无漏泄东君意,天败淫僧不到头。
  妇牢记言。及僧茎起,又向求欢。妇自起挑灯,亦体坐茎上,如牙雕美人。紧紧冒茎,自首至根,往来颠弄,口叫快活。了空看了,亦觉神痴,火发起战。妇用阴剪,把茎连剪连夹。正迷恋间,妇偷手向僧腰眼一点,僧果泄出。妇人得意,了空深自咎悔,暗道:“若教如此,那得许多来应接哩。”
  妇搂睡了一会,又纤手拈茎,茎为之起。谓了空道:“明当戒满,你回寺去,后会难期,可好生做个别意。”了空不能推,又上与狎。妇在下边筛簸得紧,万分凑趣。抽到融中间,了空正想采,不想妇又偷手一点,那精就泄了。一夜之间,连泄了三次,不觉腰疼腿软起来。暗想:“师父当时说是尖刀饴蜜,我今连舌头也都割了去,好苦人也。”天明辞归,妇为厚赠。诗云:
  轻把机关露说,一夜顿教三泄。
  幸然撒手归来,饶得此身宁贻。
  若教再夜欢娱,管却头倒折。
  非关此妇情亏,报你从前狠迭。
  日后那妇犹念念在僧,又命芙蓉招之。了空怕他手快,不复敢来,请芙蓉道:“你倒好,还在这里想你。那夫人好狠,我想吃他些,他倒把我脑髓都吸尽了。多上覆夫人,别寻罢,我不来也。”芙蓉归告其妇,其妇每一情动,未尝不恨恨的骂道:“贼秃无情,一至如此。”有诗云:
  自夸守节人前嘴,暗里偷情僧共头。
  若使贞操可相借,柏舟何贵并睢鸠。
  过了几时,妇又寄物写情,招其复至。了空仍用前法别恋新人,坚不肯至,其交遂绝。后芙蓉鬻入姚令署中,颇见宠幸。适有首增设迷药淫人妇者,令方未信。芙蓉道:“此事诚有。”令诘道:“尔何得知?”芙蓉道:“前年烧香寺中,也被迷了一次。老爷不信,靠寺东廊有僧名了空者,内藏静室,下通别道。引迷妇入其中,外假封锁,瞒人眼目。内有一路,乘昏奸宿。打【上竹下乔】踏看,除此一弊,也完全了好些妇女,不遭奸手。”
  令次日悄地命皂役前往,锁了了空,直至静室。四围皆墙,别无门户。令疑门出床后,命移去了床,果有小门一扇,仅可容身。了空知事已露,叩头道:“小的该死。”令道:“不由你不死。”锁至通衢,暴僧罪状,竟死杖下。那妇闻之,亦暗自快道:“始初以药陷我,后来以情负我。有天理,有天理。”然不知自己的贞节已失多矣。故不是能守的人,莫说体面,莫好虚名,定要他守。况再醮之失小,而偷汉之失大。如此妇者,非豪门巨族,有体面有声名的么,而终使僧敲月下,不亦悲夫。当时有个歌儿,劝妇女切莫入寺烧香,说得好。
  妇人职中馈,言笑不闻外。
  何事思烧香,乔妆街上摆。
  撞见贼秃子,迷药吃他害。
  引人静室中,扯断鸳鸯带。
  醒来身已污,欲说恐羞碍。
  有的不回头,更自相亲爱。
  纲常终有赖,丑名千古在。
  能禁不出门,日久露风声。
  第五回展花裀群英择偶
  词曰:
  春意占时先,尽把生机。
  枝枝初转,问谁早吐。
  管领百花香艳,惟有天上夭桃。
  绽酡颜,醉留人面。
  舒青眼,宛似天台,怀娜娇倩。
  喜遇才子多情,任襟怀豪侠,临场眷恋。
  每怅桃源,没个渔津一线,偶感花神幻迹。
  聚群英,轻歌舞扇。
  花裀展,笑其良宵欢遍。
  右调玉漏迟
  这首词,单道人之遇神仙,遇花妖,都无是事,惟看人之注想何如耳。如刘阮到天台,见桃花,得胡麻饭,彼意以为仙也,而所遇是仙。那时或刘阮疑以为妖也,而所遇即妖。故遇仙遇妖,不必问其果有是事,果无是事,惟问人之存神造境。有仙气妖亦仙,无仙气仙亦妖。犹俗花,花是花,面法眼则以为美人。若认得真是美人,可以连袂,可以同衾,可以歌。可以侑酒,即所谓置身于万谷丛中,日与美人共卧者也。岂若呆子看花,不知其侧影何心,随照何意,迎风何态,泣露何情。即所谓日与美人觐面,而偏认以为无情之草木者也。此辈人见笑于花神者,掩口不及。况肯美其饰,丽其容,率其类以奉献于前者乎。诗云:
  无个神仙无个妖,祇凭神气各相招。
  休问俗子看花眼,不解将花当阿娇。
  但草木之灵,得气最先。花月之妖,间或之有,不必就是怪事。予友景灵谷,素爱山水。凡名坛胜臬,古剎旧观,杖履可到,不惮褰裳而往。且喜声色。闻有妖姬艳妇,少艾蛮童,殆有不招而赴。虽遇僻径危途,山深树黑,即俄以虎豹在前,蛇在后。彼欣欣然,向往之心,惟在必遇,他无所惧而已。
  忽一夕月色甚皎,因想:“六桥桃花此际观者绝少,我偏独往,花神能不以我为知己乎。”遂门,历昭庆寺,过断桥,缓步至锦带桥,到望湖亭,少憩亭下。时月色水光,上下一色。但见那:
  山青似著翠螺,远视若含秋。
  景观之,更自豪举,又步至西陵桥。望见芜堤不远,蒙蒙桃艳,不分明。遂即登锁澜望山二桥,桃红映月,美女绛衣。以索,停留目盼,恍若遇仙。景兴更狂,复步至三桥上龙王堂。此时人影绝迹,惟文鸳水鸟,娇呼沙际。孤鹜鱼,频映水面。轻风拂袖,皓月迎眸。花红映袖,香气袭人。不觉起舞作歌。歌曰:
  风轻轻兮吹我襟,月皓皓兮如悬灯。
  安得桃花兮皆美人,供我笑傲兮眠花裀。
  歌毕,独坐花下,仰视花影,碎红满体。笑道:“我身披珊瑚珠,恨没个佳人,与我并分之。空教我踏遍了桃源路。”又起立盼玩道:“闻说桃花有碧桃史者,偏我缘悭,无繇一晤。”因将手中所执铁如意击花道:“花神花神,你不灵。景郎在此,不遣一晤花仙乎?”又笑一回道:“我景郎好痴,人世上有几个刘阮。夜已将半,我且过南屏一友处投宿,明早仍看花而归。大造极妒好光景,风雨就来。”因从容缓步,过了回波压堤二桥,将近定香桥,此地桃花更是烂漫。景生又立定,仰观叹道:“予真可谓入天台矣。”正把玩间,忽闻笑语喧甚,因讶道:“夜已深,尚有此笑语,岂不先得我心。”细寻味之,若出疏篱。乘月到篱边,而笑语尤甚。遥隔篱窥望,见二三女子,对月戏笑。景生情不,乃浩歌云:
  不见嫦娥面,微闻笑语声。
  逡巡篱外听,谁道不销魂。
  景生喉咽又响,更兼夜静,每歌一声,万谷俱应,岂篱中女子有不闻者。只见篱边影影,三女一齐步出门来。内一绛衣女子道:“何处郎君,歌音嘹喨。我且问你,借问郎何意,为阿谁。”
  景生忙趋见礼,答道:“闻声不见影,动我探春心。”
  二女一口赞道:“好敏捷也,想郎君静夜独行,兴致岂在吾姐妹下。倘不弃嫌,请进小轩清谈片刻何如?”景生道:“正尔孤寂,得遇仙姿,敢不请教。”遂相引登轩。只见:
  一带青篁,伴着古梅四五株,杂以松阴。
  风过处,冷冷若翻翠涛。
  槛外瑶芝碧草,沿阶盈砌。
  宛是神仙境界,不从尘世可得。
  景生坐下,但闻香气隐隐,艳色蒸蒸。心疑非素娥辈,即披香史也,因叩姓名。女子道:“予绛氏三姐妹,居此已数十载,不幸各适久违。今约归宁,偶见月色可人,动予幽兴,不觉憨笑,得获君子,三生有缘。敢问姓字。”景生道:“小子景灵谷,亦见月色澄辉,桃英正吐。与其荏苒日前,不若留连清夜。独行无伴,还苦寂聊。陡逢笑语,偏觉神牵。不蒙见鄙,幸接芳颜。”景生此时注目,一衣绛,一衣霏,一衣紫。绛居长,霏次之,紫又次之,俱是绝色。景生那刻已恨不得左紫右霏,坐拥绛姬,入黑甜乡,犹觉迟迟。忽衣紫的道:“姐姐,当此良夜,又遇佳宾,有随便酒肴,携来少饮数巡何如?”衣绛者道:“此举甚妙。速携来。”
  少顷,几上罗列数十品,皆山珍水错,异味奇香。酒到,各相劝饮。景生素豪放,乘此酒兴道:“过蒙款留,情已沽。觉如此饮太木。或歌,或唱,或联吟,或呼啸。庶(贤)主佳宾,趣方两荆”衣绛者道:“联吟不敢,呼啸不便,唱无绕梁之音,亦不敢出丑。吾二妹三妹善歌,令彼歌以奉酒何如?”景生拍掌道:“妙极妙极!我洗耳以听。”衣绛的指衣霏的道:“二妹先歌,三妹继之。”衣霏的含羞道:“姐姐,我那里歌得来。”景生道:“不必谦。愿闻。”衣绛的道:“二妹久(擅此)技,今遇佳宾,反吝珠玉。岂以景郎非知音么。”衣霏的起立道:“好说。”遂斟酒逢生,起歌。歌曰:
  摘天上兮奇葩,分蓬莱兮遶口。
  喜刘郎兮手植,远避秦兮洞口。
  艳苏堤兮烂漫,醉游人兮凝袖。
  快渔郎兮重来,启迷津兮携手。
  生听毕,立饮场杯道:“赏音酒干。”衣绛的又促衣紫:“三妹请歌。”衣紫的道:“二姐姐歌已绝伦,何必我复效颦。”景生道:“正要请教。幸毋见拒。”衣紫的遂奉酒生前。歌日:
  月正中兮夜半,照花阴兮撩乱。
  叹良宵兮渐阑,悲后会兮难见。
  歌金缕兮殷勤,对擅郎兮眷恋。
  惧风雨兮无凭,扑马蹄兮尘卷。
  喜萍水兮相逢,真握手兮难断。
  景生听着他歌到对擅郎兮眷恋,已手舞足蹈了。至末句真握手兮难断,遂搂衣紫的道:“好姐姐,真歌得妙。若肯眷恋小生,小生必不敢断。订个白首同心。”衣绛的道:“吾妹素慕才豪。今遇景郎,正获所愿。宜奉枕席,我两人且去。”衣紫的道:“得遇君子,正直共乐,小妹焉敢独占上林春色。”景生笑道:“说得妙!如若不弃,我四人共榻,使得均邀香泽,卑人死不敢忘。”遂移衾枕,向花阴深处,碧草丛中,靠石屏铺设。请生卧,生即拉三姬。各解衣就寝。时月已沉西,花阴又密,宛在洞房佳处。
  生兴发,即搂衣绛的道:“凡事从长。”启股深入,二姬在右帮衬。隐隐香气,遍体笼罩。生兴益狂,令左姬扶其左足,令右姬扶其右足。生躬身直捣,约三四百回。衣绛的作娇声道:“揉碎我花心了,二妹你来。”生遂舍了,来趋衣霏的。模他那牝中已湿,遂乘滑突入。一种芬芳之气,与茎首相接。生兴转豪,起据其腹。顿挫三五百回,仍睡下。看衣霏的蹲己腹上,复顿挫二三百回。衣霏的酥酥睡倒道:“花心已透,动不得了。妹妹你来。”生闻衣紫的来,复跃起,搂衣紫的道:“耽阁姐姐。”即以双手挚其腰,令姬以两足出其臂上。紧紧抽送,如摆花梢,若揆根。香为之绰约。生猛邃入,觉有抵触。道:“此奥室也,室有玄珠,吾取之。”洞底五六百回。衣紫的麻极道:“郎罢手,我花心残了。”呼呼的叫声做。生连战三将,觉已,不觉的泄了。
  欢娱夜短,觉鸡早三唱。三女促生起,道:“幸遇君子,正欲久交。奈茅篱浅陋,不堪留大驾。倘不弃时,或一过相顾,便蒙青眼矣。”景生道:“过承辱爱,人此心此德,念念与俱。不日就过访,再续此欢,幸无他拒。”衣绛道:“有诗奉别。”诗云:
  妾不玄旧摘仙,香堤未艳妾争先。
  如郎若念今宵爱,月重来续此缘。
  景生道:“此情怎么不念,断然要续此缘。”衣霏的道:“妾亦有诗奉别。”诗云:
  妾是天台有,合。
  篱边邂逅轻相吐,莫视无情类落花。
  景生道:“怎么敢类同落花,定把做名花怜惜也。”衣紫的道:“妾亦有诗奉别。”诗云:
  洞口流霞妾擅名,避秦人识妾娉婷。
  休返棹津难,负妾残更望断。
  景生道:“自然过访,管教卿更残望断。味三卿佳句,皆殷殷垂念小生,惟恐小生性似杨花,随风飘系。不知小生断不学那无情薄幸,去不复返。亦有诗佐别,惟卿念怜。”诗云:
  陡遇三卿碧玉钗,花阴深处偎香腮。
  风情一夜思千种,敢不盟心傍晚来。
  三女道:“捧尔章,知郎非陌上尘也。愿早相遇,莫恃风雨摧残,沾泥逐水。那时妾辈纵有心,不能姑忍以待。望郎君勿忘。就此拜别。”景生道:“谨记斯言。后会不遥,无添怏怏。”两下遂别。景生就离茅篱,过了定香桥,一直望南屏而来。果是一派早景。有词:
  锦缠道树里烟轻,早见残星影淡,望两山云峰如浪。
  出林鸟乱层枝上,嘤嘤细语,唤起人惆怅。
  猛南屏钟韵,随风荡漾早声,映那六桥花巷。
  低趁两两渔舟,向烟波来往,慢把歌儿唱。
  景生看玩不荆到了寺中,遇见了友人,蒙他相留。然景生心里只是想着那三姬,要去再访,却苦天不凑趣。一天红日忽被黑云遮掩,俄而大雨倾盆。但见:
  乌云迷四野,黑气散长空。
  猛沉沉骤雨倾来,一点点击得芭蕉声碎。
  豁辣辣狂风乱吼,一声声惊得鸳鸯魂飞。
  正是:
  坚贞翠竹添新绿,轻桃逐水红。
  那景生见了,坐卧不安,心中好生纳闷。遂作苦雨一绝。
  驱尽群羊瀚海头,千丝万缕织如愁。
  可怜误我看花约,嗟得佳人恨倚楼。
  景生暗想道:“这雨来得骤,必然住得快。”不料这两一落,就是四五日夜。正是赏花天气,怎么经得这般风雨。但见已放的都谢了,才放的色又淡了。树上零零落落,看来祇是要增叹的。正所谓:
  名花不耐久,风雨骤相催。
  倏日少晴,地上尚湿。景生也顾不得,忙忙的带水拖泥,奔至定香桥那茅篱边来。再寻不出个竹轩所在,并没处问个的悄息。心下恍惚道:“这茆檐宛然,那日所见,怎的竹轩无。花影犹重,三美人何处去了?”俯视行乐处,祇乱草凄凄,落红片片。景生愈觉凄然,叹道:“怎么隔得这几日,荒芜一至于此,人亡物换。景生好无缘也。”因靠篱边,忽仰见篱前,列绛桃三株。颜色憔悴,花片萧疏。偶风过,飘落残雨,犹洒零泪。景生因忆绛氏三姐妹,转味其所作诗句,皆含桃意。不觉毛骨悚然道:“向所见者,得毋是乎。虽系花妖,尤殊俗妇。恨风雨阻我,再不得一晤,真令花神笑我。”竟留连其下,达旦始去。景生终信为奇遇,从此花前月夕,邀游不已,思求再遇。遂望意觅仙,竟成狂死。诗云:
  已被妖相误,犹思再遇奇。
  狂生应遄死,魂滞茅篱。
  毕竟是妖非美事,观于景生可知。然景生以一人见妖,事不足怪。而近有以六人同见妖者。
  万历壬辰年,同邑有俊友六人,结为一社。一姓林,一姓许,一姓裴,一姓黄,一姓陆,一姓许。俱少年英俊,各以文章名世。每当文章笔墨既完,佐以酣饮,习以惊常。或遇花朝月夕,更加豪放,虽通宵不以惊异。馆傍即贵室名园。节近清明,群卉禾齐,夭桃盛吐。忽闻闺内女伴,笑语甚喧。六友之中,惟林生最旷达好事。闻墙内笑语,心痒难禁,就掇梯向墙头窥探。见一妇甚艳丽,年可二十余。新妆袅娜,宛如神仙中人。及随视诸婢,俱尽姣好。众人穿花扑蝶,两两争逐。戏笑顽要,故笑语盈墙。仰见林生,众环窥视,益扬媚态。来往墙边,秋波频送。生更不能定情。
  适有友呼生下食者。妇凝眸而去。林生下,对众羡谈。众道:“早不知会我们一观。”林生是日废卷,呼童命酌,以解闷怀。饮将及初更,云破月来。行吟篱下,实余想慕之心,不忍就榻,因作诗。诗云:名园深锁一群花,撩乱春心祇自嗟。
  间隔危墙空目断,唯余魂梦到伊家。
  少顷,闻叩门声。林生启视,见一小嬛,年甫十二三。向林低语道:“君非墙上郎君乎?”林生道:“是我。偶尔相窥,何缘见问?”小嬛道:“我家陶奶要来相访,先遣我来报知。”语毕就去。众友皆异之。林生道:“吾侪人众,易致惊飞。不如你众人且潜藏,待我一人趋迓。迨情叙既妥,众见无妨。”众道:“此说极妙。”遂散,各自隐身暗瞷。
  须臾,果闻环佩声铿,笼引照,见陶奶至。林忙揖之入,视其貌,即日中所见,灯下尤妍。玉脸舒霞。静姿娇绝。问生道:“君何姓字?”林生道:“某林姓,讳翔鹤,字子羽。”奶道:“异哉!予儿时梦跨一鹤冲天,旋至瑶池,鹤下遗卵。予笑指蟠桃,吞而生育。顷墙间,闻有呼君者,顿讶与梦相符。足下天缘,有属不恤衒玉。特尔相寻。”林生疑其为宠姬求嗣,假托诸梦。以自惭,佯为不识。因谢道:“深感夫人垂念。”奶又问道:“社友共几人?”林道:“六人。某是其一。余尚未敢唐突。”奶道:“君之同社,予之一家。联翩玉人,何妨觌采。”
  林乃尽呼诸友出见。奶以次逐一问说,道:“虽然异姓,皆兄弟也。予凭梦征,欲与林生缔,诸君何堪寂寞。家有小环数辈,皆修饰,尽可分事诸君。即今刻良宵,足价。荒园既扫,盍共玉临。诸君以为何如?”林辈闻言,大诧奇遇。并应道:“感蒙主人见爱,小子辈何报德。”奶遂命灯,拉众偕往。有诗曰:

  深喜佳人特见招,并说奇遇感妖娆。
  谁知已入妖魔阵,回首风前叹寂寒。
  众人共入园来。只见桂堂轩敞,兰炬辉煌。馔列珍宝,酒倾醴醴。奶遂送六人环坐,自己北面劝饮绸缪,开怀豪放。真可谓酒渴思吞海,诗成欲上天。
  少顷,奶颜半酡,香腮带赤。众说:“益加鲜丽可人,何啻沉鱼落雁。”随令诸婢脱尽烟稍,内皆红紫。掩映座侧,香气袭筵。诸妩媚妖治之态,皆极人生所未逢。奶道:“予夙订林郎,无可伏溷。此外诸儿,惟五君拣择。请各随所爱,领归曲房。草榻,望惟恕亵。”
  那时五君从命。许择了华妹,黄择了蓁妹,陆择了菌妹,许择了秾妹。四生名携一姬,各归一室,相去行乐。独裴郎未冠,羞涩辞道:“我自不要。”奶谑道:“子今夜方自息肩,故不欲就人玩弄。你不知前门风味,大胜后庭。子何可当前错过?”裴闻言,亦不觉兴致勃·??嗣闱R蛔钌俚模矫锩谩5溃骸拔矣肽隳昝卜路穑龈龆远铡!蹦痰溃骸叭怂嫡ㄐ胝铮崂纱艘故せ崂呵乓印!比慌嶂帐恰『π撸∥慈ァD痰溃骸叭锩眯。姨嫠!薄〉溃骸芭崂赡暧胱拥廾耍磺楹稳纾俊绷稚溃骸按宋后蛴选!蹦坦伺嵝Φ溃骸傲艟嘟褚蛊坝惴瘢俊绷志跄逃幸馐襞幔氲溃骸胺蛉巳绨唤宜娜斯查健J〉贸钊锩眯。嫠⒂恰!蹦绦υ实溃骸翱煽伞!彼旄鹘庖拢┮淮蟊唬睬蕖A置剃颍刍郑饧》铰S羧缧Γ词孪儒ΑA中硕阜ⅲ渚デ扛桑梢跃傥铩D贪盐铡∠郏越牖А>蹙ビ腙蛞桓龅牟豢恚桓龅牟恍2豢聿恍。春媒舸铡H缣烊幻詈系模盟囊岸悸D滔驳溃骸罢衔嵋猓烧婵晌饺缫饩俪觥!庇惺疲??
  佳人何物称情怀,如意君生喜再来。
  若使相逢肯相释,垓心塞满乐无涯。
  林生注满其中,紧紧提掇,奶意甚欢。顾裴郎在傍,尚未与蕊妹交手。奶道:“獃子,极有趣事,你两人怎不动弹。”伸手摸裴郎具道:“小则小,钉头领硬,后来亦是围中一健儿。”唤蕊妹道:“它想害羞,你不害羞的,何不扯它丁丁?”蕊妹应命,就去搂那裴郎。把小牝与钉头相对,看来也是合式的。裴少未谙,被灰妹搂搂挨挨,那小屄儿又在那小屪上磨磨擦擦。弄得裴郎心里躁痒起来,就狠着往里一丁,就丁进了半条,连抽了几抽。蕊妹娇肌未长,如受钢针刺的一般。牝血淋漓,可怜痛杀。哭喊道:“奶奶害我。”裴郎初知肉味,锐气甚刚,况又枥着紧槽儿。一个急,三枪就丢了。林与奶正要在兴头上。奶顾裴笑道:“好哥子,真快活杀我。你看那小孩子,却早罢手了。”林生身与奶接,佳趣十分。又偷手去摸蕊妹牝子,肥润丰腴,虽生得小,小却可人。沾精更湿,如花着露。心极爱慕,引兴如狂。俗云:
  食一桌,看一桌。
  自然助兴,狠为抽递。奶得未所常有,娇呼道:“林郎林郎,昔与你青琐梦逢,今却向翠帏真个,我怎的不喜也。”林计欲脱身就蕊妹,恐扫奶兴,乃摸裴郎少阳复起,谓奶道:“裴郎锋锐,尽可冲围陷阵,夫人何不早试钉头?”奶实怀此心,道:“忌郎眼热。”林道:“幽会事,大家玩耍,岂宜认真。只要夫人大量,把蕊妹交换,我再不眼热了。”奶道:“换是换,我恐小卒当不得大敌。那时休要反悔,复来求换。”林道:“只要夫人大量,生决不敢求换。”奶道:“恐不兼容,复觅原踪,万不可得。”林听了,面如醉酒,滞不能答。奶复道:“非我吝彼,而绝君情。当先定一筹,以杜后悔。”林亦不能答。正是:人清况是耽年少,肯舍柔枝别他。
  那时奶笑道:“这般说,换了罢,叙莫怪了。”当即舍林就裴,将钉按入。中虽未得饱满,游刃恢恢。然采尽情,绝不费一些儿气力。奶更怜他韶秀,却又健跳可人。情爱深浓,淫浆浃藉。林生亲向蕊妹。丁香虽是可爱,然头颅许大,小窍难收。【手思】【手思】撒撒,了无所得。倒惹得兴豪难制,叫裴郎道:“还我的夫人来。”时奶与裴两情相恋,酣战正浓,那肯放手。谓林道:“向言过,不许复换,毋挠我兴。”林不得已,上狎裴郎。三人做一柳穿鱼之戏,林从背上兜紧,裴更力下注。奶喜道:“得林郎一臂力,使我麻断了半截腰。”忽裴欢已过,林犹狠推。裴道:“哥且住,放出我居间人来。”林笑释之。复与奶酣战数百合,极尽颠鸾倒凤之势。移时麻来均泄。奶笑道:“君果是仙郎妙手,不枉了神告姻缘。但我四人意兴已极,未知诸君情态若何?”遂起同移手,往听各房。搂抱花,俱各欢畅。莫不啧啧诵夫人德。有诗云:
  善体群奴意,含羞各抱郎。
  均沾繇不妒,佩德自靡常。
  奶谓林道:“如此所乐虽妙,然大地各分,情犹未畅。我意欲作一交欢大会,以娱诸君。林郎以为何如?”林道:“夫人此举,大快人意。我亦有此念,夫人可谓先得我心。”于是遂与各房生婢尽出,引登一画阁。阁设花裀数十重,广踰二丈许。高烧银烛,照彻红妆。奶道:“予以一人掌会,凡有使令,俱各静听。蕊妹无用,令他传宣使之职。”又唤霞妹锦妹出,道:“你两人已吐胭脂,不比蕊妹怯事,可分事林裴,务期欢治。”二婢应讫。一时间,六生偕六美俱下重裀,开体竞狎。各施己技,尽献自长。
  那时面面相看,枝枝错影。有类满沼芙菌并蒂,盈庭鸾凤交颠。奶欢笑绝倒,看那众生做作。也有挽颈贴胸,而粘成一片的。也有高起双弯,而曲躬频捣的。也有从后山采取,而手摸弄粉奶的。也有侧身相搂,而秀腮紧偎的。也有俯伏高突,而跪送直入的。也有男挽女腰,女足挽男腰,而交相剪的。件件新奇,般般出色。即所谓:既入花丛,直倾花窟。
  奶又遍行巡会,加监察故事。视男有怠事的,罚以巨觯女有不前的,轻笞其髀。复自执笔,立就交欢诗十首以劝兴。奶轻拍歌扇,令蕊妹作曼声歌之。娇喉宛转,响彻梁间。诗云:
  其一
  第一交欢爱解衣,娇红漾出好光辉。
  郎伸一手摩娑处,温软生香甲正肥。
  其二
  第二交欢两体偎,笑拈玉笋向花丛。
  等闲撩人无多少,紧撩人挤不开。
  其三
  第三交欢郎意和,橹桩安上漫摇舸。
  引郎情芳心痒,不住挨身磨小窠。
  其四
  第四交欢花焰红,郎刚动便浓浓。
  输将巧舌教郎咋,郎咬香尖未放松。
  其五
  第五交欢女意酣,娇憨忽动剪阳。
  浇看郎耍,髣蜂酿。
  其六
  第六交欢郎兴豪,狂任小蛮腰。
  试看香汗生红粉,个衷风流趣怎描。
  其七
  第七交欢纵浅深,双铃急掣荡花阴。
  无百情无那,堕落珊瑚口细吟。
  其八
  第八交欢彻底揉,想情焰炽如油。
  蓦然色丢身去,悄见冲阳玉髓流。
  其九
  第九交欢郎也过,花梢乱摆赛疯魔。
  静看雨散云收处,暂息欢阳不哩。
  其十
  第十交欢事了时,花函里愿锥。
  望郎情兴连珠发,且把香罗捣四围。
  歌毕。奶又下令道:“玄都树,无限风光。但有芳怀,任凭历乱。”诸生正欲遍掇群英,罄尝佳味。闻奶此令,莫不快心。遂各相与互换遍接,或数十合,或百余合。骛在探奇,不能终事。诸嬛亦喜得小大悉经,短长毕阅,无不快意称称情,举身相属。彼时蕊妹见众欢会,淫情炽起。乃扯裴郎道:“儿亦觉技痒,当寻前度刘郎。”裴郎道:“汝娇肌热艳,牝户滑润。”裴遂得尽瓣搓开,饮肠没干。蕊心亦快,回想前番喊泣之状,殊是赧颜。当时四生互相遍换,意已快足。但恨不得一狎陶奶,觉许多情景终是缺然。乃复请于奶道:“林裴二生,偏的有缘,获沾香粉。某等四人,亦天假之遇,幸睹芳仪。倘未蒙沐爱,如宠泽偏枯何?”奶吁然自叹道:“予始贪结子,只欲觅林生,和露一种。不意躝及裴郎,春情牵惹,已成墙外之技。若与诸君再染,诸君将视我为何如人?”四生又请道:“某与林裴均属一体,望夫人莫作两观。且阳春受物,有先后而无彼此。岂我四人置之膜外,则主人亦且视我辈为何如人?”奶笑道:“原我自招来,岂可自我拒之。罢罢!我今当一齐分付东风,奚可令蜂蝶有恨。”诗云:
  花开蜂蝶乱无主,扑扑花前觅佳趣。
  若教禁舞不飞来,恨从塞满斜阳路。
  四生谢道:“诚如夫人所作,惟求不弃。”奶遂呼小嬛具濯。已各濯罢。奶下,仰卧花裀。洁露丰肌,精开妙牝。四生见之,狂兴百倍,争先求合。奶道:“少不得遍交,且次第来。”繇是一生当御,三生引茎而待。茎首跃跃,按不能制。那时,奶遂骋其帘钩互动之乐。在四生各展奇能,亦俱有渐入佳境之妙。
  林生眼虽不热,心亦颇醋。然见裴御蕊妹,蕊毫不为苦。想被小窍已开,堪容巨物。遂推裴郎道:“向苦我摸弄半日,无繇得路。今径已透,待我试之。”裴果让林。林乘其滑,持入强干将逾半。蕊妹痛泣道:“我当不得大任。”林不顾,竟以抽递。蕊妹哀恳不绝。奶闻得,道:“林郎莫洞穿了热锅底也。”林亦少缓,浅浅结局。适四生亦罢手,惟见奶面红殷,情怀满足,喜道:“曩日谓我命带桃花,今遇诸君,娇鸟一群。重翻碎揉,予艳尽矣。不图为乐之,一至于斯。”遂呼林道:“林郎,闻子多才。今日之会,不可无句以记其盛。”林生允诺,遂蘸笔题古风一篇。诗云:
  春日名园花盛开,红红紫紫满瑶街。
  陡遇佳人貌芍药,相挚诸子登春台。
  侍姬环奶任所择,曲房各偎饱香腮。
  更欲大会执牛耳,花裀广设随意裁。
  花花互映不为妒,影影交错无相猜。
  宛如御风在月殿,不奇刘阮逢天台。
  尤感夫人遍怜惜,不教蜂蝶恨尘埃。
  各偿所欲沐香泽,此情此德胡容摧。
  愿得幽会常如此,花朝月夕终徘徊。
  题毕呈奶。奶玩道:“子真天生妙人,才具两绝。可以竖帜中原,为诸生领袖。(似有脱漏)
  玉漏催残斗柄横,楼西月堕树朦胧。
  银河影淡星初落,古寺沉沉未上钟。
  奶看了,愀然道:“今夜春华烂漫,泄尽天机。如此欢娱,谅不免为造物所忌。思明朝风雨,将次摧残。回首芳菲,徒成梦想。此宵金谷,止可当诸君一夜邮亭。后缘恐难再了。”林生道:“我辈正荷眷顾,拟将夜夜花前,朝朝月下,并圆白首,无异百年。夫人何云难再,令我等闻之,神惊魂骇。”裴郎又进道:“小子初沐恩笼,意想正浓。拟将长侍膝前,时邀惠盼。难再一言,令人不测。岂夫人忍将薄幸,辜负斯盟。”四生又进道:“过蒙不弃,才得一沾香粉。意思良缘在我,从此可会晤非遥。何忍一旦轻拋,遽云难再。请订后期,毋虚吾意。”奶听了,—一握手道:“予非凡姬,乃天上碧桃仙史。与诸君夙契当偿,故尔聚会。岂不欲长醉斯楼,永欢良夜。奈限至难留何。”遂呼蕊妹各姬把盏,奶作歌以饯行。歌云:
  正妖娆兮逢君,恐风雨兮暗侵。
  褪芳菲兮不我亲,怨杜字兮声断魂。
  嗟后会兮杳无凭,各把盏兮泪盈盈。
  别兮别兮牵郎襟,无留恋兮悲风生。
  林生辈闻歌,莫不凄惋,俱奉酒别奶与诸姬。林亦作歌起舞。歌曰:
  素慷慨兮园之邻,拉侠友兮游花阴。
  遇窈窕兮正芳春,借诸姬兮通素心。
  猛握手兮不忍分,期重来兮倒金樽。
  无虑风雨兮阻我行,不须别泪兮望殷殷。
  奶即匆匆垂泪,送六生出。道:“鸡唱矣,无为人窥,泄我幽事。”六生各前揖别,诸姬无不含涕相送。但见合门而入,后绝无声。六生还斋,各不成寐。但衣带间隐隐犹有香气,莫不嗟呀。如此奇遇,岂非天假之缘。尚图再访。迨晓,风雨陡至,园花零落。残红败紫,无不沾泥。
  六生复入园来访问。园奴答道:“园中素无姬妾来往,且亦无陶姓者。”众生茫然若失,惟见枝上杜鹃向人流血,尚声声的不祝林生怃然道:“是了,是了。陶即挑欤!夫霞妹,锦妹,华妹,蓁妹,菌妹,秾妹,蕊妹,皆桃之属。我等所遇,诚碧桃仙史,岂曰花之妹。”
  虽是这般说。六生之中,冥冥无闻。则所遇者,谁得曰仙也。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与景灵谷所遇,大同小异。故一齐拈出。人无端而遇佳冶,非花妖即狐媚。不可不察。而讹之为仙,自取灭亡也。良可悲夫。有诗云:
  谁谓仙姬肯降凡,天台奇遇总空谈。
  无端花下轻相逗,不是妖时孰仰扳。
  第六回藏香饵樨子遭魔
  诗曰:
  世人贪色接无穷,猥红拾翠心冲冲。
  勾栏曲院欢无限,刻意思想龙阳童。
  安排香饵设网罟,百般招引向牢笼。
  少年痴迷不自重,一朝投入身难容。
  欢思插趣及尖趣,陡然尽木桐官。
  幸得天姬爱年少,从此得占春林红。
  欢怀已洒昔时恨,后庭换得前溪溶。
  这首词,单道人的好色。至挟娼搂妓,在琼右瑶。列姬妾于前,设歌儿于曲室。亦可谓极意欢,心夭冶。看将起来,此外任你驼峰熊掌,凤脂麟膏,也没这件爽口。任你凤箫檀板,锦瑟鸾笙,也没这件娱目。任你狐裘千腋,锦绣万重,也没这件暖体。任你琥珀为浆,松菊成酝,也没这件醉心。则人于女色,亦至矣尽矣。滥觞之极,遂好起男色了。咸谓美男可以破老,无个人不想慕。那邓通子瑕,宋朝之所为。而南风之竞,至今尤盛。诗云:
  世道阴日,南风扇落尘。
  角弁游冶子,都欲。
  惟世上人好这一件事,遂有那逢人所好的,就来做这一件事。生得有颜色,略象个人儿,也去学做作。梳一极光的头儿,把些鹿角菜浸了水,抹得那头儿一丝也不乱。侧边簪一朵茉莉花儿,或一两朵兰。穿一身极洁净的衣服,必用那红裤儿,等人见了动情。也学丢眼色。说两句勾引的情话儿,哄得人下了死工夫,千方百许去钻。钻着了,或迷恋不肯歇。弄得人家里,或夫妻不和,或家计零落,或沾染闺壶,或因而争风起衅,或因而吃醋搆争,皆是此辈。即所谓:一入迷魂阵,心神如醉痴。
  那些小伙子做歇,龙阳被人歇。亦思要去人,道失歇便宜,也要去讨些便宜。那知便宜不曾讨得,反又失了便宜。武林有一地,名回回坟头。那个去处,都是落船埠头。客商凡欲至苏州,以到北京,俱走此落船过坝。亦大码头去处。故大商巨贾,往往在那里居祝内有一收珠宝的回子,极好这风。无奈那厥物大,把这些龙阳弄怕了,并没一个上门。况那些个做龙阳的,又会回脸。看你鼻子生得大,就绕得那仄物大。他就怕你了,不敢来惹。凡是回子,俱是大量子洞。任你惯战老龙阳,谁来惹你大鼻骚达子。故生个大鼻的人,毋论是回子,不是回子,小官见了要别转了头。诗云:
  大鼻人称塞上胡,风流队里唤辜辜。
  龙阳陡遇忙遮眼,畏尔冲锋战气粗。
  因说清澜街,有一个小伙子,年约十七八光景。爱华丽,爱洁净,打扮得像一枝出水的芙蓉。人看他,疑他是个龙阳,不知他不屑为此勾当。人上每每看相他,俱不得到手。也是个极高傲难得的小官。然心中要去勾人的妇女,常常被他一搭就上。唤名狄子经。不知磨了多少妇人的眼睛,动了多少男人的想慕。
  一日穿了一身新衣服,手里拏了一柄白竹骨重金面的扇子,裹着条白绉纱汗巾儿,配着下面白绫袜,大红履。在街上慢慢的踱,只把一双乌珠儿,望着人家窗口。看有那妇女,或在窗前做生活的,或闲立看街的,他就不转睛去看。或那妇人见他打扮得齐整,又且生得标致,看他一眼儿,他就立了脚看个不了。诚有:念念思红粉,心心想玉人。
  忽日,子经步出羊坝头来。这个去处极热闹的,凡奇异的东西,他处买不出,羊坝头断然有。故人烟凑集,往来交易的最多。子经把眼瞧着,见些人挨挨挤挤,道:“好热闹,好兴头。”恐又被人踏污了鞋袜,向人檐下没人处走。只见一个女使儿,手提着一个小小撞盒,见人多了,低了个头,也向那没人处走。子经打着眼道:“那家的姐儿,头也不抬一抬,不知庞儿生得何如。”故意挨将拢去,把他提的盒来一撞。那女子抬头一看,见是子经,又生得好。不甚大恼,笑道:“大大的一条路。怎么乱撞。”子经看他庞儿,甚有几分颜色,亦且动火。假意道:“姐姐,失错休怪,姐姐那里去?”那女子道:“我家娘叫我亲眷人家去,如今回来。”子经道:“你家里在何处?”那女子道:“在回回坟头。”子经本不是到回回坟头去,见他是这般说,亦道:“我也要往那里去,同走何如?”那女子道:“你是去,关我甚事。”子经又道:“你家娘今年多少年纪了?”那女子道:“这一发不关你事。你问他怎的?”那子经见他虽然句句推他,却系句句招他的。于是近身,低低道:“姐姐没奈何,你把家中的事,—一细与我说知。倘得寸进,决不敢忘。”遂身边递一包碎银,约有二钱,送与丫嬛道:“拿去权打几个戒指儿。”那女子心中暗想道:“世上也没有这样唐突可恶的人。”又把眼去上下细细瞧他一瞧,实生得俊雅可人。又转想家主要思量龙阳,苦不能够。不如骗他回家,与家主受用,有何不美。遂笑不言。子经又递过银来,女子接了道:“我对你说罢,只是你要对人说。”那子经道:“我若对人说,头上生房子大的天泡疮。”女子笑道:“我不好骂出来。房子大的疮,你可不跳出去了。我不说。”那子经又千求万求。女子只得道:“我家娘今年十八岁了。我家爷有三四位娘,独我姐最好。只是娶养个儿子,再不能够。”子经道:“你家爷他老了。”那女子笑道:“正是老了。七十多岁,不道:“何不央个人养养?”道:“又来胡说,这个可央得的。”子经道:“,生出来,怕不是他的。”是古道:李公吃了张公酒,郑大生儿郑九当。
  那女子接口道:“我也常有这意思,只是里不曾有中意的子。”子经道:“叫我的亲娘。烦你引我进去,管情一,就中靶子。”那女子道:“领倒要领你去。你得了好处莫忘我。”子经连忙道:“忘了姐姐的,天不佑。”那女子道:“还你跟我来。我先进去说了,悄悄出来领你。你站在外厅上不妨。”子经诺。诗云:
  只道佳人入掌来,欢心急欲赴阳台。
  谁知陷阱先排下,权取荆州不用猜。
  两个一路行来,说得火烧。眉来眼去,恨不得一脚就到。子经问道:“你娘生得何如?”那女子道:“我家娘,天上有,地下无的。莫说他的气度幽闲,性格温柔。只那一副脸儿,真是风弹得破。爱的是弹琴着棋,吹箫弄管。你一沾了手,管你性命也不要了。”子经道:“你娘也多,恐不时来往,叫我怎生存躲。”那女子道:“这个你一发不要慌。我家房子,个娘一个宅子,况又有花园密室。就把你藏十数个在房里,也没处寻。到了我家,你站在外厅。有人问你,你说是小莲的亲,再没人盘问你了。”子经欢喜不迭,谢了又谢道:“姐姐你进去就出来,省得我久等。”那女子道:“晓得。”
  看看到了。只见一带高风火墙,下有个大墙门。女子进那墙门,把眼看子经一眼道:“跟我来。”子经忙随入。看是一个大天并,上有三间小厅。转到厅后,又一带墙,又有个小墙门儿。推将入去,是五间大厅。从厢房左侧,转一个弯进去,乃是三间小厅楼。女子对子经道:“你立在此。我进去就来领你。你莫慌。”子经扯女子手道:“此不是耍处。姐姐快来,不要误了事。”女子道:“放大胆些,有甚的误事。”遂入。子经虽立在那里,心下却是有八九个小鹿撞的一般,好捏着一把汗。诗云:
  未觑佳人意若何,便思深入锦云窝。
  轻将身试虎狼穴,只信如簧舌误多。
  子经立了一会,不见响动。少顷,一个男子走出来。看见子经,问道:“寻那个的?”子经道:“我等小莲的。”那人道:“就来了。”竟向外走了去。又立了一会,又不见响动。子经想道:“万一小莲脱不得身,或一时进不得话。我岂可在此久立,也要招疑。不如且去罢!”走转身,只听得脚步响。忙回头一看,却是路上同来的小莲道:“我说了,娘甚喜。还有一位娘在房里,打发他去,即来引你入去。”说罢就走。子经扯住道:“姐姐,我立身不牢。你快来。”那女子点点头,急急的去了。
  子经更认为真,立了老等。又等了好一会儿,又见个人走出来。见子经独立在厅上,问道:“寻谁的?不喊一声,悄悄立在这里。”子经道:“我等小莲。彼适才见我了,等一句话回报就去。”那人洋洋走出道:“我这道是等谁。”转出前厅去了。子经等得许久,等得不耐烦。心里欲去,恐怕失了这机括。欲不去,又没个影响。正如那:羝羊触入籓,进退诚两难。
  子经等得心焦,挨到软门边,去探头探脑的张。只见一个人,方巾阔服,踱将出来。见于经窥伺,道:“咄!你是个白撞贼了。我前日失了好些东西,正要学你这干人。一件好衣服,见了人说是寻人的,见没有人,就窃取物件。正是你这一干。叫小厮们,快拏锁条来,缚去送官。”子经慌了道:“我不是歹人,我是好人家儿女。”那人道:“你还要油嘴。既是好人家儿女,青天白日撞入我家来何用?”子经道:“方才。”说了方才两个字,心里又慌了,说不出。那人道:“恁么方才。方才有个同伙要来偷盗么?”子经道:“不是。方才府上有个女子叫我来的。”那人怒道:“我家有甚的女子来叫你?一发胡说了。你说不是盗,是奸么。你不晓大明律,无故入人家,非奸即盗,觉时打死不论。叫小厮们,快拏一束柴来敲这厮。”子经更极了,道:“实是叫我来的。”那人道:“那女子叫恁么?”子经道:“叫小莲。”那人道:“我家没个小莲。只是拏去送官。”子经哀求道:“实是一时错走。望乞饶耍”那人道:“你来的意思儿好不狠,怎么饶得。”子经又哀求道:“恁凭怎的,只不要送官。我把身上衣服,脱此作谢。”那人道:“谁要你衣服,我家缎绢成箱。只是情理去不得。也罢!你还是要官休,要私休。”子经道:“官休怎样?”那人道:“官休。送到官,去打一顿板子,还要拶一拶,夹一夹,问一个罪。这是官休。”子经听了,身子也抖起来道:“私休何如?”那人道:“私休。随我到书房去,把个后庭花等我弄弄,出了口气便罢。这是私休。”子经听了,羞得满面通红。不好应承,低头不语。那人道:“趁早,莫要迟疑。”子经没奈何,只得应一声道:“私休罢。”诗云:
  耽他傍玉温香好,崖登来。
  谁料机深浑未测,后庭先已饱回回。
  那人见子经应承,便将手来相携道:“好了你了。”子经细看那人,却是两只碧绿巨眼,一个屈曲大鼻。心里忖道:“大鼻子老官,惹不得的。”心虽是这样想,然亦没奈何,只得要听他了。
  来到书房。那人便要子经去了裤,抹上一把津唾。把个厥物出来,看了也要惊人。横量量也有三寸宽,直量量也有一尺长,真是一个敲衣裳棒槌。望子经屁眼里塞将进去。子经当不起,把个身子来扭。那人道:“不许动。若动动,我就不当数。”子经只得耐住,牙根咬得紧紧的,乞他抽了二三百抽。子经挨不过,道:“够了。饶了罢。”那人道:“你譬如去乞打。”子经又只得熬着。又乞他抽了三四百抽,抽得身上冷汗来了。子经实挨不过道:“今番够了。饶了罢。”那人道:“你譬如去吃拶。”子经又无奈,咬了衣袖。熬他又抽了二三百抽,抽得身上又如火来,热烘烘个不止。子经实当不得,哀求道:“苦得紧。饶了罢。”那人道:“你譬如去吃夹。”子经又垂了头,闭着一口气。挨他又抽了三四百抽,看看了,尚搂着不放松。子经又哀告道:“弄多时了。饶了罢。”那人道:“你譬如去问罪。好了就来了。”子经只得又忍着。吃他又乱抽了百下,方才泄了住手,还不肯放出。道:“好个雪白的屁孔,难道就是这等私休了?”子经哄道:“后日再来就是。”那人一笑,放他起来。可怜子经半晌尚立不直。这岂不是贪便宜处失了便宜。那人着人送子经出来。子经怏怏而归。有诗云:
  未得沾花露,柔枝早被风。
  饶伊伶俐煞,贪此受樊笼。
  后狄子经吃了这场苦,再也不敢上街摇摆。纵有些亲戚朋友,或邀他去闯寡门,或叫他去看妇女,子经摇得头落道:“不去不去,无益有损。”就是在街上撞见,也不去打一眼,恐怕又是放鸽儿的。真如那:伤弓之鸟,见曲木而高飞。
  故我劝人不要爱小便宜,爱小自然失大。无奈俗人偏要爱小便宜,如狄子经的故事,更自可笑。试再说听着西湖地方,有一富室姓卜。袭祖父的势,挂一个青衿。别人好色,或好了水路,便不好旱路。或好了旱路,便不好水路。没有两样兼好。那卜生两件皆好,就是极丑的丫头,他也要去偷偷。就是极獃的小厮,他也要去括括。总是说得好,只要有个洞儿,他就钻了,不问甚么人品姿色。故人起他个插号,叫做夜盲子,言其不辨青也。有只曲儿道:
  瞳眊焉昏昏,那辨媸妍。
  见嫫母唤作西施,对童羡是髫年。
  想他有窍便思钻,就是那马牝羊屄彼也欲。
  右调玉胞肚
  卜生有一园,紧靠城湾,与邻劳家园相对。因看城流屈曲,贴水尽栽柳树。柳吹如浪,绿水参差,点缀些白鹭沙鸥,小舟鱼艇,宛如在画图中。劳家建一楼,四围皆朱栏,映以明窗。凭栏一望,溪流似玉,城墙如带,迎风弄月。劳家不时有人笑语其间。
  卜家亦筑一阁,凌空墙外,与劳家楼相望。使设一板,亦可暗而渡也。劳家有子,小名景郎,字子承。年才十六,垂发在肩。然生得极俊雅,极潇洒。一日独自登楼,倚窗闲眺。看那三四点的白鹭,与那两三对的沙鸥。悠悠水次,垂垂柳梢。真是一派天然景致。诗云:
  屈曲城壕柳浪迷,鸥飞鹭展杂清漪。
  扁舟三五随流去,都向深林听鸟语。
  子承正看得高兴,不道有人在那厢看他。那知卜生也跳上阁来凭窗一望,见于承的背影儿,黑漆漆,光油油,披着头发,齐齐到肩。羡道:“好头发,不曾看见他的庞儿何如。”咳嗽一声,果子承回转脸来。看见有人,面有些红色,竟下楼去了。
  卜生钉他一眼,委实生得标致。道:“我邻家有这个绝色,怎的缺点尚未看见。好似我那些丫头多矣。”跌脚道:“冤家!这相思要害了。怎生近得他,与他登楼笑也。这没钱的。把些钱去哄他,他来那钱。
  些去凌他。他家祖父,书香秀才,在酸了惹不得。若把些情去结交他,他女子,终日只躲在书房里,再也不出门。窗事怎了。”在那上在思右想,转想又想,没个计较。忽:“等我把个帖子去拜他,那时骗入园来,浑他一浑,有何不可?”又存想道:“不然。他家父母,却是尖疑道,卜老无因至前,为何反蔽上了门。不妙。”又想道:“有了。我写一封情书,写得苦苦切切的。说我想慕你,要和你结一个契弟。人非草木,那个无情。妥手,也未可知。”又存想道:“不妙。我和他面不甚大熟。万一他把这书告之父兄,惹这千阵,终日来摇唇鼓舌。不妙。”跌脚道:“我心里急穷了。奈何?老天,难道我与那人,竟是这般没缘。要想个计较儿,也想不出。”反剪了手,踱来踱去。忽道:“啐,我真懵懂了。一人之智,不敌两人之智。我有个好朋友,唤做杜能,他极多智谋。不免去求他,要他想一个法儿,遂我这心愿。”因急急下楼而去。有诗云:
  极思穷想少艾郎,苦教无策问张良。
  奸朋造出擒胡计,笑看痴儿过粉墙。
  这个杜能,亦是无赖,靠卜家举火。卜生要做甚的事,都是他在那里运筹帷幄。趋炎附势,奴颜婢膝,皆是这个人做的,以图肥嘴肥家。莫说要个小官,他就与他下做死心机去谋,就是要他的老婆女儿,亦无不谨具奉上。卜生寻不出个想头来,遂奔到杜家。却好杜能站在门首,见卜生来,忙迎道:“老哥何往?”卜生道:“特来寻你。”遂携手步入房里来,相与坐下。杜能道:“寻我何事?”卜生笑道:“这两日几乎相思病害煞了。”杜能道:“又想着谁?”卜生道:“小劳那冤家。”杜能摇手道:“这个却难。相思病有得害哩。”卜生道:“因此特来求你,要你想个法儿。苦得凑趣,五两松纹奉谢。”杜能道:“没造化。这银子趁不成。”卜生道:“怎么说?”杜能道:“那人极古怪跷蹊。不跟父兄,不出大门,且不与人交一句言。任你有偷天手段,他既不出门,从何处得着。实难实难,寻别个罢。”卜生道:“你尝称自家,智比张良。缘何这点事儿,就划不出一个策来?”杜能见他劈面道:“既是这般说,有个计较在此。俗语说得好:
  舍得自己,胜得那人。
  你如今回去,把个得意的丫头儿,扮得标标致致,教他终日在阁上去笑。笑得他火热,他过来。他热血心,自不顾命来了。那时你一把捉住,要杀要送官。他必然怕死怕打,哀哀求你。你把这题目与他做,他自然从了你。岂不乐哉?”卜生点头道:“好计。好计。只是一件。你晓得的,我身边有甚的好丫头,把一个去换一个。万一不妥,倒教人笑。”杜能道:“要思量擒小劳,不是这件,动他不得。人的情,见色。莫如此计妙。”卜生道:“用得他人么?”杜能道:“谁的妇女,肯与你做此勾当?”卜生道:“我有相交表子,与我莫逆。我央他来做这一着,我自重重谢他。你道何如?”杜能道:“极好。只是一句话,嫖不带悄。恐怕那人也看上他,不体贴你的心。奈何?”卜生道:“这不然。他一心只要嫁我,这点点小事,自然尽心,我去就行。老天保佑见,若应验,你这五两头儿方稳。”杜能笑道:“先应付一两发发,脚管都妥手。”卜生笑道:“应验着。”诗云:
  见色迷心自古然,安排红粉乞人怜。
  至今九里山前阵,饶你重瞳恨未捐。
  卜生赶回家去,就着人去接那婶子。那婊子也是新梳拢的,年纪亦小,人亦生得妩媚,叫做燕娘。听得卜家接,慌忙就来。卜生接见道:“久不晤,久不晤。有一事相烦,要你替我做这件大功劳。我自重重谢你。”把前事细说一番。燕娘蹙了眉道:“相公,烂臭的东西,下这般锹掘做恁?”卜生道:“人各有喜,你只替我做,莫管臭不臭。”燕娘笑允,就扮一个内家妆束。卜生相与同上阁来,叫燕娘偏向劳家楼里顾盼。卜生藏在阁里。不题。
  却说劳子承读书困倦,又独自走上楼来。意将听那柳底莺声,波间鱼跃。把四围窗都开了。开到向卜家阁上的窗,只见一个美妇人,凭栏而望。见子承开窗,固闪了半面,只留半面,把只眼儿去张他。子承见了道:“好个女子。毛嫱西子,想不过是。”把半个身儿,扑出窗外。把双眼儿,再不转瞬,望着阁上那女子。燕姐见他看得紧,因缩了进去。子承见女子走了进去,亦假向别窗去立。燕姐见他走开,又倚窗背立,手里把管箫儿来吹。子承见了,又走那窗前,听了这箫音,把个手儿点板,轻轻笑道:“吹得好,真似秦楼上嫡派。”燕娘故意把眼一酸,冷笑一声走了来。子承看了,少年的性格儿,怎么纳得祝整整在这楼上,等了一日。
  到晚,燕娘陪卜生书房里去睡。道:“管教这少年,倒了壁。”卜生笑道:“必然必然。明日还要放殷勤些。”燕娘道:“管你妙。”两人共寝。不题。
  再说子承,见了这女子,归到房来,怎生睡得着。虽要那眼儿闭一闭,亦不能,遂占云:
  倚朱栏,遍朱栏,倚遍朱栏。
  动我看,琴心没处弹。
  蹙春山,淡春山,空恨相逢。
  相见难,相思泪丹。
  右调长相思
  到了次日,燕娘仍往阁上,子承早已在彼老等。燕娘固凭栏长吁,似有所思之状。子承亦俯窗送目,两下偷视,竟不忍开。少顷,子承将一白绫汗巾,裹莲肉数粒,隔窗拋将过来。燕姐笑一笑,竟将手接下。开来一看,乃是莲肉。意思含着耍两下,把肉儿连也。
  燕娘亦将白萝汗巾,包杏仁数粒,复包(抛)将过去。子承亦欢喜得极,把双手紧紧接了。去打开一看,见是杏仁,心下大快道:“他说我是他的倖人。”忙向燕娘深深唱个诺道:“多谢姐姐厚赐。这哑谜儿好酬得快也。敢问姐姐是卜宅何人?”燕娘答礼道:“妾是卜郎爱妾。敢问郎君何字?”子承道:“小生劳子承。过蒙青盼,兼赐隆贶,令小生心骨俱醉。卿据一阁,予守一楼,这相思何日得释乎?望卿可怜。”燕娘道:“妾非无情。奈两重墙,如隔万仞山。妾虽有心,何繇得与郎君一晤。乞君自谋。容妾再想。”看未毕,只闻得楼下有人呼子承。子承急应,忙摇手作别,奔下楼去。燕娘下,与卜生谋道:“那人已急不过了。可设长板置墙上,再用竹一根作扶手,诱他过来。暗中仍伏人去其板。相公陡然撞来,彼虽有翅,亦不能飞了。”卜生笑搂道:“我的爱卿,费你的心机,成我的好事。我寻个好孤老来谢你。”遂各寝。不题。
  那子承归到自房里,想道:“我曾闻一女子爱一个郎,将布垂下,那人立布上,扳绞而登。这计较在楼上,要下边上来用得着。又闻一事,郎在墙上,女在墙下,用软梯一道,接他下来,引之入室。这计较在墙上,要下墙去用得着。他今已在阁上,我又在阁上。隔有一二丈,又多了两重墙。怎得些鸟鹊来,我真个桥,令我飞渡过去。岂不是天缘辐凑。”遂占云:
  咫尺银河空目断,恨无灵鹊巧相那。
  此身若得双飞翼,飞上蓬莱快若何。
  转思无策,竟和衣而睡。挨到天明,遥望楼上来,倚窗凝望。少顷,燕娘登阁。两下相见了,燕娘问道:“妾苦思,苦无所得。想郎君必有奇计。”子承道:“可怜我亦缩手无策。惟卿爱王孙而救我。”燕娘道:“楼与阁近不相远。此处有板一块,我拏过来。郎君横置之墙上,匍匐而来。我和你了此一段相思苦。”子承听了道:“甚妙!速携板来。我即死亦何恨。”燕娘遂将板窗来。子承接了,果两头放在墙上。自家立在窗外,步步挨到板上,觉战栗不敢行。燕娘复把竹竿扶他。子承得了竹竿,就放了胆挨过板来。看看将到檐前,燕娘忙把手接他,相扶入阁。子承谢道:“卿见怜。此情此德,夙夜不忘。”燕娘道:“要冒险相招。知郎君有情人,决不见弃。”子承笑道:“何敢弃?何敢弃?”遂欲向前相搂。只闻得一人喊道:“何人在阁上?”燕娘慌得没处躲。子承忙奔出窗来,那条板已不见了。慌张失措,遂伏在窗外,把扇窗儿掩着。早卜生已到阁上,喊道:“你这贱人,做得好事,和谁在此讲话?”燕娘只不做声。
  卜生就向窗外一看,看见子承道:“有贼。有贼。”就把子承一把提将下来,喊道:“你奸我爱妾,拏刀来割下这两个驴头来,方泄吾气。”子承惊得面如土色,跪求道:“一时短见走来,并没有奸。”卜生大喊道:“并无一人,止你两个在此。尚说没奸,真气死我。”子承又求道:“望老伯看紧邻分上,饶我这次。”卜生道:“玷人爱宠,败人门风,怎么饶得。叫小厮们,快拏刀来。”子承又跪到卜生面前道:“恁凭处置,饶我一死。”燕娘亦跪上道:“走来,实不曾奸。等他将甚的来折过罢。”子承道:“我书橱中有银百两,将来折过。”卜生道:“谁爱财?”子承道:“家母处有珠百粒,取来折过。”卜生道:“谁爱珠?”子承见都不允,极得两泪齐下。燕娘道:“你再想身边有便的乐他罢。”子承道:“我身边别无恁的。”燕娘道:“后面的。”子承亦领意了,羞而不答。卜生道:“快说来。我要动手绑缚了。”子承道:“适才说后面的,愿送与老伯。”卜生道:“这一件就替得死。”燕娘道:“饶了罢。”卜生道:“如此起来试一遍看。”诗云:
  因贪利刃锋尖蜜,来赴危机阁上花。
  不是后庭消渴吻,宁教命不染黄沙。
  子承没奈何,红了脸,含了泪,听卜生解了裤,靠在床上,露出那雪白的后臀来,好如一个银盆。卜生十分快活,忙放些津唾,轻轻的描进去。晓得子承是娇养子弟,不曾做这把刀儿,固放些温存与他。不知子承已如火鞭刺的,生辣辣,痛不可言。卜生松松泛泛,抽了一回。抽得兴发,那里顾子承当得当不得,如来个阵头雨,大点子泻下来。子承实要死不要活,垂泪道:“活爷爷,饶了罢。宁可杀一刀,只得一遭疼。挨不得了。”燕娘在旁帮衬道:“再耐一耐儿。好来哩。”果一会儿过了阵头雨,卜生就泄了。扯出那物来,却是长了一段。卜生道:“好作怪,怎么长了些?”仔细一看,乃是一段木桶花,带着些血儿,故红赤赤,似那龟头无异,忙将来揩拭了。卜生搂子承道:“我今与你是通家了,常要来通通。”子承道:“这般通,宁死也不来。”卜生道:“哥莫说这话。我把这爱妾送你,你把这后庭与我何如?”子承道:“你果不戏言,我也清愿。”卜生道:“并无戏言,只要你时时来就是。”因分付燕娘道:“他苦了一会,你与他个甜头儿。我去就来。”卜生竟下楼去了。子承对燕娘道:“姐姐,为了你,几乎把我惊死,后来几乎把我弄死。姐姐来与我出出气。”遂搂燕娘。燕娘原是看想他的。正是:困妓慕财,时妓慕俏。
  遂去底衣就他,子承突茎相迎。两个紧紧的搂了,如蝇见了血,死也不放松,整整一口气抽了四五百抽。歇了手问道:“姐姐,我才到得阁来,他怎的便知。我心下甚是猜疑。”燕娘道:“妾非卜郎妾,乃东院燕娘的便是。彼爱君后庭,故遣妾相招。君自误堕其术耳。”子承道:“这般亦是你误我,亦是你误我。”又遂狠抽一回,又约有二三百合。燕娘搂道:“把妾出气已够了。”子承道:“我想那卜獃不通,怎的这般算许我?”又狠狠的抽了二三百。燕娘爱其初次吃这场苦,又被了惊,恐其过度损人。把两腿一夹,把那牝一吸,小伙子果不解这家数,道爽快就泄了。两下方整衣完,只见卜生已到,对子承道:“兄莫怪我。我只兄,下此心机。今你贪女貌,我爱男色,彼此各快。只要兄偷闲,就一过我。燕娘我不放彼去。”子承应声而别。有诗云:
  明明罟获为谁开,尔自贪迷蹈险来。
  纵得欢娱偿一瞬,后庭放尽木桶堆。
  子承归来想了道:“这厮好生恶毒,排这个陷阱坑我。罢了!做这身子着,睡尽收的妻妾,方出吾气。”因此子承日日到卜家,卜生竟托为通家,穿房入户,毫无忌惮。卜生更因他熟了,就是妻妾们亦不教他们回避。子承因得逐一看见。卜生有三妾,其二俱是蠢货。惟一个因往扬州打秋风重价购来,琴棋书画,俱晓一二,名唤维娘。每见其夫惟贪外染,不顾内人,心下甚是怏怏。忽见于承青年韶秀,眉宇清芬。见其往来门户,知是其夫弄臣。然爱其俊逸,好生慕想。子承或来,未尝不目迎。子承或去,未尝不目送。而子承亦时送秋波,两下竟看得火热。真所谓目挑心许,但恨无隙可乘。
  燕娘虽与子承好,彼是娼家,时要回去答应门户,不得常常欢聚。故子承慕维娘的心更急。人多眼多,任你巧手,下不得着数。于承此时真欲焦杀。正坐在卜生书房内,忽一个小丫头走来,对子承道:“劳官人,娘叫我送来与你。”子承正思想间,忽见送物来,如到了,忙接不迭。打开一看,乃一白萝汗巾,上画一枝梅,傍有四句诗。诗云:
  冰魂来异域,不并众花开。
  寄语孤山隐,清香入梦来。
  子承会其意,忙把维娘所投白萝汗巾,画兰数种,亦题一绝。诗云:
  幽谷传芳韵,香心和露开。
  愿言欣作佩,赠我月中来。
  仍命来的小丫头儿带去,心里尚怀着鬼胎。恐又是燕娘的故事,或来试我,那时悔咎不迭。至黄昏后,忽闻门上有指弹响。子承忙启户,正维娘也,忙延之入。遂掩了门道:“我的前世娘,教我好想煞。”便去一搂。维娘也一搂道:“我的小乔才,教我丢你不下。”遂解衣登床。舌儿哑了嘴,茎儿塞了牝,上下攘了笋。两个抽递得好不忙。
  但燕娘是门户中人,心里喜欢,就多与你缠缠。心里不喜欢,使出那解数来去。维娘全不晓得。任子承快也得,缓也得。深也得,浅也得。仰也得,覆也得。横也得,侧也得。前也得,后也得。整整加猢狲跳圈,一出一入。跳了四五百跳,跳得维娘里头有一点痒来。及挠着了痒,又不觉麻了。到麻了身子,做不得主,又酥了去。叫子承道:“哥,你撞死了我也。”子承那时也禁不住丢了,道:“我的娘,这甜头与你了。切莫要空了夜。”维娘道:“小短命,我的魂被你弄走了。怎的不来?”自此以后,两人只是夜夜同衾,宵宵贴股,十分的快心满意。俗语说得好: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声扬在外,就有好事的,把四书成语,集为对联,写了贴在卜家门首道:
  孰先传,孰后倦。卜生真是舍己之田,芸人之田。
  小易大,弱强。劳子可谓居尧之官,逼尧之子。
  又题一绝云:
  后庭换得一枝花,袅娜灯前兴自奢。
  不是屠龙施妙手,少年何自近娇娃。
  卜生见了,知为子承所卖。遂疏子承,不许到门。而维娘亦严为禁固,不得轻出。两下甚为怨,边。子承牢记在心,计或有事故,不能日亲。阁上,尚可谈心。子承一日思慕之极,因登楼遥望,竟杳无悄息。遂作诗思寄云。诗云:
  登楼遥望波间影,没个双鳞慰我愁。
  海相思苦无岸,风回花落恨悠悠。
  子承一连候了三日。忽维娘登阁,以手帕金掷子承道:“今生已矣,愿结来世。众妾相妒,能再出。哥勿以我为念。”言毕,即洒泪而去。子承看了,亦不胜悲恸。解所赠物,乃金一双,有诗云:(下缺)

  第七回(佚)
  第八回(佚)
  第九回(佚)
  第十回堕花街月惜贪花
  诗曰:
  哲王治天下,首在先刑于。
  周易坤并乾,毛诗贯关睿。
  闺壶有余化,乃见皇风徐。
  若使淫火炽,何与夷狄殊。
  淫荡不知返,终堕烟花余。
  尝尽青楼况,始海从前迂。
  好色被色误,临风长叹吁。
  这篇古风,单道世人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淫。然淫性岂真是天生成的,今日习一件,明日习一件。习到滥觞的田地,迟至于不可药救。故善理家事的人,其所要紧的,莫如防淫。防淫犹如防川,小而塞之,不过一掬而已。至于大而泛滥,则决江奔海,无所不至。譬着一女子,始不过一时之错,受染一人。习而不怪,就是三五人。可以三五人,就是十数人。又到了十数人田地,就是朝迎新,暮送旧。又何害于是,做私窠子未已。渐渐将半关门,又渐渐就大开门,又渐渐就去跕街倚门,终身为娼妇而不知悔。总是这点淫心做下来的。所以我说欲使身家太平无事,功莫大于不淫。而不淫之法,先从家长起。家长能不淫,一家因而效尤,那个敢淫。到了不淫自不妒,不妒自不盗,不盗自不贪,不贪自不诈,家中何等安乐。若是家主心先荡了,淫得没样。使那妇女每都去淫于衣饰,淫于口腹,淫于声技,淫于玩好。俗云:饱暖思淫欲,饥寒起盗心。
  繇是那些妇女,只想得这一件儿妙,又都去淫于色了。私奔夜渡,窃玉偷香,势所必至。因此勾栏多绝色,而花巷有名姝,皆此好淫者为之也。有诗云:
  秦楼层上弄琼箫,堕落花街恨转遥。
  天理循环声应响,好淫淫报不差毫。
  我先说个丈夫好淫,而妇女即好淫的样子。乌水港有个黄鹤山,山边有一村人家,约来也有千余。内有一人姓黄者,娶一妻黎氏,甚有些姿色。其夫非不爱他,奈那人更有一种僻爱。爱的是甚么?是南风。一月之中,倒有半月多不在家里歇。黎氏往往深恨。
  忽日,其夫回家,收拾一间书房,内列床帐琴棋。并熏炉花瓶等物,无不备具。对黎氏道:“我有一友,因将考试,借我处养静几日。三餐茶饭俱要精洁些,这是你内里的体面。”妻允诺。至晚,果挟一友来,相与痛饮夜深。着人回报道:“来友沉醉,要我伴宿。叫娘先睡,莫等我。”黎氏没奈何,只得自己去睡了。到了明日,仍前酣饮陪歇。黎氏等过夜半,不见上楼,只得含忍,独自睡了。又到了第三日,不闻得房内读书声,只闻嬉笑浪语,或棋声笛韵。黎氏疑道:“既是要应考养静,原何终日下棋吹笛,笑顽虚度。”遂叫半儿。这半儿,原是此老养子。及长大,也生得有几分姿色,又且乖觉。此老就将来作龙阳,也曾宠爱过。及得了这个小契弟,遂把那半儿不瞅不睬,甚至一些儿不中意,还加打骂。终日只在契弟家歇。因他家肴馔不精,携他来家,哄妻子说要赴考读书的。半儿正吃醋捻酸,没处发泄。听得黎氏叫,忙忙地走来道:“娘有何分付?”黎氏道:“爹书房中留的,是那里去考的朋友?”半儿掩口笑道:“是要考的朋友,想只晓得一道屁臭的后常”黎氏道:“怎么说?”半儿道:“是我爹的新契弟,终日来房中钻屁眼。这朋友作的文字,不是屁臭的后场?”黎氏道:“果有这事?”半儿道:“娘莫要恼,我去瞧他两个做事的时节,来请娘看,便见分晓。”黎氏即命半儿打听。这岂不是一人贪戾,一国作乱乎?有诗云:
  不将严肃示家人,勾引龙阳外宅驯。
  致令妻孥转相效,淫风是已玷闺门。
  至晚,半儿潜身房外,将那纸糊好的格子,轻轻挖一个洞,仍又将纸遮好。听得里面响动,就去揭开纸儿来张。见他两个正在里如法,就忙去报与黎氏。黎氏即同半儿来,把眼儿去瞧。只见那小伙子,把一个红紬做的裹肚,将那鸡巴膫子扪起了,如无此物的一般。也学那妇人的做作,仰天睡着,把两只脚儿高高掇起。见自的丈夫伏在那后生的肚上,抽这样一二十抽,就去亲个嘴。纵这样二三十纵,又去亲个嘴。做尽了百般温存,千般软款。
  那黎氏不见犹可,一见了,那心头的火,直爆将出来。就在那纸糊的格子窗上,擂将起来,骂道:“好忘八,做得好事。我道你是甚么朋友,在此撇不下,终日不上楼来。原来是你穿肠的朋友。不识羞,好良户人家,勾引这小鸭黄子,做这样勾当。好没廉耻的忘八。”骂完了,又把纸窗来擂。其夫自觉没趣,忙爬起来,穿了衣服,竟不做声。领了那契弟,开门一道烟去了。黎氏不知他每去,还是这般喊骂。半儿在傍道:“娘罢,他每去好一会了,娘留些气力罢。”黎氏道:“你快去寻那忘八来。寻不回来,你也休要见我。”半儿道:“娘你岂不晓,黄昏不问事,半夜不勾人。
  娘这般时候,叫半儿那里去寻?”黎氏气吁吁的,踢进房里去看,果然没有人。就坐在那椅上想道:“好忘八,只管自家的快活,全不顾我。他既不顾我,我顾他恁的。他括得小官,谁道我括不得小官的?大家括括就是。”这点念头,岂不是丈夫教他的。有诗云:
  轻薄桃花性。常思蝶舞狂。
  东君不惊营。含笑出口墙。
  半儿见黎氏闲坐不言,道:“娘休要气坏了身子。爹见了娘的霍势,今夜料不回来。且安置了,明早半儿去请爹回来,陪娘的礼罢。”黎氏道:“你拿灯去,把门关了进来。”半儿应了一声,提灯出来,将门闩好。回复道:“娘,门掩好了。半儿掌灯照娘上去。”黎氏见他殷勤,就动了心,立起身来。半儿忙把灯照送到楼上,将灯放在桌上,向楼下就去。黎氏道:“且祝我想你爹不仁,只去与小厮每歪厮缠。谁道他歪得我歪不得的。我爱你甚伶俐,我抬举你,你把爹做的样子,做一个我看。”半儿做龙阳,久想此味,没处着手。听了这话,心下快活得紧,忙跪下叩一个头道:“娘恕半儿无礼。”就走将起来,替黎氏脱了上身衣服,把来放在衣架上。又来与他解裙卸裤,忙个不了。见黎氏上床,又忙将自己衣服脱了,放在被笼上。钻到床里,竟将黎氏两足呈起,下就把那茎捣将入去,不歇手,一捣就捣了四五百。
  黎氏暗想道:“我那忘八那有这手段,终日与那小厮们合昏了,到我手里不过应名故事,那有这般好。等他不来也罢,我有半儿也够了。”不知半儿才做得一半工夫,又研磨起来。若黎氏要深的,半儿却好深着。黎氏要重的,半儿却好重着。黎氏要紧的,半儿却好紧着。把个黎氏弄得眼儿开不得,手儿动不得,脚儿抬不得,像酥煞了的一般。只见那牝里,如马鼻子吸吸的动,又如那打喷涕的,喷出一阵水来一般。少顷,不动,沉沉的。半刻方醒道:“我儿好不辜娘的心。”半儿道:“娘还有好的,只不要冷了我的意。”两人就在枕边,订个天和地的约。那里说甚么主母,那里说甚么养儿。只是善战的,就是家公了。有诗云:
  美妇心中好,驴大本钱潘安貌。
  使有貌无本钱,佳人见了嘻嘻笑。
  伊好看不中吃,犹然不遂奴怀抱。
  两物俱完全,黄昏搂伊直到晓。
  毋论厮养与下人,胜是亲夫留恋好。
  那顾三尺与人伦,且待临头再计较。
  自黎氏得了半儿,也不去根究丈夫下落,听他在外作乐。那丈夫又恨妻子,不存他体面,喊打出来,住他在家作乐。繇是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外边弄。一个捧了个后生,在家里弄。在外边弄的,喜妻子不来咭聒,道好,且根清净。在家里弄的,喜丈夫不来觉察,道妙,免些惊恐。然俗语说得好: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那些村坊把这事,当个奇事,三三两两,诽诽扬扬,传播了一村。又有好事的,将来编个曲儿唱道:驻云飞古怪生涯,不爱馄饨喜面抓。花窍无心桠,桂窟留心。知趣好浑家,不用嗟。别寻,那怕下,你不来时不虑他。
  其夫正与那契弟下棋,于房中。偶一好友道:“吾兄久乐于此,也应回府去看看。”其夫道:“不贤的东西,小弟见了就要发恼,因此不去。”那友道:“倘做出些事来,你也不去?”其夫道:“等他死了罢了,怕他做甚的事。”那友笑道:“兄莫说不要怕,做出来也是怕人的。兄还该依小弟说,回家一看才是。”其夫见友劝得殷殷,便执了那友的手,悄悄问道:“想家下有甚的事做出来,老哥这等苦苦讽我回去。若不说明,恐我去遭他毒手,不是好朋友的情了。”那友道:“闻得府上有些丑事,弟初不信。今人上编曲唱传,想或有之。弟托爱,敢此斗胆。”其夫道:“曲儿记得么?”那友备读一遍。其夫跌脚道:“我誓杀此淫妇,以泄吾恨。”那友劝道:“兄见忒卤莽。你未见实迹,擅自杀人,不惟害己,先害契弟了。”其夫道:“我杀淫妇,怎么害他?”那友道:“谁许你与了契弟,弃妻不归。明是恨妻,固行杀死。你两人罪名,怎么逃得去。为今之计,你即刻就归,审问半儿口词。果有此事,离之可也,或嫁之亦可也,何必与他结来世的。”其夫谢道:“吾兄高见不差。弟就去,弟就去。”诗云:
  淫妇诚可杀,谁教淫妇淫。
  夫纲先不整,妇道岂能贞。
  紧轻水,如花浪逐尘。
  漫云吾刃利,早亡失清名。
  那日合当有事。黎氏坐至下午,不觉兴发。唤半儿至房,分付道:“我和你虽有了多次,不知你一次实有多少抽。我今计个数,抽得百抽,与你百文钱。抽得千抽,与你千文钱。你好生在意。”半儿见说有钱,更自高兴。黎氏就仰卧在醉翁椅上,把双足搁起。半儿跕着,直了个腰,如的,一下一下的扯。扯到百回,亲个嘴道:“娘,百回了。”又扯。大家放心,说那人不来。谁料其夫听了这话,奔到家来,静悄悄的无人。遂一直走入房来,见房门半掩。
  半儿早听得脚步响,忙闪开。那房门已开,其夫已见黎氏的情状,提起一条絮望黎氏打去。黎氏早闪过,打在醉翁椅上,打得那椅子粉碎。其夫见不中,就赶过去,把半儿一把头发扭住,乱拳乱脚,打个不祝黎氏见打得,壁间挂的剑,拔在手里道:“狗忘八,与他打他。我叫他做的。你括得小官,我也括得。杀了你,然后我死。狗忘八,不要走。”一头。望外就跑,叫屈道:“屈来,黎氏杀人。他与半儿通奸,被我撞见,反要杀我。”那时就哄了一街人。
  只见黎氏也喊出来道:“屈来,黄六终日括小官,不家业,怪我咭聒。反把奸污的事,埋我持刀杀人。地方救救。”喊了又喊。众人各劝道:“夫妻每的事,闹不开的,就到官也打拢不打开。娘子请进去,不象样。等我每再劝你丈夫回心转意,大家依旧和顺。”黎氏听众人劝,假意哭进家来。忙与半儿商议,收拾细软银两,扮作夫妻,连夜逃了。明日其夫接了丈人丈母并亲眷,俱来与他讲理。他,不想走了。虽告一张缉获牌,且拖放看。后来其妇把这点用完了,半儿又无处。只得搭识一个人,又不用,就开了门。此淫妇必到之局。若使黄六自己不淫,蹑蹑处家。黎氏纵好淫,也不至此。有诗云:
  淫心似水滔滔下,全在隄防善举人。
  不谨纵奔至,始教人怨筑堤心。
  家婆未有不淫,又何况父好淫,而其好淫者。我又说一个父好淫,而女亦果报。北直双桥地方,有一叶姓者,以贩。年纪时,极好淫人妻女。娶妻洪氏,甚悍,不许他出。少有些风声儿,就在家作孽。
  叶奉法惟谨。至中年,其妻捐世。止留一女,名月惜,以其月见了亦爱惜的意思,年仅甫十四。有一杨妈妈,系近邻,与叶少时旧文。因妻狠,故不往来。今见妻已没,彼复来走动,温温旧好。身边有一婢,其妻在日,不敢偷他,今已收在身边。
  叶自任性,随处就来。以为女儿小,不谙人事,凡事不理。忽日,杨妈在房,叶见女儿与那丫头不在房边,就高兴起来,扯落裤儿,靠着凳头,纵个不迭。杨妈儿故意做些妖声妖势。不堤防月惜走来见了,就缩住了脚,然冷眼儿直看在肚里。更叶与女一房,虽各一床,去不甚远。与那丫头在床上做些勾当,那啧啧的声儿,与那呀呀的床响,已都听在耳朵里。
  一日,其父他出。月惜把家里的事,托那丫头管了,又嘱付杨妈妈不时来看看。彼自随母姨往亲戚人家去。或遇表弟笑浪谑,无所不至。或遇女伴中有谈房,必呢呢而听。听到妙处,则又掩袖而笑。究寻校间,叶则又呆呆的想,想了复笑。少年俊雅,则又注日频视。彼或去还,则又秋波遥送,全没一些幽闲贞静之气。此皆繇父的做得样子不好,令他看在肚里,故臭味只向此去了。
  屋后系钟家园,园有亭台阁,竹榭花楼。诸曲沼回塘,名花异卉,无不备具,往往供人游玩。靠西又名小园,另有静室数椽,竹窗几带,是本家读书处。读书的学生,叫做钟珍。虽披发,年却有十八岁了。怎么十八岁还蓄发?只因近来宗师好未冠。未冠题目又松手,又容易进学。假如卷子有一二句可取,就进了。因此初冠的,尚要除了网巾去考。拢起头发的,亦要放下头发来去考。故披发的,住他头发长起来,只是剪去些,再不肯拢起。见是个披发,实有一把年纪了,不过是希图侥幸录取功名的营生。有诗云:
  英雄际遇有机缘,运疾繇天枉用钻。
  剪发未冠图侥幸,借来妻女笑何颜。
  见人家妇女来园游玩,先去跕在要路,看。中有佳者,要看得不二而足。人多不以为意,一以他是园主,二以他是披发小官。纵子,书也不读,日日在房里看妇人。
  一日,月惜也去园中看花。见架上紫心木香,黄蔷薇,与大红蔷薇,开放满架。园中规矩,只许看,不许采。着人采去,则花零落,不成盛观了。月惜见了这许多红紫,心实爱慕,伸手欲采一朵,傍一人道:“才不得的,采了管园人要骂的。”月惜见了,忙缩了手。那衫袖却被花刺儿勾住,羞得惭红满颊。钟生见月惜这般光景,又且生得妖娆,忙来与他扯脱了刺儿勾的衫袖。复每种花采一两朵,奉与月惜道:“姐姐要花,小生奉上。”月惜称谢一声,接了。把秋波一转,见也是一个披发,生得清俊,不觉回盼数次。真有个:
  欲识郎眉宇,秋波不惮烦。
  钟生见那女子十分顾盼,也不觉情动,但不知是何家女子。见他出门未远,忙出园来看望,早不见影。因间管园门的人道:“适才一披发女子,不知是那家的?向那一路去了?”园丁道:“那披发是叶三家邻合,叶家的女儿,唤名月惜,看花的。”钟生闻了这话,心下十分喜悦。时来看花,便好不时窥观。且又近在邻,亲托眷,去挨身入户了。步归书房,好生思想。题一绝云:
  花径逢娇艳,回波动我怜。
  相思千万种,随梦到伊前。
  钟生有二仆,一名报儿,一名捷儿。俱年十五六,生亦姣媚。馆中聊寂,将来泄火,即所谓弄臣也。钟生分付道:“你两个每日轮一个,在书房侍候。着一个去园中看,如见叶家那披发女子来看花,即入来通报。”二个领命。不题。
  却说月惜感生赠花之心,想道:“我看那生披发,我亦披发,年必相当了。况他一表人材,风流秀雅,想与我貌亦相似了。做得一对也不枉了。不知爹爹把我聘个恁么样的人儿?别日再去看花,看那生果有情么?”岂不是:盈盈未十五,早已动春情。
  过了一日,月惜约了杨妈妈同去看花。步入园中,捷儿早瞧见,忙去报知钟生。钟生即忙来看。只见月惜同一老妇,袅娜花前,委迤香里。看了看诸花,真觉万花无色。忙向前施一礼:“是叶家姐姐乎?”月惜虽还了一个礼,却应。杨妈妈道:“钟家小叔,正是叶家的姑儿,老身同来看看花。”钟生道:“好妈妈是何人?”杨妈道:“老身是他紧邻通家。因他父亲出外去了,托老身相陪,因此同来走走。只是打搅不便。”钟生道:“看花何妨,我引你各处去看一看。”遂向前引导,看一处,指一处。到了桃林道:“这是桃坞。”到了荷亭道:“这是迎香阁。”到了芙蓉池道:“这是艳亭。”到了竹轩道:“这是有斐堂。”到了桂丛道:“这是月窟。”到了梅坡道:“这是耐寒斋。”手里指,口里道,眼睛只看着月惜。看完了,复过芍药栏,玫瑰圃,到了蔷薇架边。
  钟生忙去把架上的木香蔷薇玫瑰,并地上的虞美人,由山石竹莺栗等花,采摘盈掬,双手送与月惜道:“姐姐,将去贮在花瓶内,可作时时清玩。”月惜接了不言。杨妈妈道:“女儿,谢了哥哥。”月惜果见个礼。钟生忙答应道:“几枝花,何消谢。姐姐看得中意的,便不时来采。倘经了一阵风雨,就都零落了。”月惜应,身回去。钟生不忍舍,相送出门。杨妈妈走得健,向前去了。月惜金莲窄小,走得。钟生尾其后,轻轻道:“姐姐,明日再来看花。”絮月惜回头,见生犹含笑影,做尽风魔。因把那秋波一转,假意儿叫一声道:“妈妈,等我一等。”杨妈妈果立住了脚,候月惜同走。钟生回转斋头,更是神魂飘荡。又题一绝云:
  重逢绝代紫,艳色惊郎目。
  何以慰相思,愿效交鸾续。
  月惜见生如此钟情,虽不谙人事,却也提心。身虽不在郎侧,而梦魂无刻不在郎前。到了次日,心里想道:“昨日去得,今日岂可再往。”不知那脚痒痒的要走,若像钟生摘了花等他的相似。即所谓:好将千尺游丝线,系人肠肚系人心。
  在钟生,见月惜不来,心里痴痴的在园中走个不了,犹如月惜要来。恐怕家里人说,呆呆的在房里想的一般。他两个真可谓有情种也。有诗云:
  女无片刻拋郎意,郎有千万恋女心。
  情痴皆此辈,花间相逗即相亲。
  了一日,月惜道:“今日断要去看花了,想那得我苦哩。”竟去拉了杨妈妈同往。步入,见钟生已在那里等了。见他两人来,忙迎道:“妈妈又来看花。”杨妈道:“正是。老身偏没工夫,我这女儿偏要我同来,因此丢了好几件事,来此走走。”钟生道:“既系近邻,便自来看也不妨,何必拖累妈妈?”杨妈道:“我也是这般说。他偏执性,要我来。”对月惜道:“女儿,你在此看花,我家里走一带就来。你看这钟小叔,何等斯文,就是兄妹一般。你宽心耍耍,我去干件事就来同你去。”又对钟生道:“女儿在此看花,望乞相觑。我去去就来。”钟生道:“妈妈自去,不消叮嘱。”杨妈即忙忙的去了。钟生道:“姐姐要看花,此处花已残了,我书房中的花才放,香色更绝,请去那里一看何如?”月惜道:“书房在那边?”钟生指道:“前监粉墙内就是。”月惜道:“哥哥先行,我随后。”钟生果前行,邀入书斋。使一个眼色,把报儿捷儿但各悄悄去。掩了墙门,各自回避。
  钟生迎入后轩。轩前有垂丝海棠二株,花开满树,娇艳无比。道:“姐姐识么?”月惜道:“晓得,是垂丝海棠,果开得好。”一会,钟生道:“难得姐姐到此,小房一坐?”月惜道:“不消,我要去。”钟生道:“我为姐姐,况又是有缘相遇,郎才女貌,正是一对。”便近相搂。月惜笑拒道:“不要玩。”却心里想道:“常闻得男女配合,极有趣的事,但不知真是怎的。”身子虽拒他,脚却不动。且爱生燕婉风流,纤躯堪付,诚有个俯就之意。钟生了脸道:“姐姐,救我一救。”搂了只向房里去。月惜到了房里道:“哥哥,我是女儿子,那谙这事?哥放我去罢!”钟生道:“我也是小孩子,小对小正好。你不谙,我也不谙,把来试试无害。”月惜低了头。
  钟生遂与他褪襦去裤,启股露微。狂兴正浓,俯首引茎,将探其牝。月惜偷眼下觑,见其龟茎亦颇壮大,昂昂直竖。自忖道:“此中小小,一泓如线。我尝试探一指,粟肉萃盈,花包紧凑。指或狂挑,则隐隐苦若施砭。此物如许大,中何以堪?”然事已至此,看生如何施为。乃以一手扪弄酥胸,乳未盈把。以一手握茎抵户,户口紧闭,无路可通。将指拨开,纵进半寸,不及稜。月惜若生挟鱼肠剑,抉其芳蕊,痛不能胜,两手坚拒退去。生又温存道:“莫畏,我有法在此。”忙把津吐,按入少许。道:“这是医不疼的妙法。”复轻轻递入,微微扇动。无奈生兴狂发,忽一举直前,骤进盈寸。
  月惜当不起,若蛇矛刺肩,又欲喊叫。恐属垣有耳,不敢出声。将两手抵生腰,低语哀求道:“哥饶了罢,这会真要送命了。”生亦弗忍,徐徐抽送百回。渐觉径路已熟,膏润自生。月惜虽当悠悠含痛中,恰似微有滋味,不类无情生疏。生觉机趣方来,急加抽拽,其茎威势胀满。月惜更苦难支,此时更觉中急。早被其内攻,又进寸许。时茎入阴将半,得味贪欢,缉缉引提。如落板金,钉钉似啄木。月惜怯疼中,坚力求脱,闷苦难伸,弄得魂不附体。哀声求道:“哥哥,你真欲弄杀我也。”少顷,钟生意遂欢来,不觉乱摆柳梢,而雨点花片。有诗云:
  娇娃十四动春情,陡被狂风苦不胜。
  花儿自沾新雨露,不教清梦怨巫云。
  生虑月惜恨他毒手,急急搂向耳边道:“姐姐,实难为你了。奈一时高兴,唐突姐姐了。”仄物尚柱中央,红白已灌于籍。月惜笑道:“妾年尚稚,见哥年小,想那物也校那知年虽小,物倒大。初为郎破戒,郎宜念我。却纵性太狂,把个柔条挫几九死。”言讫涕下。生物渐痿,始提出户。月惜又卖空痒。
  半晌,钟生抱之下床,为之理衣整妆。睨其素体,余情尚溺。道:“姐姐,你明日断要来,莫使小生悬望。”月惜不应。生又视,月惜道:“来久了,家中要疑。”生送之出,又叮咛道:“姐姐,害不得人。不来,我须要死。”月惜道:“怕人的我要死,你怎的死。”生笑恳道:“明日管你妙,不像今日苦就是。”月惜首肯,匆匆出来。杨妈妈已到,见了道:“我特来接你。”遂相携而去。有诗云:
  后生见色蝇见血,一经沾染无休歇。
  叮咛贤姐早来些,莫教情郎怨别离。
  刀头有蜜喜去刮,井中有人要提挈。
  如娥赴火不顾身,焦头烂额为谁说。
  月惜归来,觉痛未解。抚看那两扉,俱创得浮肿。小遗渍处,甚蜇难堪。怪叹道:“人言殊未可听。要或男子,自有乐处。女子何快?”又把个指头儿,去探穴中悄息。昔即一指弗容,今纳二指,已恢恢有余地。暗笑道:“他那物又好似楦头,一楦就大了。”
  不说月惜的苦。却说钟生虽尝新炉,未探佳兴。恨不得月惜再来,重赴阳台。走进走出,不暇数十次。那人怎生又来。钟生此时的火发,真有十万丈高,可以贯着牛斗。要纳下,那里纳得下。唤报儿,报儿不应,推捷儿去。唤捷儿,捷儿不应,推报儿去。一个也不来。
  生急得紧,亲自走出,一手扯一个,将他两个,扯到书房里道:“俱靠倒。”只见他两个各自解了裤,各自抹些唾在屁孔里,一齐靠倒。钟生把那昨日试新炉尝不饱的硬物,向报儿屁眼里,捣了一回。又扯出来,向捷儿屁眼里,捣了一回。把这两个小厮,足足弄了两个时辰。丢手叹道:“怎如那乖乖的,软糯糯,白团团,香烘烘,紧固固,那件东西。”挨了一夜。明早起来,又向园中去候。
  再说月惜过了一夜,觉痛的亦不痛了。心中犹有余想道:“我约那生昨日,岂可爽约。我今去走一遭,不悄拉杨妈妈了。”竟独自到园里来。钟生早已望见,把榻面的笑堆将下来,急趋相迎,竟邀入书房道:“贤姐,你望杀我。”途与解衣,及交合。
  月惜不胜惴惴,恐仍是前番的痛,反如畏敌一般。见生纳具送入一二寸,尽觉无碍。月惜内惧稍定,因起两股,任生往来。生道:“妙处不止此,请穷底里。”月惜道:“止此便足,乌用深求。”生道:“费尽工夫,到此幸成破竹之势。且如藏头露尾,诚恐到来恩爱,不获完全。”月惜默然。生急向前,犹觉中坚难破。
  月惜噙指,尝尝作痛苦声。生为春容,抽送一二百回。中却有天然,膏液津津溢出。月惜觉已无难事。以手度量彼物,去根刚剩寸余。自摸牝穴,如合毛锥,四周包里锁固,密不容针。生一抽动深入,则四辅摇振,两扉吞吐。生施为得意,进出快心,口中吟吟不绝。因想中情畅美神魂飘逸者,不知作何状。睇月惜,已饶露一段香娇,偃蹇留床褥间。生极遂泄,月惜早觉意味殊甘,倾花向蝶。生惊喜,鼓余勇,强抽数十合,遂已。有诗云:
  占尽春情乐事骄,融融如水握香篙。
  从来多少英雄辈,半为红裙丧草茅。
  当生与月惜行乐时,其仆报儿狡猾,预先挖下壁孔,临期来窥视。见其安炉调鼎,送舌递津,交胸贴股,抽擦浅深,一一看得亲切。把根小膫儿硬得如铁,没设法处,就勒个贯儿。一头张,一头勒,勒得泄了,丢手又张。见他两个正高兴,一个如醉疯子乘马,颠头颠脑,颠个不歇。一个如水面上的开口蚌,一吸一吸,吸个不了。报儿又高兴,那膫儿复竖将起来。又把来勒,勒得又泄了。他两个才罢,相送出来。报儿就闪过了,让他们去。忽撞见捷儿,道:“好快活。”捷儿道:“哥甚的快活?”报儿把他两个干事的勾当,一一告诉一番。捷儿埋怨道:“哥怎的不通知我张张?”报儿道:“要张不打紧,我通知你。只是一件?”捷儿道:“那一件?”报儿道:“膫儿硬不过。”捷儿笑道:“这好处。”报儿道:“怎么处?”捷儿做个势道:“勒个贯儿。”两人笑个不祝忽闻得家主唤,忙去答应。不题。
  再说月惜得了滋味,归家想道:“初次我就似上刀山地狱的,里面如刀刺一般。今日就大不同,如上逍遥车,展动极妙。若再一次,人所说的果不虚谬。怪不得那些佳人美媪要去想他。”过了一夜,明复赴约。见生就不复畏惧,挽颈就榻,舒两股如白玉。茎到牝开,类芙蓉之已绽。甫入趣生,生为抽拽,将百回。月惜觉个中玉杵油油,便自津津有味,自起双股付生。生持其双弯,窄窄如莲瓣。勾挽上曲,几及于肩。两物合处,无一些遮拦,更若粘成一片。茎首乘滑深入,直捣牝颅。月惜尤觉此中绝胜于人搔,搔拂拭之,中心更痒,痒莫能禁,起臀就茎。生拽久兴发,其茎愈加长大。昂首直至奥区,中似有一物如骊珠,频与茎触。生觉再进无上,速自首至根,狠提深送,有四五百回。月惜此际亦觉别一洞天,翕翕甘美,神思飘越,舌尖凝冷,粉颊霏红。暗里赞道:“如此快活世界,奚逊蓬岛神仙。”生体酥麻,几当发泄。月惜紧紧搂生,仰盘承露。不觉酣来并睡。有诗云:
  颠倒花房探上游,花心频触意难留。
  沉沉梦到巫山去,傲杀襄王空梦求。
  那时报儿早已知觉,忙去通知捷儿,齐来窥瞷。看到那月惜竖起脚来,露出那话儿。报儿高兴得极,对捷儿道:“阿弟,做你不着,借我后庭花用用。”捷儿道:“哥,我也极不过,在这里,叫那个答应。”报儿道:“说不得。我也答应你,翻个饼儿罢。”捷儿不应,只一眼瞧看他每。报儿也不再问,忙扯下捷儿的裤子,拍开他屁眼,吐些津唾在内,就插将入去。那论甚么高低情趣,只是一味乱抽狠迭。小伙子不奈久,一会儿就泄了,道:“你走开,等我来张张。”捷儿看到月惜紧搂钟生,起臀承接,狂逞风骚,已极得杀。又乞报儿在后庭连耸,井魂也掉了。见报儿了事来张,也忙去扯褪他裤子。那里有工夫抹津搽唾,把那硬膫子,就向里头一搠。搠得报儿摇头道:“好极,津吐也不放些,搠得我生疼。”捷儿那里应他,只是抽,心里急得紧,抽得不上二三十回,酥了道:“哥,便宜了你,我丢了,再等我张张。”见生正了局,睡起携手出来。两人各自走散。
  自此以后,男既知音,女又知趣。乘便不时来往,情蜜那顾人知。无奈这些事,人都是好的。更兼捷儿报儿两个,一空闲就把来做话柄。因此风吹草动,播满一街。有伙人诵一个山歌儿道:叶家姐儿,生得好妖挠。朝也花朝,暮也花朝,被郎相见不相饶。横也一篙,竖也一篙,篙得花心痒难熬。痒难熬,不惮劳,来来往往半年遥。想是春间已下子种,看看秋到,又要产个小妖娆。
  这个歌儿一传将出去,男家要来退婚。女家不肯,道:“捉贼见赃,提奸见双。怎么信一个歌儿,焉知不是仇口冤诬的,便可言人家子女。”男家有实据,讼之于官,并牵钟生在内。问官系顺天唐经历,繇进士出身,降授此职,诚是一个风流苏太守。见是偷情的,严拘限审。至期。钟生月惜并夫家母家,以至邻人等,一齐到官。问官升堂理事,逐一唱名。至月惜把眼一酸,见端是个好女子,就有个出豁他心。意待事结了局,思图他做个侧室。因审钟生月惜口词,也是个和奸,遂提笔判云:审得月惜既已有家,胡不自重。宵行花底,以至狂疽。爱少轻挑,更不自贞,复同入幕。凿荆山之璞,分青琐之香。女之不良,莫甚于此。既犯七尺,官卖何辞。钟珍既读儒书,逾墙楼处。是可为也,孰不可为。一杖不辜,重惩何枉。
  判毕,将钟珍重责二十板,月惜一拶。着父领回官卖,取库收缴。余各赶散。其夫家恨之,串通贩客,来取月惜。当堂兑银求照,官初不允,夫家再三告渎。官知事不可写,竟准库收批照。月惜父母亦不能强,竟去落水为娼。错走了路,毕竟到此。有诗云:
  贪花终日堕花街,自作还须自受来。
  孽报现前原不爽,痴淫到底惹非灾。
  月惜到了院中,名擅一时。车马阗门,殆无虚刻。而月惜意中常自怏怏,以不及见钟生为恨。到了下科,钟生竟以儒事进场,发解来京会试。闻月惜名,即往访之。两人相见,抱头大哭。遂倍价赎回,置之恻室,终其身。使月惜不遇钟生,安知不以娼老。此亦是淫的下场头。
  故有家者,能使妇女不淫,贞节成风,这就是升平世界。若不自重,做些样子与人看。我既不良,而欲求妇不淫,岂可得哉?故易经家人卦说得好,男正位乎外,女正位乎内。男正得外,女自然正得内。这就是表壮里壮之说。欲防妇女之淫风者,当拭日斯篇。有诗云:
  造化原从闺壶先,挑夭固自贯诸篇。
  或如终吉齐家理,莫使污淫得罪天。
  第十一回狐怪雌黄牝户
  词曰:
  饱极豪奢,广搜名色,都教禁闭空庭。
  抚景此心难咽,辜负娉婷。
  自怅年华空赴水,那堪寂寂伴花辰。
  望云雨,驰想阳台,不觉怨恨丛生。
  难禁,朱户扃,良宵永,怎教挨得黄昏。
  动个心儿,长叹懊恼多情。
  何事将人埋没了,孤衾剩枕强温存。
  致妖狐,暗里就藏,奸计采遍花心。
  右调书锦堂
  这首词,单道这些贵子弟,身享荣华。不思去诵诗读书,继光先业,只要去傍玉偎香。寻彼高中的事业,遍搜极标名婢。不惜高价,充满后庭。又怕大夫人作孽,不得大图快乐,乃置之花园僻径中。或半月,或十日,脱身去走一遭。看了这些娇花嫩蕊,都是要温存的,都是要摸索的。一个身子,何由分得开。见得这个也抱抱,那个也搂搂。也都是些虚撮脚的用,反弄得大家不快活。那人儿又虑大夫人查问,混了半日去了。叫这干夭婢,心里倒像火烧一般。恨不得飞上天,下一个男子来,煞煞这骚筋。是以怨言恨语,口头未尝干净。以致惹了一个通灵入圣的妖狐,轻轻来借用了去。不晓得的切齿道:“妖狐可恨,迷人妇女。”晓得的道:“阴阳一理,阴气太甚,自然生出怪异来。如隆冬寒冷之极,自然春来和暖,衰柳抽芽,枯桃露蕊。这妖狐亦是替天罚罪的,不欲使一阳五阴,衰旺不敌。人当自省,全不得罪在妖狐。”
  话说汶水地方有一白姓者,家颇富饶,性耽风月。往往思罗些姬妾,散之偏房,以图不时快乐。又碍着大夫人,醋瓶发作,不得畅满意。于是另构一园于室之外,内分四时。春园尽树桃杏,开时如列锦幛。亭前柱上建春联二句。上题云:展尽石家红步幛,倒翻海岛紫云车。
  内命一姬主之,名桃生。佐以二婢,一名红香,一名红英。夏园则尽栽莲花,环绕数里。开时节如立宫女,红白成群。池上有阁,亦有联二句。上题云:风摇翠盖参差影,露泣红房脂粉香。
  内亦命一姬主之,名莲生。佐以二婢,一名绿云,一名绿萼。秋园则遍插桂子金银二种,相间杂陈,花开时香闻十里。护以竹轩,亦有联二句。上题云:伎分玉窟吴刚斧,韵窃瑶台素女香。
  内亦命一姬主之,名桂生。佐以二婢,一名月芳,一名月媚。冬园则环列古梅,老干琼花,开时如停香云。绕以疏篱,亦有联二句。上题云:老干凝寒坚晚岁,娇香留月伴黄睿。
  内亦命一姬主之,名梅生。佐以二婢,一名雪姝,一名雪娥。若白生游一院,则三院各携酒相邀。宿一院,则三院各焚香以待,恐其兴到即至。然一会之后,又不知隔几旬。诸姬每每悬望。
  忽一夕,有一少年,甚俊逸,踰墙窥望。适桃生同梅生,并倚栏闲玩。见那少年窥视,笑道:“好少年,我每用得你着,只是你来不得。”那少年道:“我来得。”只见他轻轻爬上墙头,只一跳,跳下墙来。早又至面前拜揖道:“窥见二位娘子,好生寂寞,令小生见了,不胜情动。造次恳求,伏惟不弃。”桃生作色道:“何物少年,擅敢至此。不知我郎君好狠哩。”梅生道:“姐姐,既来之则安之。他不顾我,我每顾他怎的。”遂拉了少年,扯了桃生,竟向卧房而去。有诗云:
  静掩名园暗自伤,几回常自恨檀郎。
  佳人如落寒宫里,怎不逢人笑断肠。
  那少年到了房中,便搂梅生求欢。梅生道:“还是姐姐。”桃生非不爱少年,见梅生在眼,强为饰辞。见梅生肯了,他怎的不肯,道:“还是姐姐。”少年道:“都不要逊,三人同睡,管你各各快活。”三人都解衣共寝。少年放出那迷人的手段来,先搂住了桃生,紧紧把个龟头儿,顶着去抽。又不教梅生空闲了,将个指头儿,放在梅生毬里。这边抽一抽,那个指头在那里搠一搠。抽得紧,亦搠得紧。这边亲个嘴,又在那边亲个嘴。弄得那两个火热。桃生也吃抽了三五百抽,当不得那少年抽法,下下搅着花心,毕竟早麻了一阵。道:“姐姐你来。”少年果舍了桃生,接了梅生道:“好姐姐,耽阁你半日了。”一手挽梅生粉颈,一手扯梅生一足,斜侧了射将进去。不歇手,一抽就抽了五七百。梅生麻得紧,亦将两手按住了少年道:“罢,哥罢,妙极,妙极。”少年见他沉去,蹲下身吸了一会道:“桃娘你再来。”桃生道:“幸得初会,后日正长。留余兴以快明日。”梅生道:“姐姐讲得是。”三人遂一枕而卧。未至天明,少年辞去。桃生道:“烧烛以待,幸毋相负。”少年道:“早来,早来。但那两人,忍教他独居也。”梅生道:“你得陇就思蜀了。”少年道:“一齐来,省得嫌疑,更觉有趣。”二生道:“当为你图之。”送少年出门。见少年复至墙边,一跃而去。那两姬以为奇遇。有诗来:
  只因贪恋闲风月,不问情郎是阿谁。
  却把名花轻委砌,顿教风雨暗中摧。
  次早,梅生谓桃生道:“我看莲姐桂姐,这件事儿也是上紧的。但怎的生个计较儿,引他每来,大家打做一家儿乐乐。”桃生道:“不消费心,只招他来下棋,就留住了。等那人来,彼见了自不肯去。何须生甚的许较。”梅生道:“高见,高见。”遂叫雪娥去接莲娘桂娘来。
  不一会儿,两个齐到,桃梅二生嘻嘻出迎。桂生道:“姐姐好笑容,甚般的快活。想是瞒了我们,打得个偏手儿么?”梅生笑道:“姐的话儿,说来就引人笑。若有偏手,先从姐姐打了些,方轮得到我。”大家笑了一场,下些棋,谈些白话。
  忽莲生伸个腰道:“好倦人。”桂生道:“姐姐,我去寻个少年郎来陪你,看你倦不倦。”桃生就插嘴道:“若是寻得,姐姐好自用了,还肯让人。”桂生道:“这不然。若是有,大家用用。”梅生道:“姐姐,你亲口许下的,当场不要翻悔。”桂生道:“不悔,不悔。”看看晚了,就点上灯来,罗列些肴馔。四人正欢饮间,旱少年已隐在门外窥盼。梅生留心,已瞧见了,道:“不好,有个偷花贼在此,等我去拏来。”立起身就向门外一跑,拖那少年进来。桃生不语,莲桂二生忙向灯前一看,果是好个少年。但见他:体态翩翩,丰神逸逸。翩翩体态,似依依杨柳,宛如张绪当年。逸逸丰神,似灼灼莲花,俨若六郎旧日。看将来,不袭烟火半分。比拟着,岂是寻常色态。恐陈平的冠玉,须让彼美。即终军之弱冠,犹是他先。令人花丛,堪结鸳鸯之伴。招来花底,宜深比目之欢。
  真好,果少年也。便问道:“这少年是谁?”梅生道:“是偷花贼。”桂生道:“我道姐姐打手了。须看,是意中人了。请来同坐。”大家遂坐下。少年道:“久慕芳容,得陪未席,令人疑在广寒宫了。”梅生指桂生道:“姐姐,他这句话儿指着你,道姐姐是月中丹桂。”少年遂搂桂生道:“我今晚要傍月眠了。”桃生道:“昨我两姐妹占先,今该桂姐,好良夜不要虚过了。”少年遂抱桂娘登床。去其底衣,提起双股,直入深邃,着着点在眼里。他人的采战,或有到,有不到。这少年是多年的,极滑极热溜的。一顶着花心,如蝇见血,一些儿不放空,一滴儿不走作。实实落落,只在那奥妙处。挨上擦下,弄得桂生酥了又酥。莲生把眼去瞧他。梅生见了道:“不要瞧得,应该是你了。”同桃生推他到床边,替他褪了裤儿。唤少年道:“快来试新,快来试新。”那少年果丢了桂娘,便搂了莲生。拍开他两腿,照如弄桂娘的,紧紧抽递起来,觉有四五百抽。莲生也觉里头麻得密酥。叫道:“我酥了,等他两个也来来。”此时桃生梅生正看得火热,下衣也都褪去了。少年道:“说得是,大家沾些。”就抱梅娘仰卧桃娘腹上。把龟头插进梅娘窝儿里,抽了一回。又放在桃娘窝儿里,也抽一回。一上一下,抽得两个连声叫道:“哥,好连珠箭,射得我姐妹要死哩。”莲生在傍笑道:“姐姐死不得的。”桂生亦笑道:“姐姐昨日到今朝,死了几次了?”一齐都笑起来。早不觉天晓,少年别去,四姬各自归院高卧。正是:
  非关筋力新来懒,昼抱花裀倦自挨。
  苦把真元轻耗去,不禁魔睡拂还来。
  自后少年无夕不至,来必四人同寝,轮战彻夜,各饱所欲。忽一日,四姬正拥少年欢乐,偶白生倅至园中。至春园,问桃娘何在。二婢道:“在梅娘处。”及至冬园,觅梅娘,又不在,问二婢何在。二婢道:“适莲娘邀去,多在莲娘处。”白生复至夏园,呼莲娘,见不应。只见二婢齐应道:“在桂娘处看月。”白生道:“好古怪,他四人从未尝一处坐,原何近日这等亲密?同招玩月,事有可疑。”将近秋园,只闻笑语喧咈,中有男人声。遂立住脚,悄悄步至园来。见园门也不关,遂挨入门去。竟耸到竹轩,操眼一望。时月色正皎,只见一少年搂着一女子干事,三女子赤身环绕以待。犹且你摸我的道:“你的湿了。”我摸你的道:“你的也湿了。”大家笑个不止。
  白生看得亲切,怒发如雷。就大喊一声,闯入去拏那后生,倏然不见。只见四姬齐齐跪倒,各各兢战。白生问道:“那少年那里去了?”众应道:“不见。”白生怒不解,将少年衣冠乱扯,随手而碎。着眼一看,不是缎绢做的,都是些芭蕉树叶。白生惊道:“不好了,尔等为妖所魅,远远收拾归去。”把四姬连夜搬回,后俱黄瘦成怯。不在话下。正是:
  选尽名花充后陈,谁知都作野狐群。
  携妇剩有残盘碟,只恐难堪献使君。
  这话休值。再说一个善品题的,奇怪,那要品题的群婢。更可助一笑。黄山城西,有一花姓者,兄弟二人,极尚豪奢。且家事素丰,堂字深敞,诸事无不快意。惟女色中,常恨以为不畅。兄弟相谋,各蓄美婢五人,皆以英为字。兄之美五人,一叫芳英,一叫素英。一叫丽英,一叫俊英,一叫秀英。弟之美亦五人,一唤灵英,一唤月英,一唤露英,一唤云英,一唤星英。各年十五,以迄十八。思量一御,五美环列,如肉屏风,次第望幸。无奈室人性比河东尤甚,酷嫉酷妒。莫说不容你同他睡,就是要摸一摸儿,也不能得近身。
  兄弟两个空做了这场春梦,徒在眼前好看何用,竟幸幸向别业下幔那室人更有严厉,恐他暗里潜归,偷欢长夜。又虑诸婢淫纵,无由拘摄。尽扃之后院一邃室中,势与黄山相近。这些诸婢,既禁他在一室中,或各派些生业。绩麻的,要他绩几多。织布的,要他织几多。纺花的,要他纺几多。刺绣的,要他绣几多。有了一件事,心就不去胡想了。俗语说得好:欲防心出入,全是不教闲。
  可见心是闲不得的,一教闲了,便想出余事来。况又深居无事,长门难遣。由是三三两两,嘲相谴。不说男子的卵长卵短,即说妇人的牝浅牝深。说得高兴,就做起一个假仄物来。你搂我抽抽,我抱你弄弄,把这件当个消闲的物事。正是:
  欲火蒸心苦,难挨昼似年。
  昭阳时望幸,赚得眼频穿。
  过了几日,讙动了黄山上一个雄狐。时盛暑,天色将暝。素英浴罢,去襦卸裈,独向荔枝树下坐石乘凉。忽见一美少年,踰垣而入。不通姓名,拉倒素英,就在石上仰弄抽递。素英欣畅,举牝就茎,掀动半晌。时群英远望,不见少年,惟见素英仰卧石上,掀牝凑合之状。群英道:“奇,你看素英,是甚么样?”众趋来看。素英见少年情事未终,因众来看,复踰垣去。众问道:“素英,你在此做甚?”素英懊恼道:“都是你每,好不凑趣。把我一天好事,都打散了。”众笑道:“你是做梦。”素英道:“有一美少年,来与我耍。正到妙处,吃你每来打散。可很,可很。”众都不信。霞英道:“不难。等我明晚此时,亦来此坐伺,待看何如?”至期,震英果往。真见一少年,来摸其牝。因举起两股,抽拽甚欢。群英又不见少年,惟见霞英推就娇倚之态。众道:“真奇。怎么坐在石上就做起来?”待其不动,群英起问道:“你又做梦?”霞英道:“不做梦。素姐所言不诬。”众笑道:“新郎何在?”霞英道:“不必盘。你们试便见。”众推芳英往。群又见芳英俯卧石上,摇拽如狂,良久方歇。群又问道:“有么?”芳英道:“真有一少年仰卧,令我伏彼肚上,倾倒极畅。”群道:“因甚我每不见少年?莫非此石作怪,坐在上就做梦了,如枕仙枕一般,枕着他就梦去作仙。”群遂呼此石为梦石。有诗云:

  非关石上能生梦,祇谓妖狐善隐身。
  可惜娇香零落后,却教顽石笑群英。
  群又推丽英往。只见丽英弯起双踝,侧身推送,踰时方祝群道:“何如?”丽英道:“真奇事。少年甚美,更善调情。弄我一场,令我骨缝都散。”群还不信,又叫月英往。至时,但见月英起伏台砌,高突其臀,相送叫好。起对诸英道:“果是真。他具从后入,刺及予深,着着得窍。”露英听说,高兴道:“等我去。”竟去仰卧石上。少顷,又见露英忽起而立,独跷一足频送,若交欢的一般。久而方毕,对群道:“姐们之言不差。他以我牝户易穷,立而干之,便足以乐,更美不可言。”其未试的,只是疑心。露英道:“请试便是,何用多疑。如你每不去试,我当再往。”群道:“此处岂容你多得,该秀英去。”又见秀英起坐砌旁,自举双胯,逞而频遥既讫,俊英问道:“真否?”秀英道:“不必言。你但去,看我砌上湿的便见。”俊英道:“这般我就去试。”俊英年才十五,至时支开牝户,颤动交递,若不的景象。起对云英道:“难受他的,你去试试。”云英往。又见云英起而蹲坐,上下频颠,如风摆柳。摆了多时方罢,归对星英道:“此事无疑。好了他每先头的,你去无妨。”星英独后。至只又举其牝,若抽送往来,欢情倍洽,逾久而毕。十美俱经少年狎过。但当其狎者,则见少年,余都不见。素英道:“你初不信,如今何如?”秀英道:“但不知是何缘故,我明明见的,众又不见。这件令人还疑。”月英道:“一定那人有个法儿,不与人见,恐惹事端。”星英道:“不消胡猜,少年是真有的。我每环坐石上,待他来,问个真消息。引他房中来,不消藏头盖面了。”群应道:“说得是。”都在石边去等。有诗云:
  群被狐侵尚不知,相驯石上恨来迟。
  他年共忆欢娱处,石上风流汗出时。
  群英遂出聚树下,望空悬想,恨不得少年立至。盼望间,忽见一少年,衣冠齐楚,垂墙而下。群英见了,齐声道:“是他,是他。”各出相见,如得掌珍。群道:“官人是何处?尊姓大名?”少年道:“我姓胡,字养成。一向外游,近归就试。昨隔墙见你大家思春,故来相访。”群问道:“计官人连来了十晚。但当御的则见,余却不见。故我姐妹们不能无疑。”少年道:“我走江湖,学得个隐身法。但凡与我相交,再不怕人漏泄。”群皆欢喜道:“是这个缘故。妙得极。”少年道:“你列位娇姿,我都承教过了。今日来忝,要做个批较使,评品一评品。”群道:“怎么评品?”少年道:“你十位裤子都不要穿,只请把你裙儿掀开,一齐睡倒,露出那话。听我逐一端详,定一个高下。以资欢笑,也不负此良辰。”这些丫头只贪风月,那顾廉耻。听了少年这番话,都想要争。尽把裙儿掀了,齐齐摆列,如花朵般,露出那里相赛。少年一个一个看来,各把内外翻阅一遍。谓群英道:“评品已定了,听我说来。”
  先顾霞英,以鼻嗅其牝。捧住笑叹道:“生成佳味,分自天香。且此窍不是的中间。蕊瓣参差,穴道回转,如素女神,弯达底里。玉茎将处,曲曲皆奇,安有不悦。是牝中最不易逢者,当居第一。”
  次顾露英道:“双娇,媚舒柳眼。以食指探入,却不够一指,就是底了。好浅物事。只悄纳茎三寸,便抵阴房。簇簇蕊珠,与茎颅相切,士女俱畅。牝之最胜者。当居第二。”
  次顾俊英,以指向牝门挑拨道:“汝年虽少,却生就这件好紧东西。阴楼隆起,如初蒸小肉馒头。笑兀温软,下分一条线路。缝中紫蕊如珠,丛丛闽密,马眼无多。只悄纳以径寸之茎,便如锁项龙,毫无宽放,令茎易泄。可居第三。”
  视素英,以手度其牝,去脐不远,两辅高隆,状如麸麦。羡道:“此牝桃花紧靠丹田,再不等到腿儿枒杞摸索。御时只把身子平平压着,茎便尽根。大异凡品。当居第四。”
  视芳英道:“汝牝是肉盘台,四面辅肌遍满,柔脆而干。初狎之,非假涎唾不能入。及狎兴既浓,微生露润,乃可尽情抽拽,不损龟头。其法当使女居上,倒倾之,渍润易出。当居第五。”
  及秀英,道:“泣的牝肥,软如蒸饼,腻似鹅脂。惟当御太湿,乃汝情念过。茎入兴至,水便溶溶,状如泛卮。其法当俟水过,拭干,再加抽扯。半干半湿,方为佳美。宜列第六。”
  及云英,道:“汝牝是油瓷口,不封不树,低与谷道相连。非股起上肩,不能尽茎入穴。其法当使汝蹲坐帽茎,倒按为快。当列第七。”
  及月英,道:“尔牝莹洁温柔,质非不美。但底里太深,茎非径尺不能至底。喜肉肌美满,不堪宽松取快,四旁便已可矣。其法当如采后庭,可以深究。当列第八。”
  及星英,道:“子之牝,两片丰肥,宽兮绰兮。非独,不甚如意。虽然,吾有所以用之。当置第九。”
  及丽英,道:“子之牝,高下适宜,浅深中度。独其气味少恶,易阻佳兴。其法当用香药入炉,以夺其气,便可相娱。当安第十。”
  品题既毕,复慰谕道:“优的固妙,劣亦无嫌。遇我主收,勿忧去龋看我施为,嗤妍悉映。”诗云:
  漫道狐怪诚眼瞎,狐怪批评句句确。
  香干浅窄居上头,臭湿宽深列末着。
  顺使群英都心钦,不怅低昂齐抹煞。
  于是少年遂将香的,对面搂定。起股当腰,徐徐体味,抽拽千余。霞英快极,倩笑仰承。群呼道:“霞姐,你登仙了。”震英欢得应声不出。少年又抱浅者,仍亦对面,微启其股,茎入三寸。丽英道:“已顶着佳处。”少年即抽拽。因其物浅,下下打着鼓心。丽英娇声称快。少年见他称快,得突入半寸。丽英叫道:“不好,捣塌底子了。”少年仍前抽出半寸,递送数百。露濡濡,如沉醉中语。提出又向紧的。茎至牝前,势急昂发。乘二战之滑,一突数寸。俊英叫道:“胀杀了。好苦人。”少年道:“不可使子独苦。”纳气取茎,比前细些。俊英当了,不见苦难,甚为洽适。喜谢道:“非荷见怜,终难仰事。”又舍而就高的。素英当狎,少年道:“尔我极易为欢。”令英平仰,少年平而俯就,四足俱舒,两脚相贴。茎根到底,间不容发。上下递送,情极闲适。殆至数千,素英满快。少年又寻干的道:“先须调弦。”将茎首划其牝心。若英受痒不过,兴发润溢,遂乃抽动。抽了数百,里面又干。乃自仰卧,令芳英上面浇烛。水生沁柄,相送极欢。又起而搂湿的道:“非设藉数重,恐透芳裀。”遂于臀下列藉。浅抽深送数十,令里头淫流泛出,已透重裀。乃去藉拭牝,复进抽之,犹渍渍有声,久而干美。复丢了,向低的道:“对面不合,恐徒劳费,背之又情不亲。不如我仰你坐,极妙!”云英如其言,蹲坐茎上,倒插至根,千回不舍。少年道:“你自道虽劳,然劳而有功。”遂呼深的道:“你来。若遇他人,终是短兵相接,你何由得快。幸逢我老胡,当为彻底。”紧一口气,其茎渐长,伸出尺余。举而入穴,好象条修蛇。愈入愈长,尚余寸许。月英道:“也喜,到了好处。”少年道:“若直穷到底,干何妨?”抵进频抽,月英美极,恳道:“多多越好,不要歇手。”少年猛顿他牝踰千余。又呼宽的道:“你快来,趁此物初长。然要满你沟,徒长无益。”遂闭气一激,激得那茎就粗了一倍,长遂缩了二寸,送进牝口。初觉有些干涩,及抽动起来,里面滑润,出入无不痛快。星英喜爱,谓少年道:“得此壮物,个中彻底,周遭举无不妙。幸宽耍一会,死我寸心。”少年道:“也罢!供子一饱。”狠抽累千而歇。又唤臭的道:“我不曾带得药来,你姑待明日。”丽英看了他们九个,个个饱尝,心里也痒得不耐烦了。就是这一会,尚且恨迟,倒说起明日来,不觉汪然泪下道:“满堂讌笑,一人向隅,于君忍乎?”少年见了这光景,笑道:“感于多情,我便做个干鱼的客人罢!”抱而如香的一般怜惜。抽递交送,备极欢美。又笑道:“我的贱体有些儿气息,你却与我臭味相投。”大家一笑而罢。一夜之间,遍战十女,使他个个快足,岂人类中物乎?有诗云:
  多年积魅盗精英,善窃阴阳幻自形。
  固尔通经十战,可从人类开欢情。
  是后少年无夕不来,并日亦至。诸姬威听其调弄,或一日一周,十美如贯鱼而承。依他评定的,不敢搀越。或分为两班,香搭臭,干搭湿,浅搭深,紧搭宽,高搭低,照序当夕。或五宵鳞次,则分为五队。香浅为第一队,紧干为第二队,高湿为第三队,宽深为第四队,低臭为第五队,每夜轮二人伴宿。或月夕花阴,或池边竹底,兴之所至,凭少年所爱狎,众则环立而侍。弄得诸婢,如醉如痴,似颠似梦,面色痿黄,神采丧失。
  其主母忽入看视,见众形容变易,惊问道:“你这干人,因甚的这般模样,想是有病了?”众对道:“没有恁玻”主母道:“没病,原何有形无神?有气无色?古怪得紧。”忙唤人书房请回主人。
  主人一入园中,见了这些丫头,惊道谓:“恁来都是这般模样?”点一点头道:“我晓得了,是我害了你每。”叹息不已。其妻问道:“你晓得甚来?你疑心我难为他每,我并不曾打他一下,我并不曾骂他一句,只锁禁他每在此。恐他兴发,做出事来,那晓得他们,不知何故,竟自这样怕人。且收拾进去,再作理会。”那生听了道:“罢!且移进去。”群英道:“我辈不愿移进,愿死在此。”其主母便疑道:“是了,想你每在此,做甚的勾当?故留恋不舍。不说,我就活打死你们。”众不肯说,假意推托。主母用刑拷打道:“早说还有生路。”众怕严刑,招道:“有个胡生,日来调戏。因此不忍舍去。”其主人惊道:“甚么胡生,想是狐精了。不好了,你每吃他害了,快快迁入去。”群英听说狐精二字,大家始觉慌张。遂各自收拾,一齐移入中室去了。正是:
  花家养得好婢,都被狐狸过气。
  弄得肌瘦脾黄,全没半分人意。
  他年若育儿孙,代称狐公祖裔。
  任君用尽心机,那讨一些便宜。
  移进之后,那狐精忽来,见一婢也无。终夜欢乐的,如今寂寞。就在草堆里,放起一把火来,照得满院通红。众见齐来扑灭,只闻厅上乒乓之声。又连忙来看,只见砖瓦如雨点飞入来,当着的头破脑裂。花生延法师符水治之,这法师符水想亦不甚高,正在厅上步罡用咒,早一石飞来,正打在道冠上。法师怒了,用桃针钉斗口,发牒遣他。假忙了一日,匆匆散去,一毫也不济事。至夜又闻灶前碗盏叮当,并无一人敢前,恐那石打来。只闻得空中出声道:“还我美人来。”花生见他不过,兄弟二人暗地商议道:“做一个丫头,着叫他去伴他歇。我每雇些罗网,一些猎户,多带猎犬,布满门外,一齐杀入,怕他飞上天去。”
  兄弟正商议得妥帖,只见墙角上一声响,打下无数瓦来,并不见影,只闻得空中出声,又说道:“你好计较,莫说猎户奈我不得,就是天兵天将,亦禁我不得哩。你兄弟二人善求我,我倒去了。你若把个丫头做香饵钩我,我叫你举家不得安宁。”二生向空问道:“你要怎么样求你?”空中又道:“我没恁的,只要你将他十个,俱与我成亲了,便去。成亲之日,罗列灯烛,备设酒肴,婢女俱要盛饰。依我所评定的,一如赘婿罢了。”二生只得依言,不暇选日,悬挂灯火,点得辉煌四壁,肴馊备极水陆。仍于黄山旧宅,供设衾帐。自霞英起,每夕依次送一婢去。狐极满意,各为词以赏之。词名望江南。
  其歌第一
  女子牝,牝质亦何香。
  分得佳秋,底发清狂,深欢在曲房。
  其歌第二
  女子牝,牝质亦何浅。
  露滴珠红杯见底,玉茎留半在花前,淫与此最贤。
  其歌第三
  女子牝,牝质亦何紧。
  犹扃密密鸳鸯,敲动小娥眉蹙损,娇娆怜未允。
  其歌第四
  女子牝,牝质亦何高。
  酥匣去刚一寸,图簸风骚,欢成力不费。
  其歌第五
  女子牝,牝质亦何干。
  鲜艳初开迎晓日,露华莲倒银盘,灵犀偃暗攒。
  其歌第六
  女子牝,牝质亦何湿。
  才翻鸳浪水频深,行雨龙头凭出名,美夸拭后庭。
  其歌第七
  女子牝,牝质亦何低。
  阅尽丹田踊未见,后庭花底问东西,蹲蹲舞似迷。
  其歌第八
  女子牝,牝质亦何深。
  奥室幽房人不到,长伸尺一得佳音,娇听枕畔吟。
  其歌第九
  女子牝,牝质亦何宽。
  漫潮海阔从鱼跃,自爱鸿渠渐巨鼋,风雨得大观。
  其歌第十
  女子牝,牝质亦何臭。
  腥臊几见相,邂逅海夫欢最凑,情深莫掩袖。
  到了第十日,成亲之仇,对丽英道:“蒙你主人极贤,善能延宾,允我所请。今成亲已完,理应退步。但你众人不久于此,各事新人,勿以我为念。当为我致声诸姐,说我去也。尚有一律以谢主翁,幸达之。”
  几阅年华采月精,花丛深处会群英。
  长门望断千金,尽自愁关百转英。
  有意代庖宁惜方,徼缘合卺幸相成。
  后园我去诸散,君可西归问竺生。
  掷诗几上,忽少年不见,此妖送息。诸婢次第出园,二生后亦不久人世。如狐所言,真所谓国家将兴,必有祯祥。国家将亡,必有妖孽。以二人之身,一妻一妾足矣。而故欲多招美婢,不能遍及。幽之静室,使阴气太盛,触怒于鬼神。是以人心妖冶,异类相欺。岂诬也哉?我劝世人,当以花生为鉴。
  第十二回龙妖颠倒娉婷
  诗曰:
  万物惟龙称最灵,施霖降泽驱雷霆。
  或潜或跃不可测,陡焉头角风云生。
  但憎本性太淫浊,遇物成媾不论。
  至今子孙诚浩繁,绵绵九种满河渎。
  更嫌冒迹混尘寰,穿闺踰闼倒狂澜。
  颠乱花衾人不识,莫不掩涕惊相看。
  能教谌母不震怒,一剑横空霜飞处。
  速清海字净妖气,犹赖中流有砥柱。
  这首古风,单道龙之为物最灵。能大能小,能屈能伸,倏忽变幻,全不可端倪。若潜修海底,敛形遁迹,毫不见其异。一觉云路,则扬髯舞爪,群咸仰其泽。所以龙称鳞族之长。但其性好淫,遇物就交。与鼋交了,生出来的叫做鼋龙;与鳖交了,生出来的叫做开龙;与江猪交了,生出来的叫做猪婆龙;与蛟交了,生出来的叫做蛟龙;及与牛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麟;与驴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麒;与马交了,生出来的又叫做驹。外国之人,将牝马系于海口柳阴下,候龙来交。生出来的小驹,就价值千金。渡水登山,如越平地,即所谓千里马。也有诗云:
  霜蹄掣电无留踪,履危越险何从容。
  长嘶所志在千里,不与凡马悲秋风。
  不特喜与物交,且又能化为少年,迷人妇女。一沾其身,就遍体生鳞,久之亦成此类。如江西孽龙,不知书了多少女子。幸得许旌阳真君收伏,在铁柱宫里,垂戒来世。然其种类甚繁,间出迷人。亦随赖神威洗净,不可枚举。聊占其一二,以供一笑。
  宁海海口,所居人家,皆以打鱼为业。屋靠丛林,门迎海面。亦是极僻野的所在。有一家姓窦,专以贩鱼营生,往来宁绍之间,也积蓄得些。只在海口,将钱放与渔户。渔人捉得鱼回,先还了他,多余才去别卖。窦老因这个便,止一母一妻,遂移在海边住了,以取收鱼之便。一日,载了鱼往放账。不题。
  忽夕,婆媳二人正在灯下纺纱,只闻得扣门响。婆对媳道:“我儿去不多日,怎的就回?”媳道:“想是好脱手,即便回来。”婆就立起身去开门。只见一俊雅少年,衣冠齐楚,向婆揖道:“迷路的,前面黑暗,不辨路径,望老婆婆慈悲方便,借坐一宵。”婆道:“客官不便。家无一个男子,止我婆媳二人,怎好留你孤单行客。这个实不便,请再往别家。”那少年又恳道:“婆婆,你岂不闻:救人一命急,胜造七浮屠。
  这般黑暗天气,莫说强人,就是蛇蝎,也要怕人。婆婆若肯留我一宿,我有白银十锭在此奉谢。”婆子是老人家,尼父说得好,及其老也,戒之在得,见了这十锭银子,忖道:“我儿子挣了半世,不曾有这许多银子,便留他一夜也不妨。”正所谓见利忘害。有诗云:
  世间惟利动人心,入眼因忘患害情。
  不是奸心施撒漫,何由身得傍娉婷。
  婆即应道:“我老人家不好占主得,我去与媳妇说声,再来覆你。”婆入对媳道:“外面有个客人要借宿,我初不肯,彼情愿送我们十锭银子,只要宿一夜。我和你楼上歇,便等他在楼下宿一晚。算来也没事。”媳道:“婆婆,他只要歇,原何肯捐这许多银子,莫非怀甚么歹意。”婆道:“有甚歹意。彼不过怕遇强人虎豹,就没了命。送我们做保命钱的。”媳道:“如此,悉凭婆婆。”婆就收了他银子,出道:“我与媳妇说明了,请客人里面坐。”那少年忙忙的入来。婆即关好了门,进到楼下相见了。妇将眼把那少年一瞧,甚生得风流潇洒,才貌出群。心下亦就念道:“好个后生。”
  只见那少年也只把一双眼儿,留在那媳身上,转也不转一睛,看他两人纺纱。问道:“纺这样一日,也有多少利息?”婆道:“甚微细,不过分数道路。”少年道:“这等薄,做他恁的?譬如留我一夜,就有十锭。肯留十夜,那怕没百锭。何苦如此微这路。”婆听了这句话,尚不解意。媳心下明白,道:“客官,你这句话差了。我们清白人家,不是甚么娼家妓院。说恁的一夜十夜,肯留不肯留。这个所在,不是你安身的。你银子分文不动,快些拿去。”那少年见妇变下脸来,忙陪笑道:“小生一时失言,实出无心,幸勿见罪。”
  正答话间,忽间得一派响,如千军万马天轰地裂之声。少年忙问道:“甚么响?”婆叫媳道:“儿,不好了,海又啸了。快走。”说未毕,水早已到脚边。忙立凳上,水已到凳。及跳上桌,水又到桌。婆媳慌了,哭道:“怎上得楼再处,天那要烟没了。”只见那少年道:“莫慌。我救你们上楼。”就在水面上,三脚两步,跳到桌上,右手挟了婆子,在手搂了媳妇。复从水面上跳到梯上,步步挨上楼来。三人到了楼上,齐立定脚,傍着月光,望那洪水好利害。只见:
  白茫茫的奔驰飞涌,乱滚滚的屋宇崩颓。
  涛声儿刮耳惊心,浪头儿堆花骇目。
  看看又平了楼板,那水势愈盛,
  却像吕梁洪断了闸,星宿海倾了天。
  婆子哭道:“我儿,这遭逃不脱了。”媳扯住婆哭道:“婆婆,愿做一块死。”那少年道:“你两人且莫哭。我有个法能令水立退,救全你两命。你只要把媳妇伴我一宿。”婆道:“果能救得,譬如淹死,情愿依你。”少年道:“看我手段。”向水喝道:“速退,还我平壤。”好古怪。只见那水,浪就低了,声就息了,渐渐的平下去。婆媳谢道:“不是遇着客官,我两人只索休了。”少年道:“这也是缘分,幸勿悔口。”媳对婆道:“当初急了,是这等应承。但只把他原银还他,就是我们谢了。若做了这勾当,你儿子回来,岂不埋怨杀。”婆道:“也说得是。”回对少年道:“蒙你退水,本不该翻悔。但我儿子烈性,知得这件事,要与妻儿合口。情愿送还你的前银,你权在楼下宿一宵去罢。”少年道:“婆婆差矣。你既不肯,当初不该应我。今退了水就悔,人心何甘。我退得水去,岂叫不得水来。罢!等水再来罢。”立楼上,指地下残水喝道:“复来。”只闻得又一声响,水滚滚的又泛起来。婆向媳道:“儿,累你救我老命,依他罢。况这件事,你知我知,我儿何由得知。”扯媳就少年道:“速退了水,我儿愿伴你。”少年便搂了道:“今番不悔了么。”又喝声水退。水果又退了。
  少年揍媳道:“你房在那里?”媳遂与同入房。把出许多的温存来,与他解衣卸裤,紧搂深偎,将根茎儿插得满满的。急抽了一回,又慢抽一回。慢抽了一回,仍复又急一回。抽得那媳妇麻了一阵,丢了。
  见少年正是兴头上,那茎更觉得雄壮,更觉长大,塞得里面紧紧的。擦了又摩,摩了又擦,擦得里面如火一般热。热过了几阵,早又不觉一阵麻来,这一麻就麻了半刻。那少年犹不歇手,紧紧的挨着门,复紧紧的抵着户,如乌龙入洞的钻个发。那两个子,如和尚摇铃的摇得发,约又有三五百回。媳真是神酥骨软。道:“哥,我这番真死了。”口唇红冷,两目紧闭。那少年见了笑道:“好浪态。”一泄如注。有诗云:
  爱惜良宵片刻金,枕边做尽万般情。
  佳人三倒牙床上,倦眼婆娑宛动人。
  少顷,媳醒。见少年相抱而睡,轻问道:“客官何姓?你果是人,亦不是人?”少年道:“怎么说?”媳道:“我见你要水退,水就退了。要水来,水就来了。这岂是人做得来?又一件,我和丈夫房事。他便高兴煞,到了一二百合,便觉懈缓。就是我里面麻,十次之中,不过麻了一次。你今夜就弄了几千回,叫我麻了两三次。若是人,如何能够?故我问你,是人不是人。说得明白,我愿和你相交。”少年笑道:“你倒也乖觉,早瞧破了。我实不是人,吾乃龙君。见你在海边浣衣,便生爱慕。故扮这个模样,想出这个计较,谅事必妥。你果有心,吾每夜必来。不必与婆说知,我云里来,雾里去,虽邻人亦不觉。”媳闻,惊得浑身战栗不祝少年道:“无畏。我爱汝,必不害汝,你但不可轻泄。上帝功令森严,取罪不便。你日后要钱钞珠宝,可到海口,有杨柳三株处,扣中一株道:‘柳三郎君,我需钱。’即于树下得钱。此言只可自知。”遂起别。
  婆媳相与送下楼。家中什物器皿,毫不侵损,若不经水的一般。嘱婆道:“这件事无闻你的儿子,管你银子用得安稳。你若说破,我依旧像叫水来样子叫了去。”婆应道:“不敢说。不要来叫了去。”但见他自冉冉而去。有诗云:
  既知上帝法森严,何事贪心恋玉颜。
  海藏逍遥宁不贵,耽他枉法畏苍天。
  媳听了少年之言,心中尚半信不信。安排午饭,奉婆婆吃了。道:“且偷一刻儿工夫,到那柳树下,试一试,便见真假。”瞒了婆婆,竟到那柳树下。望着当中这一株,连扣三下道:“柳三郎君,我要银。”看未毕,只见那柳树上,撇下一个包袱来。媳慌忙收了,打开一看,果尽是白银。心下快活不杀,悄悄的拏回来,藏在箱里,心下信得真真的。
  到了晚饭过,就到房,把个被儿熏得十分香彻,把个席儿拭得十分光洁。另换一个新枕儿,内里衬些香草。重添上些油,点得房里通红。因就把个牝儿洗得净净的,随安排个红绢儿的汗巾,思与他拭茎。诸事悉备,只等龙君来。
  正坐在床上,忽门呀的一声,那少年立在面前。媳忙立起迎道:“郎君来也。承赐白银,令妾满意。妾固知郎君是异人,敬焚香烧烛以待。”少年接道:“甚劳卿心。明日来树下,我与珠一盒,妆一个满头珠翠可也。”媳谢道:“正妾所爱。”途各就寝。其抽递交接,比昨更是绸缪。媳又泄了三次,我的心肝哥不知叫了多少。事毕,两下就睡。媳问道:“可带我到宫中一看么?”少年道:“你凡胎未脱,怎生去得。今腹已有孕,必生一子。那时鳞甲成,我自带你去也。”迨晓,送他出,婆尚未起。因送到海口,少年足未及水,就有一片云来相护而去。
  从此无夕不来,妇腹渐大,而家计日饶。夫明知,亦佯为不晓,有诗云:
  俗人惟爱富,那识名与节。
  中馈丑难言,彼自泄泄悦。
  偶一日,窦老在门上收鱼。只见一道人,蓝布道袍,镶着青边。系一条黄丝絁,两垂过膝。脚穿著多耳麻鞋,手执着白驱麈尾。口不言语。开着一双眼,望来望去。动着两只脚,走上走下。贾老想道:“这道人好古怪。又不见他化斋,又不见他化钞。在此东望望,西张张。莫不是歹人?等我问他一声。”道:“老道长,你在我贱地行走,要化些甚么来?”那道人见问,就住了脚道:“小道见妖气聚在于此方,此方不久成于深渊。我不忍小民鱼鳖,特来驱除,保此一方。”众闻得说,一齐团将拢来,问道:“看是那一家?”道人道:“我今未说破。待我唤下了六丁神将,布了天罗地网,安了镇地符,使此地不即成溪。然后上门,先除了他孽种,不令飞去。后入海根究那妖,为尔众除害。”众各叩谢而散。道人独立窦家门首,默诵其言,暗施前法。不题。
  贵老进到家里来。婆问道:“外边为甚的这般扰嚷?”贾老把道人之言一一告诉了一遍,彼心想:“妻所交好者,未必就是妖魔。”其妇心下就慌了,问道:“那道人曾去了不曾?”窦老道:“尚在门首。未知他是真是假,或是妄言惊众的,也不可晓。故我走了归来。”妇心终是惊惶,不觉腹痛,要生产起来。贾老道:“真是要坐草。婆婆老了,我去接两个邻舍女眷来相帮一相帮。”遂忙忙跑出门来。但见那道人端坐在大门上,面前竖一把剑。窦老心忙要去接人,那里有工夫去顾看那道人。及接了人,又忙忙的跑入家去。等他坐在那里,更没工夫问他做甚的。看看将次产出来,正来得一个头,身尚在母腹中。那道人走到房中,把剑指道:“吾在此,休想飞去。人云:斩草不除根,萌芽依旧发。速去取来。”只见那剑飞去,连到母腹上。那小孽种已出母腹,飞到屋椽边,欲钻椽飞出。那神剑来得速,斩为两断,跌将下来。惊得窦老并接来的人,俱魂不附体。打眼一瞧,却是一条有头有角有鳞有甲的一个怪物。众问道:“这是甚么妖?”道人道:“此孽龙遗种,及今不除必为害。”指窦老道:“汝妇所与交者,孽龙也。吾奉上帝旨,必往诛之。汝速移,虽符水镇住,恐彼余党正炽,复来骚扰,汝辈无教类矣。”遂平地飞升,倏不见影。众莫不叹异。贾老回视,妇已惊死不动。遂与众谋道:“吾妇已死,不如拋之如海。令孽龙见了,知他已死,不复再来,或此地不即沉没。”众道:“说得是。人已死了,更何足惜。”果相与举尸,葬之于海。有诗云:
  贪淫不问妖和孽,终日欢娱成。
  拋尸水底恨茫浩,空教费觉。
  波臣笑道何称冤,只为连根长枝叶。
  早知苦海无了休,悔不些儿。
  日后道人不妖魔不可问,遇不多。窦家失火,孽龙所贻金银珠宝,悉化为灰烬。贾老将自己所挣的,亦之惊。正所谓:
  国家将亡,必有妖孽。
  再说鄱阳湖口,又有一老姓阮,亦以打鱼为业,家颇饶裕。遂打船三四只,唤人下湖捉鱼。他船无获,被船必满载而归。此亦是投运逼来,人慕不着的。但阮老心下还只是不快道:“银子换了些,没个尾巴,要他何用?”可见人不能两全。有了银子,常苦没了儿子。有了儿子又苦没了银子。有诗云:
  创业箕裘不可佩,天必付托却成铿。
  多财不若多男子,试问无儿向阿怜。
  阮老止生三女,长唤做新姐,次唤做英姐,三唤做满姐。虽不是瑶池阆苑之葩,却也妖娆袅娜,一见生春。阮老因无子,把三个女儿,招三个女婿在家,撑持门户,帮扶家业。故家里亦像个兴旺的。其家有水阁三间,紧面着鄱阳湖。
  阮老看船出去,看船归来,常凭在阁上。或闲暇无事,时亦有几个相知朋友,淡酒蔬菜。每每在阁上望那湖光水色,巨舰风樯。烟云变幻,凫鸟出没。这派景,真如滕王阁赋所云:
  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偶一日天暑,三姐妹闲玩阁上,即呼丫鬟携汤洗澡。闭上了阁门,只开南窗二扇,喜其风来,可以解愠。三姐妹取次洗完,俱裸体摇扇。新姐笑对满姐道:“三妹,你这个腰儿,好似我的。”满姐道:“大姐姐怎见得?”新姐道:“你看白松松,壮突突,象粉儿捏出的一般。更光溜溜,无一根毛儿,看了也动火。不像我的,多了这一丛毛,把个腰儿遮盖了,却像个胡子遮了嘴,你道要吞吐便当么?”满姐笑道:“姐姐是这般说。据我看来,雪白的一个腰儿,丛着青松松几根毛儿,正是妙处。如一个山没了几根草,这山好看不好看?姐姐,还是你的好。”新姐笑道:“三妹也说得是。但是草不要大蓬松,如二妹的毛儿正好。说无,论得丛丛的有一堆。说有,他又稀稀的只数根。如相面的说得好,依稀见肉始惊奇。二妹的比我又好些。”英姐道:“大姐姐也不要说我的好与三妹的好。再迟一两年,我的毛,二妹的毛,俱长出来,和姐姐的一般。就如人说得好,莫笑我胡子,将来君一般。”
  新姐拍手笑道:“这说得极是。我当初一根也是没有的,如今一把了。三妹,我又要问你,三妹夫小小年纪,这件事儿也来得么?”满姐笑道:“忒老到,夜夜不放空。”新姐踏脚恨道:“你姐夫初做亲的时节,也是这般。如今要躲懒了,或隔一日,或隔两日,方来一次。”英姐道:“姐姐你没用。我不放空,他若不来,我爬上他身去凑他。惯了他一夜,他明日就思量躲懒了。”三姐妹正说得动火,只见一美少年扳窗而上道:“贤姐姐,他又痛快,说得爽利。使小生听了,心痒难挠,特来冒恳,望乞笑留。”三姐妹见了,扯裤的,扯裙的,扯衫儿的,先把来遮了面前那件,喝道:“那里来的恶少?如此无状,敢擅闯入良家。且去叫人来打这厮。”一哄各自跑散了,随即着人来看,那少年亦不见影。有诗云:
  薰风初试小兰汤,论牝风生引兴长。
  欣动游鳞潜出听,扳缘惊散各飞忙。
  三女归房,亦不声张。到了次早,众姐妹又聚拢来。新姐问道:“好奇怪。这水阁面前是大湖,那人从何处扳缘上来?”英姐道:“想是他在船上,听得我们说话,一时乘兴扒将起来。”满姐道:“真奇事。我们悄悄在阁里说话,又隔着一重轩子,那里就听得。也没有这般狂妄,竟自扒起来窥望的。”
  新姐道:“我们再到阁上去,看那水离窗多少,怎生扳得上来。好对爹爹说,杜绝了这个漏洞。”三姐妹同来阁上,倚窗一看。水面到窗,尚差十数丈高,且崖又陡绝,毫无着手处。就是在船上,望那窗还隔五六丈。况窗槛下,又是一带砖砌的,光滑不便踏服。除是飞,或飞得进。
  新姐道:“看这般势头,恁你穿壁踰墙,也难措手。那人怎生上来得,真不解得。”三姐妹正在那里胡猜乱想,只见咋那少年又走到阁上来,向前作礼道:“三位姐姐拜揖了。”三姐妹一齐喝道:“我们良善人家,那容你无端乱撞,正要禀过爹爹拿你。”那少年陪笑道:“不必拏,小生在此。只求三位贤姐高抬玉手,借宿一宵,小生再不来了。”三姐妹又喝道:“更胡说。那个陪你这样人宿。”偶窗边有木棍三四根,三女各执了一根,乱打将来。那少年笑道:“你不从我,只怕你后悔迟了。”把袖一拂,跳出窗外踏水而去。三女看得呆了,新姐道:“世上有这等怪事,亦莫言语,爹爹不信。且人有言,见怪不怪,其怪自败。”
  途各分头散去。到了晚黄昏时候,诸各就寝。大女婿走到房里,见其妻的已睡,就解了衣,吹了灯,钻入床里来。见妻仰卧,便高兴起来,摸着那腰儿,把个茎插入去,抽递个不了,约有百余合。觉得紧凑有趣,搂了亲个嘴道:“我的心肝,你今朝那话儿紧得有趣。”只见那妇跳将起来道:“你是甚么人?来戏弄我。”那人道:“我是你丈夫。”那妇道:“好象个姐夫声音,原何来我床上?”那人道:“你亦好似三姨娘声音,原何来我房中?”两人忙起穿衣,点起灯来一看。一个果是姐夫,一个果是三姨。两个惊讶不已。满姐道:“快去看大姐姐在那里。”不说他二人来寻。
  再说二女婿也到房里来,见妻先睡,忙靠了门,收拾儿,就向床上一滚。见妻向里睡着,把个茎儿做个隔山取火,向后捣将进去,抽了一二百抽。觉点点顶在那心儿上,甚是畅快,附耳道:“我的宝冤家,你今朝凹儿觉浅了些,我下下洞着底。”那妇就喊起来道:“你是那个?”那人笑道:“是你的的亲的家公。”那妇跳起来道:“你是二姨夫,怎的这般没道理?”那人亦慌了,忙跳下床来道:“大姨娘因何睡在这里?”忙挑起残灯,一看,两个各自羞惭。不题。
  再说三女婿吃得醉了,一头走,一头解衣。撞入房来,不见了妻。望帐子里如玉人横倒,知妻已睡。把灯灭了,竟摸上床来,就去摸他牝儿,心里暗喜道:“怎么一日就长了几根毛儿?”就把那茎放入去,不住手抽了三四百,不见一些水儿来。那人道:“好了,如今干了些了。”那妇听得声响不是,把手一格道:“是那个睡在此?”那人便搂道:“是我,是我。”妇失惊立起道:“好似三妹夫。”那人亦惊道:“好象二姨娘。妹子那里去?叫姨娘在此。”那妇道:“快点灯来。”灯尚未明。只见三妹同大姐夫也来了,诉说前事。说尚未终,又见大姐姐同二姨夫来了,亦诉说前事。
  新姐对二妹道:“奇得紧。我明明睡在自房里,不知怎的,倒在你床上。”英姐道:“正是。我亦明明在自房安置,不知怎的,却在三妹房里。真奇得紧。”满姐道:“难道自家的房也不认。或大姐姐差了,我和二姐姐不差。或二姐和我差了,大姐断不差。却好三人亦齐差了,古怪的事。不解,不解。”大女婿道:“莫声张。他人闻得,只道我们彼此打换,不然怎的一差就差到底了。其中必有古怪,且慢慢的访。”众道:“说得是。”就各领了对儿,各自归房。有诗云:
  阮家女儿诚妖娆,嘲风谑浪惊龙妖。
  求欢不遂遭毒计,颠倒如把神魂招。
  三姐却伴姐夫睡,二姐来共妹夫交。
  张惶惊觉已错乱,好花却被风颠遥
  犹恐丹唇传未已,吞声忍气心自挑。
  到了次早。三姐妹见了,面面相觑。新姐道:“好村煞。我见妹夫们来,却远远走开,今倒一床儿睡起。这羞惭怎洗得了。”英姐道:“正是。我们姐夫姨娘,不交一言的。今做这个勾当,昏也不昏到此。”
  满姐道:“且不要论这事。我昨夜想这个,明明是那少年做作我们。因我们不从他,他说你们不要后悔,把袖一拂,想是把我们的魂都摄了去。就没些主意,你走了我的房,我走了你的房,反认做自的房,做出这般样子来。我心下还慌哩。”两个阿姐问道:“你慌甚的?”满姐道:“你看那人水面上走得去,岂是平常人。只恐他还不放我们,要来缠帐。奈何?”新姐道:“这不难。叫他们三个一齐拢来,把这事告诉一遍,使他们晓得。设一个长计摆布他,便不遭毒手了。”
  正商议间,只见那少年又跕在面前道:“恭喜,恭喜。如今大姨娘要叫做二姨娘,二姨娘又叫做三姨娘了。略施小计,脱不得我的妙手。你们自去思,好好从我,保你举家安净,我有明珠一升奉谢。若不从我,思量怎的摆布,只恐这隙地不够成溪。”把一封珠子撇下,竟飘然去了。
  三姐妹惊呆了半晌,把那封儿拆开一看,俱上好圆活的珠子。新姐道:“这事怎了?”英姐不敢做声。满姐道:“事到其际,没奈何,爱了身子,失了一家。为了一家,爱不得身子。我想他不过要和我们睡睡儿,我从了他,他自不害我。今日之计,只说我们要去烧香,净身斋戒,叫他们不要来搅。我和姐姐另收拾一间房,三个同一处,看那人怎么样来。可遣可从,再作计较。看那人亦不是以下的。”两个姐儿点头道:“我依你。”遂按计而行。即于水阁左侧收拾房一间。三姐妹各叮嘱其夫已罢,复同来一处。
  至晚将近初更,只闻门呀的一声,那少年已入来相见道:“小生非他,即海蟾仙师。见汝三姐妹有仙风道骨,可度成仙,故来相混。我终日在海中蓬莱深处,仙童仙女,音乐满前,岂羡你尘凡女子。因有这段良缘,故来尘世耳。”三姐妹谢道:“我道郎君非下人。愿乞指迷,度我凡身。”那少年道:“看缘分。先沾雨露,先得道。”三姐妹闻了这言,就着了魔。有诗云:
  凡胎那得能成道,轻信魔言便卸衣。
  美玉瑕生乌可濯,徒教魂梦一番迷。
  那时俱各解衣,先自登床。那少年见了这三个身子,如白玉琢的,怎教兴不陡发。忙解衣迫就道:“我虽是这般说,还是事从长起。”遂搂新姐,直捣玄房,猛抽狠送,一口气有三五百合。新姐虽勇于担当,曾未尝经此风雨,觉气也透不来。少年看了道:“且松你一着。”下搂英姐,提起双弯,逼就奥室。又当滑透之际,更不歇手,一抽又抽有三四百回。抽得英姐麻得骨头也是酥的,沉沉的睡去。少年亦撇了,复搂满姐。看其牝户无毛,洁如冰玉,羡道:“好东西。”把茎送入。三战之下,势亦少缓。然频顿频挫,搂了又纵,纵了又搂,抽抽递递,亦不止三四百合。满姐是小敌当此大阵,亦觉禁不得了。面不觉胀得红起来,手脚不卖麻得软起来,更且呼呼的不住声。少年见了道:“还是阿姐可当大任。”复及新姐。新姐那时又养了一息儿的气力,长了一会儿的精神。大开双股,凭他抽递。且阵头雨又过了,这一会两个如扯锯的,一上一下,畅心满意。那人方才泄了,一齐起来。
  那少年道:“汝姐妹筋骨窍脉,吾已窥见一斑。俱有些仙气,俱可成道。但不能一时同登仙境,自有后先。我今去,夜夜断来。先授你化石为金的法子,后授你飞升遐举的真传。以后但只要一人来陪,资次轮流,免得你丈夫聒噪。”三女一齐称谢,相决出阁。
  只见那少年飞身水上,倏然不见。三姐妹真信遇仙,每日里轮一人来陪。往来将及三月,家中陡然大富,俱是那少年所携。丈夫亦不究其何来。乡邻之中隐隐闻些风声,有几句口号说:
  别家养女求嫔妃,他家养女求神仙。
  神仙夜夜降曲院,传授金丹不了缘。
  自长及少俱遍及,赢得金珠满家园。
  若使养女尽如此,何必苦苦求儿贤。
  忽一日,少年日正当午,便至其家,搂三女戏耍。至晚,挟一同睡。当初来时,祇是夜间,丈夫假做痴呆,瞒人眼目。到了日里来,这事怎么掩得。三女婿私议道:“此不是仙,一定是妖。若仙,岂肯混在凡家,睡人妇女。我们今晚各持兵器,躲在门外,听他在里面讲恁的,斩门而入,驱除了他。岂不为美?”三个议定了,持鎗的,持斧的,持棍的,一齐伏在门外。只闻得里面笑声。少顷,又歌响。歌道:
  朝游海岛兮暮蓬莱,出没烟波兮轻徘徊。
  遇尔佳人兮趁我怀,欢娱长夜兮怎放开。
  三人听了,不卖怒起,一哄打入门来。只见妇与少年俱赤身相抱,棍斧一齐乱下。少年却慌了,现了原身,把尾一摆,屋宇尽倾,驾一道云走了。三人虽被压坏,却不伤身。如今在邻右舍都晓得了,齐来说道:“这是孽龙无疑,当初孽龙赖得黄堂谌母授法许真君收了,锁在铁柱宫,至今余党犹存。不是许真君,谁收伏得他。不早为计,莫说你们屋宇池荡化为龙潭,我们亦留不得。这利害不是小可。”阮老亦吓得无策,问道:“如今那得个许真君再出?”众道:“到宫里求真君,要他显圣诛此逆妖。”阮老首肯。遂带了三个女婿,备些香烛,一步一拜,拜到铁柱官来。焚香叩首把妖迷女并摆倒房屋等情,—一通诚。拜了又祷,祷了又叩,方才收拾回去。把三个女子坐在一房,三婿家人持利刃守着。
  坐到初更,只闻得门外风响,摇林振壑。屋上的瓦,如飞蝴蝶,雪片飘打。众都慌了道:“这屋一倾,吾辈尽成齑粉。怎的好?”正惊惶间,只见一老母入来。众却骇道:“这老不怕死。这般大风,屋子将倒,尚那里走。”老母道:“汝众速退。孽龙来了,待我诛之。”众果依言,悉退。只留三女在房。老母隐于床后。
  少顷,风息。那少年入来,对三女道:“我待你三人不薄,你那丈夫反欲害我。你三人速随我去,我将此地滚为深渊。”言未毕,就去搂那三女子。只见老母从床后出道:“啊!我在此。孽畜那里走?”就一剑砍去。那少年抱首而窜,飞在空中。老母亦飞向空中,神剑挥去,斩为两段。众在火光中望见,一齐喊道:“好了。那少年斩为两段了。但不知老母是何菩萨?”只见那老母伫立云端,高声道:“吾乃黄堂谌母,窥见逆畜无状,正欲诛降,意欲会同真君。真君因赴华胥大会,故我自来除灭。今此妖既斩,汝众无恙。可于水阁上列我像,保你海不扬波,诸孽不作。”众就地上叩首道:“愿供老母。”但见祥云上护,母复高升。阮老就唤匠人刻谌母神像,供之水阁。当时作颂赞谌母之德。颂曰:
  天生谌母,秉正一法。修神炼气,威灵赫烁。
  孽龙为妖,肆毒海。授法旌扬,首除逆恶。
  今党复兴,母为消。功在万世,众生踊跃。
  瞻母遗像,是苦海后。绵绵香火,百年如昨。
  自后此地竟不成渊,亦谌母之功。阮家虽复无恙,三女相继病亡,其精神血气,都为龙妖所耗也。纵家饶裕,亦不写乡里所齿。不及半年,而阮老亡。又不及半年,三婿入海取鱼,覆舟全没。改为谌母堂,田产供焚修者。这般看来,家有妖孽,非家之福。而龙之好淫毙身,亦与世之好(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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