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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男人也可以卖 - 正文 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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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幕回忆
  “用力点!啊!用力……”我身体下面的那个女人嘶声力竭的尖叫,化着精致的装的脸扭曲着。她用力的抓着我的手臂,指甲嵌进我的肉里面。
  我配合地用力挺着下身,一下一下用力的插入她的穴中,一直顶到她的身体的深处。
  “啊,好爽,啊,受不了了。”我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聚焦的点,完全的迷蒙。我有些气喘地保持着快速的节奏,从我的经验来看,只有这样才能快点让她满足。
  “啊……”女人忽然僵直了下身体。慢慢的身体下一股热乎乎的东西流了出来,沾湿我的体毛。
  我慢慢从她的身体中退了出来,虽然我还处于勃起的状态。我拿床头早准备好的手纸轻柔地擦拭她的下身。她没有出声,默默享受着我的服务。
  做完了,我躺回她的身边,把避孕套从我身上上拿了下来,用手纸擦干净她留在我身上的东西。
  “为什么不射?”静寂的房间里响起她清脆的声音,让人很难想像刚才那个声嘶力竭的声音是出自于此。
  我不羁地笑了笑,点上烟后道:“满足了吗?”
  她点了点头,轻轻地“嗯”了一声。我知道自己的笑容对女人有什么作用,这个是我在对着镜子不知道练了多久后才得到的成果。
  “你不难受吗?还是……”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我伸手轻轻地抚摸她的头发,“我想留在待会再满足你的好胃口啊。”我有些戏谑。
  她不好意思地握着拳头垂了一下我的胸口。不疼,反而有丝酥麻。我笑着顺势握住她的柔荑,一把把她拽入我的怀中。
  “累了吧?我抱你睡会,好吗?。”
  “嗯。”她乖巧地贴着我的身体,双腿和我缠绕在一起躺下,慢慢合上眼。我知道这样一场大战已经耗损了她不少的体力。
  但是我自己却清醒得有些难受。每次都这样,在和女人上床后,我都从来没有睡觉的习惯。也许我认床,总是穿梭在不同的床铺间,如何能睡着呢,我总是这样自嘲地解释给自己听。
  我叫李云奇,现在是一家小有名气的广告策划公司的设计部经理。在别人看来,也算年少有为了。只是多少人又会知道,我除了在阳光下的衣着光鲜。到了夜幕下,我却是个什么都可以出卖的男人。好听的叫我公关少爷,难听的就是个做鸭子的。
  我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从小就知道社会底层的生活是什么。
  我身上的衣服都是妈妈买的布,然后自己做的。小时候不懂事情,以为花布就是好看,把别人异样的眼光当成了羡慕,这个是妈妈一直告诉我的想法。
  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我开始明白那些眼中代表的是什么。我憎恨那种眼神,憎恨自己美丑不分的愚蠢。
  那又能如何?我知道自己的父母即使再努力地工作,还是不可能赚来多少钱的。父亲在外人眼中一直是个窝囊废,他除了哀声叹气自己的时运不济外,能做的就是逃避了。所以在美貌的母亲面前他也从来没有抬起过头来,他能做的也就是在母亲不在的时候,辱骂我,打我。
  读小学一年级的第一个学期,我拿着自己的成绩单回家,都是刚及格的分数。我爸一看到成绩单,顿时就火了:“小杂种,你他*书都读到屁眼里了吗?每天看你看书到十一二点的,浪费我的电在孵鸟阿?!”
  我惧怕地缩着瘦瘦的身子,低着头,一声都不敢吭。
  “你瞧你那德性,连屁都不会放。”
  我眼前一红。是他抄起了桌子上那本红色的学生手册就朝我砸了过来。册子很薄,但是因为崭新的,打到了我的眼角,我吃痛的用手捂了一下,抬眼看着自己的父亲狰狞的样子。
  “他*,你敢瞪我!”父亲豁地窜了过来,伸手就朝我的头上招呼过来。
  他是个打铁的工人出身,手上的力道哪里是我这个年纪所能承受的住的。就因为我当时的那个无辜的眼神,他就象疯狗一样的、,往死里打我的头。当时我一下子就被扇晕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抓住了他又挥向我的手,狠狠地咬了下去。
  父亲吃痛地缩了一下,然后是更加疯狂的殴打。他似乎还不过瘾,突然抓起嘴巴上刁着的烟头往我的胳膊上用力地烙了上去。
  我闻到了妈妈烧糊饭的味道。
  “啊……”从他打我开始,我就没有出过声,但是这个时候我放声的尖叫了出来。
  他一时愣住了。不知道是不是从着魔中清醒了过来。放开了我。我一下软到了在地上。他复杂的看着地上的我,朝我伸手,似乎想扶我。我害怕的缩到了角落,死死咬住自己嘴唇。拒绝这个残忍的父亲的靠近。
  后来的事情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醒来就发现自己趟在自己小床上。房间里面黑乎乎的。是天黑了?我听到了外面砸东西的声音,接着是妈妈拔尖的嗓门。
  “你干嘛把孩子打成那个样子?你有种去外面凶啊!在外面就一幅熊样!回来就会拿小孩出气。”
  我能猜想到我妈妈那时候的样子,她凶的时候一直很吓人。让我从小就知道再美丽的女人在生气的时候也一样的丑陋。
  “他就考了刚及格的成绩,能不打吗?现在才一年级,以后……”
  “最起码他考及格了,比你这个蠢货强,你不看看自己德性,你有什么本事啊,你认识多少字啊。每个月你拿那点破工资,不是一样敢回来啊!”女人永远知道男人痛的地方在哪里,然后用最恶毒的力往下踩,这个是我后来从漫漫的人生中所了解到的。
  “我儿子不用你管,你连自己也管不好!管谁啊?我要是你,这么没脸没皮的,就自杀算了。我找个拣破烂的也比你强。”
  听不到父亲反驳的声音了,我知道妈妈已经用必杀的绝招把他将死了。
  手臂上传来的痛楚,让我从小就开始记恨着父亲,我们的父子之情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淡薄的。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说不清楚的感情在我的心里面。只是那时候小,不懂,后来明白,是同情。
  当时年纪还是小的,我没有忍住不掉眼泪。我对着镜子里面的自己说,不要哭了,哭没用的,等长大了一定要让父亲后悔;竟然一边留着眼泪,一边笑了。
  我后来一直怀疑自己人格分裂,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我是个会一边哭一边笑的奇怪的人。
  但后面的岁月中,我父亲坚信那次打我是正确的。因为我那以后的成绩就一直很好,一直在学校名列前茅。学习好的结果还给我带来了很多的名誉,比如能拿我得来的奖状糊我们家的墙。父亲得意极了。他还会得意洋洋的告诉别人他是如何地成功的教育了我,让我走上成才的道路了。碌碌无为的父亲终于有点值得骄傲的资本了,他经常在同事和邻居面前满不在乎地说――我儿子又考了个第一之类的话。别人表面上是表示羡慕的,但在背后却一直嬉笑李老头傻人傻福才娶了个那么美貌的老婆,还养了这么个儿子。更加恶毒的就说,那个美貌女人干嘛要嫁给李老头这个窝囊废啊?那个儿子根本就是别人的野种之类的下作闲话。
  这个世界真的很变态,当自己不能拥有就会去诋毁别人。恶毒的中伤别人。说出那些恶毒的话,似乎能让自己得到些快感。
  这就像做爱,看到那些女人痛苦的表情和呻吟,才能从中得到快感,其他的就不重要了。
  但是我感觉我当时的读书成绩优异对于我们的家庭来说只是很阿Q的精神安慰,并不能改变什么本质。
  而我就像《水调歌头》中写的那样“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在重点学校中,我的周围似乎像我这种社会底层的孩子并不多,大多孩子的背后都有一个做官还带长的父母,不然是成功商人的子女。象我这种孩子,夹在他们中间就像根稻草一样卑微。
  我尽力保持着低调,也不想和别人多接触。除了读书,我就在旁边默默看着别人。也许以前很多读书人的清高可能就像我一样,书读得好是没用的,重要的是你是否有这个身份和上层社会的人结交。
  班主任似乎也并不太喜欢我,可能因为我父母没有什么太实惠她的事情。我被安排坐在教室的角落。但是却正合乎我的心意,可以看着别人,而不被别人注意。大家除了期终考试的时候,会陌生地听到一个叫李云奇的名字外,谁也不会去注意那个天天穿着分不清楚脏不脏的藏青色校服的孤僻男孩子。
  第二幕初识
  少时的感情萌动
  涩涩的
  纯粹而干净
  让人留恋年少好滋味
  “你不回家吗?”
  “喂……”
  “你是聋子阿!”
  我抬头环视了下四周,才发现教室里只有一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子。
  她在和我说话吗?我推了下眼睛,朝她眨眼表示疑问。
  “说你呢!死人阿!”她粗鲁地叉着腰,莫名地生气道。
  “不回去。”
  我又低下头,继续看书。她好像叫林漪澜,有着很梦幻的名字的女孩。虽然我基本没有和班上的同学有过交流,但两年半的高中生涯,大部分同学的名字还是能叫得出来的。她是班上的文艺委员,一直是很活跃的风云人物,怎么也不会让人忘记她的。
  “臭德性!”
  我暗忍发笑,我觉得这个人怎么跟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一样,刁蛮任性到毫不讲理。那时对于女孩子的了解,我大多来自于闲暇时读的武侠小说了。
  但是自那以后,我会不自然地常常把目光停留在林漪澜的身上。也许是到了男人的发情期了,我后来自嘲自己的猥琐偷窥行为。但是谁也不会想到那个女孩会是改变了我的一生的人,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距离高考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学校要求高三年级各个班级举办告别班会,并要搞评比活动。这对我们这些读书读到天昏地暗的高三学生来说可以说是噩耗了。谁也不肯把时间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平时爱现的人现在都互相推脱,说不要出来献丑了,要录像下来,留在学校里太丢人了之类的话。
  而当时最没有办法推卸这件事情的就是林漪澜了,她是文艺委员,根本逃脱不了的责任。但是所有的节目不可能让她一个人唱独角戏。即使她真的很有天分。
  在这个美丽的女孩的哀求下,我们班上的一些情窦初开的男生最后还是没有挺住。好不容易凑了八个节目,加上林漪澜自己的,还差一个。但这一个又去那里找呢?
  还是一个午后。
  “李云奇。”这个是我有生以来听到过叫我名字的最美丽的声音。
  我从瞌睡中惊醒,抬头,眯缝着朦胧的睡眼,红色的俏丽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林漪澜凶巴巴地站在我面前,蛮横道:“你表演个节目吧!你也应该为班级做点贡献的。”
  我轻轻地弯了下嘴角,心道:自己这些年来为班级争取的荣誉还不多吗?基本每学期我都会得到年级的前三甲的。
  “你想要我贡献什么?”
  “你得出个节目,参加班级的毕业晚会表演。”她似乎很理所当然。
  “我什么也不会。”
  “唱歌总会吧,你没有那么蠢吧?”她轻蔑地扫了我眼,从头到脚地。
  我觉得忽然很冷,每次看到这种眼神,都觉得自己就象块破抹布一样给人嫌弃。
  “不会。”我粗声地吼了声。拉了拉厚重的校服外套,准备继续我的午觉。
  教室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我心里很郁闷,根本没有办法真的入睡了。趴了三五分钟,我气闷地坐了起来,猛地发现林漪澜坐在距离自己3排的前座,望着我。脸上有泪水未干的痕迹。
  我吓着了,第一次,我看到了女孩哭,而且好像是因为我哭的。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傻愣愣地看着她。
  两人就这么对峙了很久。
  终究还是她先打破了寂静。
  “干嘛对我凶。从来没人这么对我的。我又不是因为自己,是……”她说话还是有些抽泣,让我的心里有些不好受。我暗暗回想自己刚才是不是真有点过分的举动。
  “对不起。”我很艰难地吐出三个字。
  “对不起有什么用,还是没人表演节目,我真的烦死了。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我也要参加高考的。我在为谁忙?”她似乎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了,又开始有了哭音。
  我有些不知所措了,道:“你别……你想怎么样,我真的什么都不会。”
  “唱个歌吧。也算个节目的。”她哀求地看着我。
  其实,我并没有骗她。我真的一首流行歌也不会唱。其他同学都有walkman之类时新玩意,我从来想都不敢想的。平时在家,父亲一下班就霸占着电视,根本轮不到我来看看的。所以我不是蠢,而是真的土。如果在这种表演场合上唱个国歌之类的爱国歌曲,肯定会被人嘲笑的。我受不了那种感觉,想都不敢想。但是眼前的事情,我如何面对林漪澜?
  “我真的不会唱歌,只会唱国歌,还有以前念小学时,老师教的一些儿歌。”我硬着头皮道。
  吃惊在她眼中一闪而过,但是足够触疼我的心里。跟很多穷人一样,我一无所有,只有一点自尊,所以总会象宝一样的呵护。
  “我教你好了。”林漪澜轻声道。
  我真的很想看不起自己,因为我也是个逃不过林漪澜魅力的小男人。
  “随便你吧。”似乎有声叹息从耳际掠过。
  第三幕毕业晚会
  爱恋是男女间的磁场
  男人是北极
  女人是南极
  注定了彼此的吸引
  接下来的几天真的是我有史以来过得最开心的。每天下午放学后,林漪澜总会留下来,教我唱歌。她的嗓子很亮,唱歌很好听。真的不愧是我们的文艺委员啊。
  她开始的时候教我唱了周华健的《花心》,那个时候很流行的歌曲。但是我大概真的没有什么天赋,一首歌在我唱来,就象在念词一样。没有旋律,没有感情。
  还教我唱了《吻别》,《忘情水》,但最终都失望而归了。
  “你怎么那么笨啊。我唱得嗓子都麻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一声不吭的坐到凳子上。
  她跑到我的旁边,很不文雅的一屁股坐了下来。一阵很好闻的香气,让我紧张得挪了下身子。我知道她一直瞪着我,但是我没有勇气侧身看她的眼睛。
  我感觉自己心跳的声音很快,而且很重地撞击我的胸口,撞得我有些疼的感觉。她忽然凑近我的脸,热热的鼻息呼到我的脸上。我紧张极了,但是我尽量让自己的呼吸不要很喘,那一定会和杀了我没有两样的。
  “哎!李云奇,我发现你的睫毛很长哦。”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她伸手摘我带了七八年没有离身的眼睛,“让我看看仔细,好像比我长……”
  “你干嘛!”我慌张地侧身,打开她的手,但是动作还是慢了。我的眼镜摔在了地上。
  “啪”得一声,有个玻璃镜片碎了。我呆住了。看着地上的眼镜。
  “你的眼睛很漂亮,不带眼镜好看。”林漪澜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评论着我的长相。
  我的火趁得就上来了,因为我的眼镜碎了。
  我有400度的近视,没有眼镜,坐在角落里我根本看不清黑板上到底写了什么。而眼镜对于我这种家庭出身的人来说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
  这幅眼镜跟了我很多年,只是因为实在看不清了才换过次镜片。
  我狠狠瞪了林漪澜一眼。
  她第一次看到我这个傻大个敢用这么凶的眼神瞪她,似乎有些害怕地缩了下脖子。但很快地她又挺了挺已经发育很好的胸部,道:“凶什么,就副破眼镜。我赔你好了,有什么了不起。”
  我真的很厌恶。这种天之骄女似乎永远觉得用钱能赔偿任何的一切。我蹲下身,拣起破了一半的眼镜,重新带上,沉默地走回自己最后排的座位,就象只乌龟一样缩了回去。
  林漪澜呆了半晌,觉得很没有面子。“哼”了一声,拿了书包甩门就走了。
  似乎一切又回到了起点。我还是继续看我的书,没有再和她有什么交流。只是每天放学时,我都会用眼睛的余光瞟到她临走看我的眼神。但是左眼碎了的镜片时刻提醒着我,我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应该离她远些。
  少女怀春总是诗。其实,对于这个年纪的男孩来说,又何尝不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不去注意她的一举一动。常偷偷看她。
  这样又过了七天。
  放学的时候,林漪澜没有走。
  “明天就要开晚会了。”她吞吞吐吐地说,“你会唱歌的吧?!”
  我没有抬头,盯着书上的排列组合题,发现那么多的数字象捣乱一样在那乱蹦,让我看不出任何的规律来。
  “李云奇!”她重重地叫了我的名字。
  我知道没有办法躲开的,粗声道:“我唱歌走音。”
  “只要你唱就可以了,不管走不走音。”她有些哀求。
  突然有些怨恨起这个女孩,她就想达到她自己的目的,并没有考虑到,如果我上台唱歌走音是多丢人的事情。她从来不是个顾虑别人想法的人。
  “李云奇,你……”她看我默不作声,有些失望地低呼了声。
  还是那双充满灵动的眼,在里面写着太多的期盼了。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
  “真的,你太好了。”林漪澜欢呼着冲上来抱住了我。我一下子惊呆了。
  “漪澜!”一声惊呼从教室门口传来。我们象触电一样地分开了。
  “爸!”她又一次的惊呼,狠狠撞击了我的神经。
  “你们在干什么!”林父有些臃肿的身体以一种很奇怪的灵巧冲了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女儿的胳膊。然后撇了我一眼。又是那种看抹布一样的眼神。我的手握紧着拳头,指甲嵌入肉里面,疼痛让我心里感觉好受点。
  “爸,你听我说……”
  “跟我回家。”林父打断了她的话,拽着她的胳膊就往外走。
  我一直目送着他们父女的离开。看着林漪澜父亲烫着一头奇怪卷毛的背影。心里说不上的滋味。
  我曾听其他的同学议论过林父。他真的可以算改革开放来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听说很有经济头脑,赚了很多钱。林漪澜的成绩并不算好,能在这种学校读书,没有做官的爸爸,那么就一定要有个有钱的爸爸。看来,林父不惜血本送女儿来这里读书,真的是望女成凤的了。
  第二天的晚上,晚会的最后一个节目就是我唱歌表演。
  林漪澜报幕的时候,让原本在座位下偷偷复习功课的同学一下子集中了精神到晚会上。因为他们没有想到会是我。
  我有些紧张地上台,鞠躬,拉了拉校服的领子。
  “我给大家演唱《水调歌头》”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惟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转朱阁,低绮户,照无眠。
  不应有恨,何事长向别时圆?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睛圆缺,此事古难全。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蝉娟。
  一首歌娓娓唱来,正好那天又是十五,非常应景。唱完了,我才如释重负地深吸了口气。
  林漪澜是第一个鼓掌的。她欣喜地望着我,满眼的不可置信。
  晚会结束后,我被林漪澜以帮她打扫教室卫生留了下来。
  然后,又被以夜黑风高为理由强迫送她回家。
  她似乎总能有理由让我为她做事。
  “这歌怎么学的,你不是不会唱歌吗?”路上她终于问出了疑惑。
  “我前两天逛新华书店,听到的,觉得很好听。这首词我特别熟悉和喜欢,它本来就是个词牌,能唱,我就曾一直琢磨古人是怎么唱的呢。呵呵,我连续2个下午去了新华书店就莫名其妙地会唱了。”我道出了事情的缘由。
  “哦,是那几天吗?”林漪澜看了我眼,尽管黑暗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是我觉得那个眼神很温柔。
  “嗯。”我不好意思地答应了声。继续往前走。
  她忽然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很软,很热。我一下子紧张极了,但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我忽然用力握了一下。
  “啊!”她的痛呼制止了我的愚蠢行为。
  我猛地松开了她的手。可又被她拽了回去。
  我们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就这么在月夜下慢慢地走。我真的期待,她的家能再远点。
  但是她还是上楼了。我在楼下,看着她消失的身影。发现她握过的那个手全是汗,而另外一只手却是冰凉的。
  第四幕偷食禁果
  传说中亚当和夏娃因为蛇的蛊惑
  偷食了禁果
  现实中我和她因为一种叫做“情”的激素
  坠入了欲河
  那晚我没有睡好。翻来覆去的没有办法入睡。鼻子总闻到林漪澜的身上的香气,那种香我从来没有闻到过,好像是她特有的。脑海中不停的回放着和她牵手的每个细节。
  直到半夜三点多,我才迷糊入睡的。
  早上的闹钟把我惊醒了,忽然觉得身下湿乎乎的。我伸手一摸,粘粘的,有些怪味道。
  我以为自己昨晚尿床了。这个太丢人了吧,一个18岁的大小伙因为牵了个女孩的手而尿床了。我害怕被父母知道,赶紧抓起床单就偷跑入卫生间,想在父母起来前快点销毁证据。我用自来水冲掉那一滩东西,然后把再整个床单浸在浴缸里面。
  当时我心一只绷紧着,直到母亲问我在干嘛。当我告诉她我在洗床单时,她并没有怀疑地让我放着让她洗,我才稍安了些心。
  我的性教育真的很晚。因为学校把公共卫生课都改成了语数外的辅导课了。生理卫生的书我又懒得自习,才这么在慌乱中度过了第一次遗精,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
  我的初恋从高三的最后一段时间开始的。尽管每天应付不光的功课要做,但是每天我都充满了精神,不觉得疲惫的样子。我已经很少笑了。从懂事来就和父亲关系很疏远,有时还觉得和个陌生的人没有什么两样。又因为是男孩,没有办法和母亲亲近。我在家里,一个人的世界中,很少能有什么快乐的事情值得我去笑。但是现在,我常常会一个人呆呆地发笑。因为那个喜欢穿红衣的林漪澜。
  我还是习惯每天最后离开学校,一定在学校把作业都做完了回家。林漪澜也会在离开后再折返回来陪我。和我一起做作业,给我吃我很少吃到的小饼干,然后一起回家,我会送她到她家的小楼下。
  她是个开放的女孩,就象第一次是她主动牵我的手一样。她第一次拥抱我,第一次吻我的脸……我有时觉得自己很不象个男人,而她却象个霸道的男人一样总是欺负我,看到我脸红就会很放肆的大笑。
  其实,我只是不敢。从小时候开始,我就不太敢去要求什么,因为我知道我太多的要求都不可能被满足,面对的还可能会是羞辱。就象小时候,我羡慕别人有好看的书包,而我只有一个很破的,根本不能称为书包的包。我问爸爸,我什么时候也能有个这样好看的书包。爸爸回答我的是,要背好看书包也要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命,穷孩子以为背了个好书包就能成少爷吗?他那时还用一种很轻蔑的眼神撇了我。我一生难忘。我觉得父亲是变态的,他把一切他受到的屈辱来侮辱他的儿子,也就是我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儿子,仿佛我生来就有责任来分担他的苦痛。看到我被羞辱后痛苦的表情,他能从中得到自己的满足感。
  “云奇。”
  “嗯?”我还在验算一道三角函数题,不经心的回了句。漪澜似乎不满我的态度,硬挤到我一个凳子上,抱着我的手臂,把脸贴在我脸上轻轻的往我的耳朵里哈气。
  耳朵是我的弱点,那是我最敏感的地方。我“啊”的一声,从凳子上滑落,摔倒在地。引来的是漪澜的哈哈大笑。我有些无奈,这个女孩对读书好像真的没有太多天资,但是对于怎么整人,根本就是个奇才。
  “我们回家吧。”漪澜嘟着可爱的小嘴。
  “现在?”我爬起来,没有顾上拍去身上的灰尘,先关心有没有弄坏我的书。
  “你那么早就想回去了?”
  “不是我。是我们。我爸爸去无锡谈生意了,明天回来。妈妈参加单位的旅行也不在家。我带你去我家玩玩吧。学校里一点都没有意思。”
  “不好吧。”我皱眉,心中有些不安。
  “什么好不好的,你在我那吃点东西,晚些回家好了。我爸爸临走的时候给我买了很多好吃的,我们再带点肯德基回去。”她又开始霸道起来,这个小姐做事真的很少顾及他人的感想。
  她一边说,一边就开始收拾我课桌上的书。
  我知道,说了也没用,到最后我还是会妥协的。这个女孩真的让我很迷失,我总是想看到她笑,看到她开心的样子。她有时的皱眉都让我忧心是不是自己惹她不爽了。
  “好吃吗?”漪澜看着我津津有味地啃着鸡腿。她对这些东西根本就是无所谓的了,而我是第一次吃。真的很香。而且正好是我长身体发育的年纪,我至今也不相信当时,我一口气吃了6个鸡腿和一个汉堡还有薯条之类的东西。
  “嗯。”我是轻哼了声表示回答。
  她好像吃饱了,无聊地拿着薯条沾番茄酱喂我。我乖乖的把她喂我的每一根薯条吃掉,但是她的恶作剧细胞好像又爆发了。喂我的速度越来越快,我有些来不及吃的感觉,塞了满满一嘴的食物。她看着我的熊样,开始咯咯的笑,越笑越夸张,连拿薯条的手都抖了起来。一个不留神,把番茄酱抹到了我鼻子上。她一愣,看着我,然后是更加大的暴笑。
  “小怪物!哈哈,小怪物!”她气喘吁吁的喊着。
  我有点恼了,觉得这个女孩总是拿我取笑为乐。我用手指沾了点番茄酱,涂到她粉雕玉琢的脸上。
  然后,我也开始坏心的笑。
  这下她可不开心了,抓起桌子上的食物就扔我。
  真的是场混战。我也顾不得要去谦让她什么了,反正就是奋力反击。
  很快食物被扔完了。她开始用手抓我的腰间,我的痒痒肉。
  “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她出手奇快,动作又快又狠。如果在古代,她真的可以去当杀手了,我的腰间要穴似乎根本就躲不开。我不停的避让,一只避让到了墙边。
  退无可退了,我知道躲恐怕是躲不了的了。我试图自救,也大着胆子把魔掌伸向了她的小蛮腰。
  原来她也是怕痒的,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去碰她的身体。
  “啊,别,啊,别。”我的体形还是有一定的优势的,手就比她长了很多。
  “求求你。”她一边笑一边痛苦的求饶。
  形势很快逆转了过来,这回是她缩到了角落,她似乎真的受不了,忽然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一系列动作发生的太快了,我一个不慎,跌倒在她的身上。
  她的笑声忽然停了。
  两具年轻的悸动身体贴在了一起。
  太静了,我们彼此听到了对方的呼吸声。
  我的手还在她的腰间,那里好柔软。我真正体会到了女人身体的软玉温香。但是我不敢动,挪一下都不敢。
  真的好热,尽管还没有到夏天,但是我的衬衣明显粘在了我的后背上。
  “我,我。”我有些口吃地道,“我起来好吗?”
  我看到漪澜第一次在我面前脸红,她没有吱声,只是微微点头。
  我只能用个很笨的狗爬式从她身上爬了起来,有点手足无措。她伸出手,示意我拉她起来。我无从拒绝地拉起了她。
  她故作若无其事地环视了下一片狼藉的客厅,然后皱眉道:“收拾一下,我们做作业好吗?”
  “好。好。”我笨笨的连声答应。我觉得此刻她即使让我去死,我都会义无反顾地去照做的。
  我们没有说话,默默地专心收拾到处都是的食物残渣。偶尔肢体的任何接触都会让我们触电一样马上分开。专心确实真的能把什么都做好做快。我们很自觉地开始做我们的功课。
  其实我根本没有办法把心思转入那些题库中。我的心跳还在为刚才发生的事情难以平复,不停地回想刚才发生的镜头,甚至想如果不主动放开漪澜,会发生什么呢?
  我很为自己的龌龊的意淫感到惭愧,但是又没有办法控制自己的大脑。
  我偷偷用余光撇了眼旁边的漪澜。她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还是因为她也象我一样在想些不该想的事情。
  她似乎察觉了我的目光,抬眼看来。我尴尬地收回目光,盯着自己的习题,手不停地转笔,装作好像在思考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禁锢的空气像个罩子一样笼罩着我们,我无法转头去看她,也不敢去看。忽然感觉有个温暖的手放到了我的腰间。
  我惊了跳了一下,转头望向边上漪澜。
  她仍然低着头看书,假装什么也发生,但是手却不规矩地开始在我的腰间游移。
  我真的不知道应该开心,还是痛苦。我浑身的肌肉都因为她的手变得紧崩起来。她的手真的很柔软,仿佛都没有骨头,但是却带电,高压电。每到一处新的地方开拓都把我电得一惊一咋。
  她真的是个大胆的女孩。也许,在青春期,女孩是要比男孩成熟得早。
  她竟然把手受到了我的小腹,杀了我吧。我心中痛苦的呻吟,这是种非人的折磨。
  我一把抓住了她的魔手。我不能再让她肆无忌惮了。我假装凶狠地瞪了她一眼。她吐了吐舌头,朝我做了个怪腔,但是不说话。反而更加嚣张地反抓住我的手,拉到了她的平坦的小腹。
  我真的觉得我要灵魂出鞘了,手上都是汗。
  身上也是。
  太阳穴上的汗滑落到我的嘴角,咸的。
  我们两个就在这种无声中,互相抚摸着。
  我不知道两个人是怎么跑到了沙发上的,身上的衣服都解了开来。
  她穿着淡粉色的胸衣,她的胸部很小巧。我象膜拜一样罩到了她的胸部上。她不好意思地一把搂住我的脖子,不让我看清她的表情。但是这个姿势正好方便我把她的文胸解了下来。
  我太紧张了,花了很长时间才解下她的文胸。在这个过程中,漪澜似乎也因为紧张一只僵直着身体。在终于成功后,她一口咬住了我的肩膀。
  我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但是我一点都不责怪她,甚至觉得有些愧疚。
  我一手抚摸着她光滑的背部,一手握着她的胸部。我不太敢用力,轻柔地抓着。我感觉她的乳头慢慢凸起,并听她在耳边发出了轻轻的喘息声。
  我自然地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她的黄豆粒似的乳头。刚刚放开我的小嘴又咬了我的肩膀,还在同一个地方雪上加霜。
  我安抚地来回摸着她的背,就像对小动物一样。
  我将她往沙发的深处推了推,然后贴了上去。用自己胸膛贴上她的胸部。解放出来的手开始不规矩地往下开拓新的领土。
  她穿着裙子,我很容易地就深入她的内裤。我想扒她的裤子。
  这个时候她才似乎有所顾虑地拉住了内裤。但是我已经失去了理智,无法在这个节骨眼打住了。让野火烧得再猛烈点吧。
  我抬头看着已经满脸潮红的漪澜,道:“放松好吗?让我看看。”
  我后来觉得当时我真的象个无耻的流氓一样满身的猥琐气息。
  她没有坚持住,咬着下唇,一闭眼睛,放弃了最后的一道防线。
  我顺利脱了她的小内裤,扔在她身下的沙发上。我掰开她紧并的双腿。她紧紧闭着眼睛,不出一声,向个待宰的羔羊。
  我喘着粗气,象膜拜一样抚摸她柔嫩的大腿内测,我终于看清了女人最神圣的地方。
  我真的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的性教育,但是在此时此刻,一切都象自然的法则,早就从人降生开始就刻入每个人的大脑中。
  我轻轻地把手指探入了她的身体。
  漪澜颤抖着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阻止我再深入的发现。
  我缩回了手,快速解开裤头。我的下身早就硬得发烫了。我握着它,悄悄靠近她的。
  男人和女人的性器官,就象磁铁的南极和北极,只要有一定的距离,南极和北极就会自然吸引粘到一起,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的催化剂了。
  我抵着她的身体最神秘的入口,试探着想进入。
  “啊!痛!”她的尖叫打醒了中魔般的我。我看到了她的眼泪。第一次看到我的漪澜哭。我的心纠在了一起。再看到她的狼狈模样,我觉得自己真的禽兽不如。我倒向沙发另外一头,没有想过遮掩自己,完全沉浸在自责中。
  我有些失神,茫然着……
  漪澜似乎发现了我的异常,抱着衣服坐起来躺到我的怀中。
  “怎么了。”她似乎有些心疼我,“我不是故意哭的,真的痛!”
  我抱住她的头入怀,轻轻抚摸她的青丝,念叨:“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漪澜抱紧我的胸膛,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看着怀里的她,不知道从何说起。就觉得自己很脏。
  我们就这样躺着。过了会,漪澜看我没有反应,就主动地亲我的胸膛。看我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她开始密密麻麻的亲,然后慢慢地往上移动。
  漪澜确实和一些富人家庭的孩子一样的骄傲任性,但是我能和这样一个我从来不敢接触的阶层的女孩走到一起,是有原因的。因为她其实真的是个很善良的女孩,而且真的曾用心喜欢过我。
  两具赤裸裸的身体如此的纠缠,根本就是干柴和烈火。我自然又不争气的在她的亲吻下就勃起了。
  经历过上一次的行为,漪澜也知道了该如何去做。
  她克服了所有的羞涩,竟跨坐在我身上,用收抓住了我的,然后一屁股做了下去。
  “啊!”我们两个人都疼得叫了出来。
  我还没有来得及动一下我的分身。我已经喷出了所有的精液。粘糊糊的,流向了我的小腹。
  这个时候我才明白那天早晨我床单上的是什么东西了。
  漪澜倒向沙发另一头。满沙发都是一片狼藉。到处都是乳白色的精液,还有红色的血迹。
  “怎么有血?”我惊讶的长大嘴巴,我有些不安,怕弄伤了漪澜。
  漪澜无力地摇摇头,道:“没事。第一次是这样的。”
  这个就是我的第一次性生活,我真的不知道,这算不算被一个女人强奸了。明明应该我干女人的,但是好像我被人干了。
  但是连动一下都没成功就射了,确是我永远的痛。后来很多女人问我第一次是不是也这么棒的时候,我总是很含糊其辞的敷衍了事。
  我们两个象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大家都没有平时的嬉戏欢笑,好像一下子长大了的沉重。
  “算了,发生都发生了。”林漪澜真的是个坚强而乐观的人,一直都是。
  她带头收拾沙发上的狼藉。
  她很细心地用自己的裙子擦拭沙发上的,我衣服上的,还有地板上的精液和血渍。
  我看着她的动作,眼前涌起一阵雾气,有种想哭的冲动。我暗暗发誓一定要一辈子对这个女人好,只要她开心,就可以为她付出一切。
  第五幕梦魇的开始
  忐忑
  我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对未知的事情充满忐忑
  到底梦的前方是什么在等待
  我的第一次就在这种紧张和慌乱中度过了。回家的路上一直感觉自己的腿很软,我好像是飘回家的。
  又一个无眠的夜,我怎么也无法相信自己和林漪澜亲密到了这种程度。她的雪白的酮体还像慢镜头一样在我面前不停的倒带,重播……我有种不太不真切的感受,一直怀疑自己做了个春梦。
  就在这种恍惚中,我在天有些放亮时才慢慢支撑不住入睡。
  又是新的一天,我踏入校门的那刻,有种很久未曾经历的忐忑。就像小时候上学的第一天,要面对从来没有经历的陌生环境一样。我不知道如何去面对林漪澜,感觉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亲密了,但是这种亲密是陌生而暧昧的。
  我在惴惴不安中等待,但直到上课的铃打了,我也没有见到那个期待的身影。
  她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昨天受伤了?……
  我有太多的疑问和担忧,我心里好像有无数的蚂蚁在啃噬:我根本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去听老师讲了些什么;我一直克制自己一种很可怕的冲动,就是站起来冲出教室,去她家,去看看她到底怎么了。
  我紧紧的握着手中的笔,指甲掐进我的肉里,但是我一点都不觉得疼。一直到下课打铃,我才一惊得放松了下来,低头看见自己的手心内有深深的指甲印。痛!
  我该怎么办。我恼怒地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无处发泄难耐心情。
  就这样,连续三天林漪澜都没有来上课。我度日如年地熬过每天的学校生活,只要一放学就一反常态的第一个冲出教室,跑到林漪澜的家门口不远的小花园等着,死死盯着她家楼下的门口,怕眨眼就让她从我的视线中逃掉。
  虽然我们真正交往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在她家楼下的这个小花园,已经留了太多我俩的回忆身影。
  每晚我都送她回家,然后在这个小花园中依依不舍。她总会缠着我,让我多陪她一会。她真的很黏人,我总要花很多时间安慰她,把她哄上楼。但是我自己总会在楼下逗留一会,体味她刚才的一颦一笑。其实我也不想让她走的,只是担心她父母责怪她的晚归,所以每次都装得很绝情的要赶她回家。
  她总会嘟着嘴,说我不爱她,说对她没有她对我好。我总是很沉默的接受她所有的指责。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没有人交过我,我也没有地方去学习这种很神秘的东西。但是我知道,为了她,我愿意做任何事情,只是我不知道如何去告诉她,我觉得那一定很蠢。
  我曾后悔自己的不会表达感情,我曾告诉自己,将来自己有孩子的时候,我一定要让他他去学会表达爱。
  但是当时那个年纪的我又如何会想到,我和林漪澜之间的爱似乎一生都无法表达。
  我终究还是没有等到我的漪澜。
  还好我一直坐教室的角落,也没有什么要好的同学,没有人会注意我这个书呆子最近的一系列反常的举动。
  “咄咄”数学老师正在讲得唾沫星子横飞的时候,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他。
  他有些不爽地粗声问道:“谁?”
  门吱呀开了,吸引了所有课堂下的学生。但不包括我这个一直沉静在自己世界里面的人。
  “梁老师,胡主任叫你们班的李云奇马上去他办公室,有急事。”
  我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一下醒了过来,抬头望向门口。是教导处的小李老师,新来学校不久的辅导员。
  “哦。”梁老师似乎还是为有人打断他上课不开心,他并不给面子的朝我吼了句,“李云奇,你跟她去。”
  我没有吭声,默默站了起来,在同学诧异的目光中走出了教室。听到教室的门在我背后很大声的轰然关上。梦游似的我吓了一跳。这时才发现平时总是笑咪咪的小李老师,今天的表情很沉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道:“跟我走吧。”
  对于这种奇怪的状态,我没有想太多。因为我还是一直为漪澜的事情心事重重。根本没有想到小李老师的态度有什么。
  我虽然不是什么风云人物。但是每年年级前10名的成绩总让学校一些老师一直对我很客气,很爱护。毕竟在这种尖子生凌云的重点高中,这种成绩是不容易的。虽然学校在市场化的趋势下,老师也变得势利,但是学校百年来的深厚底蕴还是让大多老师对于优秀学生有些爱护的。
  “进去吧。胡老师在等你。”小李老师最后看了我眼,转身走回自己的办公室。我抬手开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她一声不易察觉的叹息。
  没有让我的思考时间,我已经进了办公室了。
  第六幕被诬蔑的爱
  我想用心爱的女人
  用背叛来诬蔑我的爱情
  她像猫一样戏耍
  我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鼠
  胡运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早秃的前额让他比真实年龄看起来老了不少。听说他是内地一个省级教育局调来我们学校的。没有点本事又怎么可能从内地调到我们这个中国最大城市的名校来呢,所以年纪不算大,却已经是我们学校的二把手了。虽然还只是学校教务主任的职位,但是实权却不少,暗传老校长退休后,下面接班人就是他了。
  我从高一就和他认识了,每次代表学校去参加数学奥林匹克竞赛的,通常都是他领队的。他是为数不多的,很看得起我这种穷学生的老师。每次和他谈话,他都鼓励我,告诉我,人的一生在于奋斗。我将在我的人生中得到的要比那些从父母手中继承遗产的孩子得到更多的人生财富。
  他的话像一支兴奋剂一样,注入我的体内,让我有无数的勇气和自信生活在这样一个贵族一样的学校的中。我有时常常很羡慕他的孩子,我想有这样一个爸爸一定很棒。即使不富裕的生活,也一定很快乐,因为父亲给的精神财富是裨益一生的。
  “做吧。”胡运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对我笑呵呵的。他的脸崩得极为难看。即使刚才没有察觉小李老师的异样,但是此刻我已经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了。
  “你和林漪澜什么关系。”他一开口就把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我不知道说什么,长开嘴,却没有发出声音。我能告诉他什么,告诉他――林漪澜是我的爱人吗?这个话对我这种学生身份的人来说太奇怪了。

  但是毕竟我不是笨蛋,马上就让我感觉接下来问题的复杂了。并没有人知道我们两个在谈恋爱,所有的事情都是偷偷的,他怎么知道了,我有些不敢往下想……
  我合上了张开的嘴,用力的咬住自己下唇。我知道胡运来马上会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暗自想压下跳动的很厉害的心脏,屏息等待。
  “她告你强奸了她。”
  我的心脏真的停滞了那么片刻,我看着胡运来唇形,害怕自己听错,这根本不是他说出来的,是自己得了失心疯的臆想。
  “现在他父母要求学校给一个交待。这是我们学校百年来最大的丑闻。你到底发什么神经,脑子被烧糊了吗?”胡运来看我一声不吭默认了所有的事情,终于爆发了他所有的脾气,“还有1个多月,你就要毕业了,你想毁了自己,难道还想毁了学校吗?”
  我根本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知道他的嘴巴在不停的动。然后是拍桌子,指着我破口大骂,接着是拿起桌上的课本迎面向我砸了过来。
  我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梦。我心里有点想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一个梦。一定是功课太多,太紧张了。我试图让自己醒过来。我不停的深呼吸,然后用手掐自己的大腿。我用力的掐,但是只有疼。我醒不过来阿!
  我恐惧地想尖叫。不敢去相信这个是真的。那个美丽的红衣女孩,那个巧笑殷兮的女孩,突然变成一个披头散发衣衫不整的样子从到我眼前,指着我,大声喊:“李云奇,你强奸了我。李云奇,你强奸奸了我……”
  我的世界,我辛苦建立起来的世界仿佛是个美丽的玻璃房子,在那声声的指责中破碎,一切化为乌有。
  “啪”玻璃重重的粉碎的声音。
  胡运来看我根本没有任何反映,仿佛自己一个人在唱独角戏一样。他愤怒地把用了很多年的玻璃杯狠狠砸在了地上。玻璃碎裂的声音终于把我和他都从失控的情绪中拉了回来。
  我双眼空洞地望着他。
  他整理一下有些凌乱的头发,坐回自己的椅子深深叹息了下,似乎即为自己的失态感到尴尬,又为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感到无奈。
  “你这几天不要上学了,等待学校的处理。还有叫你家长来一下。”他有气无力的交待。
  我“嗯”了一声,机械地站了起来,向门口走,开门,出去,关门,继续往教室走。
  这个时候正值下课,学校走廊里,到处都是喧闹的声音,这种学校有时确实需要宣泄的。但是这一切再也与我没有关系了,我就像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我不明白,林漪澜为什么这么做。她为什么要那么伤害我们。这里用了“我们”,因为我觉得她伤害的不只是我,同时把自已也推向深渊。
  她是我认识的那个说过要真的对我的好的女孩吗?那晚发生的事情,本来在我心中是那么荡气回肠和缠绵悱恻,为什么却变成了一件如此肮脏的事情。
  “强奸”,这个词对于那个时代,那个年纪的我来说,根本就和杀人没有什么区别。她不会的,我根本不相信这两个肮脏的罪恶的字眼会出自她的嘴。一定是疯了,一定是疯了,不是她疯了,那么肯定是我疯了……
  我忽然发疯地狂奔,在人多走廊里玩命的狂奔起来。周围的人被我撞翻了,骂骂咧咧地要揍我,但我不在乎,我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去找她,找到她,让我明白,我们到底谁疯了。
  第七幕面对
  终究无法逃避
  我生活在现实中
  惩罚
  我能否承受
  我在班级同学诧异的目光中,把桌子上的东西胡乱地扫入我那个书包袋子里面,抱起来就往外冲。
  我用了冲刺的速度像疯子一样跑到了林漪澜家的楼下。
  “林漪澜……”我扯开嗓门大喊。
  “林漪澜……”我不放弃,死死盯着她房间的窗。
  “林漪澜……”我的嗓子要破了似的发出了难听的哭音。
  仿佛老天可怜我,我似乎看到窗前有了漪澜的身影。
  “林漪澜……”
  窗打开了,但是确不是林漪澜。
  “她不在,走开。”开窗的中年女子恶狠狠地吼了我,然后关上窗,拉上厚重的窗帘。
  “林漪澜……”
  我不死心,我觉得她应该在。刚才应该不是幻觉。
  可是,我这样喊了半个来小时,没有反映。反而招来了其他邻居的谩骂并声称要报警的威胁。
  我突然觉得绝望如斯,我狠狠把抱着的书包里的书全部倒在地上。然后去踩那些书,去踢那些书来发泄我的悲呛情绪。
  我嘶声力竭地喊了最后一声“林漪澜……”
  颓然地坐到地上,捧起,平时我最珍惜的书。
  书上隽永的钢笔字迹在我的眼泪下化了开来……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家的。我像个得了失心疯的病人一样,抱着那些,我拣起来的书,拖着沉重的脚步,仿佛带着一套铁锁的死刑犯蹒跚回家。
  周围很多异样的眼光。有个小孩指着我说了什么,被身边的母亲一把拽了回去。估计是怕我突然发疯。呵呵,我心里不停的笑着,我真的希望自己能疯,疯了对我来说可能是最好的结局。但是为什么我疯不呢,我是那么的痛苦!
  家的路再漫长,还是到了。暮色中,家里昏黄的等亮着。不是很明亮,但在我眼里有丝温暖。
  我用钥匙开了门,刚踏入门。迎面就是一个大耳光,把我打得脑子嗡的一声就闷了。我收势不住倒向了一边,抱在怀里的书再次洒了一地。
  我感觉左边的整个脸颊都肿了,但是不觉得疼,还有种畅快的感觉。
  “小畜生,你还回来干吗?你干吗不去死?”父亲咬牙切齿地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我,他一把揪起我的衣领,抬手又想扇我。
  我抬头挺胸迎向他,并不是我有什么可以理直气壮,而是我多么渴慕他再打我。我真的那么想,因为身体上的痛让我的精神能有丝麻木。
  在父亲来不及再在我的身上发泄他的暴力精神的时候,母亲跳了出来。
  “住手,你打死他又能解决什么?”她跑上来掰开了父亲的手。其实,根本不用费力,他就放开了我。然后像被抽掉了魂一样,坐到了房里的椅子上,抱着自己的脑袋。这个是父亲最多的动作,像个鸵鸟,仿佛把自己的脑袋埋起来,就能不去面对外面的一切。
  他真的活得很累,对什么都无能为力。而我这个唯一的他身上的光环也将消失了,他贫瘠得可怜。
  “学校要开除他了。你说怎么办?”父亲闷声说着。
  我的脸色“唰”的白了下来,我的心被活生生的撕裂。好痛,我真的觉得我想把我的胸膛剖开来,去捂住我被流血的心。
  尽管我曾猜测过学校会怎么样处理我,但是我没有想到。我这个今年有希望冲刺高考状元的优等生就这样再也不能读书了。
  那么多年的努力,我把我的血都融入了那些书里,我不能再读书了吗?我曾经一直想通过读书来改变我的一生。为什么要剥夺我的全力?难道要我一生都像父亲一样做个工人,做个社会底层的人来生活吗?为什么?
  我看到我身边散了一地的书,我发疯铺向它们。我抓住那些课本,往怀里塞,但是被我蹂躏多次的书页竟然开始散落,像雪花一样散落。
  “不……”我发出野兽一样嘶吼,我开始多么憎恨发生过的一切。
  我做错了什么,两个月前,我还平静的没有波澜的生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漪澜……”我吼出这个曾经魂牵梦萦的名字。她在我心中的所有影像都开始变得丑陋和狰狞起来。
  母亲泪流满面地扑到我的身上,她抱着我的头,不停地抚摸我的头。
  “云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会做那种傻事的对吗?你不会的。”母亲不停地唠叨这句话,一边安慰着我,一边也在抚平她自己受伤的心。
  那是什么味道,我在泪眼模糊中,闻都久违的温暖的味道。多久了,我已经有多久没有被自己母亲抱过了。我向初生的婴儿一样寻找着母亲的怀抱,想深深地钻进去,想躲起来。真的好温暖……
  那晚我是被父母抬上床的。我的身材已经很高大和健硕,对于他们来说已经费力得虚脱了。我们都没有吃晚饭,因为大家需要的不是食物能解决的空虚。
  那个晚上我一直做恶梦,梦到林漪澜的指控,梦到胡运来在校会上宣布开除我的学籍。我醒来了就流泪。我不敢阖上眼,因为那个缠扰我的梦境太痛苦了。
  第八幕谈判
  冰冷的桌子
  冰冷的心
  满眼除了自己的利益
  谁还在乎什么
  第二天的早上,我很早就起床了。
  清晨的空气特别的清新,让我甩开一些心里的积郁,神情一振。我打理干净自己,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些,然后就跑去豆浆摊买了豆浆和油条回家,再用剩饭烧了一大锅泡饭。这个是我吃了十多年的家常早点。
  父母的房间的门开了,他们看到我一愣,傻傻地呆立在原地。
  “早!我买了早点,快来吃热的。”我笑着说。
  “哦!哦!”父母惊讶得有些口齿不清。
  我转过头,深吸口气,然后咧开嘴笑,用力地咬了口手中的油条。我在天际出现了第一缕曙光的时候,我下决心――我一定要回学校,就是去跪着求他们,我也要回学校,这是我一生的希望。
  父母在怪异的气氛下,坐到我边上开始吃起了早饭。但是相对于我的津津有味,他们就像在嚼蜡一样食不知味。
  “云奇。”母亲有些不敢开口,试探的道:“我和你去次学校吧!”
  “哦。”我眼中的黯然一闪而过,看着母亲担忧的目光,我又发出灿烂的笑容,道:“没事的,没有那么严重,我去求求老师,会好的。”我不知道是在给自己还是父母的信心。
  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是家里的支柱,她虽然外表柔弱和美丽,但是她有颗比谁都坚强的心。家里家外的事情,都是母亲在处理,她就像个女人中的男人,撑起这个家。所以即使父亲,也从来不敢在母亲的面前多说什么。
  有时很怪异,我常常偷想,这么个美丽坚强的女子为什么要嫁给我父亲这样的人。真的很应验老人的话: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我没有去教室,不想惊动同学。这毕竟不光彩。我和母亲在上课后才来到学校的教务处,找胡运来主任。
  “咳”胡运来先打破了办公室里我们几个人之间沉默的气:“云奇一直是个很优秀的孩子,我们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前2天林漪澜在她父亲的陪伴下到我这里,告诉了我这个惊人的消息。当时,林漪澜的精神状态很差,问她就是哭。他父亲说林漪澜邀请云奇去家里做功课,云奇趁家里没有家长就‘那个’了她。”
  胡运来似乎在母亲面前不要意思说出“强奸”这2个字眼。
  “我当时有些不感相信,因为毕竟云奇那么优秀。他的前途那么好。唉……但是他父亲说他们有充分的证据,如果学校不处理,他就要报警。当时他一说有证据,林漪澜就像发狂一样哭着冲了出去。”胡运来描述着当时的情况。
  我的心像被用女人的尖细指甲恶毒地揪了起来一样,难道漪澜真的在事后后悔了。她觉得我伤害了她,所以这么做吗?
  “这件事情的情节真的很严重,可以说是我们学校百年来都没有发生过的。如果被报到,真是其大的丑闻,学校的牌子也砸了。我不知道云奇和漪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也宁可不去相信这件事情。但是林父一定要学校给个交待,我们没有任何的办法。”
  “胡老师,我们家云奇说平时你还是蛮关心这个孩子的,两年多来的相处,你觉得他是会做那样傻事的孩子吗?”我妈态度恳切地问道。
  “嗯?”胡运来沉思了一下,也比较诚恳地回答,“我一直觉得云奇是个好孩子,我甚至希望这些都是搞错了。他可以说是我教学近10年来见到过最有天赋又肯勤奋的孩子。现在这种孩子真的不多了……”
  胡运来慈善和蔼的目光望着我,让我感觉无比的温暖和感动。我很感激他在这种时候能站出来为我说这些中肯的话。
  “但是……”他的眼光忽然变得犀利,直勾勾看着我,道:“你和林漪澜是否在谈恋爱?”
  我避开他的目光,垂下头,慢慢地点了点沉重的头。我觉得太讽刺了,我和林漪澜真的在恋爱吗?我对自己无比的羞愧。
  “唉。你不应该去碰那样的女孩的。”胡运来有些意味深长地叹息,“你还是先出去一下,我想和你母亲单独谈一下。”
  他的那句“不应该”象根针扎进了我的后脑勺,让我疼得天旋地转。此时我没有任何的判断能力,只能痛苦地看向我的母亲,她轻轻点头,示意我出去。
  我狼狈地起身,走了出去。走到办公室外,我虚脱一样地瘫软在墙角。虽然早上我做足了心理准备,但当别人直接指出我所谓的“爱情”是多么幼稚可笑的时候,我被伤得很深。我穿着皇帝的新装上街,终于有人指出我是赤裸的了,让我无地自容。
  母亲在里面谈了很久,我大约能猜测出他们谈什么。估计会谈到一些关于证物的事情,胡运来觉得我还是小孩子,不能听,所以把我赶了出来。
  母亲出来的时候,我已经缩在墙角睡着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晚上又没睡的我终于支撑不住了。她唤醒了我,轻柔地抚摸我的脸和头发。
  在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看到了母亲的眼中是有眼泪的。
  “回家吧。胡老师答应明天帮我约林漪澜的爸爸谈谈。你别太担心了。胡老师说让你明天先去上课,别把最后的复习课落下。”她拖我起身,但根本拉不动我,反而自己有些跄踉。我赶紧爬起来扶了她把。我看到已经矮了一个头的母亲黑发中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几根白发。
  我的鼻子一酸,感觉自己真的很不争气。我真的遗传了爸爸的软弱,竟然要一个女人挡在自己身前。
  第二天,我开始象往常一样去上课了。但是第二节课,我就没有办法上了。因为我知道母亲和林父约在这个时间谈判。
  我第一节课下课就没有回教室,跑到了教务处办公室外的窗前往里张望。他们都到了。但是没有林漪澜的身影。
  我偷偷跑到门口,贴着门缝偷听里面的谈论。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赔?你们家用什么赔?”林父鄙夷地白了我母亲一眼,“就你们这种垃圾碰我根手指头,我都嫌脏。你儿子敢碰我的女儿。你知道她有多金贵吗?”
  我瞪着那个男人,感觉眼中要冒出血来了。我紧紧的拽着拳头,怕自己失控推门而入进去揍他。
  “林先生,你有话好好说。你答应坐下来谈的,你这样大家就没有办法说了。”胡运来是对付这种自以为是的人的能手了,马上就把林父的话打了回去。他的正义凛然不仅博得了我母亲感激的眼光,也在我的心里留了深刻的印象。
  “哼。我不想多说什么了。你们学校没有管教好学生,本来就有责任的。如果我把这个事情捅出去,你知道有什么结果的。”虽然林父的气焰没有那么嚣张了,但是他对于握着全部筹码的谈判还是信心实足的。
  “漪澜现在已经没有办法读进书了。每天都失魂落魄的,马上要高考了。她这种情况你们学校是要负责的。”
  “你的意思是?……”胡运来皱眉道。
  “我知道你们有保送重点大学的名额的,你应该有权利拿出来的吧。”林父拿出标准的生意人的嘴脸。
  我倒吸口冷气,林漪澜,难道你利用我就为了一个重点大学的保送名额?我有些想笑的冲动,一个女孩让人毁了清白,就只为了一个保送名额。这是什么世界啊?我第一次明白什么是交易。但我人生中的第一场交易让我付出太多了。
  “但是作为对李云奇那个臭小子的惩罚,你们必须立刻开除他。”林父的眼中冒着恶毒的火焰。
  “林先生,我刚才已经说过了。算我求你放我们家云奇一马吧。他还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他说他在和你女儿谈恋爱,一时冲动才做下错事的。他有很好的前途,你这样就把他彻底毁了。”我母亲苦苦恳求。
  “前途?什么前途,你以为你儿子能有什么前途?哦……你想考儿子咸鱼翻身吧。哈哈,但是他不应该去惹我的女儿,欺负我的宝贝。如果不是杀人是犯法的,我恨不得捅死他。”
  我刚放松的拳头又握紧了。
  “不要!我求你了。”母亲在林父一再的恶语相向中终于崩溃了。她一把抓住林父的手臂,似乎快要跪了下来。
  林父厌恶地甩开她,还好胡运来及时冲过来接住了往后倒的母亲。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一把推开门,冲上去就要揍这个男人。
  但是母亲和胡运来阻隔在我和他之间,让我没有得逞。他们一把拉住了我。
  “你想干嘛?”林父害怕地向后缩了缩,但是看到我被拉住了,才慌忙掩饰自己狼狈的窘态。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衬衣,然后故意摸了一下手腕上拇指粗的金链子。我真的恨得牙根痒痒,从来没有那么恨一个人的感觉。
  “我不会便宜你的,你还敢那么对我!”林父不客气地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提包夹在腋下,朝门外走去。
  我的拳头还是拽得紧紧的,直到我听到母亲的抽泣声。我不安的回头看母亲,我觉得我的愚蠢伤害了她。我的冲动把这个女人用尊严换来的局面又倒退到了原貌。我真的想一头撞死算了。
  胡运来拿出面纸递给我妈妈,然后对我弩了弩嘴,示意我出去,不要再刺激她了。我无奈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看到胡运来在低声安慰了我母亲。
  我一直对胡运来有着近似父辈的崇拜,也曾幻想有个这样的父亲是多么幸福的事情。这次的事情,他虽然责备我,但是我感觉相对于我那个不知所措的父亲来说,他更加象我的的父亲般管教我,然后帮助我处理这些事情。对于从小没有享受过父爱的我来说,他让我深深的崇敬着。
  第九幕崩溃
  崩溃只是刹那的
  像火山爆发
  瞬间就吞没一切
  毁了吧
  接下来的几天,我在胡运来的保护下,继续在班级上念书。这件事情似乎也被校方压得很紧,几乎没有多少人知道。班主任在班会上宣布林漪澜因为急病,要在家修养一段时间,同时拒绝他人的探访。
  我的母亲还是一直往学校跑,和学校的相关领导谈。只是不再告诉我具体时间,似乎又怕我做傻事。父亲一直没有来过学校,他似乎不敢来学校面对发生的这件事情,只是每天下班回家,拉我母亲进房问事情。
  这么持续过了10天,高考的志愿表发了下来。我开始有点傻了,因为我现在的身份,还能参加高考吗?只有3天了,三天后就要把志愿表交到学校然后转到教委了。我时时刻刻地不能安生,我想知道母亲到底和学校谈得如何了。看过俄国名著《白痴》中曾经描写过,说死刑是最残酷的刑罚,不是因为要弄死犯人,而是因为要犯人在知道自己要死之后,等待的过程。我现在就是,看林父的态度,我知道这件事情没有多少回旋的余地,我的结果似乎注定了要被开除学籍,但是他们却没有最后的宣判,每天86400秒的折磨我。
  直到那天。
  下午第二节课后,我在走廊上透气的时候看到了林父那臃肿的身材出现在了校门口,他是在向校外走。难道我妈妈又来和他谈了吗?
  我真的沉不住气了,我一定要去看看,即使马上听到开除我的消息。
  我往教导处奔去。
  我敲门进入,发现里面并没有人。忽然想起来,今天是月末的职工大会,所有的职工都要去大礼堂开会。我丧气地回身要走。但是忽然胡运来办公室细微的声响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轻手轻脚靠近办公室门口,门是禁闭着的,厚重的窗帘也拉着。我想我肯定是听错了。
  “啊……”是母亲的声音,我立时吓呆了。这个是母亲的声音,是做儿子不可能听错的。“求求你,轻点。”房门里传出如泣的声响,我的脸白了,我知道那是什么,曾经林漪澜也曾在我面前发出过。
  我浑身的血液都凝结了。我知道在一门之隔内,我最爱的母亲和我当父亲一样崇敬的老师在干着什么龌龊的勾当。
  我不敢进去,不敢破门而入,我怕,我不敢面对那丑陋的一幕。
  我走了出去,走出了办公室,走出了学校,漫无目的的在城市的角落里面游荡。
  我感觉自己的气息很微弱,好像是个迟暮的老人。
  我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家,那个字是否对我还有意义。
  在无意识中,我还是回到了家门口。
  还是那昏黄的灯光。
  我开门走了进去。第一眼看到的是母亲的笑容。母亲是个美人,她的笑曾经让我如此的迷恋和温暖。但是这时,这个笑容对我有什么意义呢?
  “回来拉?快来吃饭吧。”母亲以为脸色难看的我还是在为前途担忧,“别担心了,我今天见了林父和你们胡主任了,他们同意保留你的学籍,你可以继续念书了。”
  “可以读书了”,我多么期盼,但是现在这个许诺却让我有呕吐的冲动。我僵直着身体在那,脸上阴晴不定。
  母亲笑着走向我,抬手想扶平我紧皱的眉头。
  “啪。”我第一次如此粗鲁地拒绝母亲关切的温柔。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变,然后还是尽力维持着笑,道:“怎么了,还不开心阿?”
  “我不想读书了。”我纽过头不看她,怕自己控制不了眼泪,粗声道。
  “什么,你发疯吗?”母亲终于有些把持不住了,“我不管你有什么事情,你必须去念书,必须考大学。你要知道,这个机会是来之不易的。”
  一句“来之不易的机会”终于引出了我潜伏的情绪。
  我转过头,死死地盯着这个做我母亲的女人,雾气克制不住地在我眼眶中蒸腾。“我不要,我觉得好恶心。这个机会要我妈妈用身体去换,去和别的男人上床!”我用力地吼出一切的憎恶。即使林漪澜如此毁了我,都没有让我这么恨过一个人。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她第一次打我!
  但是后面更大的声响在厨房门口响起。母亲痛苦地转头望向那里站成木头一样的男人,我的父亲。他不说话,只是瞪着眼睛,那里面混杂着痛苦,悲伤,还有着从没有显现过的凶狠。他的手维持着端碗状,但是一大锅汤已经在地上了,满在他的脚上,很浓的雾气,他却没有感觉到烫。
  “懿德。”母亲的嘴里发出难听的低喊。
  父亲没有理会,仿佛听不到。接着是突然爆发,他冲到桌子边,把满桌的菜全部扫都了地上,然后是哭泣。像受伤的野兽一样的嘶鸣。
  我惊呆了。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只能呆愣在原地看着母亲走向父亲。但是父亲又像我一样挥开了母亲的手,然后发疯一样冲出大门,同时撞倒在门边的我。他已经谁也不认了。
  我看着母亲还举在空中的手,感觉这个家也在摇动。
  低泣的母亲,满屋的狼藉,冷的吓人的空气,我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感觉修罗地狱也不过如此悲惨。什么时候?家,成了人间地狱。
  我和母亲就这样在家待了一天一夜。
  但是当我以为最悲惨的事情都已经在我身上发生过了以后,上天又开始戏弄我了。家里来了警察,告诉我们母子,在江边发现了一具男尸,从证件上查到我们家的,让我们去认尸。
  母亲崩溃了,在她见到停尸房里的尸体的时候才彻底崩溃的。她没有想过就扑向了尸体,但是一把被警察拉住了,因为父亲的尸体在江中浸泡后根本就不能碰了。但是母亲不管,她哭喊着要去抱抱自己的丈夫,她说怕他冷。她质问周围的警察为什么要把他留在这个冰冷的地方。在场的所有人,即使见过了各种人间惨剧的法医也红起了眼睛。
  我没有哭,因为不知道哭还有什么用处了。我从来不知道母亲对父亲有那么深厚的感情过,从小我就见惯了母亲骂父亲的镜头。但是此时,我知道她是真的爱这个男人。那种爱是深藏到浸润到骨子里的,它不会因为外界的世俗而受到什么影响。我开始理解为什么我们这种家庭会走过这么多年,为什么母亲会容忍丈夫的无能,为什么父亲会忍气吞声被一个女人踩在脚下――他们的爱是不能被别人所理解,爱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
  望着父亲浮肿得变形了的脸,我忽然发现了一个疑问的答案,这个答案让我从头到脚的冷了――因为我就是那个答案,所有的痛苦和悲伤源于我一个人的错误。
  我就是个恶魔,我亲手把整个家毁了。我先毁了自己,然后是母亲,然后是父亲。多么可笑阿,在这么多让我不满的人的背后,真正的应该憎恨的是自己,而我的父母从来没有来指责我,他们把所有的错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第十幕罪赎
  佛曰轮回之苦
  原来活着是惩罚
  让背负罪恶的人
  时刻品味折磨
  从那天开始我没有再去上学,我躲在自己的房间里面。我摸出父亲生前藏着的香烟,希望也能像父亲一样借助它让自己的难受减轻一点。满屋子的烟,如果烟有毒,是否这些能把我毒死?我躺在地上奇异的幻想。
  结果是失望的,它没有那么大的作用。我根本找不到发泄的东西,我觉得好痛苦,我痛苦地撕扯自己的衣服,像个疯子一样。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打自己是不会痛的。
  我颤抖地抱紧自己,让虚弱的自己得到点依靠,我摸到了手臂上,父亲曾经留下的烟痕。我笑了,这几日来第一次笑了。我把抽剩下的烟屁股再点燃了,深吸一口,看到红彤彤的烟头,然后往自己手臂上按了下去。
  “啊……”我发出满足的叹息,就好像一个吸毒的犯人终于找到了毒品一样的过瘾。
  我就这么每天折磨着自己,我才能拥有一些快感。有人奇怪我为什么不去死?我想过,但是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勇气,我怕死,我怕死了见到我的父亲,见到那张被水浸泡了长时间的浮肿的脸。
  我每天都会在一个时间爬出房间吃点东西。母亲在家,但是当我陌生人一样,她不和我说话,只在房间和厨房不停的走,一直到晚上。
  但是有一天,我没有再听到我房间外传来的脚步声了。我懒得去看看,因为我不想动。慢慢感觉房间里有股很怪的味道,那个味道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我皱眉搜索记忆中的味道。
  “是煤气!”我趁地就爬起来了,跌跌撞撞地打开房间的门。一股刺鼻的煤气味向我冲来。房间里的门窗都密闭着。我捂着鼻子冲到厨房,下一幕让我惊呆了。
  母亲躺在厨房的地板上已经一动不动了。
  “妈……”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是因为害怕,害怕再次面对一具冰冷的尸体。我扑过去,抱起她。然后不停的摇晃她,想让她醒醒。
  “妈,醒过来啊!妈,别吓我!求求你醒过来啊。”
  母亲微微睁开迷蒙的眼睛,动了动嘴巴,说了什么,很轻。但是就在我的耳边,我听得很清晰,清晰地像用篆刀一笔一画地雕刻到我的心上。
  “我想死――”
  然后是安静,她昏死在我的怀里。母亲最后的话像诅咒一样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窒息。我不能让她死,我不能,我太孤单了,不要丢下我啊,妈……
  我昏沉沉地抱起她,蹒跚地挪到门口。我用了最大的努力才打开门。跌跌撞撞地到了楼下,我摔倒在小区的马路上,在最后一刻,我用身体护住了母亲,用最后的力量嘶喊出:“救救我妈妈……”
  接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妈!”我从恶梦中哭醒,发现周围是的一片白色。外面的天也是要发亮的惨白色。
  我害怕极了。我发抖地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咬着牙齿,颤抖……
  这时,临床的一个护士走了过来。
  “感觉好点了吗?你是煤气中毒,不过还好不是很重。还有……”
  “我妈呢?她怎么样?”我坐起来打断护士的话,根本不想知道自己怎么了,生死对我这种人来说还有什么呢,何况我根本死不了。
  “她有些麻烦。”护士不忍看我扭曲的脸,假装帮我拉被子道,“她煤气中毒有些深,尽管进入了高压氧仓,但是可能会有些后遗症。需要长期的治疗。”
  “不!”我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了,我痛苦地捶打自己的头,“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一切都是因为我。”
  “你别这样,你也中毒了,身体很虚弱!”护士用力拉住我的手。
  病房里的吵闹引来了其它的医护人员。
  “你想干吗?你想死就别救你妈妈了。”有个年长的中年妇女凶巴巴地对我说。
  “她还有救吗?”我忽然清醒了点。
  “死不了,但是智力可能会受到影响,还有可能会有点失忆。”她似乎早就看破了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的生老病死,依然很镇静地说,“你妈妈这个情况,需要一直调养的,听送你来的邻居说你父亲过世了。你这个儿子不照顾就没人照顾了。所以如果你打算死,我们就不要再浪费救你妈妈了。”
  她尖刻的话狠狠刺激着我的神经,但是我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
  我沉默了。周围医护人员看我不闹了,也渐渐散开。只有原来那个护士还留在我的身边。她年纪好像比我大不了多少,她用种怜悯的目光望着我。
  “我可以看看她吗?”我抬头,平静地说。
  “你披件衣服,我带你去。”护士给我递了件病号服。
  我乖乖穿了起来,不吭声,乖乖跟着她穿过一条条冰冷的狭长通道,到了重症监护室。
  房间外,我看着还插着氧气管的母亲。她安详地躺着,似乎因为这块玻璃而与世隔绝。但是那个还是我的母亲吗?我有些认不出她了,她原本还黝黑的秀发间冒出了很多的白发,远远望去头发都花白。原本红润饱满的脸颊深凹了下去,把眼睛显得更大了。
  在她脸上我看不到任何的生气,如果不是旁边的监视设备还在跳动信号,我会以为她又像父亲一样死了。
  我不能进去,其实我也不敢进去。我在窗上抚摸着她的轮廓,泪又流入我的嘴巴。
  我转身,不理那个护士,按记忆中的原路走回我的病房。她快步跟上我,看着我僵尸一样地躺回了自己的病床,瞪着天花板。
  她有些担忧,但是在我旁边站了会还是走了,因为更多的病人需要她。
  我没有动,因为我需要太多的精力去思考事情。想这2个多月来我经历的甜蜜的爱恋,肮脏的指控,父亲的死,还有母亲的自杀。我觉得这2个月经历的苦难太多了,而我的人生似乎再也见不到阳光一样,我觉得活着好累,好痛苦。坚强的母亲选择自杀,也一定和我一样,已经累透了,找不到任何生存的意义了。
  但是就这样看着她死去吗?还是我先从这栋楼的楼顶跳下去,先逃避这人世的苦难。然后也把这最后生的痛苦留给监控室里的母亲一个人去品味。
  我浑身都在发抖,真的太残忍了。原来,在这个人世活下去才是对人最大的惩罚。我决定了,所有的惩罚就让我一个来享受吧。
  那一刻,天终于亮了,早晨的第一缕阳光透过窗帘缝照在了我的身上,没有丝毫的暖意,只是代表着我必须爬起来受到惩罚的开始。
  第十一幕重生
  我要活下去,
  既然活着就要活得更好
  所有的苦痛都是我的罪赎
  背上命运的十字架
  追求我的人生
  我按铃找来了护士。
  还是那个年轻的护士。
  “你能告诉我今天几号吗?”我满脸认真地看着她,像个对未知渴慕的孩子。
  她似乎很高兴看见我开始关心日子这个问题,那代表我对生有了渴望。
  “6月7日。”她笑吟吟地道。
  “6月7日。”我惊呼了一声,忽然发现今天的开始对我来说是意味多么重要的日子。
  “怎么了?”
  “你能借我笔和橡皮吗?”我神情焦急地看着她,然后又不好意思抓着自己的衣角腼腆地说,“再借我10块钱吧。”
  她的笑容更加大了,这是我近一个多月来有人施舍给我的最灿烂的笑容。她点点头说:“好。你跟我来吧。”
  在去她办公室的路上,她告诉我,她叫纪敏,让我不要总叫她小护士,不然在医院内会很多人回头。笑容确实是用来彼此沟通的最好的语言,她的就笑像春天和煦的风吹开我心中的寒冬的阴冷,让我感受人世间的些许暖意。我从来没有奢望过,这种暖会在我的心间驻扎,陪我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我拿到了想要的东西,谢了她一声就跑出了医院。没有来得及换病号服,我就在别人的惊讶目光中往学校狂奔,因为今天是我高考的第一天。
  到了学校,我发现这里的人全部是陌生的,很多学生在操场上等考。
  “同学,你知道严华中学高三二班的在哪里吗?”我随便抓了一个人就问。
  “这里是严华中学。严华中学的学生在我们青田中学考试,你这个都不知道?”他满脸的不可置信。确实,有哪个要参加人生中最重要的考试的考生会不知道自己要在哪里考试的,而我就是。
  我顾不得和别人解释,放开那个同学就往外跑。
  等等我,等等我,不要再次抛弃我。
  我心底默默祈祷着在上班的人流中穿梭狂奔,即使满头满脸的汗,身上的衣服都贴服到了身上;我顾不得擦一下,因为我要抓紧一切的时间赶往青田中学,那里有我的梦。
  但我做梦没有想到的是即使在考试入场前赶到了学校,我也根本就进不了考场,我是否再次要受到上天的愚弄?
  “老师,求求你了。我真的是严华高中的高三学生,你让我进去吧。”我拉着拦住我要求检查我准考证的老师哀求。
  “是啊。他是我们学校的同学。”
  “老师你让他进去吧,我们这么多人是不会骗你的。”
  “……”
  我感激地环视周围一些根本就陌生的面庞,第一次感受同学的友谊。我是孤独的,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了,因为太多来自家庭的自卑让我从来不敢去接触陌生的人。这是我第一次接受来自周围的人的关怀,在当我以为我已经被这个世界抛弃的时候。
  “不行,这个是有规定的。”监考老师仍然刻板地拒绝了。
  周围的同学都同情怜悯地望着我,然后鱼贯地走入考场。拥挤的人群中,只有我一个人呆立在原地,就像溪流中的石头被命运的溪水无情的冲刷,打磨。
  我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我人生的唯一希望,我似乎眼睁睁地看着有扇沉重的大门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慢慢地合拢,所有的挣扎都已经没有办法挽救。
  “老师,让他进去吧。我是他的班主任,这个是我的工作证。”一双温暖的手搭到了我的肩膀上,班主任突然出现在我的身边。她的话此时对我而言犹如天籁,我感激地抬头看了一眼。
  “这个……”监考老师拿着班主任的工作证,半天的犹豫。
  “好吧。我先让他进入考场,但是你必须在他考完出来前让学校开出他可以参加高考的证明。”
  “好的,等考试开始我就回去办,你放心好了,我的工作证在你的手上呢。”
  她拍了拍我的肩膀,给了我一个鼓励的笑容。
  “一切都会好的。”
  我点点头,也开始排队进入了考场。我从来没有寄予希望有人还会来帮助我,更加没有想到平时很少关心我的班主任会伸出援手。“一切都会好的。”她是知道了我的遭遇吗?是出于同情才来帮助我的吗?此刻,无论她出于什么原因,都让我对这个悲凉的世界中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关怀。也许我还是幸运的,最起码我在人生的悬崖边,我的同学和老师都将温暖的援手伸给了我。
  也许连老天都来怜悯我这个还什么都不太懂的孩子吧,在拿了我的人生苦苦戏耍了近2个月后,让我终于顺利地参加完了为期三天的考试。我再也没有见过胡运来,但是他似乎在学校确实为我开了很多绿灯,让我这个特殊的考生能顺利参加考试。虽然我打心底不愿意接受我母亲用身体,用我父亲生命换来的照顾;但是我知道,要活下去,要更好的活着,自尊已经不是那么重要了。
  在接下来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直在医院呆着,陪伴我的母亲。她已经顺利从监护病房搬到普通病房了。只是她再也不认识我这个儿子了。在我感到痛苦伤心的时候,回头想来,也许这对她来说才是件好最好的事;即使她醒来,回忆去过往,这份痛苦也足以让她崩溃。我不想看到我的母亲痛苦,我带来的;更加不想看到母亲再次寻死。就这样吧,所有的痛苦都让我来背吧。
  第十二幕求生
  生存是艰难的
  孩子是无从体会父母的艰辛
  只要当真的要为了生存的时候
  我知道活着有多难
  何况要活好
  “妈,我收到成绩单了!”我抓着收到的成绩单飞奔进屋里,母亲静静地坐在窗边,没有什么反映,我跑过去跪在她的脚边,握着她有些微凉的手放低声音道:“我没有考好,刚刚才上了一本的分数线。你不会责怪我吧?”
  她还是没有回答,只是没有什么目的的看着远方,好像在思考。
  这个就是她自从医院回来后最经常做的事情,医生说是脑中毒太深了。
  但是只要她还活着,能看到她在我身边,我已经觉得很幸福了,毕竟母亲已经是我在世间最重要的财富了。
  虽然我考上了一本的分数线,但是由于我当时志愿的缺失。我没有办法进入一本大学,在学校的帮助下,我被调剂进入了一所三流大学的广告系。我对自己是失望的,但是相比这些日子来遭遇过的事情,这个打击已经不算什么了。我知道后面的路有多难走,但是我要走下去。
  父亲的突然死亡和母亲的神知不清,让我们本来就不富裕的家庭彻底失去了经济来源。穷人是没有亲戚的,本来我们家那些亲戚就少有来往,现在听说我们的事情就更加不会有人来搭理我们这对落难的母子了,似乎只要踏进我们的家门就会被我们像虱子一样缠着不放。我也骨气地不愿意向任何人去求救,去哭诉自己的遭遇有多可怜,让别人看到我血淋淋的伤口后赏我点同情的硬币,而心里却骂着――真倒霉,恨不能装作不认识绕道而行。
  我用父亲去世后,他单位给的慰问金结清了我和母亲住院的费用。
  还有家里的大部分的积蓄付了我第一年的学费。我真的不知道原来念广告的费用要比普通的学科高一倍,我有些后悔,为什么挑了这个专业。但是,似乎我本来就没有什么选择了。
  为了照顾母亲我向学校申请了走读,虽然给我省了一笔开销,但是我知道,入不敷出的家庭经济情况是没有办法维持多久的。我要对我的母亲好些,让她有好的生活,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做的了。
  我想找份零工打打。开始的时候我找到了学生会的勤工助学部,他们安排我在学校的书报亭卖报纸。但是每天即使工作5个小时,我也就10元的收入,这刚刚够我和母亲一天的伙食费。我的学费呢?我不得不往外发展,我找到了一个中介公司,说给我介绍打字的工作。我很开心。因为我这种没有任何技能的学生,打字确实是份好工作。我去了那家公司,里面很多学生模样的人,都在排队,里面有个女的把一本本书撕成4份,然后交给每个人。告诉他们这些字打成word文件,然后半个月后来交,但是为了避免他们误工,所以要交纳100块的保证金。但是等交工后可以得到退款和100块的收入。
  我开心极了,这个工作真的很好赚。我一口气问那个负责的人要了5份,给了他500块保证金。其实我还想多要些,但是那个中年妇女看了我好几眼,然后告诉我让我留点给其它的学生。我无奈的拿着书回去了。
  我没有电脑,这个东西太奢侈了。后来没有办法,突然想起管体育室的老伯,我记得曾经在他那看到过一台很旧的电脑――用来登记管理体育器材的。
  开始的时候,他想都没有想就拒绝了我。但是我每天下午放课就去体育场,默默地帮他收拾其它同学到处乱扔的器材。他被我的真诚感动了,终于答应我,在每天下午放课后可以去他那打字。
  那段世间很充实,我每天有很多事情要做。白天上课,下午打字,然后赶回家给妈妈做饭。
  但是半个月后,当我再次找到那个打字公司的时候――傻了,那里根本就没有人。我问了保安,保安看着我手里拿的破碎的书页,同情地摇头,感慨道:“又一个上当的孩子。回去吧,钱没有那么好赚的。”
  我闷了。那些人做了什么,他们为什么如此黑心的来欺骗一个纯真的学生。就算我再累,也根本就没有办法在半个月内赚到500块,这个是我多久的生活费啊。我有些欲哭无泪的感觉,呆楞楞地离开。
  我真得觉得这个社会好肮脏,让我没有办法去相信任何的人。
  回到家,我蹲在妈*脚边哭了,我为自己的愚蠢感到伤心,我知道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容易能得到钱的。母亲抚摸着我的头一直说不哭,不哭。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太理解我的悲伤,她活在一个纯净的世界中。

  第二天,我第一次逃课冲到了那个中介公司中,我一定要为我被骗的钱做点挽回的事情。我要求他们赔我的钱,这个是我想了一夜的主意。
  “叫你们经理出来,你们要赔钱。”我大声嚷嚷着要往里面的小办公室走,但是门口的3个职员架着我,不让我前进。
  “经理不在,你不能乱闯。你再这样我们就叫保安了!”
  “叫保安?好啊,你们报警吧!我正好也要报警,你们是骗子公司!”我今天是一定要讨回说法的。
  他们听到报警有点紧张了,从他们的举动上我知道,他们介绍的不止一个人,他们很害怕事情闹大。
  我定心地推开他们,一屁股坐到沙发上。他们三人彼此看了一眼。有个年纪稍大的吱声了:“你别闹,我们会尽力帮你解决的。我们知道你是个学生,不容易。你过2天再来,我们在给你介绍个工作。”
  “还过两天,还介绍工作?你们要是又骗我怎么办,你们也跑了,我找谁去!”我不肯让步。
  “我们是大公司,怎么会跑了呢。你放心!”中年人满脸堆笑地安抚我。
  我已经不上当了,道:“不行,你今天一定要给我有个具体的说法,要么你赔我500块!”
  “那怎么可能!你发神经哦!”旁边的年轻人沉不住气地跳了出来。
  我不吭声,把头歪向一边,不看他们了。
  他们三个人看着我,有些无奈,大概我这种难缠的学生也没有遇到过吧。
  中年人突然像想起什么,他上下不停地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快速他走回自己的办公桌拿了个文件夹出来,对我说:“这样吧,这里有份工作,但是要上晚班,你能不能做?”
  我没有吱声,怕他又骗我。
  “你放心,这个工作很好的,是真的。我们马上可以派人带你去见工。就是要晚上上班,你是学生?不知道可不可以?……”他有些迟疑地沉思。
  我看他似乎来真的,想都没有想道:“可以的!现在就去看看。”我“趁”地站了起来,两眼放光。他又看了一眼,发现我站起来身材非常修长挺拔,暗暗点了点头。他回首吩咐道:“小平,你带这个孩子去《夜色》找陈老板试试吧。”
  第十三幕见工
  夜色
  一个给我崭新生活的地方
  夜色
  拉开黑暗序幕的地方
  我和小平来到了这个名字古怪的店里。原来是间酒吧。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人说要上夜班了。
  我见到了那个陈老板,原来是个只有30岁左右的女子。看看酒吧里面豪华的装修,我有些惊讶于这个年轻女子的成功。
  “你几岁了,以前做过waiter吗?”她很犀利地看着我,有些让我不舒服。但是我还是不想得罪她,因为我想要工作。
  “没有。我还是学生,我想兼职,但是我不会影响工作的。”我有些倔强地昂着头。
  她盯着我看,一直看到我不好意思,然后“扑哧”笑了出来,道:“这里这么复杂,不适合你学生的。”
  “让我试试。”我真诚地看着她有些妖媚的眼睛,我克制自己紧张的心跳看着她。
  “你的眼睛很漂亮。”她答非所问的一句话有点刺伤我,因为记忆深处曾经也有个女孩说过同样的话。
  “留下来吧。每天晚上9:00到凌晨3:30。试用一个月,每晚100。正式员工每晚150。小费自己拿。”她没有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我得到了第一份比较正式的工作,而且我没有想到有那么丰厚的收入。在我严词拒绝下,我也没有再给中介公司中介费,因为他们要弥补我的损失。他们有些拿我没有没办法,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虽然我在三个月中经历了也许其他人三年也不会遇到过的苦难,但是我依旧对“社会”这个外部世界是懵懂的。陈姐,就是夜色的老板,后来曾经告诉我,她看到我第一眼的感觉就是青涩。这种滋味应该不算好的,但是就像女人对新上市的嫩绿的李子一样,知道它的味道是什么,但是会忍不住被吸引。而这些都是我这个过去的书呆子未曾想到过的。
  第一天上班,我想找件像样的衣服都没有,我的柜子里大部分就是历年来的校服。我忽然想到也许父亲的衣服我能穿,于是就兴冲冲地跑到父母房间的衣柜前,打开衣柜,一股长久没有打开的味道迎面袭来。里面是父亲生前自以为的一些好衣服,整齐地排列着,上面还覆着布。我的心涌起股酸涩,这是我第一次打开父亲生前的遗物。颤抖着手,我慢慢地伸手摸上挂着的衣架,深呼吸了一下,妄图甩开那些难受的情绪,我拿了下来。这个是父亲生前的西装,样式有些老旧,但是依旧保护得很崭新。因为父亲的好衣物也不多,这套西装是他难得要去充充场面的宝贝,平时根本舍不得穿。
  我曾经是恨父亲的,觉得他没有给我好的生活,还一直对我并不太好。但是现在这种恨已经随着他的死而随风而去了,留下的是血浓于水的依恋。
  我小心地把父亲的西装抖开,在大衣镜前套上。不太合身。我照着镜子,端详着。虽然刚满十八周岁,但是我体形要比我父亲高大挺拔很多。我的肩膀很宽,因为一直蛮喜欢体育的,所以我的胸肌也比较发达。脱去宽宽大大的校服后,我并不是像个文弱书生一样淡薄。父亲的衣服套在我的身上,紧紧绷着,袖子也短了些,有些像小丑一样的滑稽。我无奈地脱了下来,重新套回校服。穿这个去上班,一定会笑死人的,而且根本就没有办法出门。
  我转身看了眼躺床上熟睡中的母亲,叹息了声,出门了。
  我知道老板看我一幅傻样子没有好气。她受不了得用化着浓妆的眼睛白了我一眼,叫来了酒吧的领班――保罗。
  “带他去换个衣服,不然别人以为我们店要关门了,找拣破烂的来了呢。”她没再看我一眼,转身走回内场,“以后别从前面进来,走后门,换好了衣服出来。”她的话盖过了有些嘈杂的背景音乐。
  我一直紧紧咬着自己的牙,忍受她的白眼和批评,我知道如果我发脾气,可能马上就要丢掉这份工作。生活的需要让我学会了忍耐。
  “跟我过来吧。”保罗对我的态度也很冷淡,可能是看老板对我不加以辞色。
  进了后面一个更衣室,环境有些凌乱,更衣箱下乱七八糟地扔了几双球鞋。长条凳子上还有脏的袜子被随意丢弃。
  “323箱子就给你了,你保管好钥匙,要是丢了要赔100块。”保罗递给我一把很普通的小钥匙,要100块的钥匙。
  “你大概要穿特大号的衣服了吧?”他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然后从一个比较大的衣柜里面拿了2套黑色的服务生装出来,说:“自己保管好,弄坏了赔500块。每周一,周五有洗衣店来收衣服,自己要洗就去登记一下。”
  我接过了衣服,第一触感,让我觉得这个衣服的质地很好,要比我今天穿的爸爸的衣服好像还要好些。我有些意外于这里服务生都穿那么好。以前路过饭店,瞧见里面的服务员穿得很差的。也许这里真的很高级,怪不得薪水也那么高,我暗暗有些高兴自己找了这份工作。
  “愣着干嘛?快点换衣服啊!来上班还是来混的?”保罗看我傻愣愣的样子没有好气道,“傻兮兮的,不知道陈姐发什么神经,让你来这工作。”
  “哎!”我转过神来立马答应道。我越来越珍惜眼前的工作了。
  我在保罗的注目下快速地换好了衣服。有些不自在,第一次被人看着换衣服,尽管他是个男人。
  换好衣服后,我有些尴尬地看着保罗。他似乎眼睛一亮,重新又从头到脚地打量了我一番,道:“真是人要衣装哦。看不出来你还蛮帅的,陈姐真厉害。”
  第一次听人这么赤裸裸地评价我,还是个男人。我真想挖个地洞钻下去。
  “你想把地板瞪穿吗?”保罗看我扭捏的样子嘲讽了我句。然后伸手递给我一瓶摩丝,道:“把你的鸡窝头整理一下。那有镜子。”
  我接了过来,仔细看了看,红色的瓶身,上门印的都是英文。我正打算凑近看清上面的英文写什么呢,保罗一巴掌打到了我的脑门上。
  “看什么?快点去弄好啊!”
  “我不会用。”我并不气恼,而是脸红地告诉他我研究英文注释的原因。
  保罗白眼往上翻,有些要气绝昏倒的样子。他一把抢过我手里的摩斯,然后抓着我的小臂,拖到镜子前。
  他用手摘掉帽盖,然后按动上头的塑料按钮。“咝”,一股白色的泡沫就从瓶子里面跑到了他的掌心。他把那些泡沫涂到我的头发上,有些凉凉的,但是很香,很好闻。我不敢动,任他随意摆弄我。他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了一把梳子,把我的头发往后梳。那些泡沫没有了,我的头发像刚洗过一样的湿润服贴。看着镜子中的我,露出高高的光洁的额头,眼睛因为没有长长的头发的遮盖完全露了出来,我的眼镜早在换衣服的时候摘掉了。原本就很高的鼻子也显得更加的挺拔。我有些不敢相信镜中的自己。
  保罗似乎吃惊没有我大,他把那瓶摩斯和梳子都递给了我,要我自己保存,摩斯用完了问他要就可以了。并要求我上班就要弄成这样干净才能去前面的酒吧。
  他找了双合适我的黑色的皮鞋扔给我,要我换好鞋出去找他。
  我乖乖地照做,但是在离开更衣室的时候,我还是有些紧张。千万不要笑,我觉得灰姑娘的故事好像发生在我身上一样,有没有“灰男孩”?
  第十四幕纪敏
  在我的人生序曲上的一个漂亮的音符
  因为她的出现
  让我灰色的世界有了那么丝色彩
  只是我不懂
  我忐忑地站在酒吧的通道门口,这个是我第一次看清酒吧里面的情景。刚才有些嘈杂的音乐已经换成了舒缓的外国歌手低声吟唱,沙哑低沉的嗓音甘醇如酒,浸淫着整个空间。刚才不停闪动的激光也因为音乐变得柔和。抬头一看房顶,竟然犹如星空,我知道这里的屋顶不是玻璃的,那么这些星空也是灯光造就的,我有些佩服这里的装饰技巧。酒吧四周有不少沙发,但已经差不多坐满了。男男女女缠绵在一起的不少。我感觉脸一下子就烧了起来,如此亲密的举止竟然敢在公众场合做,我不敢盯停留太久的目光。在酒吧的一侧是紫色纱幔低垂的隔间,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
  我还没有把这里的环境看更明了时,有个和我身着同样服装的年轻男子跑来推了推我,他指了指吧台处。我转头望去,是老板和领班保罗在那看着我。
  老板向我勾了勾手指,要我过去。
  我深吸了口气,迈开步子。在老板和保罗窃窃私语的审视中,我一路努力保持抬头挺胸,把大学里军训学的步子都拿了出来。
  “你干嘛啊,你是机器人啊!”老板见面就不客气地骂道:“你妈没有教你走路啊。”
  她刻薄地评论我的母亲让我有些受不了,脸色也有些沉了下去。我倔强地盯着老板,不吭一声。对峙中,老板似乎有些不自在了,她轻轻咳嗽了声,打破尴尬道:“算了,以后走路自然点,不会就看看其他人怎么走的。”
  “知道了,老板。”我把“老板”2个字念得很重,我知道反抗是不理智的。
  老板微微皱眉,对于我的不逊有些不快,道:“以后别叫我老板,你跟别人一样叫我陈姐好了。改改你的脾气,你要在这里混,不会软的就趁早走人。”
  我明白她的话,沉默。
  “保罗,你先亲自带带他吧。这个傻小子什么都不会,好好教教他,别给我惹麻烦。”陈姐侧身笑着对保罗说。
  保罗吃惊地指着自己的鼻子叫道:“我?你让我教他。那不是整我吗?”
  陈姐有些娇媚地撇了一眼保罗,抬手搂着保罗的脖子亲昵地说:“是你啊!呵呵,我比较相信你带出来的啊。反正你也很多年没有带过学生了。”
  我有些吃惊于陈姐的浪荡的举动。一来我从没有见过如此风骚到骨子里的女子,二来是因为没有想到她这个做老板的需要对手下一个领班如此献媚。
  保罗终究还是答应了教我。他先安排我在吧台内熟悉各种饮料和食物。我在吧台里面认识了其他的几个同事。
  刚才来叫我的是小威,他跟我同年,但是因为念完初中就出来打工了,所以比我老练很多。他身材不高,才到我的下巴,长得也有些瘦弱,白净的脸庞,眉清目秀地似个女子。他告诉我老板总喜欢安排些高大威猛的帅哥在场子里面跑,说话的时候,他羡慕地看了我一眼,说我前途无量,一定很快能去场子里的。
  他所说的场子里跑就是在外面负责点单和端盘子的服务生,我不明白那有什么好。
  “那不是很累吗?我看他们不停地跑来跑去。”我奇怪地问他。
  他有点看傻子似地白了我眼,然后转头羡慕地望向场子里,满眼神往道:“因为赚的小费多啊。你别看我们酒吧外的门面不大,这个是为了低调。知道不?”他有些神秘兮兮地凑近我刻意压低声音说:“树大招风。”他弩了弩酒吧另外一头的黑暗处,我记得那是垂挂了丝幔的隔间。
  “这里的大人物可多着呢!不然你以为老板那么年轻就能有那么大的场子?直接服务这些大人物,当然小费多咯。笨!”小威的话让我茫然望着那个黑暗中的角落,心情有些复杂。大人物,就是社会的上层人士咯。我生活在社会底层近20年,曾经做梦都想有一天能鲤鱼跃龙门,摆脱身上穷人的桎梏,但是现在――我还是要伺候那些上层人,难道我一生就要这样度过吗?我握紧了拳头,又不得不回想起自己曾经的遭遇。
  “李云奇,你在混什么?”背后保罗的叫声把我拉回现实。“我让你来认识酒种的,不是让你来发呆的。你认了多少酒拉?”
  “哦。我认识了几种。”我回神后,知道要认命的乖乖回答保罗。
  保罗怀疑地皱眉,道:“我不喜欢别人蒙我。你说你认了几种,你说来听听吧。”
  我有些紧张的看了看旁边的小威,他对我使了个眼色。我知道他要我用讨巧的办法来说,因为酒店里面的酒实在太多了,一下子根本就说不清。只有挑主要的说才有利。这个也是刚才和小威打屁的时候,他告诉我的自己的宝贵经验。
  我清了清嗓子道:“我们酒店的洋酒主要分6种。伏特加,威士忌,白兰地,葡萄酒,力娇酒,朗姆酒。我刚才主要看了下威士忌,我们店主要卖的都是美国的威士忌。美格波本威士忌(Maker&apossMark)、天高(TenHigh)、四玫瑰(FourRoses)、杰克?丹尼(JackDanie)、西格兰姆斯7王冠(seagvam&aposs7Crown)、老祖父(OldGrandDad)、老乌鸦(OldCrown)、老林头(OldForster)、老火鸡(OldTurkey)、伊万?威廉斯(EvanVilliams)、金冰(JimBean)、野鸡(WildTurkey)……”
  我看到了保罗的脸色变了变,但是小威已经把嘴巴张的老大了,下巴都快掉了的样子有些让人发谑。
  “够了。你自己集中点精神继续学吧。别打扰其他人工作。”保罗说完狠狠瞪了瞪一边的小威,转身就走。小威紧张的立马把刚才夸张的表情收了回去,满脸严肃。
  我觉得好玩得笑了,这个小个子,真的很有意思。
  小威看保罗走远了,才又凑过来吐吐舌头道:“你还是人吗?这些酒我用了一个礼拜才记住的。你还会说他们的英文名字。我到现在都记不全呢!”
  我有些得意地笑道:“中文是你刚才念给我听的,英文是我自己看的。虽然我刚才在跟你说话,但是我也一直在复习那些酒的名字啊。”
  “天啊,你是个天才哦!”小威满脸的崇拜。
  我觉得小威有点像个弟弟,很亲切的感觉,特别愿意和他亲近。从小我就没有朋友,第一次尝试的感觉,让我有很大的满足感。我也说了这么多年来最多的闲话:“我的记忆力很好。我以前背书只要仔细看一边,然后在心里回味一下就可以了。初中的时候练出来的。”
  小威不可置信的眼神更加浓了。
  就这样,我的三天酒吧工作就是在吧台内认酒和各种杂七杂八的东西度过了。因为周围一起工作的同事都是些大嘴巴,不停聊天,我也开始变得开朗了很多。但是这种长期昼夜颠倒的生活毕竟不太适合我这样学生,我开始整天在课堂上睡觉,这样是不行的。毕竟酒吧服务生不是我一生的工作,我不能把书本丢了。我向陈姐提出了要少上几天班的要求。
  陈姐似乎有些不高兴道:“你自己当初说可以上班的啊!现在怎么反悔了。”
  我有些愧疚自己的夸口,道:“对不起,我现在每天到家凌晨4:30,因为要走读7:30就要起床,中午11:30我又要赶回家给妈妈做饭,然后再赶回去上课……”
  尽管陈姐知道我家庭有些困难才出来打工的,但是没有想到我的生活会是这个样子。“你爸爸呢?”
  我神色黯然下来道:“我爸爸过世了。妈妈因为悲伤过渡失去些自理能力。”
  “哦……这样啊。”陈姐有些同情地沉吟,“那你确实过得很辛苦。难为你那么小的年纪。”陈姐第一次对我开始改善了原本的态度。
  “要么这样吧,你每周二,四,六来上班吧。我给你买个BP机,如果有特别忙的时候我呼你,你得过来上班。”
  “太好了,谢谢你,陈姐!”我有些意外她的通情达理,并且还仁慈地给我买BP机。我开心地转身走出陈姐的办公室。临到门口的时候,陈姐又喊了我声:“明天起,你就转成为正式员工吧,每天150。保罗跟我夸你很不错!”
  我已经激动的不知道如何表达了,我转身向她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竟然看到她有些脸红。也许我眼花了,我急于跑去感谢保罗的美言。
  保罗没有说什么,就说让我今晚请大家每人喝瓶汽水。
  那晚半夜回家,我特别兴奋,一扫往日的疲惫,我觉得我的霉运已经过去了,我遇到了一群好人。
  因为每周只要去酒吧上三天的班。我的时间一下子又空余了下来,可以让我在陪伴母亲的时间多点。
  我在给母亲梳头。原本靓丽的乌丝在我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光彩,我有些鼻酸地一下一下轻轻地梳着母亲的发。
  “妈,对不起。”我有些哽咽地对母亲反复说着这句话。其实我害怕在这个家里,因为这里的一切都会时刻提醒我,是我亲手毁了这个家。
  母亲似乎不太明白我的话。她像个孩子一样专心摆弄着扎头发的头绳,脸上是天真的笑容。她回头冲我灿烂地笑了,示意她手中摆弄成蝴蝶结的头绳。
  我真的有种要痛哭出来的冲动。母亲在医院中醒来就这个样子了。医生说她脑中毒,所以智力退回到了孩提的时候,而且失去了过去的记忆。
  她看到我痛哭的表情,原本的笑脸严肃了下来,她用手抚摸着我扭曲的脸庞。粗糙的手很温暖,暖到熔化我心中的寒冰。
  门外突然传来的敲门声打断了我贪婪的对温暖的吸取。母亲的脸猛然又出现了欢喜的笑容,她有些欢快地朝门口跑去。我知道只有一个人会让母亲这样――纪敏,那个在医院中我醒来第一见到的女孩。
  她和我似乎很有缘分。我是她调到呼吸科第一批病人之一,我的悲惨经历深深地打动了这个姑娘。她从一开始就特别照顾我和我妈妈,虽然出院了,但是她每周都会来个一两次看望我的母亲,给她带些康复性的保健品或零食。母亲和她也投缘,平时每次吃药都要我碾碎了偷偷放到她的茶水里,发现了还会发脾气。但是只要纪敏在,她就会很乖地吃药,根本不需要骗。
  “敏姐。”我开门迎进她。
  她假装生气地厥起嘴巴,道:“告诉你几次拉,不要叫我姐!把我叫老了,我就比你大一点。”
  我不太好意思地挠挠头,不太自在地叫了声:“小敏,你来了。”
  纪敏比我大四岁,因为生的小巧可爱,所以一点看不太出年纪。医院的同事寻她开心,说她穿上校服准能装中学生。每次她为此都要不开心的。但是对我,她似乎不喜欢摆姐姐的架子,反而要我直接叫她名字。
  从后来慢慢的接触中,我还是多少感受到了她对我的不一样,但是因为林漪澜,我对女人有些感冒,不敢再轻易靠近了。
  “阿姨!”纪敏把手上拿着的棉花糖递给了我母亲,她开心地接过,蹦蹦跳跳地跑到沙发上去吃了。
  “你怎么总是买东西来啊!”我边接过她带来的水果边埋怨她,因为怕越欠越多。我这个一无所有的人根本还不起。
  “又没有给你吃!我给阿姨买的,她吃不完,要烂的时候就便宜你吃吧!”纪敏娇声道。
  我有些吃不消她的撒娇,逃避地不接话,拿着水果躲进厨房,道:“我给你泡茶。”
  “哦!”纪敏有些失落地走向沙发上的母亲。
  我端水出来的时候看到纪敏和母亲在沙发上玩跳棋。母亲的反应虽然有些迟钝,但是似乎对这些五颜六色的棋子很有兴趣。这个是纪敏特意准备的东西,她说适当的脑力活动有力与我母亲的康复。我坐到母亲身边,把茶水递给了纪敏。
  她接过时,手无意碰到了我,我有些紧张地缩了回来。
  纪敏不快地不再理我,把注意力继续投入和我妈*棋局中。我尴尬地握着自己的手,觉得自己确实愧对纪敏的好意,简直是狗咬吕洞宾了。
  “小,小敏”我口吃地打破尴尬,“我打工的地方老板给我配了个拷机,你以后要是找我!可以打。”
  她似乎有些高兴我主动把新的联系方式给她。原本僵硬的嘴角又有了笑容。“你们老板怎么那么大方,这个可不便宜哦!到底是什么单位啊!”
  “嗯,是酒吧,老板是个很好的人!”我想到老板就有些兴奋地回答。
  纪敏的神色有些不自然,问道:“是女老板吧!”
  我迟钝的没有考虑太多就默认了。
  “酒吧这种地方复杂的要死。里面待久了人也会变坏的。”纪敏的反应在我看来有些武断,但是又不好直接反驳。
  “我不可能待久的,现在就赚点学费和生活费!”我的回答虽然没有让纪敏满意,但是也是客观的事实让她感到无奈。
  母亲似乎不满我们俩说话而忽略了她。“快点啊!该你了!”
  我很感谢我母亲这个时候的救驾。后来我和纪敏就在陪着母亲下棋的过程中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其实我并不讨厌纪敏,她也算个漂亮的女孩。对于我这种在性勃发期的男孩是很有吸引力的。但是我现在的境遇,让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走近她。如果她是珍贵的瓷器,那么我就是片破瓦,站旁边都显得唐突得无地自容。
  我以晚上要上班为借口,在简单地吃完饭后就送走了纪敏。
  母亲不太高兴,不肯理我,早早地就要求睡觉了。我知道母亲喜欢纪敏,但是我如何又能为此让她留下。
  第十五幕背后
  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过去
  即使再光鲜的背后
  钱似乎是最好的修饰物
  为所有的灰暗历史遮瑕
  “陈姐好。”为了摆脱因为纪敏带个我心头的复杂的结,我特意提早来了酒吧,希望工作能让我忘却,不再想烦心的事情。
  “那么早就来了。”陈姐满意地打亮了换装后神清气爽的我一眼,“听说你的吧台学习要出师了,真是不简单啊!想当年我刚入行的时候,算最快的了,也花了近一个月呢。”
  “陈姐也做过服务生?”我惊讶地问。本来以为陈姐这种派头的人,肯定出身很好。
  “是啊。我也是从底下苦过来的。那种苦不是人人都能挨的……”陈姐有些失神,我看到她脸庞在精致的妆容下有着难以掩饰的沧桑。那种感觉突然触动我心里深处的一个地方,觉得似曾相识。
  “咳!”陈姐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失态,急忙板脸掩饰道,“别在这打屁,去干活。”然后转身逃似地快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我没有马上走,还是在回味刚才陈姐留下的余音。我确实没有想到陈姐会有那么复杂的经历,而且从她的话中,那似乎并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是却让我有天涯同是沦落人的亲切感。不过,有个问题也在我心中留下了一个火种――陈姐真的很年轻,她大概最多不会超过35岁吧。她一个女人能从底层做起,短短在10来年间就有如此成就,也许我也会有希望――这个星星之火让我感觉周身的血液有些热了起来。我开心地跑回了吧台。
  “小奇。”我刚到吧台就看到小威神秘地冲我笑着打招呼,我知道肯定有事。这个家伙是这里比较有名的八卦人,小道消息特别多。
  “听说你今天可以‘出台’了。”
  “什么啊!这么难听,我又不是小姐。”从进酒吧工作后,我也从周围人的嘴巴里了解了些社会常识。
  “哟,还真嫩哦!会不好意思。”小威有些三八地用屁股撞了下我,学足了女人腔。我假装鸡皮疙瘩掉下来一样浑身抖动道:“好恶心。别这么说话。像个妖怪!”
  “哼!”小威详装生气地叉腰,本来好好的动作,在他做来更加像个泼妇。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出声。看到小威咬牙切齿的样子更加夸张地笑蹲了下去。“救命啊!救命啊!笑死我了!笑死我了。”我捂住肚子,气喘吁吁地叫。
  “笑死算了,哼!那么也许我就有机会可以进场子力工作了。”小威白了一眼地下的我,并没有要拉我起来的意思。
  “你说什么?”我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
  “‘出台’的意思是出吧台!保罗说你在吧台的学习出师了,可以去内场了。”
  “哦。真的。”我有些意外保罗对我的信赖,因为我知道在场子里面做waiter并不容易。出入酒吧三教九流都有,要应付好客人是不容易的,通常都是在酒吧工作很有经验的熟手才能做的。
  “是啊。谁让你又帅又聪明呢!”小威有些妒忌地酸道。
  我好玩地去揉小威的头,笑答:“你吃醋啊!聪明和帅是天生的。”
  小威赶紧从我的手下跃开,有些生气地嚷:“你别弄乱我很帅的头发好不好,好不容易梳好的。”他有些耍帅地甩了甩头。发型是小威最宝贝的东西之一,但是我总觉得他特别可爱,总想伸手揉他的脑袋。
  小威说的没错。保罗一来就吩咐我以后不要再呆在吧台里面了。我以后的工作主要去负责迎接客人,带他们到预备好的位置,然后请他们点单,上酒和食物。
  来酒吧工作也有近20天了,自从我第一次从更衣室出来见到里面纸醉金迷的糜烂场景像个土包子一样傻眼,到我后来的慢慢习惯看到在场子里当场表演的真人版活色生香。酒吧似乎总会让人第一联想到“堕落”这个字眼不是没有道理的。也许因为夜色太黑,灯光太暗,酒太醇,音乐太让人迷醉,在这里的所有的人,不管在现实中是什么样的身份,都会褪下道貌岸然的面具,在酒池舞林中放纵。
  这是我真正地靠近酒吧中的客人,虽然已经有些习惯这里人的放荡不羁,但近到能感受他们身上传来的热度的时候,我还是惊讶于人在这里可以如此“放开”。
  “嗨!帅哥,新来的啊。”一个妖艳的女子跃入我的眼帘,但只有一眼我就不好意思看她了。她竟然没有穿衣服!仅仅带了个黑色的文胸。但这个文胸显然不能起到什么遮掩的作用,她胸前两块白花花的肉不耐寂寞地呼之欲出。也许因为刚才激烈的跳过舞,有些晶莹的汗珠浮现在她的乳肉上,在灯光的反射下闪烁炫目的光。
  我低下头,眼前的情景只有让我更加脸红。她穿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皮裤,堪堪仅能包裹住她浑圆的屁股,两条修长的光裸大腿在我眼前随着音乐节奏摇摆。
  正当我眼睛无处可放的时候,她伸手像我的脸袭来。
  “你长得真俊啊!”虽然她用了很轻的力,但她的长指甲还是嵌入了我的肉里。我害怕地缩了一下。
  “小梅,你别闹他。”保罗转身对那个女孩说。
  “干吗啊?我也是客人!你什么态度!”那个叫小梅的显然不愿意买保罗的帐。
  “唉,你别拉我啊!有什么了不起,就一个服务生。”又一个穿着和小梅差不多少得可怜的女孩跑了过来拖着小梅走。
  “保罗哥,小梅喝多了,你别生她气。”那个女孩一边拖小梅走回她们自己的桌子,一边跟保罗打招呼。
  我有些奇怪这里的客人干嘛要对保罗那么尊敬,目光不由随着她俩去了。看见她们坐到一群熙熙攘攘的男女中,小梅原本板着的脸松懈了下来,满脸笑容地和身边的一个中年男子对饮,然后好像还不过瘾,她竟然含了一口酒,用嘴巴渡到那个中年男子的嘴巴里,然后还很煽情地用舌头在那个男人嘴巴里翻搅,引来周围一阵叫好声。
  “以后别理那些女人。”保罗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他好像见怪不怪了,反而让我这个盯着看别人亲热的人显得尴尬。
  我紧走几步,跟上保罗。在一路上有不少女人也和那个小梅一样用要吃了我一样的眼光看我,有些还做出飞吻状,但是好像是惧怕保罗,没有人再敢上来粘我。
  “她们是什么人?”我实在忍不住好奇,凑近保罗问。
  “出来混的。好听的说是小姐,难听点就是妓女。”在我吃惊地吐出舌头的时候,保罗说来面无表情。
  “那她们也是我们酒吧里的……”我不知道能用什么称呼她们,显然服务生是不合适的。
  “她们不是我们酒吧的工作人员。我们酒吧除了老板和打扫卫生的阿姨,没有其它的女人。”保罗说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我,只是留心酒吧大堂里各处的情况,“老板从来不用女服务员的。她们都是暗娼,自给自足。”
  “那她们在这里,不会影响酒吧生意吗?”我总觉得这些妓女会惹麻烦。
  “不会。来这里的人都是找乐子的。不管男人还是女人。所以酒吧也需要他们这样的人。”
  “你是说这里也有男……”后面的话我没有说出口,因为觉得羞于启齿。也许因为我也是个中国人,虽然没有生在古代,但是几千年的封建的思想并不会因为社会体制的改变而完全抹杀。我的股子里觉得女人出来卖是可以的,但是男人――这就跟让我在公共场所骂脏话一样,我有些出不了口。
  保罗没有回答,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我,微微地点头。
  我惊讶。回想起学校同学在历史课上的的笑话,他们说中国几千年来最彻底的革命是女权主义革命。因为在短短的几十年间,女人用没有任何硝烟的战争开始把男人压在了自己的身下。当时想来觉得他们说话有些恶俗和调侃的味道。但是现在看来,确实不是没有一些道理。最起码在这种地方,男女都可以像货物一样被买卖。用钱买性上的满足不再只是男人的专利了。
  “小鹏来了吗?”保罗抓过经过我们身边的服务生道。
  “恩,来了。在包厢里面。”他点头回答,然后又匆匆往吧台去了。估计是去拿东西。
  保罗继续带着我往前走,是包厢的位置。我有些学乖地不敢到处乱看,深怕又惹麻烦,但是到处都是男女之间醉态的笑闹,避无可避。
  “小鹏。”我抬头往前看去,正面走来了个高大的男子。他的脸的线条很深刻,有些像混血儿,强壮的体态并不能被普通的制服掩映去多少。如果不是因为黑头发,黑眼睛,我真的觉得他像个外国人了。
  他走近我们。朝保罗微微点头示意。
  “这个是小奇,刚来没有多久,你应该见过吧――他一直在吧台实习。”保罗向他介绍我,又转身对我说,“叫鹏哥,他是这里的副领班,专门负责内场的接待。接下来你就在他下面实习段时间。”
  “鹏哥。”我很真诚地像他鞠了一躬,抬头看他脸上没有任何反应,有些尴尬于自己的傻帽。后来回想,自己那个时候的德性真的跟个刘姥姥一样的没见过世面的土。
  鹏哥只是随便扫了我眼,连笑脸也没有一个。从一开始,我就觉得他不喜欢我,但是我不知道原因,难道是因为我的脸长得惹人厌吗?
  我一直觉得自己挺聪明的,再跟着鹏哥身边看他接待客人了10来天后,我主动跟他提出,想自己独立工作了。
  “鹏哥。我可不可以……”开始不知道怎么开口,我紧张地道。
  “你不想做小跟班了,要自己做是吗?”鹏哥瞄了眼身后的我。
  我看到那个眼神里充满了冷笑,有丝不服气。
  “是的。我觉得自己能行的。”
  “哈。行啊。慢慢做。”鹏哥假笑了声,把手里的menu递给了我,“去15号包厢吧,客人刚来。”
  “知道了。”我没有想到他那么爽气地答应,但总觉得他刚才的笑有些不怀好意。第一次就让我进包房,这个对我来说确实是场大的挑战,因为我曾经从小威那里知道这里面坐的非富既贵,每个包房设置了2万以上的最低消费。
  我有些紧张地走近包厢区域。15号包厢――我心里默默念着,一边深呼吸给我自己打气。
  我撩开纱幔走了进去。里面的大型半圆形沙发上散落地坐着七八个人。
  “夷?小鹏怎么没有亲自来?”最边上的一个男子奇怪地打量了我一眼。
  我多少有些局促地回答:“鹏哥让我来接待你们的。”
  “这个臭小子,找骂呢!”那个男子有些粗鲁地站起来,作势要往外走。我有些哀叹自己怎么第一个客人都没有办法应付。
  “算了。”那男子因为一个女声停下了身形。
  第十六幕羞辱
  伺候人的活总是低人一等的
  没有足够的脸皮
  是学不来伺候人的
  招来的是更大的羞辱
  我追寻着声音望去,发现是坐在中间的一个女人发的话。她装扮得很漂亮,但是不是那种酒吧里面常见的妖娆,是很富贵的美丽。这是我在酒吧里第一次看到如此气质的人,不忍多瞧了两眼。她应该有些年纪了,虽然保养得很好,但是她的眼睛的犀利还是泄露了她的年纪。
  啊,我竟然就这么直勾勾地看她。我心虚地低下了头。
  “你是新来的?我好像没有见过你。”她对着我笑了。
  周围原本有些吵的人声似乎安静了下来。七八双眼睛都投向了我,我感觉脸有些被烧烫。
  “唉,他竟然说话都会脸红哦……”
  “长得还满帅的嘛……”
  “年纪太小了,我不喜欢嫩的……”
  “男人太小了没有味道,要像我这种成熟男人……”
  我强自镇定不去理周围突然冒出来的无数对我有些不怀好意的评头论足,感觉自己怎么都像件商品。
  “这位小姐,你点单吗?”我自己猜测当中对我开口的那个女人应该是这里做主的人。
  “你不知道我在问你话吗?”她挑眉,对我的不识好歹有些不以为然。
  我这才想起,她问我的问题,太紧张了,我只一心想他们快把东西点完。
  “我是新来的。”
  “多大了?”她似乎仍旧不想点东西。
  “20岁。”
  “20岁。那么小。呵呵,凯琦这丫头怎么总能挖到些又年轻又帅的人啊。”我知道她口中的凯琦就是陈姐的名字。由此也可知,她一定是这里的熟客了。
  “我在这里兼职的。平时要念书的。”我想快点结束,所以主动告诉她她下一个可能的问题。
  “呵呵,那是大学生咯。”她又从新上下从头到脚看了看我,接着道:“我是陈莉华,你会很有前途的。”她像变戏法一样不知道哪里拿出来了张名片,递给了我。
  我虽然奇怪她为什么给我名片,但还是谨慎地上前双手接过。
  周围原本调侃的声音变成了窃窃私语。
  “你们需要什么吗?”我继续弃儿不舍地问她。
  她似乎有些觉得我有点傻,笑着摇头,道:“开瓶路易十四吧。再拿2盆水果拼盘,坚果随便上点咯。”
  “好的,马上来。”我郑重地拿起放在桌子上她看都没有看过的menu。转身走了出去,出了门口,放下纱幔,我兴奋地跃了一下。这个是我第一次给客人成功的点单。身后纱幔里我又听到了开始的喧闹。但是我身后没有眼睛看到纱幔后一双秀目。
  我轻快地跑到吧台前,滑稽地趴到吧台上,朝里喊:“杜小威!出来!”
  显然又躲在角落和同事打屁偷懒的小威伸出脑袋吼了回来:“叫魂啊!”
  “快出来干活!一瓶路易十四。2盆水果拼盘,坚果随便上!”
  “啊?”小威有些难以置信,“哪个金主那么大方啊!你的客人吗?”
  “当然是我的啦!15号包厢的。”我皱眉努力地回忆起那个女人的名字,“好像叫做陈莉华的客人。”
  “啊?”
  我不爽地跳起来打了下小威的头,道:“干嘛啊!一惊一乍的!快干活!帮我准备东西啊!”
  “叫你别碰我头,说几次啊!讨厌。”小威愤愤不平地整理好又被我弄乱的头发,无可奈何地给我准备材料,但是嘴巴可没有闲着。
  “小奇。你怎么会去接待15号的客人啊?那个是鹏哥的客人哦!每次来,都会指定鹏哥接待的。”他边摆东西,边抬头深深看了我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那个女人的名字拉!”
  “废话,我厉害贝!”我有些得意忘形,趁没人注意偷吃了块水果。但是第二次没有得手,被小威凶狠地打掉了。
  “找死啊!被发现罚死你。”
  我吐了吐舌头,眨巴嘴,感受刚才的美味。我一直没有流露的率真的本性没有想到在这个地方得到了抒发。
  “我跟鹏哥说想自己做。是鹏哥让我去接待15号包厢的客人的。名字呢,是那个女的自己告诉我的,还给了我张名片。”
  小威愣了一下,马上又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道:“你小心点。这里没有你想的单纯,别太得意了,会得罪人的。”
  这种老于世故的话从看上去稚嫩的小威嘴巴里吐出来有些奇怪。我呵呵笑着,并没有放在心上。
  在我开心地端着托盘要走的时候。小威说了句很奇怪的话:“鹏哥是这里的元老。你小心点。”
  我快乐的心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听这些莫名其妙的话,而且我觉得这里的每个人都对我很好。也许他们会勾心斗角,但是我是个实习生,并不会妨碍到别人的什么。我想自己也根本就没有值得别人去害的价值。小威这个家伙一定是三流电视剧看多了,才那么人小鬼大。
  我拿着东西进了包房。因为东西多,我足足分了三次才上完。额头已经微微有些渗汗。
  “你做事很利索!我很喜欢。”陈莉华慵懒地靠在沙发垫里面。
  “这个是我应该的,陈小姐。”我还是有些局促,像个小学生第一次被老师训一样规矩地站一边回话。
  “别叫我陈小姐,你和他们一样叫我莉莉姐吧。”她点了支女士薄荷烟,向旁边的女人打了个眼色,然后又靠回了沙发。
  那个女人站了起来,跑过来把一小迭钞票塞进了我的马甲口袋。我看到都是簇新的一百人民币。我有些乍舌于她们的大方,这个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了。
  我有些腼腆地说了声:“谢谢,莉莉姐。”
  “那怎么表示谢谢呢?”陈莉华吐出连绵的烟圈,她的双目都躲在了迷蒙的烟雾后,让我看不清她。
  我有些僵硬地站那,因为还没有遇到这种麻烦过,现在有些后悔自己大胆向鹏哥讨活,自己根本不知道如何应付。
  刚才给我小费的女人有些受不了我的迟钝,她推了我一把。用嘴弩了下茶几上的酒,然后轻声在我耳畔说:“还不给莉莉姐敬个酒。怎么那么蠢?”
  我有些还过神,感激地看了眼那个女人。然后走上前,打开了路易十四的瓶盖,在晶莹的酒杯里注入了小半杯,递向陈莉华。
  陈莉华似乎早有准备似地坐起身,好像从烟雾中钻了出来。尽管她在笑,很美的笑,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怕。
  “呵呵”她笑着接过酒杯,一仰头就喝了个底朝天。我知道这个是烈酒,刚学习的酒类知识记忆犹新,她竟然这么喝法。
  我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酒从她仰起的修长的脖子里面顺势而下。
  “没见过女人喝酒?”
  我傻傻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陈莉华忽然伸手拿起茶几上的毛巾印到了我的额头。“你是刚才跑的汗,还是怕我?”
  我害怕地倒退了一步,道:“不是,不是。”
  陈莉华的手在半空中举着,但是和我的额头差了一大截距离。她原本温柔亲切的脸瞬间地僵硬了。周围的人又一次静了下来。她豁然站起,扔掉了毛巾,抬手就给了我一个很结实的巴掌。
  我没有想到她翻脸比翻书还快,刚才还有说有笑,突然就面目狰狞了。
  陈莉华真的用了很大的力气,她把周围安静下来的气场似乎都凝聚了到她手里扇向我。我的半边脸顿时红了,嘴角有了丝血迹。我曾经以为这种抽巴掌抽出血是电影的特效,现在知道是真的了。但是更加要命的是陈莉华手中的戒指,我不知道她是有意,还是无心的,戒指竟然在我脸颊上留了条长长的血印。
  “莉莉姐,在和哪个不知死活的生气呢!”陈姐不知道怎么就忽然掀了纱幔走了进来。她走近陈莉华,亲热地一手搂着她的脖子,一手揽着她的腰。
  “你要是在我这里玩出气来。你老公可会抽了我的筋扒了我的皮哦!”陈姐一边把陈莉华拉回沙发,一边白了我眼,示意我出去。

  陈莉华听到她的老公,有些脸色微变,然后又恢复了笑容道:“我怎么会不开心呢!不开心就不来你这里找乐子了啊。我不是几乎天天来。我刚才酒喝多了,找那个服务生闹着玩呢!”
  “哟!莉莉姐,你的花头越来越多了。下次也带我玩啊!”陈姐拿了块水果塞到了又窝回沙发的陈莉华的嘴巴里。
  “好啊!把你这的帅哥统统叫上!”陈莉华眼皮都没有抬道。
  “你最坏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陈姐扑向陈莉华,抓她的痒痒肉。
  “好了。好了。不玩了。”陈莉华终于笑了出来,怕痒地讨扰,“怕了你拉!”
  “那我不耽搁你的玩兴了,我去叫小鹏来服侍你。”说着起身走出了包厢。
  看到陈姐出去了,陈莉华的脸又拉了下来。
  “莉莉姐,那个臭小子。”旁边的女人凑到她身边。
  “算了。没看出陈凯琦护着他呢!别落我手上。”陈莉华恨恨地道。
  第十七幕轮回
  轮回是一个过程
  从生到死
  从死到生
  无法拜托
  哪天到了涅磐的境界
  才能摆脱
  “你跟我来办公室。”老板出来瞪了一眼站一边的我。
  “哦。”刚才没有来得及感觉,现在我左脸完全地就肿了起来,回答老板的话的动作都让我有丝抽痛。
  为了怕人看到我的狼狈相,我一边跟着老板穿过酒吧内场,一边低头捂着脸。可是老天真的喜欢恶作剧,偏偏要来戏耍于我。
  迎面走来的竟然是鹏哥,我刚看到他一眼,我就低头躲到老板的身后去了。但是我知道我是在掩耳盗铃,她虽然高挑但是如何遮住我个大男人。
  “小鹏,我正好找你。”老板拦住了本来还行色匆匆的鹏哥。
  我心里悲叹――天要亡我。
  “什么事情。我很忙。”鹏哥的直截了当也让我乍舌的。
  “再忙也要去15号包房,莉莉在里面等你。你去安抚一下她。”
  我感觉有道目光从头上射来,烧得我从头烫到了脚。
  “哼”我听到了一声冷笑。只能认命地接受接下来的嘲笑。
  “还不走。低头找黄金啊!”我抬头,看到老板母夜叉状的凶恶模样。
  回头看到鹏哥的身影消失在包房区,感到一身的冷汗。
  “去沙发上坐好。”老板始终没有给我好脸色。
  我有些委屈,想诉苦:“不是我,是她……”
  “不管发生什么,你既然在这里就要让我的客人开心。我不管你怎么办,用什么方法,但是如果你得罪我的客人,你就早给我滚蛋。”老板打断我想说的话,她的话活像盆冷水,让我从头凉到了脚。
  我有些丧气地把头捂在手里。这个动作曾经是我父亲生前最常做的,我也曾无数次嘲笑他的窝囊样。但是现在我开始体会那种心境,这是对现实的乏力。这个世界不是你有道理就能行得通的,道理只在有权势的人手中。
  “抬起头!”我听到老板的喝令,有些艰难地抬头面对我该面对的命运。
  “啊!”我痛呼出声。原来是她用双氧水擦我脸上划破的伤口。
  “不想破相就给我安分点。叫什么?一个男人以为逃避就能生存吗?”她擦的有些用力,我有些怀疑她是在故意惩罚我。但是她的话让我忍住了,随便她怎么搞吧,就算用硫酸给我擦,我也不会再喊痛的。
  “这个世界不是你努力了就可以得到什么的。”
  老板终于停下了手,她用嘴巴轻轻对我的伤口吹气。
  很香,很温柔,我有些迷醉地看着她……
  她似乎发现了我们两个鼻息相对的暧昧。站起身收拾茶几上的东西,但是我觉得她的动作好像很急,没有往常的从容。
  “在这个世界里要得到东西,就要懂得牺牲。牺牲你所拥有的来交换你想要的。”她说话的时候,我在她的双眸中似乎看到了很多的画面,那是她的过去吗?我不知道。
  她正了正神色,从回忆中苏醒。“你在我这里工作,也是种牺牲。你必须牺牲你那些所谓的尊严和原则来交换你需要的钱。你别看外面的那些人,他们很多人花钱在这里寻找的可能也就只是别人廉价的尊严,这个是他们要的东西。”
  我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像本藏在角落的神秘魔法书,在她的内心藏着太多太多的秘密,让人好奇。
  “你也交换了吗?”我抓住茶几上她收拾完马上要撤的手。望着她的眼,那双眼像口深井,要把我吸了进去,我的心在不停的挣扎中。
  “交换了!”她狠狠地抽回手,有些决绝的回答让我解脱了出来。
  刚才是什么?我的心还在剧烈跳动着,不知道因为刚才奇怪的感觉在害怕,还是失望。
  “你回家吧。休闲2天,这种脸也不能上班,不知道的以为我改行开武术馆了呢!”她自嘲说。
  我点点头,起身就走。
  “想不明白就不要来上班了。”
  身后的狠话让我的脚步滞了滞,没有回头,关上门,我向更衣室走去。
  “小威?”我刚推门进入更衣室就看见小威背对我坐着。
  “小奇。你没事吧!”他听到我的声音立马就转了过来,快步走向了我。
  “你怎么来了,吧台不忙吗?”我有些答非所问,因为现在是酒吧客流最高峰的时候。
  小威近前仔细看了看我的左脸,道:“我听说你出事情了。就吩咐胖子帮忙顶着,来看看你。”
  小威口中的胖子是吧台的一个服务员,整天喊自己苗条,所以我们就恶意给他起了个“胖子”的绰号。
  “你消息还真灵通哦!”我有些沮丧,因为刚才还在小威面前得意洋洋,这种乐极生悲的滋味尝来很是苦涩。
  “你刚走。陈姐就来了。她好像注意到你的反常,你太招摇了。你走后,她就问我你怎么回事情。我老实地告诉她说你跟鹏哥要活干,鹏哥让你去接待15号包房的客人了。一听完,陈姐就头也不回地去包厢区了。”小威说话的时候特意看了眼我的反应。
  我陷入疑问中,根据小威的话,陈姐应该早就到了包厢外,但是没有进来。是看我挨了打,她才适时地进来做和事佬的。她是从一开始知道我去接待那个陈莉华就可能出事?
  我实在想不明白了,皱眉望向小威,正好和小威的眼神对了个正着。他马上移开了,但是就那么刹那我知道,小威应该知道点内幕的。这个小家伙年纪是不大,但是懂的事情肯定比我多。
  “陈姐为什么知道我会出事?”我直白地提问。
  “唉。我已经提醒过了。”小威有些犹豫。
  “不告诉我就连朋友都没得做了。”我故意恐吓他。
  小威毕竟还是和我特别合得来,我拿友谊威胁还是起了作用。
  “我已经跟你说了15号客人是鹏哥的客人。他怎么会让你去接待呢,这个明显就有问题。”
  “那有什么问题,很正常的。那个客人不会就冲鹏哥来的吧!”我不满意他的答案,觉得有些牵强,毕竟来这里消费的都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会为一个服务生来――即使是个领班。
  小威有些无奈我的单纯,叹气道:“唉……被你说对了一半。那个莉莉姐和鹏哥间的关系不一般的。”
  “啊!”我惊呼,惹来小威没好气的白眼。
  “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大家基本都知道的。每次陈姐来,老板都会默许鹏哥早点走的。有很多人都看到鹏哥上了一辆黑色轿车,有心人说那辆车就是莉莉姐的。”
  我的嘴巴早就张了老大。“你的意思是……”
  小威看我终于有些明白地点头:“嗯。鹏哥就是莉莉姐的地下情人。他怎么会把自己的‘恩客’介绍给你去接待呢?那不是毁自己吗?”
  “恩客”两字直白地剖开了一切的遮掩。虽然早已经听说了这里男女间的复杂关系。即使男人都可以出卖自己。但是当一个活生生的身边的人就是那样的人的时候,我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我实在想不通,做为一个四肢健全的男人,应该说还是个有体面外表的强壮男人,为什么甘于去做女人的玩物。
  小威没有看我,他似乎没有奇怪我的惊讶。每个人长大都有一个过程,孩子碰到没见过的就会新鲜,然后就是无所谓;大人碰到非常事会紧张,慢慢地也就麻木了。
  “为了钱。你很简单就可以想明白。在这里的很多人都是为了钱。”他的话让我有些体会深切地低下头。
  “为了钱,很多人没有了尊严。有钱人,只要有钱,就可以在这里让你逗他开心。既然自尊也都出卖了,那再多出卖点又如何呢?”小威出神地不知道是在对我说,还是对谁?他的沧桑的话语让我重新认识了眼前这个小家伙。
  “我们和你不一样。我们出生于农村,没有接受多少教育,看不到任何的希望。现在就想依靠年轻狠狠地赚点钱,然后回家可以过太平日子。虽然现在活得很累,受气,被人看不起,但是回家做个农民不就是要一辈子受累,受气,被人看不起吗?如果我是鹏哥,我也会那么做!为了更好的活着!”我望着小威的脸庞,太多的表情瞬息万变,伤感――迷茫――坚定。我并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不像我认识中那个可爱的伙伴了。我握起他有些冰凉的手,希望他不要再想下去了。他转头看我,笑了起来,那个看似天真灿烂的笑容背后隐藏了好多好多。
  “好了拉!你是大学生,没有必要和我们这些人这么混样。以后小心点,我在这里也工作2年多了,形形色色的人见得比你多,听得也比你多。你以后多来问问我!”小威神奇地抱胸,像个小大孩,惹我又忍不住去揉他的头。他气愤地伸手也弄乱我的头发,我们两个傻子一样把对方的头搞成个大鸡窝,然后哈哈大笑。
  “小威。你知道陈姐怎么那么厉害会有这么大的场子的啊?她还很年轻。”我埋心里的问题想弄个明,因为她那双深邃的黑色眼睛总在我眼前晃过。
  “嗯……”小威有些沉吟,他跑去了镜子前整理头发。我知道他肯定多少知道一些,他只是在考虑是否该说。
  “我听说过一些。她出生并不好。以前是也是在酒吧做女侍应生的。”我虽然有一定心里准备,但是听到她从服务生做起,还是让我吃惊不小。我期待地看着小威,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后来她嫁给了个香港人,是个老头。很多人说她就是为了财产嫁给他的。结婚2年后,她就成了新寡。确实得到了一笔很丰厚的遗产。但是你知道,像她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女人,突然手上有那么多钱,谁不窥视呢?而且在这种大家族能拿出钱来,不被剥成皮才怪呢!传言很多。有人说她做了黑道老大的情妇有黑道背景的,就是为了去谋财的。但最多的都是说她和自己的继子关系很暧昧,所以男方家才在继子的控制下没有发飙。……”
  后面小威说什么我都没有听到,只是回想起自己在办公室陈姐别有深意的话。她告诉我过要牺牲才能换取,她也默认了自己也是这种人。对这样一个把自己的贪婪和无耻完全赤裸裸摆在我面前的女人,我却没有办法去讨厌她,反而感觉她在这些罪恶的面具后的心应该是多么的苍白和孤独。虽然我经历不多,但是在母亲和胡运生的事情上,让我彻底明白这个世界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才是最让人可恨和防不胜防的了。
  在夜色,我开始上了我社会人生的第一课。我忽然觉得很累――明白得世间险恶越多,反而越觉得累。我很奇怪那些人,在这样的尔虞我诈的世间中能生存。在短短数十载中,把自己的血肉都练就成盾牌和武器,保护自己并不停地去伤害别人。然后把这些战斗和防卫的技巧教给下一代,并不断发扬光大。世世代代纠缠在这种被伤害的痛苦和伤害别人的快感中,这难道是一种轮回。
  我觉得脑袋通,不愿意载往下去想。
  我催促小威回吧台上班了,因为被发现了,是会被扣钱的。不能因为我又害了他。我自己收拾了东西,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第十八幕闯入
  死灰色的生活
  我紧紧闭着门
  没有人知道门里还有人活着
  直到有天
  天真的女孩的闯入
  进家门,我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母亲房间里看了看她。她睡得很踏实。不知道是不是在做美梦,嘴角有着微微的笑意。
  现在的母亲是快乐的,也许比成人后曾经任何时候都快乐。只有活得超脱了这个复杂的社会,才会有快乐。
  我欣慰地回房睡觉了。
  我又梦见了林漪澜,梦见我们曾经坐在夕阳下的空荡荡的教室里,我们一起做作业。她总是不太专心,总是要打断我的思路。夕阳下映衬的笑脸美丽得不敢逼视。
  但是爸爸和妈妈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他们质问我在干吗?他们伤心地相拥哭泣……
  “不。爸爸,妈妈……”我从梦中惊醒,满头大汗。
  噩梦难道要缠绕我一辈子吗?
  天已经亮了,我听到屋外有声音,是妈妈起来了吧。我穿衣起身。看见母亲真的起来了,趴在外面的窗台上,望着外面已经开始熙熙攘攘的街道。
  我笑着摇摇头。母亲真的回到了童年似的,她也许一个人在家寂寞了。
  我打算今天请天病假,带她去公园逛逛吧。我脸上的那么明显的巴掌印是真的不适合让我带到学校去。
  我在出去买早饭的时候,给纪敏打了个电话。在她的拷机上留言要她给我开张今天的病假单。
  “妈,你乖点把早餐吃掉。我带你去公园玩好吗?”我喊回又要去窗台的母亲,让她快把桌子上的早点和牛奶吃完。这些早点是我们过去三口之家的时候不能想的,但是自从家里就只剩下我和母亲后,我一直决心要让母亲过好些,我没有考虑过其它的什么,赚来的钱也都全部用在照顾她的衣食起居。母亲吃的苦太多了,我有责无旁贷的责任。
  “真的?”苍老的母亲脸庞显出不该这个年纪的孩子般兴奋的光彩。看我笑着点头,她立刻坐了下来开心地吃了起来。
  “慢点。别咽着。”我拿毛巾给母亲擦着嘴角的残屑。此刻的我多么怀念父亲,如果他也在……我不敢想自己能给他们多好的生活,但是我希望也能买一堆好吃的,然后让父母一起陪着我开心的吃。我想起一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我一定会好好孝顺我的母亲。
  “哔哔……”我看了眼拷机。
  “我在你家门口,你在哪里?”是纪敏的留言。
  唉,我知道请她开病假条肯定会惹点麻烦的,真的头痛。
  “妈!妈!”我呼唤在草地那边和孩子一起玩的母亲。她笑得灿烂,根本不理会我。我无奈地跑过去,抓住母亲道,“我们回家吧。”
  “不要,我还要玩老鹰捉小鸡!”母亲想甩开我的手。
  “妈,小敏在家等你呢。她来陪你玩拉!”我哄她。
  “真的?那好,回家找小敏玩。”母亲听到小敏就愿意跟我走了,她确实在我的母亲心中留下了很深的烙印。临走时,她还蹲下来,和一群小孩打招呼,说好下次再来玩。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这个是纪敏见到我的的一句话。为了不引起母亲的恐慌,我给她拼命使眼色,道:“进屋再说。”
  母亲蹦上来,亲热地挽着小敏,进屋。小敏没有再说,但转身时还是深深看了我眼。我知道等会还是要面对审问的。
  “你的脸怎么了?谁打的?”纪敏一边陪母亲玩跳棋,一边问我,但是语气上和刚才比平静了很多,像谈论天气似的。我知道她是明白我不要吓到母亲的意思。
  我看了眼仍然专心棋子的母亲,稍微安心道:“和客人有点不愉快。”我知道这个五指印根本不可能说谎是碰的和跌的,只能比较轻描淡写的说。
  “还有其它地方伤吗?”纪敏不放心地上下打量我,好像要来个现场X光片一样。我被看的有些不自在。
  “没有。是意外的。”
  “意外?打那么狠?”她显然根本不相信我的话,“我说过,那种地方不适合你一个大学生呆的。你还是不要做了。”
  “我和妈要活下去。”我盯着她的眼睛坚定地说。
  “我先借给你钱,你读完了还给我。”她又向我旧事重提。
  “我不需要。你不要难为我。”我有些激动了。因为觉得她这个提议太让我没有面子了。但是我的语气似乎影响到了我母亲,她有些害怕地把跳棋掉在了地上。
  “妈,你掉了,会输的哦!”我尽力挽回,笑着蹲到地上帮她找棋子。她看到我温暖的笑容,有些安心了下来。
  “我不想你有事情,你应该知道。”纪敏有些想哭。
  我不能再惊扰我的母亲了,我一屁股做到纪敏旁,用力搂住她的肩膀,再她低泣出声前在她耳边说:“求求你。我们待会出去谈好吗?”
  这个是我第一次对纪敏做出如此亲密的动作,是出于一种无奈的。但是我的动作和话却没有想到会使得我和纪敏的关系一直纠缠下去。
  缘分真的是种很奇怪的事情。
  最终的谈判,纪敏还是拗不过我的坚持。我答应她以后会小心工作,并且在大学毕业后马上就离开酒吧,找份正当的工作。但是谁说过女人是最精明的生意人,她总在适当的适合会提出自己的交换条件获得利益。她把我家的钥匙要去了。她说因为我自己都照顾不好,如何能照顾好我母亲,她要随时来检查情况。她就这样,因为我被打了一个巴掌,闯进了我的生活。
  第十九幕堕落的开始
  原本以为很难
  真的开始了
  我也可以如此堕落
  和很多求生活的人一样
  “陈姐。”两天后,在脸上的伤褪了,我回到了酒吧,在办公室里等陈姐来。
  “回来了。”她脱了外套挂好,面无表情冷淡地道,“来上班还是来结账的?”
  “来道歉的。”我的答非所问让她抬头疑惑地看了我眼。
  “我去给莉莉姐道歉。”我很认真地说。
  “别又引火烧身。”
  “我知道怎么做的。谢谢陈姐。”我临走时向她深深地鞠躬,我是出自真心的感谢她对我好。她没有理我,自顾坐回办公桌翻开文件。
  我出门去更衣室换衣服,等待考验。
  从小威那打听到了莉莉姐已经来了。步履沉重地走到她的包厢前,我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忍住。
  我掀开纱幔,走了进去。
  显然大家都意外于我的出现。我看到鹏哥竟然坐在莉莉姐的身边。我努力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陈莉华的身上,我盯着她。然后深深地鞠躬,大声地道:“对不起,莉莉姐,我错了。”
  陈莉华有些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嘴角,道:“你在跟我说吗?”
  “是的。对不起,莉莉姐。”我已经做好了她刁难我的打算。
  “莉莉姐,别理他!”
  “对,这小子不识好歹。”……
  周围人杂七杂八地起哄。我什么也没有听,还是专注于莉莉姐脸上的表情。
  “那你把桌上的酒喝了。”她终于开了口,周围也安静了下来。
  我咬咬牙,往前走。每一步,我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我眼角扫到鹏哥抿得越来越紧的嘴角。我现在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我要先为自己活下去。
  我刚要蹲下身,拿起茶几上的酒杯。莉莉姐以极快的动作,抓起酒杯把酒往我的脸上泼去。“你也佩喝我喝过的酒?”
  周围一下子爆发出一阵轻蔑的怪笑。我抬眼看到莉莉姐讥笑的脸。
  我伸出舌头,添了下嘴角,好像很享受地道:“莉莉姐赏给的酒就是特别好喝。”
  陈莉华的脸色变了变,然后我看到她的嘴角慢慢地扬起。她又伸出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给我擦了擦脸上的酒渍。我有些颤抖,但是没有动,仍由她摆弄。
  “学乖了?”她倾身凑近我,在我耳边吹着暧昧的热气,用只有我听得到的声音呢喃。
  “嗯!”我用力地点头。
  陈莉华坐起了身,她的脸颊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地擦过我的脸。我的脸顿时烧红了一片。
  “经常来我的包厢坐坐哦,小奇。”她大声地说,好像在像众人在宣布什么。
  “哦。那我出去忙了。”我在她的默许下退了出去。我这时才注意鹏哥的脸色有些难看。
  到了包厢外,我深深了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的肺都要因为刚才不敢呼吸而有些痛。只是我也分不清,我的心是不是也在痛,因为痛得地方多了,也就麻木了。
  很快,我在包厢挨莉莉姐打,然后又上门道歉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酒吧。大家在为我的胆大不甚唏嘘的时候,很多又说我这下有机会攀高枝了。
  保罗把我找了去,告诉我,以后就自己做吧,不用跟着小鹏实习了。
  我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酒吧如何成了一个后宫,我们这些酒店服务生反而成了等待宠幸的人。有哪个被客人看上了,就好像要发达了一样。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沦落到这种地步。我不知道自己是否做的对,没人会告诉我。
  人总归会有第一次的,而因为有了这个第一次,也就无耻于后面的N次了。我没有想到,这种无耻我也是能做到的。开始的时候需要深吸口气,像个游泳的初学着一样,慢慢也就习惯成了自然。
  我开始习惯了酒吧里面的相处方式。客人来的时候,多点献媚的场面话,无论女人还是男人都是爱听的;男客人喜欢摆阔,点单的时候多说几句给他带来的女人听;女客人则多是些调笑,厚着脸皮给吃些豆腐也就算了。
  “莉莉姐,这个是最后一杯酒咯!我再喝下去,等会陈姐就要把我炒了!”陈莉华今天把我找来,就一直逼着我喝酒。我已经无奈下喝了4-5杯烈性的威士忌了,头开始有些晕眩。虽然现在的酒量已经有些渐涨,但是我知道这样下去会出丑。
  “你喝!去告诉陈凯琦,我今天心情不好。你今天的工作就是陪我喝开心!你这个月的工资我都包了。”莉莉姐大着舌头咕噜噜地道。她歪歪斜斜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晃悠悠地向我跑来,她今天没有像往常一样随身带着一群狐朋狗友,看来她说心情不好是肯定的了。
  “喝啊!”她靠到我的怀里,全身的力量都放在了我的胸口。我不能动,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醉女人。我不喜欢女人喝醉,会很丑,而且女人会喝醉的时候往往是因为忧伤。
  她抬头望着我,妩媚地笑,慢慢抬起手,轻轻地抚摸我的脸。“我喜欢看你喝酒的样子,很好看。”我的眼皮跳了一下,虽然我根本就一点都不喜欢她,纯粹因为她是个客人需要应付,才应酬她。但是当一个成熟貌美的女人在一个年轻力壮的男人身上扭动的时候,我想即使是神仙都受不了。我开始怀疑柳下惠是不是性无能才能做到坐怀不乱。
  我一口喝干了手中的酒,原本想让烈性的酒刺激味蕾让自己不太迷醉。但是这似乎根本就是傻子的行为,酒精在我的小腹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别上班了好吗?送我回家!”莉莉姐在我的怀里低声下气地恳求,完全没有平时的盛气凌人。我越来越觉得自己的思想恶心,就像臭水沟里面腐蚀的垃圾一样让人反胃。我用着混沌的脑中的最后一丝清明,把她抱离自己的身体。
  “莉莉姐,你喝太多了。醉了!”我有些拿他没有办法。
  “我没醉。我要你抱着我,我好冷。”她像只宠物一样又往我的怀里钻。
  “让我来吧。”我的回头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鹏哥已经站在我的身后。他又抿着嘴角,面无表情地和我说。
  虽然还是一张臭脸,自从我进莉莉姐包厢和她示好道歉后,鹏哥似乎也再没给过我好脸色。我知道他和莉莉姐的关系,但是想解释只有欲描欲黑。但是现在他的出现真的无疑是我的救苦救难的活菩萨了。
  他上前,从我的怀里面接过了莉莉姐。让她靠在他的怀里。她真的醉了,没有挣扎,只是“嗯”地低吟声,就顺利给鹏哥接手了。
  我擦了擦额头的汗,其实背后的衬衣都有些微凉。终于如释重负地转身要走了,但是一声“小奇”让我不由自主地转回身。我真的想不明白我干嘛要听力那么好,反应那么快地回身。我看到的是鹏哥铁青的不能再难看的脸色,而那个叫声肯定是她怀里那个还在呢喃的女人发出的。
  我立马掉头就走,像怕后面鬼抓一样匆匆跑到了吧台。我有气无力地靠到吧台上,终于觉得口干舌燥。
  第二十幕蛊惑
  一种相近的气息
  一样坎坷的经历
  因为这些特质而相互吸引
  因为虚弱我们需要彼此的体温
  “小威,给我杯冰水。”我有些喘气,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被那个女人勾引,还是因为害怕鹏哥。
  “你干嘛?”小威递给我一杯水。我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个干,伸手把杯子给他,道:“再来一杯。”
  小威拿水杯给我继续加水,一边追问:“到底怎么了?”
  我喝完了第二杯水,然后有些神秘兮兮地张望了下旁边有没有人,对小威勾勾手指。他凑了过来,我在他的耳边把我刚才被莉莉姐勾引,又被鹏哥撞见,然后把莉莉姐扔给他的事情说了一下。
  小威一边听,一边吐舌头。
  “就这样啊!我都见鬼了,我干嘛和别人为这个女人争风吃醋啊?我根本一点意思都没有。纯粹是因为不敢得罪才做的。”
  “谁让你长得好看呢?”小威有些讥讽。
  “好看你个头!我又不是女人!我只不过长得比较正常点而已,我总不能怕惹事情去毁容吧?”我又打了下小威的脑袋。
  “你干嘛啊?又碰我的头!不跟你说了。”小威有些生气地整理自己的头发,作势要走。
  “唉,别啊!我以后不碰还不行吗?”我现在就想和他说说话。和小威认识了快2年了,他早就成为了我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好兄弟了。他让我不再像以前那么孤僻,虽然生活并没有改善什么,但是有这个一个兄弟在,我变得开朗了很多。
  “你知道什么叫做红颜祸水吗?你算‘绿颜祸水’吧!”小威依旧调侃我。
  我把刚要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忍住不能去碰小威的头。小威早有准备地往后退了退,看我没有下面的动作才放松了下来。
  “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小威又凑了过来,好像很认真地开始端详我的脸,然后装模作样地摇头沉思。
  “你小子干嘛?在计算我脸上的汗毛孔吗?”我有点好笑。
  他抬头满脸沉重地说:“我看你眼角桃花太多,命犯桃花,小心女人哦,不要死在女人的手里。”
  “去。神经。你会算命啊!”
  “呵呵,会一点,以前和乡下的爷爷学过点。”
  “你去摆摊算命算了。”我根本就没有信他的话。在中国的社会里,算命这种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从小到大就看到周围人在算自己命,但是如果真能算那么准,人就没有办法活了。
  “小奇,老板叫你去一下。”从办公室那个方向走来的胖子打断了我和小威继续闲聊。
  “哦。”我答了一身去办公室了。
  在办公室外,我整理了下衣服。因为我知道陈姐最反感别人的不整洁,刚才和小威笑闹,不要留下痕迹才好。
  我敲了敲门。
  “进来。”
  我推门进去。陈姐没有坐在办公桌,我环视了下周围,她不在?
  “啊!”忽然的惊叫让我立刻回头看到陈姐站在书柜钱的梯子上摇摇欲坠。我以最快的速度冲了过去一把接住了摔下来的她,但是冲力太大了,尽管我的手臂力量不小,我们两还是往后跌出了1米多。
  我的胸口因为她的肩膀撞得发闷,忍住痛,知道陈姐有没有受伤。
  “陈姐,你还好吗?”虽然我的身体要比地板柔软,但是明显她也撞得晕眩了。
  “哦!”陈姐微微呻吟,用手撑在我的胸口,抬起头。
  我因为受伤的地方又被她撑住闷哼了一声。陈姐紧张地放手,却又跌到我身上,又是痛。
  她抬头为自己的愚蠢满脸通红地望向我。我倒吸了口冷气。有些凌乱的长发散在面前,被晕红的双颊像个打了蜡的苹果一样诱人,因为刚才的慌乱,她平时的冷意被卸下,今天她的脸上只扑了淡妆,没有过多化妆品的摧残让她反而显得更年轻而纯真。
  我感觉身体痛的地方已经不只是胸口了。刚才因为冰水压下去的酒精和情欲又翻腾了上来。她的身体贴合着我,原本凹凸有致的身材似乎本来就是用来契合男人的,双腿的缠绕让一把火从脚烧上了我的头。
  就那么瞬间,我忍不住低头堵上她的嘴巴。开始激烈地吮吸她柔软的唇。香甜的唇娇嫩得让我不敢太用力,只是里面的蜜汁似乎对我有了太多的诱惑,我用舌尖挑开了她的唇。我勾到她的舌尖,比我想象得还要软滑。我原本就抱着她的手,很自然地把她搂更紧,翻滚着把她压在了身下。
  我们开始着舌尖的嬉戏,我把她的小信卷起来包裹到我的舌里贪婪吮着,舌尖的敏感让我和她兴奋地颤抖起来。我一直屏息着,不敢呼吸。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滑向了她的腰间。
  在我以为自己会因为窒息而亡的时候,她突然一把推开了我。我的身体没有准备地软弱而无力的被推到了旁边。她滚开,爬起,走开,一系列的动作一气呵成。
  我呆呆地仰首看着她,因为她的动作没有反映过来。舌尖的余温还提醒着我,我曾经做过什么。
  “出去。马上出去。”低沉冷酷的命令让我有些无地自容。我恨恨地咬牙,感觉这个女人如此无情地嬉耍我。
  我爬了起来,临走的时候用力地关上了门,没有去看她一眼。
  憋着口气,我一路走近更衣室。
  “乓”我一脚狠狠地踢在更衣橱的门上,铁质的门上立刻有了点微微凹陷。我还不过瘾地死命垂了几下门,心里的压抑才给我发泄了出来。我转身气喘地靠着更衣橱的门滑落下了身体。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做的事情。我就像头发了情的野猪一样攻击着陈姐。
  我到底是不是爱上了她?不然为什么会这么做?虽然在莉莉姐的勾引下,我也会动了情欲,但是我还是有自制力在最后把她推向鹏哥的怀抱的。那种欲望是雄性的动物本能。而我相信对陈姐不是,如果不是她推开我,我可能会……
  “啊……”我吼叫着拼命揉着头发,还不过瘾地拉扯。我不应该去对陈姐动感情的,那将是迈入一片死亡的沼泽。林漪澜如此一个平凡的女孩,因为她,我已经搞得家破人亡了。那我又如何去惹上背景复杂的陈姐。我只知道她确实对我好,而且她背后因为不堪回首的经历也深深吸引和打动着我,让我觉得我和她是一样遭受上天戏弄的可怜之人。
  “不可以!不可以!”我大声喊了出来。
  “什么不可以?”不知道什么时候保罗已经站在了我的面前。
  “你在这里发什么神经?不上班了吗?”他居高临下地扳着脸看我。
  “哦。我不太舒服。”我爬起身,转身打开被我揍了顿的更衣橱,恢复冷静地道,“我请半天假。”边说边开始解我自己的衬衣扣子。
  “别去惹老板。”保罗的一句没有语调的话像铁锤一样从我的后脑勺打来,轰得我发闷,我转身疑惑地望着他。
  “她不是你这种人能碰的。”又一句同样冰冷的没有感情的话,保罗说完就走了,没有给呆立当场的我发问的机会。
  保罗知道了我和老板的暧昧了?尽管我也知道他的话是对的,但是让一个旁观者,这么绝绝地当面告诫我,我还是觉得受到了伤害。我苦笑,笑自己的虚弱,竟然连接收别人说的事实真相的承受力也没有。
  我继续脱我的衣服,我知道,现在我的心情是没有办法上班的了。
  我想快点逃离那个人间的炼狱。我要回家。
  第二十一幕亲情
  在这个世界上
  有什么还不能遗忘
  有什么还无法放弃
  母亲千万不要再抛弃我
  让孤独陪我一世
  我似乎又回到了孩提时代,做了错事,感觉自己无法解决的时候就往家跑。可是当我打开那扇门的时候,我知道早已家非家,人非人了。
  我踏入黑暗的屋内,没有开灯。让周围的黑暗和凌晨的清冷包裹着我,孤独的滋味,有时是能将人逼疯的。我想那些虽然罪不至死的犯人,在听说自己要坐几十年牢后选择自杀,也许就是因为害怕孤独的。
  我轻轻推开母亲的房门。
  她安静地躺着。
  妈,你知道儿子多么孤独吗?你能告诉我该怎么做吗?我好怕。我怕自己又会走错路。
  妈,你能抱抱儿子吗?
  妈……
  我趴在母亲的床边,禁不住开始流泪。这个是我在医院醒来那么久后第一次流泪。那个时候感觉泪应该已经流干了,不会再有什么好痛苦的了。原来自己是那么肤浅和幼稚,这个世界上的苦难我只是见识了冰山一角,人因有情而有了无数的苦痛。
  月光下,我见到母亲微微皱起是双眉。是听到了我的话吗?我后悔自己的诉苦,不应该再把烦恼带给背负太多了的母亲了,她已经承受太多的残酷,能逃避在自己的世界里是她最大的幸福。我伸手想轻轻地抚平母亲的皱眉。
  啊,好烫!我发现母亲的额头惊人的烫手。
  “妈!你怎么了?”我发现不对地想摇醒她,但是她只是迷迷糊糊的发出嗯嗯啊啊的回应。
  “妈,起来,快!我带你去看医生!”我掀开她身上的被子,发现穿着单衣的母亲身上已经因为发汗湿透了。母亲没有醒来,她的昏迷不醒,让我感到恐惧的袭来。
  “妈!不要,你别吓我!”我忽然哭声喊着。我太害怕了。我怕母亲有个万一,那么这个世界就只有我一个人孤独地活着了。
  不行,要快送医院。
  我把母亲放回床上,冲到隔壁我的房间拿来我的干的被子把母亲裹上,抱起她就往外冲。
  苍茫的夜色下,初春的天冷得刺骨。我根本没有办法在我们这种狭窄老式小区找到出租车。即使跑到马路上也根本就没有行人,何况出租车。
  我一定要快把妈妈送医院,她的脸靠在我的下颚,她的体温告诉我没有太多时刻去找车了。
  “妈!你忍一下!我送你去医院,妈,你千万不要睡着哦!”我抱着她,泪水已经让我的眼睛迷蒙,我只是本能知道哪条是最近的医院的路。我的呼吸很痛,心里面更加的痛,因为抱着母亲,我看不到脚下的石阶,我被狠狠地绊了一跤。我没有松手,膝盖着了地,刺骨的痛让我没有任何的感觉,我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医院。
  我坚强地站起来,继续跑。我怕自己的一时耽搁就会让我永远失去我的挚爱。
  医院的灯光终于出现在我的眼前。
  “妈!我们到了。求求你,你不要抛下你的儿子。我会死的。”我哭着对母亲说。
  “嗯”母亲传来的微弱呢喃,让我有丝信心。
  我跑进了医院。门口的护士被我的疯子形象吓着了,赶忙跑了过来。
  “救救我妈!求求你!”我激动地几乎要下跪求她。
  “你先别急。你快把你妈妈把抱到诊室来,医生在那。”护士显然要比我冷静很多。
  “好!”我吸了吸鼻涕,抱着母亲跟她去了。
  医生让我在诊室外等,我没有办法进去。只能焦虑地在外面渡步,我不是个杞人忧天的人,但是这个时候,我的脑海中反复翻腾的是母亲有个万一,我该怎么办。我似乎真的失去了生活的意义――她已经是我的全部。
  “医生。我妈怎么样。”一听到门有点响动,我就冲到门口。
  “是急性肺炎。年纪有些大了,有些麻烦的。你快去交保证金和住院费。其它的你放心交给我吧!”医生推了推眼睛,看了我眼。
  “好,好。”我知道应该听医生的话。我跑到交费窗口,才想起来,刚才出门,根本就没有带钱。难道回去拿,太慢了。对了,找纪敏。她今天小夜班。
  我找了服务台的护士要求打个电话。不到3分种,身穿护士服的纪敏从后面住院部赶来。
  她看到我的第一眼,脸色就变了。她知道出事情了。
  “出什么事情了?”她的嘴唇有些发白,怕应正自己的预感。
  “我妈!”我今天变得特别的脆弱,眼泪又忍不住要涌出来。
  “你妈怎么了?”她焦急地抓着我的手臂。
  “她急性肺炎。刚送到急诊室去。我要缴费用,一时没有带钱,我就想到你在上班,看你能不能帮忙。我等母亲稳定些还给你。”我艰难地回答。
  “嗯,我陪你去签字就可以了。”她立马拉我去交费窗口。
  她就是这个医院的工作人员,所以手续办得很顺利。
  “你放心,会没有事情。你先跟我去上药。你这个样子不行的。”我这时才低头看了下自己,因为刚才的跌倒,我的膝盖的裤子早就破了2个洞。只穿了单裤的我,膝盖上已经血肉模糊了,这才让我明白刚才跌一跤有多重。脚上的鞋也就剩下了一个,另外一只什么时候掉的也不知道。我用手擦了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脸,道:“好的。不过我要马上见到妈妈。”
  “恩。放心,我刚才打过招呼了,他们会好好照顾的。你妈妈现在在监护室了,我等会马上带你去。”她不忍心地直接拿袖口擦我的脏脸。
  “啊。”我吃不消地叫了出声。
  “怎么伤那么重,还好是皮外伤。如果严重,膝盖骨碎了,你就一辈子坐轮椅吧。”纪敏看我疼,一边给我上药,一边给我小心的吹。
  “只要妈妈好好的,腿断了,我也认了。”我有些冲动地喊出。
  纪敏抬头忧伤地望我,我看到她眼中也起了雾气。
  “你就没有想过别人的感受吗?”她似乎感觉自己冲出口的话有些不妥当,又补充道,“你妈妈好了,你腿断了,谁养活她!你不明白吗?”
  我沉默了。我知道纪敏的话是对的,她总是在冲动的时候告诉我冷静地面对。
  我看她低头继续给我清理伤口,但是她的肩膀有些不自然的抽动。我搭上她的肩膀,坚定道:“为了妈妈,我会保重自己的。”
  她覆到我的手上,抬起头的脸已经泪流满面,哭泣道:“你要答应我,任何时候都要保重自己好吗?为了……为你的母亲。”
  我心里是痛的,因为我不是傻子,我知道纪敏对我的感情。这两年多来,她一直无私地陪伴在我的身边,照顾我和母亲。她从来不敢奢求我去爱她,她只是默默地等待,等待终于有那么一天,我会像她张开怀抱,我会爱上这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只是我被曾经伤的千疮百孔的心就像个筛子已经没有办法盛得住如此一个完美的女人的爱了。
  对纪敏我愧对一生。
  我有些微微蹒跚地穿着纪敏给我换来的拖鞋去母亲的病房。
  她仍旧安静地躺在那。多么熟悉的一幕,她曾经也这样躺那。我自责于自己的疏于照顾,我趴在监护室外,用手垂着窗台。
  一双温暖的手拉住了我,我转头看到纪敏心疼地对我摇头。
  我难看地笑笑。不想说太多。
  “会好的。年纪大的人,都少会有些小毛病,放心。我问过医生了,他说今晚观察一下,明天情况好转就可以住普通病房了。你放心。”
  “哦。”我紧盯着病房里面的母亲,似乎连她的每次呼吸都不肯遗忘。
  “去躺会好吗?我帮你找个地方。你应该刚下班吧。”纪敏关心地问。
  我摇摇头,走到监护室对面的凳子上无力地坐下,道:“不用了。我在这等母亲醒来。”
  她看我坚持,只能放弃,但是她因为还在上班时间,必须回办公室了。
  我望着一窗之隔的母亲,不愿意眨眼,怕忽略她的醒来。
  “小奇,醒醒。”我艰难地撑开沉重的眼皮,是纪敏在摇我。
  “啊,妈怎么样了?”我一下子意识到自己竟然睡着了。我看到对面监护病房内已经没有了母亲的身影立刻着急地跳了起来,一把拉住纪敏,“我妈怎么不见了?出什么事情了?”
  我有些慌了神,责怪自己的贪睡,怎么没有看好母亲。
  千万不要出事,我默默祈祷。
  “没事,小奇,阿姨只是度过危险期,进入普通病房了。你送得很及时,一晚就把体温压到38度上下了。”纪敏不忍地反握住我的手安慰。
  我深深吐出了口气,人的精神也有些萎靡,毕竟短短10来个小时突发了这么多的状况。
  咳”我有些不舒服地咳嗽了几声。
  “你不要生病咯。那么冷,昨晚穿着件衬衣就跑来了。”纪敏满脸的担忧,她放开我,跑到我原本坐的位置前蹲下。我这才注意到地上有件她的外套,是她在我睡着后给我批上的吧。
  我刚才就想到母亲,根本对其它的事情没有在意。看到纪敏慢慢捡起被我随意丢弃的外套,我觉得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愧疚。她就像那件外套,在我需要的时候,给我温暖,而当我有其它的事情的时候,就会被轻易地扔到了一边。
  “我带你去见阿姨吧。”她一如既往地对我柔声道。
  “哦。哦。”我口吃地答,看到她把自己的外套耷拉在自己的臂间,转身往前走。我有些失神,这个出现我生命中的女人是除了母亲之外对我最关怀的了,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去爱上她,也不敢爱她,我该如何对待她,该如何不去伤害她善良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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