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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妍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已经休克,出来的时候她还活着,而且是排除了炸弹以后的好好活着。把她推出手术室的一刻,我内心说不出地激动,就像我在产科把剖腹产的产妇或者新生儿推出去的时刻一样,那种成就感是人世间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和比拟的,那种荣誉感和幸福感也是旁人无法体会的。我像罂粟花一般隐秘地兴奋着,那一刻,没人懂我,我也不需要别人懂得。小妍已经醒了,睁开眼睛看到妈妈的一刻,大滴的眼泪流了下来,沙哑地说:“对不起,妈,我做错事儿了。”她妈也是泪流满面:“傻孩子,别说这个了,妈都知道了,都是妈对你太严厉,以后你有什么难处一定先和爸妈说。”一家人在冬天的走廊里哭成一团。刚刚开始职业生涯的小医生什么大风大浪都可能会碰到,各种急症重症不会因为值班医生是个刚出道的小大夫或者菜鸟而有丝毫收敛。一个小医生遇到什么样人品的病人,在什么样的上司指挥下作战,和什么样的队友并肩,还有最后的大结局,都可能会影响她日后甚至一生思考问题的角度和处理问题的方式。通情达理的小妍一家人,不仅还了我的1300元钱,她的家人还在手术开始后痛快地补签了手术知情同意书,没有出院后一走了之赖掉我一个多月的工资,更没有钻法律的空子状告我们没有尽到知情同意就上了手术台、开了刀的法律责任,并且从此和我成为一生的朋友。后来的日子里,我在自己亲手绣花般精心缝合的手术疤痕上又切了一刀,不同的是,这是喜悦的一刀,我亲手捞出一个7斤重的胖姑娘,小妍凭借一条输卵管也顺利当上了妈妈。当然,爸爸不是那位关键时刻没有挺身而出勇于担当的高个子男生,而是一个其貌不扬中等身材的小男人。男人和爱情这两样东西都很奇怪,高大的往往不威猛,看着阳刚十足的往往没担当,表面的帅气或者流氓假仗义等等虚浮的东西往往让女孩子向往、迷恋,甚至飞蛾扑火,而最终真正生活在一起,像一条欢唱向前的小溪一般每天给予自己实实在在清新和快乐的男人,往往和初恋时候的男子完全不是相同的模样。也许,年轻的时候,我们真的就是不懂爱情,再或者,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更或者,改变的根本就是我们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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