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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山谷中响起了难以描绘的歌声,把所有的歌声都压了下去。那歌声洪亮不羁,粗犷豪放,像是猛虎下山,澎湃着最野性的力量,可又深情真挚,悲伤缠绵,像是山间松涛,温柔地召唤着远去的女萝归来。
哦也罗依哟
请将我的眼剜去
让我血溅你衣
似枝头桃花
只要能令你眼中有我
哦也罗依哟
请将我的心掏去
让我血漫荒野
似山上桃花
只要能令你心中有我……
所有人都停住了歌舞,四处找寻着唱歌的人。
蚩尤一边唱着山歌,一边一步步走了过来,九黎族的少女们只觉得从未见过这么出众的儿郎,他的身板比那悬崖上的青杠树更挺拔,他的眼睛比那高空的苍鹰更锐利,他的气势比九黎最高的山更威严,他的歌声却比九黎最深的水更深情。
哦也罗依哟
请将我的心掏去
让我血漫荒野
似山上桃花
只要能令你心中有我……
蚩尤一袭鲜艳的红袍,从人群中穿过,站在了阿珩的面前。他身上的红袍是阿珩为他所织。阿珩怨恼淡了,心底透出一点甜意,看来他后来还是赶到了桃花树下,终究没舍得把衣袍扔掉。
蚩尤的声音渐渐低沉,反反复复地吟唱着:“哦也罗依哟,请将我的眼剜去,只要能让你眼中有我。哦也罗依哟,请将我的心掏去,只要能让你心中有我……”
他的眼睛中全是求而不得的相思苦,无处宣泄,无处倾诉,只能化作歌声,反复吟哦。
蚩尤取过阿珩手中的驻颜花,变作了一个桃花坏,双手举起,如捧王冠一般捧到阿珩面前,“这不是王冠,如果你想要的是王冠,我会为你打下一座王冠,绝不会比少昊给你的差。”
阿珩眼中有了泪意,米朵拽阿珩的袖子,低声说:“收下,收下。”
阿珩却站了起来,低着头绕过蚩尤,走向前方。
蚩尤眼中灼烫炽热的光芒一点点黯淡,刚想把花环扔掉,突然听到背后传来轻轻的歌声。
山中有棵树哟
树边有枝藤哟
藤儿弯弯缠着树
藤缠树来树缠藤哟
蚩尤不太敢相信地回头,看到阿珩站在篝火边,脸色绯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可她的的确确按照九黎族的风俗,在用山歌当众表达对蚩尤的情意。
日日夜夜两相伴哟
朝朝暮暮两相缠哟
藤生树死缠到死
藤死树生死也缠哟
风风雨雨两相伴哟
生生死死两相缠哟
藤生树死缠到死
藤死树生死也缠哟
蚩尤看着阿珩,神情复杂。
八年前,他们许下了桃花之约,约定年年桃花盛开时,树下相逢。每次相逢时,他都或求或哄或骗地让她给他唱情歌,她却总是害羞地拒绝。笑嗔他太狡诈,因为按照九黎赤裸热烈的风俗,男子唱情歌是求欢,女子如果用歌声回应,就表明她愿意和他欢好。
她从没有对他唱过情歌,今年,她竟然当众向他唱了情歌。
金丹推蚩尤,“我说小兄弟,你怎么光傻站着啊?”
蚩尤这才好似反应过来,快步走到阿珩面前,要把花环戴到阿珩头上,阿珩侧头避开,“我不需要王冠,我只要一朵代表你心意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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