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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昊见微知著,挣扎要下去。
阿珩让少昊背靠着墙壁坐下,不敢看少昊的眼睛,低头说:“对不起。”
少昊笑道:“没必要,如果换成是我,压根不会冒着被宴龙杀死的危险出手救你,去吧!”
阿珩一咬牙,用足灵力向外奔去。
黑暗中,她不管不顾地向前奔跑,却觉得是跑不尽的黑暗,少昊的笑容在她眼前挥之不去,只觉得自己每跑一步,少昊的笑容就越发清晰,相识以来的所有时光都变成了各种各样的笑容,浅浅的笑,愉悦的笑,朗声的大笑……她第一次意识到,不管什么时候,少昊永远都在笑。刚才他依旧在笑。
她猛地停住步子,咬了咬牙,转身向回奔去。
四周漆黑、安静,少昊已经闭目等死,突然听到了缓慢而沉重的脚步声,他却没有睁开眼睛。
一直等到脚步声停在了他身前,他才慢慢地睁开了眼睛,凝视着阿珩,却一字未说。
阿珩一声不吭,用力地把他背起,因为虞渊的引力,少昊的身体已经重若千钧,她只能一步一步地往外挪。
少昊沉默着,双臂软软地搭在阿珩的肩头。
阿珩一边大喘气,一边用手抓着洞窟上凸起的石头,用力往前挪。
洞窟内的温度越来越高,引力越来越大,阿珩几乎完全移不动步了,却仍咬着牙关,双手用力抓着突起的石头,把自己往前拽,手被磨破了皮。
他们俩以一种蜗牛般的速度往前蹭,每蹭一点,都以鲜血为代价。
少昊忽地用力地伸出手,双手攀住石头,也尽力把他和阿珩的身体向前拉,墙壁上他们俩的血痕交汇相融。
又前进了十来丈,阿珩的脚再也抬不起来,她用力地提脚,却怎么都从地上拔不起,就好似整只脚都长到了地上。
她用力提,用力提,再用力提……
身子左摇右晃几下,带着背上的少昊一块摔到地上。
阿珩挣扎着想爬起,发现身体被重重地吸在地上,完全爬不起来,而少昊好似早就料到这个后果,压根没动。
阿珩躺在少昊的胳膊上,嘿嘿地笑起来,“我可真傻!没救成你,反倒把自己搭进来了,你干嘛刚才不再劝劝我?表示一下你死志已定,不需要我多事?”
少昊闭着眼睛不说话,一瞬后才说:“因为我很怕死。”
刚才,阿珩跑掉后,他没有害怕,只是平静地感受着虞渊的力量一点点增加,一点点吞噬着自己,那种看着黑暗逐渐逼近的感觉,他早已经熟悉,因为从小到大,他每一天的日子都是如此。曾经以为父王最可以依赖,却忘记了父王是他唯一的父王,他却不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曾经以为最心疼自己的老嬷嬷,却几百年如一日地给他的食物投毒;曾经以为可以相信的妹妹,把他所说的话一字不漏地告诉俊后;曾经以为……一次又一次,他早已经习惯于平静地看着每一个亲人朋友毫不犹豫地把他抛弃,他觉得那样才是正常。
可是,听到阿珩奔跑回来的脚步声,他的平静碎裂了,心跳猛然加速,似乎在隐秘地渴望着什么。面对神农的十万大军,他都能谈笑自若,可那一瞬间,他竟然连睁开眼睛去确认的勇气都没有。
阿珩叹气,“我也怕死。”她想起蚩尤,如果就这样死了,她太不甘心!
少昊沉默不语地凝视着黑暗,真奇怪,现在引力大得连坐都坐不起来,可他居然没有了被黑暗吞噬的感觉,也许他怕的不是死亡,而是怕孤独地死去。虞渊的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被所有人遗弃的黑暗。
少昊突然说:“阿珩,如果……我只是说如果,如果的来世,我不再是高辛少昊,你也不再是轩辕妭,不管你是什么样子,我都会做一个对你不离不弃的丈夫。”
阿珩轻声笑着:“今生的羁绊就已经够多了,何必再把今生的羁绊带到来世?如果真有来世,我愿意干干净净地活一次。”
少昊也笑,“你说得很对。”
“阿珩,阿珩……”
焦急迫切的声音不知道从哪里传来,在黑黢黢的山洞中回响着。
阿珩和少昊竖起耳朵听了一瞬,阿珩大叫起来,“大哥,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阿珩的声音发颤,喜悦地和少昊说:“大哥来找我了!我大哥来找我了!我们得救了!我们都不会死!”
少昊凝视着阿珩,笑而不语。
因为被虞渊的力量干扰,青阳又有伤,用灵力查探不到阿珩,只能依循着阿珩的声音过来,等看到地上还躺着一个重伤的少昊,很是意外,一时间只是看着他们,神色凝重,好一会都没出声。
阿珩明白过来,大哥身上有重伤,虞渊的力量又太强大,他只能救一个走。
少昊淡淡一笑,“别婆婆妈妈了,就是可惜我们还未分出胜负。”
青阳抱起阿珩,少昊不再说话,只是微笑着闭上了眼睛。
青阳最后看了一眼少昊,大步流星地朝外奔去。阿珩抱着哥哥的脖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盯着后面,少昊白色的身影越变越小,就好似在被黑暗一点点吞噬。她把头埋在哥哥脖子上,泪从哥哥的肌肤上滑下。少昊看她的最后一眼还是在笑,似乎在告诉她,没有关系!可是他明明说了他怕死!
青阳面容冷漠,看似无动于衷,只是狂奔,可太阳穴突突直跳,手上也是青筋鼓起。
“嘎嘎,嘎嘎。”
阿珩立即抬头,失声惊叫,“烈阳,阿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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