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寓所谜案 - 第二十二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当我与斯莱克警督接通电话后,他的命令简短而坚决。
  不准“走漏”任何消息。特别是,不能惊动克拉姆小姐。同时,开始在墓地周围搜寻手提箱。
  格丽泽尔达和我回到家里,由于这个新的进展而激动万分。由于丹尼斯在场,我们不能谈得太多,因为我们已经向斯莱克警督郑重保证,对任何人都只字不提。
  在任何情况下,丹尼斯都是件麻烦事。他走进我的书房,开始翻弄东西,双脚不停地滑来滑去,显得很拘谨不安。
  “怎么回事,丹尼斯?”我终于说。
  “伦叔叔,我不想当海军了。”
  我很吃惊。这孩子在此之前,对个人前途的态度是很坚定的。
  “但你很喜欢海呀。”
  “是的,但我已经改变主意了。”
  “你想做什么呢?”
  “我想到金融界去。”
  我更加吃惊了,“你说的金融界是什么意思?”
  “就是这个意思。我想进城。”
  “可是,我亲爱的孩子,我确信你不会喜欢那种生活的。
  即使我在银行里为你谋了个职位——”
  丹尼斯说,那不是他的意思。他不想进银行。我问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当然,正如我所预料的那样,他其实并不清楚。
  他所说的“到金融界去”,其实是指很快致富,他带着年轻人的乐观态度相信,只要一个人“进城”,就肯定致富。我尽可能温和地打消了他的念头。
  “是什么使你产生这种想法的?”我问道,“原来去当海军的想法,就使你心满意足了。”
  “我知道,伦叔叔,但我一直在考虑。我总有一天会想要结婚的——我是说,要娶一个姑娘,你得有钱才成。”
  “事实有时与你的理论相反。”我说。
  “我知道——但是一个真正的姑娘。我是指,一个习惯了舒适生活的姑娘。”
  这话很含糊,但我想我知道他的所指。
  “你知道,”我温和地说,“并非所有的姑娘都像莱蒂斯-普罗瑟罗一样。”
  他立刻发起火来。
  “您对她太不公平。您不喜欢她。格丽泽尔达也不。她说她令人厌倦。”
  从女人的角度看,格丽泽尔达是相当正确的。莱蒂斯确实是令人厌倦。然而,我完全能够意识到,一个男孩会对这个形容词生气。
  “但愿人们体谅她一些就好了。为什么在这样的时候,甚至哈特利-内皮尔也四处抱怨她?:仅仅因为她离开他们的网球聚会稍微早一点。如果她感到乏味,为什么要留下来呢?我想,她离开,是太恰当不过的。”
  “说得真好。”我说,但丹尼斯没有怀疑到我会有任何恶意。他的心中充满对莱蒂斯的忧郁。
  “她确实一点也不自私。这件事可以表明这一点:她叫我留下来。自然我也想离开。但她不听我的。说那样对内皮尔一家来说太扫兴了。所以,为了让她高兴,我多呆了一刻钟。”
  年轻人对无私的看法真是很奇怪。
  “而现在,我却听到苏珊-哈特利-内皮尔四处散布说,莱蒂斯举止散漫。”
  “如果我是你,”我说,“我就不用担心。”
  “这当然没有什么,但是——”
  他突然爆出一句话:
  “我会——我会为莱蒂斯做任何事。”
  “我们很少有人能为任何其他人做什么事,”我说,“不管我们多么聪明,我们都是无能为力的。”
  “我但愿我死了。”丹尼斯说。
  可怜的家伙。少男少女之间的爱像是致命的疾病。有一些直率的、也许是惹人生气的话很自然地滑到了我的嘴边,但我还是忍住没有说出来。我反而只说了声晚安,就睡觉去了。
  我主持次日早晨八时的祷告。回来时,看到格丽泽尔达坐在早餐桌旁,手中拿着一张打开的便条。便条是安妮-普罗瑟罗送来的。
  亲爱的格丽泽尔达:
  如果您和牧师今天能悄悄来这儿吃午饭,我将不胜感激。发生了某件非常奇怪的事,我得听听克莱蒙特先生的意见。
  你们来时别提这个,因为我对别人只字未提。
  深深地爱你们的安妮-普罗瑟罗“我们当然必须去。”格丽泽尔达说。
  我表示同意。
  “我猜不准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猜不准。
  “您知道,”我对格丽泽尔达说,“我感到,我们远未弄清这个案子的真相。”
  “您是说,直到逮捕什么人,才算弄清真相吗?”
  “不,”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儿有支流和暗流,我们还一无所知。我们得澄清所有的事情,才能弄清真相。”
  “您是指那些关系不大,但却妨碍了解案情的事吗?”
  “是的,我想这很清楚地表达了我的意思。”
  “我想,我们全都太太惊小怪,”丹尼斯说,自己拿了一点果酱。“老普罗瑟罗死了,是挺好的事。没人喜欢他。哦!
  我知道警察不得不操心,这是他们的工作。但我自己倒希望,他们永远查不出来。我讨厌看到斯莱克获得提升,趾高气扬,四处焙耀他的聪明。”
  “海多克医生的想法与我的很接近,”丹尼斯继续说,“他绝不会向警方供出一名谋杀者。他这样说的。”
  我想,这就是海多克的观点的危险所在。这些观点可能会自圆其说——我倒不这样认为——但会对年轻人的满不在乎的头脑产生某种影响,我想,海多克本人决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

  格丽泽尔达望着窗外说,花园里有记者。
  “我想,他们又在给书房的窗户拍照了。”她说,叹了一口气。
  这一切使我们受罪不少。首先是懒惰的村民们的好奇,每个人都到这儿东盯西看,然后是带着照相机的记者,又是村民们来围观记者。最后,我们不得不从马奇贝纳姆请来一个警察,在窗户外执勤。
  “噢,”我说,“葬礼在明天早晨举行。在那之后,当然,这番激动就会平息下去。”
  当我们到“老屋”时,我注意到有几个记者在周围游荡。
  他们上来与我搭汕,问各种问题,我都一律回答(我发现是最佳回答):“我无可奉告。”
  男仆带我们走进客厅,客厅里惟一的人是克拉姆小姐,她显然十分快乐。
  “您感到惊奇,不是吗?”她说,一边与我们握手。“我从未想到这样的事,但普罗瑟罗太大真好,不是吗?当然,一个年轻姑娘呆在‘蓝野猪’旅馆这样的地方,周围全是记者,你们会认为不好。当然,我好像还不是无能为力的,像这样的时候,您确实需要一个秘书,因为普罗瑟罗小姐不能有什么帮助,不是吗?”
  对莱蒂斯的一贯的憎恶仍然存在,而这个姑娘显然已变成安妮的热心的同党,注意到这一点使我觉得好笑。同时,我怀疑她来这儿的说法是否很准确。在她的叙述中,是安妮约请她来的,但我怀疑是否确实如此。只有开始说到的不喜欢“蓝野猪”这一点,倒很可能是这个姑娘的本意。我未对这个问题下定论。我想,克拉姆小姐不一定完全讲的是真话。
  这时,安妮,普罗瑟罗走进了房间。
  她穿着肃穆的黑色衣服,手中拿着一份星期天的报纸。
  她用悲伤的目光看我一眼,将报纸递给我。
  “我从未经历过这样的事。这太糟了,不是吗?我在审理时见到一个记者。我只是说,我非常不安,并说无可奉告,然后他问我,我是否急于找到杀害我丈夫的凶手,我说‘是的’。然后他又问,我是否有怀疑的对象,我说‘没有’。又问我是否认为罪犯了解当地情况,我说当然好像如此。就这样。现在,看看这个2”在报页的中央是一张照片,显然至少是十年前照的。谁知道他们从哪儿挖出来的。然后是字体粗大的标题:
  遗媳声称,不安出谋害丈夫的凶手,决不罢休。
  普罗瑟罗太太(被害者的遗孀)断言,必须在当地追查凶手。她认为一些人有嫌疑,但不能肯定。她声称自己悲痛难当,但表明了追查凶手的决心。
  “这并不像我说的话,是吗?”安妮问道。
  “我敢说,还可能更糟。”我说,递回报纸。
  “他们真无耻,不是吗?”克拉姆小姐说,“我倒想看看这些家伙从我这儿能问出些什么来。”
  只见格丽泽尔达眨动着眼睛,我相信,她认为这句话只是说说而已,并不会付诸行动。
  吃饭时间到了,我们走进餐厅。莱蒂斯直到进餐一半时间才来,她走到空座位上,向格丽泽尔达笑笑,又向我点点头。我出于某种原因,注意地看着她。但是,她还是完全像以往一样神情茫然。非常俏丽,我得公平地承认这一点。她仍然没有带孝,但穿着淡绿色的衣服,更加衬托出她肤色的细腻美丽。
  我们喝过咖啡后,安妮平静地说:
  “我想与牧师谈谈。我得请他到我的卧室去。”
  终于,我就要知道她叫我们去的原因了。我起身跟她爬上楼梯。她在房间门口停下脚步。我正要说话,她伸出一只手止住我。她注意地听了一会儿,俯瞰着餐厅。
  “好的。她们到外面的花园里去了。不,别进那里去。我们可以一直往上走。”
  使我非常惊奇的是,她带路沿走廊一直走到厢房的尽头。这里有一道狭窄的梯子似的楼梯通向上一层楼,她爬了上去。我也爬上去。我们来到一处布满灰尘的木板过道。安妮打开门,让我走进一间显然是用作杂物间的昏暗的阁楼。
  那里有些衣箱、破烂的旧家具和堆放着的绘画,以及杂物之间存放的各种各样的零碎物品。
  我脸上露出明显的惊讶之色,她淡然一笑。
  “首先,我得解释一下。最近,我的睡眠很差。昨夜——
  准确地说是今天凌晨三点钟,我相信我听见有人在房子里走动。我听了一会儿,最后起床出来看。我意识到响声是从楼梯平台上传来的,不是从下面,而是从上面。我来到这些梯子跟前。我想,我又听到一声响动。我喊道:“有人在吗?”
  没有回答。后来,我没有再听到什么声音,于是,我以为是我的神经过敏,便又回去睡了。
  “但是,今天清晨。我来到这儿——只是出于好奇。我发现了这个!”她蹲下来,将一幅靠着墙,画布背对着我们的画转过来。
  我吃惊得喘不过气来。这显然是一幅油画肖像,脸部被胡劈乱砍一通,已经认不清了。但是,刀痕还是新的。
  “多么非同寻常的事啊:“我说。

  “是吗?告诉我,您能想到什么理由吗?”
  我摇摇头。
  “这件事有点野蛮,”我说,“我不喜欢这样。好像这是在一阵狂躁之中干的。”
  “是的,我也这样想。”
  “画的是什么?”
  “我一点也不知道。我以前从未见过。当我和卢修斯结婚来这儿住时,所有这些东西就在阁楼上了。我从未清理过这些东西,也不想费神去清理。”
  “非同寻常呀。”我说道。
  我蹲下来,开始仔细看其它的画。这些画大体上是你预料会看到的那样——一些非常普通的风景画、一些石印油画和几件边框很差的复制品。
  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提供线索了。一只很大的老式衣箱,就是曾被叫做“柜子”的那种,上面印有大写字母E.P。
  我揭开箱盖,是空的。阁楼上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可提供任何线索。
  “这真是件非常令人吃惊的事,”我说,“这毫无意义嘛。”
  “是的,”安妮说,“那使我有点害怕。”
  没有什么值得看的了。我随她来到下面的客厅,她关上了客厅的门。
  “您认为我应当为此做点什么吗?告诉警察?”
  我犹豫了。“就表面看来,很难说是否——”
  “与谋杀案有什么联系,”安妮接过我的话头说,“我明白。这就是困难所在。就表面看,好像没有任何联系。”
  “对,”我说,“但这是又一件奇特的事。”
  我们俩都默默地坐着,迷惑地皱着眉头。
  “你打算怎样办呢?”过了一会儿,我问道。
  她抬起头来。
  “我至少还要在这儿生活六个月!”她用挑战的口吻说。
  “我不愿这样。一想到在这儿生活,我就厌恶。但我想这是惟一的选择。否则,人们会说,我逃跑了,我有犯罪意识。”
  “当然不会。”
  “哦!会的,他们会的。特别是当——”她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六个月满了以后——我准备和劳伦斯结婚。”她的视线碰到我的视线。“我们俩都不打算再等下去。”
  “我想,”我说,“会是那样的结局。”
  突然,她颓丧地将脸埋在双手中。
  “您不知道我对您多么感激——您不知道。我们已经互相道了别。他打算走了。对卢修斯的死,我感到——我感到非常害怕。要是我们打算一起私奔时,他又在那时死了——
  现在的情况就会非常糟糕。但是,您使我们看到,这件事将会是多么危险。那就是我对您感激的理由。”
  “我也感谢你们。”我庄重地说。
  “不管怎样,您知道,”她直起身来。“除非查出真正的凶手,否则他们会以为是劳伦斯——哦:是的,他们会的。特别是当他与我结婚的时候。”
  “我亲爱的,海多克医生的证据很清楚地表明——”
  “人们会在意什么证据?他们甚至不知道这个。毕竟,医学证据对局外人来说根本不能说明什么。这就是我呆在这儿的另一个原因。克莱蒙特先生,我要查出真相。”
  当地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光芒闪烁。她又说了一句:
  “这就是我叫那位姑娘到这儿来的原因。”
  “克拉姆小姐吗?”
  “是的。”
  “那么,您确实问过她了。我是说,这是您的主意吗?”
  “完全如此。哦2事实上,她有点抱怨。审理时——我看见她在那儿。不,是我有意请她到这儿来的。”
  “可当然喽,”我喊道,“您不会以为那个年轻的蠢女人会与此案有什么关系吧?”
  “装出一副蠢相,这太容易了,克莱蒙特先生。这是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之一。”
  “那么,您真的认为——”
  “不,不是。说实话,不是。我所想到的是,那个姑娘知道些什么,或者可能知道些什么。我想在接近她的情况下把她研究一下。”
  “就在她到达的那个夜晚,那幅画被乱戳一通。”我略有所思地说。
  “您认为是她干的吗?可为什么呢?这似乎是荒唐透顶、绝无可能的。”
  “在我看来,您的丈夫竟然在我的书房里被谋杀,这也是绝无可能、荒唐透顶的,”我尖刻地说,“但他还是被谋杀了。”
  “我知道,”她将手放在我的手臂上说,“这对您来说太可怕了。我确实知道这一点,只不过我对此没有说得太多。”
  我从口袋里拿出那颗湛蓝色的天青石耳环,递到她面前。
  “我想,这是你的吧?”
  “哦,是的!”她愉快地笑着,伸手来接。“您在哪儿找到的?”
  但是,我并没有将耳环放进她那伸出的手中。
  “你是否介意,”我说,“我再保存一段时间呢?”
  “噢,当然会的。”她说,显得困惑不解,一脸探询的表情。然而我并没有满足她的好奇心。
  我反而问她,她的经济状况怎样。
  “这是个不礼貌的问题,”我说,“但我并不是真的很关心这一点。”
  “我根本不认为,这是个不礼貌的问题。您和格丽泽尔达是我在这儿最好的朋友。我也喜欢那个滑稽的马普尔老小姐。您知道,卢修斯很富裕。他把东西很平均地分给我和莱蒂斯。‘老屋’属于我,但是,莱蒂斯可以挑选足够配置一所小屋的家具,她另得一笔钱来买一所小屋,以便使分配公平。”

  “她的计划是什么?您知道吗?”
  安妮做了一个滑稽的鬼脸。
  “她没有告诉我。我想,她会尽快离开这儿。她不喜欢我——从不喜欢。我敢说,这是我的错,不过,我真的总想做得周到些。但是,我想任何姑娘都会生继母的气的。”
  “你喜欢她吗?”我直率地问道。
  她没有立刻回答,我使我相信,安妮-普罗瑟罗是个非常诚实的女人。
  “我开始是喜欢她的,”她说,“她是一个多么俏丽的姑娘啊。我想我现在不喜欢她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因为她不喜欢我。您知道,我喜欢被别人喜欢。”
  “我们都这样。”我说,安妮-普罗瑟罗也笑了。
  我只有一件事得做。那就是单独与莱蒂斯-普罗瑟罗谈谈。我想那是容易的,因为我瞥见她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的身影。格丽泽尔达和格拉迪斯-克拉姆在外面的花园里。
  我走进去,关上门。
  “莱蒂斯,”我说,“我有件事得与你谈谈。”
  她毫不在意地抬起头。
  “是吗?”
  我事先已经想好了说些什么。我拿出天青石耳环,平静地说:
  “你为什么把这个掉在我的书房里?”
  我看见她怔了一下——这几乎是自发的。但她迅速恢复了平静,连我自己也不能肯定这个变化。然后,她漫不经心地说:
  “我从未在您的书房里掉过什么东西。那不是我的。是安妮的。”
  “我知道这一点。”我说。
  “噢,那么为什么问我呢?一定是安妮掉的。”
  “自从谋杀案发生后,普罗瑟罗太太只到过我的书房一次,当时,她穿着黑色的衣服,所以不大可能戴蓝色的耳环。”
  “那么,”莱蒂斯说,“我想她一定是以前掉的。”她又说了一句:“这非常符合逻辑。”
  “是非常符合逻辑,”我说,“我想,你不会碰巧记得你的继母最后一次戴耳环是什么时候了吧?”
  “哦!”她用充满疑惑和信任的目光凝视着我说,“这很重要吗?”
  “可能很重要。”我说。
  “我得努力想想,”她坐在那儿,眉头拧成一团。我从未见过莱蒂斯-普罗瑟罗像现在这样迷人。“哦,对了!”她突然说,“她在——在星期四戴过耳环。我现在想起来了。”
  “星期四,”我慢慢说道,“正好是谋杀发生的那一天。那天,普罗瑟罗太太来到我花园里的书房前,但你能记得,在她的证词中,她说她只是到了窗户前,并未进屋。”
  “您在哪儿发现这个的?”
  “滚落在书桌下面。”
  “那么,她好像没有说实话,不是吗?”莱蒂斯冷冷地说。
  “你认为她确实进了屋,站在书桌前吗?”
  “喔,好像是这样,不是吗?”
  她目光镇静地与我对视着。
  “如果您想知道的话,”她平静地说,“我从未认为她讲了实话。”
  “但是,我也认为你没有在讲实话,莱蒂斯。”
  “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胆颤心惊。
  “我的意思是,”我说,“我最后一次看见这只耳环,是星期五我和梅尔切特上校来这儿的时候。它与另一只耳环摆在你继母的梳妆台上。我确实见过两只耳环在一起。”
  “哦——”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突然将身体斜靠在椅子的扶手上,哭泣起来。她的短发散落下来,几乎触到地板。这真是一副奇怪的姿势——美丽而又无拘无束。
  我沉默着,让她抽泣了一会儿。然后我非常温和地说:
  “莱蒂斯,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什么?”
  她跳起身,将头发猛地向后一抛。她显得很狂野——几乎是惊恐万分。
  “您是什么意思?”
  “是什么使得你这样做的?是嫉妒?还是讨厌安妮?”
  “哦——哦,是的!”她将头发从脸上拨到脑后,似乎突然地恢复了自制力。“是的,您能把这叫做嫉妒。自从安妮来到这儿,盛气凌人,我就不喜欢她了。是我把这该死的东西放在书桌下的。我希望,这会给地带来麻烦。如果您不是这样一个爱管闲事的人,甚至去触摸梳妆台上的东西,这件事就会生效。不管怎么说,四处奔忙,帮助警察,并不是牧师的职责。”
  这是一种心怀怨恨的、孩子气的任性撒野。我没在意。
  确实,她此时很像个可怜的孩子。
  她企图报复安妮,她的这种幼稚之举几乎算不上是什么严重行为。我这样对她说,并说我会还她耳环,对发现耳环的情况也会守口如瓶。她好像深受感动。
  “您真好。”她说。
  她停了一会儿,然后,把脸转向一边,字斟句酌地说道:
  “您知道,克莱蒙特先生,我会——我会很快和丹尼斯从这儿离开。如果我是您,我想这样更好些。”
  “丹尼斯?”我有点惊奇地扬起眉毛,但同时又感到有点有趣。
  “我想这会好些,”她又说,仍然是一副尴尬的神态,“我为丹尼斯感到遗憾。我想他并不——不管怎样,我很遗憾。”
  我们的谈话就到此结束。
或许您还会喜欢: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1:有产业的人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0
摘要:你可以回答这些奴隶是我们的。——《威尼斯商人》第一章老乔里恩家的茶会碰到福尔赛家有喜庆的事情,那些有资格去参加的人都曾看见过那种中上层人家的华妆盛服,不但看了开心,也增长见识。可是,在这些荣幸的人里面,如果哪一个具有心理分析能力的话(这种能力毫无金钱价值,因而照理不受到福尔赛家人的重视),就会看出这些场面不但只是好看,也说明一个没有被人注意到的社会问题。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2:骑虎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0
摘要:有两家门第相当的巨族,累世的宿怨激起了新争。——《罗米欧与朱丽叶》第一章在悌摩西家里人的占有欲是从来不会停止不前的。福尔赛家人总认为它是永远固定的,其实便是在福尔赛族中,它也是通过开花放萼,结怨寻仇,通过严寒与酷热,遵循着前进的各项规律;它而且脱离不了环境的影响,就如同马铃薯的好坏不能脱离土壤的影响一样。 [点击阅读]
福尔赛世家三部曲3:出租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0
摘要:这两个仇人种下的灾难的祸根使一对舛运的情人结束掉生命。——《罗米欧与朱丽叶》第一章邂逅一九二○年五月十二号的下午,索米斯从自己住的武士桥旅馆里出来,打算上考克街附近一家画店看一批画展,顺便看看未来派的“未来”。他没有坐车。自从大战以来,只要有办法可想,他从来不坐马车。 [点击阅读]
秘密花园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玛丽·伦诺克斯被送到米瑟斯韦特庄园她舅舅那里,每个人都说没见过这么别扭的小孩。确实是这样。她的脸蛋瘦削,身材单薄,头发细薄,一脸不高兴。她的头发是黄色的,脸色也是黄的,因为她在印度出生,不是生这病就是得那病。她父亲在英国政府有个职务,他自己也总是生病。她母亲是个大美人,只关心宴会,想着和社交人物一起寻欢作乐。 [点击阅读]
空中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9月的太阳烤得布尔歇机场发烫。乘客们穿过地下通道,登上飞往克罗伊登的“普罗米修斯”号航班,飞机再过几分钟就要起飞了。简-格雷落在了后面,她匆忙在16号座位上坐定。一些乘客已经通过中门旁的洗手间和餐厅,来到前舱。过道对面,一位女士的尖嗓音压过了其他乘客的谈话声。简微微撅了撅嘴,她太熟悉这声音了。“天啊,真了不起。……你说什么?……哦,对……不,是派尼特。 [点击阅读]
窄门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你们尽力从这窄门进来吧。”——《路加福音》第13章24节。我这里讲的一段经历,别人可能会写成一部书,而我倾尽全力去度过,耗掉了自己的特质,就只能极其简单地记下我的回忆。这些往事有时显得支离破碎,但我绝不想虚构点儿什么来补缀或通连:气力花在涂饰上,反而会妨害我讲述时所期望得到的最后的乐趣。 [点击阅读]
笑面人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维克多-雨果于一八○二年二月二十六日诞生在法国东部伯桑松城。雨果的父亲,西吉斯贝尔-雨果,本是法国东部南锡一个木工的儿子,法国大革命时他是共和国军队的上尉,曾参加过意大利和西班牙战争,在拿破仑时期晋升为将级军官。雨果从童年起就在不停的旅游中度过,他的父亲西吉斯贝尔-雨果把妻子和孩子从一个驻扎地带到另一个驻扎地。 [点击阅读]
第三个女郎
作者:佚名
章节:25 人气:0
摘要:赫邱里?白罗坐在早餐桌上。右手边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巧克力,他一直嗜好甜食,就着这杯热巧克力喝的是一块小甜面包,配巧克最好吃了。他满意地点了点头。他跑了几家铺子才买了来的;是一家丹麦点心店,可绝对比附近那家号称法国面包房要好不知多少倍,那家根本是唬人的。他总算解了馋,肚子是惬意多了。他心中也是很安逸,或许太平静了一点。他已经完成了他的“文学巨著”,是一部评析侦探小说大师的写作。 [点击阅读]
第二十二条军规
作者:佚名
章节:51 人气:0
摘要:约瑟夫·海勒(1923—1999)美国黑色*幽默派及荒诞派代表作家,出生于纽约市布鲁克林一个俄裔犹太人家庭。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曾任空军中尉。战后进大学学习,1948年毕业于纽约大学,获文学学士学位。1949年在哥伦比亚大学获文学硕士学位后,得到富布赖特研究基金赴英国牛津大学深造一年。1950到1952年在宾夕法尼亚州立大学等校任教。 [点击阅读]
第八日的蝉
作者:佚名
章节:57 人气:0
摘要:握住门把。手心如握寒冰。那种冰冷,仿佛在宣告已无退路。希和子知道平日上午八点十分左右,这间屋子会有大约二十分钟没锁门。她知道只有婴儿被留在屋里,无人在家。就在刚才,希和子躲在自动贩卖机后面目送妻子与丈夫一同出门。希和子毫不犹豫,转动冰冷的门把。门一开,烤焦的面包皮皮、油、廉价粉底、柔软精、尼古丁、湿抹布……那些混杂在一起的味道扑面而来,稍微缓和了室外的寒意。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