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阴谋与爱情 - 第一幕1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第一场
  乐师家里的一房间。
  米勒正从圈椅里站起来,把大提琴靠在一旁。米勒太太坐在桌
  旁喝咖啡,还穿着睡衣。
  米勒(很快地踱来踱去)事情就这么定了。情况正变得严重起来。我的女儿和男爵少爷已成为众人的话柄。我的家已遭人笑骂。宰相会得到风声的——一句话,我不准那位贵公子再进咱家的门。
  米勒太太又不是你求他上你这儿来的——又不是你把闺女硬塞进了他怀里!
  米勒我是没有求他上咱家来——我是没有把闺女硬塞给他;可谁会计较这些呢?——身为一家之主,我本该更严厉地管教自己的女儿,本该更好地提防那位少校——或者立刻去见他的父亲大人,把事情原原本本报告给他。男爵少爷最终会闹出乱子来的,这我无论如何都该知道,而一切罪责将通通落在我这个提琴师头上。
  米勒太太(将咖啡喝得一点不剩)笑话!胡扯!什么会落在你头上?谁又能把你怎么着?你仍然干你的老行道,仍然招收学生,只要什么地方还有招的。
  米勒可是,你告诉我,这整个买卖结果又会怎样?——他不可能娶咱闺女——根本谈不上娶不娶的问题;而做他的一个——上帝怜悯!——得啦得啦!——就说有这么位贵公子,东游西荡地鬼知道已经尝试过多少美酒,眼下自然也会有胃口来饮一点清水。当心!当心!即使你对每一只夜蛾子都保持警惕,他也会在你鼻尖儿底下把你的闺女骗走,叫她吃亏上当,自己却溜之大吉。姑娘呢,便一辈子身败名裂,要么待在家里嫁不出去,要么就继续操那可恶的营生。(用拳头击打自己额头)耶稣基督啊!
  米勒太太愿上帝发发慈悲,保佑我们!
  米勒是需要上帝保佑。那么个花花公子还会安什么心!——姑娘生得漂亮——苗条——步履轻盈。至于脑顶下边有没有脑子,就无所谓了。一般人都不管你们妇女脑子怎样,只有亲爱的上帝才没有忽视最根本的东西——一当那轻浮少年把这方面的底细摸透了——嗨,瞧吧!他马上就会像我的罗德尼①嗅到了法国人似的心花怒放,立刻会挂起满帆,大胆发动攻击,不——不是我把他想得很坏。人总是人,这我不会不知道。
  米勒太太可你也该读读男爵少爷写给你女儿的那些信。上帝啊,真是甜蜜美极啦!他倾心的纯粹是她美好的心灵。
  米勒唯其如此,更加糟糕!为了驱赶驴子,却鞭打袋子。要想向可爱的肉体致意,只得让美好的心灵当信使。我当初是怎么来着?只要先规规矩矩,做到心心相印!等火候一到,肉体便会呼啦一下,跟着也姘在一起!奴仆总是学老爷的样儿,银色的月亮说到底不过是个皮条匠。
  米勒太太你还是先看看少校先生拿到咱们家来的那些精美的书吧。你的女儿常常用它们做祷告哩。

  米勒(吹了一下口哨)呸!祷告!你那吃惯了杏仁饼的肠胃太娇嫩,消受不了这自然的生炖牛肉汤——他必须让它在无聊文人的黑死病魔厨里再煨一煨。快将那些废物扔进火里去!我闺女天知道满脑袋都吸收了些什么荒谬绝伦的东西!它们将渗进她的血液,就像西班牙的蚊虫,把我这父亲勉勉强强还维系着的一点点基督精神也给冲散。扔进火里去,我说!那丫头会满脑袋魔鬼念头,会听信那些懒人乐园中的胡说八道,结果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忘记了她父亲米勒是一个提琴师,以有我这样的父亲为耻。到头来,她将使我失去一个能干诚实的女婿,一个热心关照我的女婿……不!上帝惩罚我!(气急败坏地跳起来)一不做,二不休,我要叫那少校——是的是的,叫那少校明白,咱家不欢迎他这个客人。(准备出门去)
  米勒太太别胡来,米勒!光他送的礼物就值多少钱啊……
  米勒(走回来站在她面前)我女儿的卖身钱,是吗?——你给我见鬼去吧,不要脸的老鸨!——我宁肯带着我的提琴沿街乞讨,为换取一盆热汤而演奏;宁肯砸碎我的大提琴,把大粪灌进共鸣箱中,也不愿靠我独生女儿拿灵魂和幸福换来的钱养活——别再喝你那该死的咖啡,吸你那该死的鼻烟!这样,你就用不着到市集上去出卖你女儿的脸蛋。在那可恶的浑蛋闯进咱们家之前,我同样吃得饱饱的,穿得暖暖的。
  米勒太太只是别操之过急,莽莽撞撞。瞧你眼下真叫火冒三丈!我不过说,别去得罪少校先生,人家到底是宰相的公子。
  米勒问题就在这儿。正因此事情才必须在今天就解决。宰相一定会感谢我,要是他是位好父亲。快给我把红绒外套刷一刷,我要去谒见宰相大人。我要对大人说:您的公子看上了我的女儿,可小女不配做您公子的妻子;然而她又不能做公子的婊子,因为她是我的心肝宝贝!事情到此结束——在下的名字叫米勒。
  第二场
  伍尔穆秘书,前场人物。
  米勒太太哟,早上好,秘书先生。非常高兴又见到您!
  伍尔穆我也一样,我也一样,嫂夫人。哪儿有了贵人的眷顾,那儿就再也瞧不上咱这样的小市民啰。
  米勒太太哪儿的话,秘书先生!封.瓦尔特少校先生的光临固然给了我们脸面,可我们也并不因此瞧不起任何人啊。
  米勒(厌烦地)给先生搬椅子来,老婆子!要宽宽衣吗,老乡?
  伍尔穆(放下帽子和手杖,坐下来)好的!好的!她怎么样,我未来的——或者说过去的人儿?——我可不希望——我能见见她——见见露意丝小姐吗?
  米勒太太多谢您问起她,我的女儿可是一点儿都不高傲。
  米勒(生气地用胳膊撞自己的妻子)老婆子!

  米勒太太遗憾的只是,她没有见到秘书先生您的荣幸。她正好赶弥撒去了,我的女儿。
  伍尔穆我很高兴,我很高兴。她有朝一日会成为我笃信基督的好太太。
  米勒太太(愚蠢而傲慢地一笑)是啰是啰——不过呢,秘书先生——
  米勒(显然十分尴尬,拧了拧妻子的耳朵)你!
  米勒太太可是——正如秘书先生您将亲眼见到的……
  米勒(极其生气地撞了老婆的臀部一下)蠢婆娘!
  米勒太太好就是好,更好就是更好;对自己的独生闺女,谁又会挡她的道,不让她获得幸福呢?(愚蠢而骄傲地)但愿您将来别记恨我才好,秘书先生!
  伍尔穆(不安地在圈椅里扭来扭去,一会儿搔搔耳朵,一会儿扯扯衬衫袖头和胸前的皱襞)记恨?哪儿的话?——对了——您到底是什么意思?
  米勒太太喽——喽——我只是想——我是说,(咳嗽了两声)亲爱的上帝偏偏要让咱闺女成为一位贵夫人,所以您……
  伍尔穆(从圈椅中一跃而起)您在说什么?什么?
  米勒请坐下,请别激动,秘书先生。这婆娘是头蠢猪。哪儿会有什么贵夫人,胡说八道,愚蠢透顶!
  米勒太太你爱怎么骂怎么骂吧。我知道的,反正知道;而少校先生说过的话,反正已经说过。
  米勒(气急败坏,奔过去抓他的提琴)看你还不住嘴?是想我拿琴揍你脑袋不成?——你能知道什么?他能说什么?别信她胡扯,秘书先生——滚,回你的厨房去!——别当我是个大傻瓜,以为我会指望着靠女儿出人头地!您不会这样想我,对吧,秘书先生?
  伍尔穆我也没资格品评您,乐师先生。您在我眼中始终是个讲信誉的人,而我对令爱提出的请求也是完全算数的。我有一份足以养家糊口的差事;宰相挺器重我;如果我想升迁,是不会缺少举荐的。您看见了,我对露意丝小姐诚心诚意,要是她不让一个纨绔公子搞得晕头转向……
  米勒太太伍尔穆秘书先生!我想请您尊重……
  米勒你给我住嘴,我说!——请别介意,秘书先生。还是老样子,去年秋天我对您说过的话,今儿个我可以重复一遍。不过我不想强迫我的女儿。去亲近她吧,好好儿地——让她看出和您在一起会得到幸福。要是她摇头——那更好——以主的名义我想说——要那样,您只好认了,只好来和她的父亲喝上几杯——不得不和您一起过日子的是姑娘——不是我——干吗我要固执己见,硬把一个不合她口味的男人塞给她,成为她的累赘呢?——这么做了,我在自己垂暮之年将没脸见人,将坐卧不安,饮食无味,仿佛时时刻刻都有人在骂我:你这个坏蛋,是你毁了自己的孩子!
  米勒太太废话少说——我绝对不会同意;咱闺女生就的富贵命;要是我丈夫让人说昏了头,我就找法院去。

  米勒贫嘴婆娘,看我不捶断你的腿!
  伍尔穆(对乐师夫妇)在女儿眼中,父亲的意见非常重要,但愿您会了解我,米勒先生!
  米勒倒了邪霉!必须了解您的是姑娘。我这个吹毛求疵的老头子看得起的,恰恰不会对年轻的馋嘴小妞的口味。我能够准确无误地告诉您,您是否适合当一名乐队队员——可即使对一位乐队指挥来说,女人家的心眼儿也太尖太细。而且实话实说,老乡——咱是个粗鲁的直肠子德国人——我的意见到头来很难得到您的感谢。我不会劝我女儿嫁给任何人——我却要劝她别嫁给您,秘书先生。请让我说完。一个缠着女方父亲帮忙的求婚者——请允许我说——我不相信会有任何出息。否则,他就会羞于走这种老路,而径直去向自己心上人表白的。他要是没有勇气这样做,那就是一个胆小鬼;而一个胆小鬼就甭想得到什么露意丝!——是的,他必须背着父亲去追求女儿。他必须使得姑娘心甘情愿让父母见鬼去也不肯失去他——或者使她自己跑来跪在父亲膝下,苦苦哀求父亲:要么让她服毒自杀,要么同意她嫁给自己唯一的心上人——这样,我才称他是好样儿的!这才叫zuo爱情!——谁要不能叫女人痴心到这个程度,谁就只好——抱着鹅毛管打盹儿去。
  伍尔穆(拿起帽子和手杖,走出房门)多谢了,米勒先生。
  米勒(慢慢跟着他)谢什么呢?谢什么呢?您可是一点儿便宜没得着啊,秘书先生。(回到房中)他什么也没听明白,他走了——可我一见这个耍笔杆的家伙,就像吞了毒药和砒霜似的浑身不自在。他是那样阴阳怪气,令人厌恶,活像是某个走私客从地狱里偷带进上帝的世界里来的——一双细眯眯、贼溜溜的老鼠眼——头发火红火红——腮帮子向前伸得老长,就像造物主出了一件废品,一生气将这个坏蛋扔到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来了似的——不!要我把女儿送给这样一个恶棍,我宁肯让她——上帝饶恕我……
  米勒太太(恶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这条狗!——不过呢,你也别在那儿不干不净地骂啦。
  米勒还有你,也别再对我提你那瘟神少爷——刚才你已叫我气得要死——本该你,上帝保佑,机灵一点的时候你却格外愚蠢。胡扯一通贵夫人啊,你的女儿啊,究竟有什么意思?他在我看来是只狐狸。你只要对他提提这种事,保管明天就会传得满城风雨。他正是这么个成天走东家串西家、对什么都说长道短的角色,你一不小心漏出一句怪话——得!马上公爵、公爵夫人和宰相全知道啦,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您还会喜欢:
红龙
作者:佚名
章节:54 人气:0
摘要:1威尔·格雷厄姆让克劳福德坐在房子与海之间的野餐桌旁,然后递给他一杯冰茶。杰克·克劳福德看着这幢外表漂亮的老式房子。银白色的木料衬着明媚的阳光。“我真应该当你卸职的时候在玛若森就找到你,”杰克说,“你肯定不愿意在这儿谈这件事。”“这事我在哪儿都不愿意谈,杰克。既然你坚持要说,好,我们就来谈谈。 [点击阅读]
纯真年代
作者:佚名
章节:36 人气:0
摘要:作者:蒲隆美国文学批评家菲利普·拉赫夫把美国文学中典雅和粗犷这两种不同的流派形象地称为“苍白脸和红皮肤”。这两种流派不仅写作风格相异,而且题材也不同:“苍白脸”多写上流社会,“红皮肤”则多写下层民众。当然两派作家的家庭出身和社会经历也大相径庭。 [点击阅读]
纸牌屋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0
摘要:世上没有永恒不变的事物。欢笑不长久,欲望不长久,生命本身,也总会走到尽头。这真是至理名言。所以,人生在世,最要紧的就是及时行乐,活在当下,把手中的东西紧紧抓住。为什么要虚度一生去换取入土之后碑头的空文呢?“永存我心”,什么样的蠢蛋才会希望自己的坟头铭刻这样一句空话?这不过是无病呻吟的多愁和伤感,毫无意义。我们还是面对现实吧,人生就是一场零和博弈,输赢高下都在政坛见分晓。 [点击阅读]
纽约老大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1991年6月13日,好莱坞。凌晨,加利福尼亚美联社分部一派兵荒马乱。五分钟之前,路透社抢先向全球公布了齐亚托联通公司的最新消息。这一次,英国人灵敏的鼻子终于甚至比美国人更早嗅到了大西洋的腥味。齐亚托联通公司正在制做本世纪耗资最大的色情片,主要外景地选择在沙漠中,也就是拍摄《宾虚传》和《阿拉伯的劳伦斯》用过的场景,其中一处搭设了1000余人在上面翻滚的大台子。 [点击阅读]
绞刑架下的报告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一代英雄,惨遭杀害,但他们是一座座高大雄伟的雕像,矗立在大地上,鲜花环绕,阳光沐浴,人们把最崇敬的感情献上。一伙魑魅魍魉,蝇营狗苟,虽生犹死,都是些朽木雕成的木偶,人们投之以冷眼、蔑视与嘲笑。捷克民族英雄伏契克在他举世闻名的《绞刑架下的报告》(以下简称《报告》)这部不朽的作品里,深刻地揭示了人的伟大与渺歇—雕像与木偶的根本区别。 [点击阅读]
绿里奇迹
作者:佚名
章节:59 人气:0
摘要:这件事发生在1932年,当时的州立监狱还在冷山。当然了,还有电椅。狱中囚犯常拿电椅开玩笑,对令人恐惧却又摆脱不掉的东西,大家总喜欢如此地取笑一番。他们管它叫“电伙计”,或者叫“大榨汁机”。大伙谈论电费单,谈论那年秋天监狱长穆尔斯不得不自己做感恩节晚餐,因为他妻子梅琳达病得没法做饭了。不过,对于那些真得要坐到电椅上的人,这些玩笑很快就不合时宜了。 [点击阅读]
罗亭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那是个静谧的夏天早晨。太阳已经高悬在明净的天空,可是田野里还闪烁着露珠。苏醒不久的山谷散发出阵阵清新的幽香。那片依然弥漫着潮气,尚未喧闹起来的树林里,只有赶早的小鸟在欢快地歌唱。缓缓倾斜的山坡上,自上到下长满了刚扬花的黑麦。山顶上,远远可以望见一座小小的村落。一位身穿白色薄纱连衣裙,头戴圆形草帽,手拿阳伞的少妇,正沿着狭窄的乡间小道向那座村庄走去。一名小厮远远跟在她后面。 [点击阅读]
罗杰·艾克罗伊德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谢泼德医生在早餐桌上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罗杰疑案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弗拉尔斯太太于16日晚(星期四)离世而去。17日(星期五)早晨八点就有人来请我去。我也帮不了什么忙,因为她已死了好几个小时了。九点过几分我就回到了家。我取出钥匙打开了前门,故意在大厅里磨蹭了一会,不慌不忙地把帽子和风衣挂好,这些都是我用来抵御初秋晨寒的东西。说老实话,我当时的心情非常沮丧忧愁。我并不想装模作样地认为,我能够预料今后几周将要发生的事。 [点击阅读]
罪与罚
作者:佚名
章节:50 人气:0
摘要:在彼得堡贫民区一家公寓的五层楼斗室里,住着一个穷大学生拉斯柯尔尼科夫。他正在经历着一场痛苦而激烈的思想斗争——他要确定自己是属于可以为所欲为的不平凡的人,还是只配做不平凡的人的工具的普通人。他原在法律系就学,因交不起学费而被迫辍学,现在靠母亲和妹妹从拮据的生活费中节省下来的钱维持生活。他已经很久没有交房租了。近来,房东太太不仅停止供给他伙食,而且催租甚紧。这时他遇见了小公务员马尔美拉陀夫。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