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扮猪吃老虎
　　企划部下割三个小组，企划组、竞品情报组和设计组。所有业务会议大家都要参加。我管理部门还有一招——培养复合型人才。对，部门里人人都要学习各类知识。设计组和情报组的人必须参加企划组会议，跟企划人员学习策划，反之亦然。道理简单，首先，我是不会让底下人牵着鼻子走。大家互相学专业知识，只要有一年培训时间，都能成长为一专多能的复合型人才。谁要调皮捣蛋，撂挑子不干，咱根本不怕，因为谁都可以顶岗。其次，大家愿意互学，长本事的事谁不想干？最后，设计师如果不了解销售，不了解市场，不了解消费者心态，不了解竞品境况，能设计出打动人心的作品？反之，如果企划人员不了解设计精髓和排版规律，撰写促销文案能有效拉动销售吗？这是提高部门业务水平绝招。
　　晚上，办公室里灯火通明。我召集所有人过来开会。小黄首先把下午我和孟总的谈判过程讲述一遍，然后组织大家积极讨论，能学到什么谈判技巧，以及谈判中所犯的错误。大家七嘴八舌展开了热烈讨论。说了一会，我的急性子蹿了上来，靠，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听不下去了。
　　“其实，每次谈判，你只要学到一件本事就很了不起啦。总结半天，大家还没说到点儿上。给大家说个案例。1982年，美国借贷给墨西哥一笔百亿美元贷款，双方就回报条件展开谈判。美国人想出一个有创意的解决方案，不仅要求墨西哥提供大量石油，而且还要求对方支付给他们1亿美元的谈判经费。墨西哥总统何塞听到后，发疯了：‘告诉里根，根本不存在啥谈判经费，叫他死了这条心！一个子儿没有！’但最后，双方达成5000万美元的协议。美国人在谈判中无中生有的本事很高明，值得学！大家都看到了，我也采用该策略，同样收到直降4万的效果。”
　　大家又讨论一会儿，对于孟总失误，意见主要有谈判心态太急躁、太想拿到合同，导致处处被动、光谈价格越谈越窄等方面。
　　我开始总结：“大家说得好。其实无论甲方乙方，都有长处和短板。甲方在谈判中占有主动，但乙方也不是没机会。孟总依仗老板关系，想气势夺人，迅速拿下合同，可他一味跟着我的谈判节奏走，越走越被动，心态发生扭曲，而且没有反守为攻的思想和手段，甚至没有准备好救急的B方案，在‘红鲱鱼策略’和‘黑白脸策略’夹攻下，把自己短板暴露无遗。归根结底，是因为他根本没有做好谈判前的功课，所以大败而归。而我和小黄提前做足准备，打得他丢盔卸甲！在交锋全面被动时，他更应该巧用我所谓要去开会的机会，及时中止谈判，争取下次谈判再扳回来。一正一反俩案例，希望大家引以为鉴。”
　　小黄又耍开了贫嘴：“我们老大，呵呵，那是掉在油缸里的老鼠——滑头滑脑的。估计孟老大是玩姑娘玩多了，都TM玩傻了吧。现在商务谈判，早不是他起家时的境况了。”
　　只有共同参与鲜活案例，才是最好的培训。大家边记录边讨论，气氛好热烈。当会议进行到一半，我示意大家安静：“好，现在玩点绝活。我来当孟总，小黄作为企划部谈判代表，黑脸白脸你们随便上，我们再来一次谈判攻防战，看看这次假孟总能否从A集团搞一票！”
　　听说我要当乙方上门挑战甲方，大家情绪像火山喷发般，嗷嗷怪叫，甚至有人大声给小黄鼓劲加油。靠，平时没看出来，一个个装蒜装得不错嘛，现在才发现这帮兔崽子谁不想看老大出丑？忽然，我发现小黄眼神有兴奋雀跃之情，嘴角还挂着一丝笑意，不免冷笑一声:“谈判心态要平和，就像武士打擂台一样，沉稳者获胜几率大。小样，浮躁的心态，以为学点皮毛就能占尽谈判优势？以为掌握合同签订的生杀大权就能随意摆弄老子？哼，一会儿有你哭的时候！”
　　会场安静下来，大家屏住呼吸，对我们二人较量试目以待。我深呼一口气，拿着本子迈大步，登场了。
　　二人坐定，中间摆张桌子，周围被一圈椅子围住。我示意小黄，开始吧。小黄装起大爷模样：“雨总，省级公路过街牌一年多少钱一块？”
　　“主要看您下单量。”
　　“嗯，阶梯报价？好，说来听听。”
　　“因为大家是朋友，我们不用报公开价码了。实话说，底价是购买1到3块牌子，每块10万；购买4到8块牌子，每块9.5万；10块以上9万。此外，指定黄金位，每块加收10%指定费。市面上公开价要比底价高50%。”
　　“什么？一块牌子10万？还要指定费？呵呵，报价不太实在哦。贵，太贵！据我所知，人家也是省级公路，一年不过3万。雨总，您想钱想过头了吧。唉，价码相差悬殊，看来没有再谈下去的必要了。”
　　“呵呵，黄总，您听我多说一分钟，说得不合适，我立刻走人。我做了5年户外广告，从没听说也没经手过，省级公路广告一年3万的报价，这点钱连交公路局管理费都不够。我想，您说的3万，可能误传。公平讲，这次广告投放对您对我都有好处，咱们是双赢是呀。”
　　“哦？帮我？哈哈，有意思，雨总真会说笑！好，您说说看，能帮我什么？”
　　“首先，下半年是A集团销售旺季，据惯例，总有几个大型促销广告要发布。省级公路广告发布面广，醒目，时效长，价格低，这是宣传促销的一大优势平台；其次，户外广告价格与电视和纸媒比，性价比更合算；再次，A集团在省级公路大巴上都搭载有车载广告，如果和公路户外广告配合，对消费者心理冲击会成倍增加。消费者会想：‘哟，A集团活动搞得轰轰烈烈，到处都在宣传，要不哪天也去买点他们产品？’所以我认为，这是A集团传播上的需求。同时，户外广告是做给经销商看的。经销商会想：‘哇，集团在投促销广告，我们得抓紧卖货，回头广告发布完，自己任务还没完成，这不麻烦大了吗？’同时，广告是做给业务员看的。业务员回想：‘哦，企划部策划的广告，是帮我们促销，新来的黄总，像干实事的！’同时，广告是给供应商看的。供应商送货车进城，为了节省过路过桥费，往往走省级公路，当看到户外广告会想：‘嗨，集团到处投放广告，他好我也好，垫货款不用太担心欠款问题。’所以，该广告是给集团三类人看的。下面经销商和销售代表要能为企划部说上几句好话，黄总的功劳……”
　　“嘿嘿，有两条硬帮帮的客户需求，小黄会不动心？出人意料的说辞，先勾起你的兴趣，我才好干勾当！”当我一口气说完投放理由，心里暗自得意起来。

　　“别的不扯了，您报价太高，这要是汇报上去，非叫张总灭了不可。您还是给点诚意价，我们才好往后谈。”
　　“那黄总这边付款条件呢？”
　　“呵呵，雨总，一看您就是一位肠子不打弯的直性子人，我们先把单价谈妥，再说付款，条件要一个一个谈，您说是吧？”
　　“这小子学东西满快的嘛，知道把最棘手的问题放到后面，好给对手一个回马枪？嘿嘿，路上有雷，难道我会去趟？小样，看我如何破你！”
　　“呵呵，一看黄总做事就是稳当妥帖的人，老板从北京把您请来坐镇企划部，看来确实是独当一面的大将。但我想，如果您这边付款条件好，单价也不是不可以商量，但我认为这二者不可分，大家互惠互利嘛。我和您老板又是朋友，价格自然比外面客户多优惠一些，这不是问题，您说呢？”
　　“唉，不瞒您说，关键的是企划部没计划，不太好办呀？”
　　“哦，故意转换话题，人为设置障碍？嘿嘿，小样，有两把刷子啊！”我暗自好笑。”
　　“呵呵，要我说也好办。计划是企划部制订的吧，年底制订明年广告计划，只是正常程序。但到了来年，就不能修改计划了？难道是‘铁计划’？呵呵，我想只要有好的广告项目，黄总一样可以修改计划。据说所知，A集团每年有10%机动广告款，不在计划之列，归老板特批。至于这项目是否是好项目，一会儿我来介绍，您来评判。一句话，只要黄总您，您能认可，就有可操作性。”
　　忽然贺平给小黄传了一张纸条。小黄看完纸条，接着话题说道：“您说了半天户外广告好，我也认同，但C市户外遍地都是，为什么一定要和您合作？”
　　“呵呵，问题问的好，我简要为您分析一下。C市商业中心的擎天柱广告一年要150万，200平米楼顶广告也是50万起，这些地方主要是做品牌形象广告，费效比不佳。但A集团品牌宣传主阵地在央视，并不需要户外广告在品牌方面做支持。二线商业区户外虽然便宜一半，但传播面和形象差远了，好像是在暗示消费者，嘿，A集团在中心城区做不起体面广告，只好跑到二线商圈落户……但您看，在其他省级公路上做广告的客户，哪个不是知名品牌？通讯、景区、酒店、快销品比比皆是，这里就不存在品牌形象落差。我们不是最好的户外，但也不是一般的。这类户外尤其适合全区域销售的快销品企业做宣传。”
　　“雨总口才好比是打兔子捉到黄羊——格外好啊，呵呵，领教了。但您说了半天，报价也该给个实在价码吧。”
　　“那您付款方式呢？”
　　“无预付款，一年广告期发布完后，30天内付清全款。广告先发布，款项后支付，这是张总定下的规矩，我无权更改。”小黄终于没磨过我，提前吐口了。唉，谈判缺乏耐心就是失败前兆。
　　“我了解一些A集团付款方式，对待很多客户大都如此。集团采用后付款无非是想抓紧主动权，无口厚非。但我觉得这条并不适合我们。一家广告公司能有多少资本，我们小本经营啦，垫款实在是恕难从命啊，呵呵，还请您多多体谅呀。”
　　“不，反说了，要请雨总多多体谅才是。我新来不久，人轻言微，只是传达集团付款规定，要是接受不了，不如您再去和张总聊聊？”
　　“黄总，如果您一定要执行付款规定，那就把双方合作大门关上啦。我虽然没得到好处，但至少没损失，但您却有实打实的损失呀！”
　　“雨总，一会儿您说是来帮我，一会儿又说我不下单就有损失？呵呵，您这是夫妻推磨——尽绕圈子啊，直说吧，我的损失在哪儿？！”
　　“做广告必须达到3个目的，那才能皆大欢喜。首先，老板要满意。他不满意，广告没法执行。老板和我是朋友，这次投放不多，既帮企业做宣传，又能帮朋友忙，何乐而不为？其次，销售团队和经销商要满意。他们不满意，您位置坐得稳当？假设同样是10万块，在省级报纸只能打彩色整版，实效保持两天就over了。销售和经销商一定会摒弃一期纸媒，而拥抱一年户外。因为销售团队要招经销商吧，经销商要招分销商吧，分销商要去铺货吧，都是任务在身，但如何尽快说服招商对象？呵呵，公路上随便一指，看，那是咱广告！这话说来多带劲，底气多足！能让他们高兴，自然捧您。”
　　屋子里人，包括小黄，显然被吸引住了，嗯，看到有效果，一股喜悦之情油然而生，我继续说：“最后，消费者要满意。广告没提升销量，您位置坐的还是不稳。过街桥广告既能做品牌推广，又是做促销广告，灵活多变。对于A集团一年过亿广告投入，主战场是央视和各地卫视，10万块跟集团广告费相比，好似一滴水，充其量是辅助宣传平台，投放简直是零风险。据交通局统计，一年大概有近千万人次能看到该广告，千人成本很便宜。广告投放三大标准都能满足，您不投，我只是没得到好处而已，但黄总您丧失一次表现自己眼光的机会，似乎有些可惜呀。再说，过街桥广告位只有20来块，数量有限，其实也不太愁卖……”
　　一件案例分析，如果能从不同角度帮客户深度剖析，想到客户没想到的，甚至是处处替客户着想，那对手一定有刮目相看之意，有利于后续谈判。利用小黄发愣空隙，我心理暗暗分析了一下目前谈判趋势和交手情况：“显然，我事先琢磨好的谈判对策，到目前为止，小黄还是跟我思路走，说明我还在控制谈判局势，至少目前看甲方和乙方打个平手，我基本没落下风。但艰巨的价格谈判才是关键，要乘胜追击，打他个落花流水！”
　　小黄想了一会儿，还没开口，我马上叫了暂停：“小黄，知道为啥你没接上我的话？”小黄摇摇头。
　　“第一，我打了你一个出其不意，还是那句老话，光谈价格没出路，你是甲方，我是乙方，乙方一味跟甲方谈价格，那是找死！所以我在前面做足铺垫，也就是给你洗脑，等后面再谈价格，我心理上至少不处于劣势。其次，我给你使了点特别的作料。”
　　“啊，盘外招？”
　　“对，我们知道，如果两人目光直视，时间稍长两人就会感觉不自在。这种不自在会反映在眼神、面颊和大脑里，除非是情侣。谈判中需要在气势上压住对方，如何压制？拿眼睛盯人猛看？既没礼貌又不容易实现。”

　　众人安静听我点评。“从一进门开始，我用双眼集中目光，只看小黄一只眼睛。记住，当他是独眼龙，仅看他一只眼，可不是看他双眼啊。这样，无论看多久，你都轻松自在。因为你看的只是一只眼睛罢了，而不是眼光。但小黄却受不了了，他刚开始还能迎着我目光对视，但没过一会儿，他目光不由自主地开始游弋，没到谈判关键处，气势上便先败一阵。现在的局面是我想怎么看他就怎么看他，而对手呢？眼光跟游击队似的，游而不击，所以他思绪开始有些紊乱，说话出现打瞌情况。”
　　“老大，你说是用眼光首先取得气势上的优势？”小黄问道。
　　“对，如果我们气势占优，那么对手在心理上会受到无形压抑，这是心理暗示作用，在内心会慢慢发酵，迟早有副作用。和老孟谈判时，我就是始终盯着丫左眼看，他被我眼光一直压制住，后来也是目光躲躲闪闪的，所以他跟我说话不舒服。提醒一点，如果你目光够平和，动作熟练，对方根本察觉不到你的举止，还以为你出奇自信呢。”
　　“哦，这可是跟着英雄学好样，跟着巫师做神汉，以后照眼泡妞！我指定表现得出奇自信！来，小杨，叫我看看你眼睛。”小黄马上联想起来。
　　“说什么呢，这招只对男性管用，对女性另有办法。”
　　“啊，分得那么细啊，老大，快说！快说！”几个家伙恨不得冲我吼叫。
　　“也是用双眼，不过要看她……”我故意拉长声音，左右扫扫大家。
　　“老大，明白了，晚上我负责买花生米。”、“我买啤酒”、“我小吃管”、“冰激凌归我了。”……
　　“好，既然大家求学若可，又有夜宵陪伴，好，咱们就分享，分享吧。”
　　“记住，看女性要看她双眼中间的位置，也就是鼻梁上缘。女性会觉得你眼光柔和中带点男性特有的霸气，更觉得你是个自信心很强的家伙。你呢，又不看她眼光，怕什么，只管看得她低头脸红，芳心乱跳为止。”
　　“哦，原来如此，小杨过来，叫你家黄哥哥瞧瞧。”会场一片笑声一片。
　　我示意谈判继续开始。小黄接着发问：“雨总，我想听听您的付款方式？”
　　“首付50%，广告发布第六个月再支付剩余50%。”
　　“哦，叫我们先付广告款，您再发布？呵呵，不瞒您说，我们是海豹上山——没法办。A集团投放广告，除了央视、以及江苏、江苏、山东、浙江、东方等大牌地方卫视，再加上《人民日报》、《参考消息》、《环球时报》、《南方周末》等主流大报外，我们是先打款后发布，而其他媒体就得按集团规矩办。您说得再天花龙凤，到了张总那块，哼，那也是火车扎进高梁地——没辙！”
　　“这小子哪儿来得这么多口头禅？话到他嘴巴里又贫又损，MD，一会儿叫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言念及此，我平静回道：“如果广告牌单价不变，付款方式也还可以商量。”
　　“不，不，您报价太高，我确实想帮您的忙，但这价儿没得谈啊。”
　　“黄总，我认为大家是互帮，有啥不好谈的？”
　　“对呀，既然您想做成这笔生意，就要给足诚意。您想，连著名的A集团都投放了，对您招商那是树个多大的榜样啊。可现在您又想利用A集团博名声，好招商，又想从A集团获厚利，好挣钱，天下名利双收的事情不多见吧。我认为要么获利，要么获名，二者选其一。如果你想拉A集团第一个入伙，那最好是付款按集团规定，单价再大幅度让利。雨总，这可是实话，您是过来人，招商经验丰富，这道理该很清楚吧。”
　　“黄总，光谈价也没啥意思，我又不是卖小菜的。投放广告关键在于值不值，针对消费群效果如何？性价比如何？正好我给您准备了一份关于4000辆不同汽车的资料，是我们连续三天在省级公路上拍摄的照片。统计时间是从早7点到晚7点，每天大概有1300辆价值15万以上的轿车通过户外广告牌底下，有照片为证。您看，这里有宝马、奔驰、路虎、奥迪、捷豹、凯迪拉克、别克、丰田、广本、海马、大众等轿车，4000辆汽车牌子张张都不一样，照片自动标注时间，绝无掺假。”
　　我递过资料，胸有成竹：“我们再做个简单匡算，假设每辆车有俩乘客看到牌子，按照有50%的车辆能有效看到广告牌，那一年就有1300辆/天×365天×2名乘客×50%比率 = 48万人次。换句话说，我们投放10万，换来的是一年内，至少有48万人次的百万富翁级的人看到广告，这些富人是消费群中的意见领袖和潮流领导者，影响他们，就能带动中产和蓝领消费群。比如，摩托罗拉手机请王石做形象代言人，王石是老板，底下人看了广告会想，哇，连大老板都在用摩托手机，我也想用。这类心理暗示在广告学中，已被证明无数遍有效，即品牌形象要高于产品形象一个档次。中产和白领一旦大量购买摩托手机，则该手机就是中产身份象征，再底下的蓝领也会心生羡慕，也跟着想搞一个身份象征，于是市场占有率再次提高。而如果想影响王石这类老板，LV和宝玑表就会请到王室贵族这级别的人物。现在咱们谈每天看到广告的富人数量，就是出于上述目的。当然这块统计还不包括每年能看到广告的几百万普通消费群。呵呵，您说，我们价格贵吗？唉，便宜得很啊！”
　　“呵呵，资料准备充分，雨总是井底下看书——学问不浅啊。不过，从您进门开始，聊了半个小时，我发现您还是一分不降，付款条件仍在顶牛，这可不成。现在就谈您最终报价，当然，谈不拢也没关系，要不我们下次再继续？”
　　“哈哈，小黄被我侃晕了？脑子转不过来了吧。打我出道以来，凡是谈客户，必然准备充分的数字材料，没有数字说话，谁信？这是咱谈判窍门，今天给你显摆一手，再打你一个手忙脚乱！哼，好戏在后头！”我看着小黄的样子，嘿，发现这小子学乖了，居然也拿双眼扫我？
　　“黄总，我觉得现在合作最大障碍是对付款还有些分歧。好，我提个想法，您看合适不？”
　　“请说。”
　　“我就麻烦点，A集团可以按季度付款。哇，这可是绝对显诚意的让步，真是看在老板和黄总的面子才有的优惠，别的客户门都没有。”

　　“季度付款？那是先付还是后付？”
　　“黄总您同意报价了？”
　　“不，不，雨总，我们还是一个问题一个问题解决的好，价格和付款搅和在一起，好像是聋子打翻哑巴的油——说不清楚。”
　　“小黄这说法好，先要紧牙关，看对方有何变化，谈判有进步。”我暗自叫好。“黄总，既然大家是互相帮忙，我在付款方式上大幅让步，您就别在报价上玩命砍啦，这样才是双赢！集团拉动销售获大利，您得到公司上下称赞获小利，我获名而不得利是保本。可如果付款按规矩办，报价又超低，我肯定赔本。还是那句话，我没得到好处没关系，关键是您名利皆有损，也放弃了一次为部门建功立业的好机会。这点请您还要多多考虑才是呀。”
　　“好，雨总，我说个数，您同意我就打申请报告。”
　　“好，您说。”
　　“一块牌子一年5万，以实物冲抵广告方式付款。也就是说，5万块的牛奶产品冲抵一块牌子广告费。”
　　“哈哈，终于等到你丫出招了，估计是贺平纸条上写的吧，把实物冲抵当绝招使？唉，不动脑子要吃亏哦，看咱的手段！”我心里暗自冷笑。
　　“黄总，咱们先不谈每块牌子的最终成交价，实物冲抵广告费没问题。但我有俩条件。首先冲抵数量上，我们是5块牌子起；其次，只要酒店渠道特供奶。”
　　“为什么要那么多？”
　　“量少了不好卖。我们小本经营，一个萝卜一个坑，抽不出人手去卖货。如果货多，我们能指派专人卖货，至少在人工这块不亏钱呀。而且整车整车往外批，牛奶价格、安全性和运费也合算些。”
　　这是我故意设置的障碍，你给我无中生有，大玩红鲱鱼策略，就不允许我以牙还牙，以眼还眼？你再帮老板的朋友，但也不能帮过头了吧，你有权利申请五块牌子？老板非痛斥不可？嘿嘿，我们面对各自的难题谁也不敢答应，最后必然是不了了之。
　　“您为什么只要酒店奶？”
　　“当然好卖一些啦。”
　　“不对吧，因为酒店奶利润高吧。”
　　“呵呵，好卖当然也包含利润啦。黄总眼光好准，啥也瞒不过您。”
　　“您提的要求总是有点过呀，那不成，我们只能提供零批渠道产品。”
　　“实话说，黄总啊，换货对您个人真没啥好处，只是表面上是您帮公司占点便宜，实则百害而无一利。”
　　“哦，为什么？”
　　“如果真给牛奶，您说我如何消化？整批数量不够，那只好将业务员提成兑换成牛奶产品，他们为了尽快回笼资金，自然是到农批市场四处窜货，这个我控制不住。他们破坏市场批发价格，冲击正常销售渠道，经销商要找公司麻烦，因为他们正愁没机会向集团申请市场费，而业务员也不是省油灯，他们也要找公司要说辞，先把过去销售不利的责任推干净再说。到时候，张总怎么办？他会替您扛事？现在A集团网络健全，市场监管机制严格，一旦发生窜货事件，立刻就能查出货源，集团处罚不着我呀，但您脱得了干系？”
　　靠，老子一番话，当场把小黄拍住了，他半天没回过味儿来。半晌，小黄尴尬笑了笑：“呵呵，雨总您也太能说了，不愧是天上云中拍巴掌——高手。好，话题回来，5万一块牌子，这没问题吧。”
　　“您准备订几块广告牌？税金和喷绘费归谁？”
　　“这些费用跟我没关系，当然归您这块管。至于订的数量嘛，当然是越便宜我订得越多啦。”
　　“那是，我们也是按数量阶梯来报价。但您要给个准数。”
　　“按两块牌子报吧。”
　　“好，五块牌子以下的底价都一样，9.5万一块。您出5万我们肯定赔本。要是都按这价码做，也许等不到您付款，我们就得关门大吉。牌子空着，可能还不至于倒闭，但做了就关门，那还不如不做，您说是这理吧。”
　　“既然5万不乐意，那您再说个数听听。”
　　“黄总啊，还是您嘴大，我说了没用。再说，税金和喷绘费都归我了，您说什么也得再抬抬价。”
　　“5.5万，多一分钱我也不加！这是最后报价。”
　　“唉！黄总，恕我直言，您这是买小菜呢，5万块钱能做什么？省级报纸打个半版彩色版，只管一天用；印刷宣传单页，一毛钱一张，印50万张，一个城市的促销活动就搞完了；做促销品，一水杯一块钱，一箱牛奶赠送一个水杯，也就促销5万箱，折合不到180万的销量，相当于3%的促销费，这还不算广告费，人工和其他物料，算下来公司也没占啥便宜。这点钱真不够买一块牌子……”
　　“呵呵，没想到雨总对销售还满在行嘛。”
　　“我要揣着5.5万的招商价去谈客户，那还不如在过街桥上打出‘速招广告，全城最低赔本价’的广告，多干脆。黄总，咱们都是痛快人，干脆二一添作五，我报9.5万，您报5.5万，各家让一步，最后7.5万成交。您看，我们对外报价是15万，现在打对折，按广告折扣成交惯例讲，打5折的谈判水平，绝对没的说！就算在张总面前，您把广告统计数据和折扣成交价一摆，他也得认可！”
　　“呵呵，您报价总是高得离谱啊，7.5万？依我看5. 7万还差不多。”
　　“黄总，7.5万折合每天还不到200块钱的投入，就能请到1300人次的富人看您家广告，上哪儿找这等好买卖？还是那话，集团获大利，您得小利，我保本。您一口咬准5. 7万，这是逼老大哥连本都保不住啊。”
　　“7.5万真不成！再降降！”
　　“这样吧，您要是一次性订5块牌子，看在老板和您面子上，我今年不过了，咱舍命陪君子，再让5000，7万整数成交。黄总，您要是还在价格上纠缠，那咱合作是有缘无份，想帮您都帮不上，唉，多可惜。”
　　“这……这，老大，谈不下去了！有点半夜里捉迷藏——摸不着的感觉，TMD搞不定你。”小黄被我一顿反驳，似乎真欠了我什么，没词了。
　　“笨蛋，我最怕什么？怕你拖延时间啊。一拖就可能被拖黄，我自然最担心这个。只要你说，我再考虑考虑，或者要请示张总，我就很被动了。”
　　“好，雨总，今天我们就先谈到这里吧，我还要请示张总。”
　　“滚！”我冲小黄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