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天涯过客 - 十五、玛蒂达站婆海外行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这是另一种健康理疗法,”玛蒂达夫人兴致勃勃地说。
  “健康理疗法?”唐勒森医生不解地问。他知道这位老太太故意摆他的道,因为她已习惯于多年相处的老医生,本能地不太信任这位年轻人。
  “这是古老的说法,”玛蒂达夫人解释道,“年轻时,身体如有不适就会被送到这些疗养院里,以节食、散步、浸温泉来治疗,而且都要吃许多海带。不过,我这次要去的高达疗养院是在山里边。不会有海带,只好吃那些什么草菇、矿泉水啦。”
  “这个地方我好像在报纸上看过,是很有名的疗养院吧?”医生说。
  “你知道,像我这样年纪的人。会喜欢尝试新的东西,至少是有趣的。你也承认这是一个好主意吧?”
  唐勒森医生看着她,他其实并非她认为的那样年轻,将近四十岁的他很愿意协助病人获得她认为最好的治疗。只要不是很危险或绝对的不适合就行。
  “旅行对您是有好处的!可是上下飞机也许会比较累,还好,近来的飞机又舒适又快速。”
  “快是真的,可是并不舒适。先是巴士、活动梯、飞机,到另一个机场后又是重复的一套,还好,我可以用轮椅。”
  “这是一个好主意,只要您答应用轮椅,不逞强地到处走,就不会有问题。您会带着卢珊小组同行吧?”
  “艾美?当然啦,我离不开她的。从医生的观点,我这趟旅行不会有任何危险性吧?”
  “不会的,反而有很多好处。”
  “你真是一个好人,”玛蒂达对他眨一下眼,开始承认他这个医生。
  “你想我是因为要出门去新地方,看新面孔而高兴吗?其实,我是真心把它当作治疗的一种方法。不过,我除了年纪一大把之外,没有什么需要治疗的,偏偏年龄又不是天下任何药物可以治愈的。”
  “重要的是您真正地喜欢这趟旅行,就能达到医疗的效果。”另外,我要提醒您的是,只要您感到疲倦,就赶快回来。”
  “艾美,帮我寄一封信好吗?”
  “修洛斯?就是您那位五十年或六十年不见的老朋友?”
  玛蒂达夫人点点头。
  “我真希望——”艾美抱歉地说,“我是说——都那么久了,而现在的人记忆力都不太好,我真希望她还能记得您。”
  “她会的,”玛蒂达-沙克顿夫人说。“人的记忆虽然不长久。但是在十九、二十岁的年青时代所认识的人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你甚至记得他们所戴的帽子款式,他们开怀大笑的样子,记得他们的好,他们的坏,以及许多许多的事。事实上,有些十年、二十年前才认识的人,我反而无法记住他们。噢,会的,她会记得我的,还有许多在学校的事。你把信寄了吧。”

  玛蒂达-沙克顿夫人昂然步入修洛斯城豪华壮观的接待室,她们是从高达疗养院开车来的。她曾费了一番心血打扮自己,虽然艾美并不赞成她这一身穿着。艾美并不常提出自己的意见,可是只要她有,总是很固执地坚持。
  “您不认为这红衣服多少有些嫌旧了吗?不是料子不好,而是那样子——”
  “我知道,亲爱的,这件衣服样子当然不是正在流行,颜色也褪了一些,可是,它是名设计家派陀的作品。而且料子手工还都是当年最贵的货色。我不是故意装得有钱,或有什么虚荣心,可是,我也是不折不扣的贵族后裔,当然,五十岁以下的人是不屑谈这一套的。可是,我们的女主人,曾经活在重门第的时代,入境要随俗,我们应该盛装才是恭敬与尊重。我的那顶带羽毛的帽子呢?”
  “噢,夫人,您该不是真的要戴吧?”
  “当然要戴啦,否则我们大老远带来作什么?”
  “噢,我的天,那帽子怕是有几世纪了!”
  “不错,可是我收藏得很好,你等着瞧好了,夏绿蒂一定可以看出它真正的价值。我要她认为,我这个出身英国最高贵家庭的后代,已经没落到要穿褪色的衣服与多年珍藏的帽子了。还有那件海豹皮大农,艾美,别叹气,我知道旧了,可是当年那是一件很棒的大衣呢!”
  玛蒂达-沙克顿夫人对于她即将见到的景象,也在心里作一番温习。一条鲸鱼,这是史德福说的,一条硕大无朋、肥胖肿涨的鲸鱼。坐在一间满是名画的大房间里,从宝座上颤巍巍的抬起手来,令人想起中古世纪。
  “玛蒂达!”
  “夏绿蒂!”
  “啊!那么多年了。我们都变了不少。”
  她们神情愉快地相互寒暄,英语中兼杂着德语。玛蒂达夫人的德语因长久不用,已经不大灵光,而夏绿蒂的两种语言都极为流畅,还带有不少美国俚语。她实在不能算是隐居的人呢!玛蒂达想。
  她们聊起当年在学校的许多往事。玛蒂达想起,那时候夏绿蒂是一个惹人厌烦的女孩,没有同学喜欢她。不过,夏绿蒂可会喜欢自己?不知道。她们谈着过去的生活、其他同学一些美满与不美满的婚姻、彼此的一些亲友。
  咖啡送上来了,还有美味的糕点。
  “这些东西都不是我能碰的,”玛蒂达夫人叫着说,“真的不行,我的医生是全英国最严厉的,他曾告诉我要严格遵守疗养院的节食莱单才准我来的。可是,今天的意义非比寻常,我们又回到过去年轻的时代,年轻的时候根本不会管什么医生的,不是吗?我的侄孙前不久才来拜访你,我忘了是谁带他来的,一位伯爵,噢,我又忘了她的名字。”
  “丽兰塔-柴纳华斯基女伯爵。”

  “噢,对了,就是她。该是一位很迷人的小姐吧?她带他来拜访你的?真是一个可人儿,我的侄孙对此地的印象十分深刻,尤其你在此地的珍藏一直是他津津乐道的。还有,你的生活方式。年轻漂亮的卫队环侍在你周围,崇拜着你。你的日子想必十分的过瘾,我就只能乖乖地坐在家里,风湿病使我动弹不得。此外,经济上的困难,维持家业需要不少的钱,而英国的情形,你是知道的,一些税务方面的困难。”
  “我还记得你那位侄孙,是的。他是一个很善解人意的年轻人,也很和善。他是在英国的外交部工作,是吧?”
  “噢,是的,但是——你知道的。我的看法是,他的才干并没有受到适当的赏识,他并不抱怨,也不说什么,可是我知道他把不满藏在心里。毕竟,所有权力都在当政者手里,我们又能怎么样?更过份的是,他们还怀疑他的忠诚,认为他有谋反和参加革命的倾向。事实上,哪个人不应该朝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去努力呢?”
  “那么,他不是站在同情政府的一方罗?”
  “嘘,嘘,这种话不能讲的,至少我是不能讲的,”玛蒂达夫人说。
  “我对你的话很感兴趣。“夏绿蒂说。
  玛蒂达夫人叹了一口气。
  “所以,他只有来找我这个老太婆倾诉心中的郁闷了,史德福一直是我最疼爱的孩子。他既聪明又迷人,而且很有一些好的政见与理想。他计划中的未来,是一个与现在大不相同的未来,毕竟,英国这个老化的国家里有许多积弊是非改不可了。史德福对于你的话以及你给他看的,似乎颇为心动。你对于音乐的提倡也是不遗余力,不是吗?我常常想,真的,除了‘优秀种族’再来领导世界外,几乎没有办法了。”
  “这种想法是合理的,希特勒的方向是对的,”夏绿蒂说,“他的出身并不高贵,可是他的性格里却具有赏识纯美的能力,当然也很有领导才干。”
  “噢,对了,领导才干也正是我们现在需要的。”
  “假如在第二次大战的时候。我们两个国家能够联合起来。并肩作战,有相同的理想,你想想看两个亚利安族的国家联手,早就称霸这个世界了。不过,这在当时是行得通的,可是现在局势又复杂了。我们要搞的是‘世界领导者’的大团结!这些年轻人有好的家世与血统,还有精心训练出来的领导才干。”
  “我们不能在已经缺乏应变能力的中年人中找同志,他们像一张磨损了的唱片,只会一再的重复同样的暗哑的曲调。我们必须在学生群中寻找年轻热血的勇士,他们有理想,勇往直前,愿意杀人也愿意被杀。他们不会为此而良心不安,因为他们深知——没有武力,没有攻击,没有积极的破坏是不可能得到胜利果实的。来,我一定要让你看一件东西——”

  她努力地挣扎了一下才勉强站起身来,玛蒂达夫人行动也稍有困难地跟在她后面,小部分是装出来的。
  “一九四○年五月,”夏绿蒂说,“希特勒青年团进入第二个阶段,也就是希姆莱获准建立秘密警察来消灭次等民族,以便空出生活空间来给亚利安优秀种族时,秘密警察这个部门因而建立。”她的声音低了下来,好似一种宗教的祷词。
  玛蒂达夫人差点误会了她的意思。
  “万人冢。”夏绿蒂低沉地说。
  她痛苦而且行动不便地抬手指着一幅画,一幅镶着镀金画框,画面阴沉而骷髅满地的画——万人冢。
  “你看,这是我喜爱的,我把它挂在墙上,我的金卫队每次进来都向它行礼致敬。这虽然有点残酷,但人要足够坚强,才能担当重任。纽伦堡大审上说瓦斯间、地牢等等处罚是恶毒的,其实这只是伟大传统的一部分,痛苦才能产生力量。我的这些孩子们一向训练有素,他们绝不会因为一时的软弱而胆怯。回头,甚至受到良心的谴责。
  “我们必需像拆除大队一样,拆除软弱的心志,拆除太合乎人性的一些宗教信仰。虔城的宗教信仰也会产生某一种力量的,你知道,像从前的威京人一样。而且,我们已经有了一个领袖,虽然还年轻,但他的力量每天都在增加。我们有些伟人是怎么说的?他们说:给我工具,我就能把工作做好。大概是这种意思。我们的领袖已经有了工具。而且还将有更多,他还会有飞队、炸弹,以及其他化学武器。他也将有军队、交通工具、船和油都没有问题。他就像拥有神灯的阿拉丁一样,把灯一擦,神仙就出来了。”
  她眉头一皱,剧烈地咳了起来。
  “来,让我扶你一把。”
  玛蒂达夫人挽着她回到椅子上,夏绿带喘着气。
  “年老体衰真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但我会活下来的。至少要活着看到新世界创造成功。这也是你要你的侄孙得到的,不是吗?我会留心的,他要的是事成后,在英国政府有点权力是吗?你已经准备好要替我们打前锋了吗?”
  “我们家从前是很有影响力的,”玛蒂达夫人悲哀地摇着头,“可是,那些都过去了。”
  “还会回来的,亲爱的朋友。你来找我是很对的,我倒还有一些影响力。”
  “这是一个很美的远景,”玛蒂达夫人叹口气,喃喃地说,“年轻的齐格飞。”
  “我相信您两位老朋友的会晤,想必非常愉快吧?”艾美在回程上说。
  “假如你听到我的那些胡言乱语,你就不会这样说了。”玛蒂达-沙克顿夫人说。
或许您还会喜欢:
飘(乱世佳人)
作者:佚名
章节:81 人气:0
摘要:生平简介1900年11月8日,玛格丽特-米切尔出生于美国佐治亚州亚特兰大市的一个律师家庭。她的父亲曾经是亚特兰大市的历史学会主席。在南北战争期间,亚特兰大曾于1864年落入北方军将领舒尔曼之手。后来,这便成了亚特兰大居民热衷的话题。自孩提时起,玛格丽特就时时听到她父亲与朋友们,甚至居民之间谈论南北战争。当26岁的玛格丽特决定创作一部有关南北战争的小说时,亚特兰大自然就成了小说的背景。 [点击阅读]
飞鸟集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0
摘要:泰戈尔1夏天的飞鸟,飞到我的窗前唱歌,又飞去了。秋天的黄叶,它们没有什么可唱,只叹息一声,飞落在那里。straybirdsofsummercometomywindowtosingandflyaway.andyellowleavesofautumn,whichhavenosongs,flutterandfalltherewithasign.2世界上的一队小小的漂泊者呀,请留下你们的足印在我的文字里。 [点击阅读]
饥饿游戏1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我睡醒的时候,床的另外半边冷冰冰的。我伸出手想试探一下波丽姆留在被子里的余温,结果只摸到了粗糙的帆布被单,她准是又做了噩梦,爬到妈妈被窝里去了。嗯,准没错。今天是收获节。我用胳膊支起身子,屋子里挺亮,正好看得见他们。小妹妹波丽姆侧身躺着,偎在妈妈怀里,她们的脸紧挨在一块儿。睡着的时候,妈妈看上去要年轻些,脸上尽管还是一样疲倦,可已经不那么憔悴了。 [点击阅读]
饥饿游戏2燃烧的女孩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壶中茶水的热气早已散发到冰冷的空气中,可我双手仍紧紧地握着茶壶。我的肌肉因为冷而绷得紧紧的。此时如果有一群野狗来袭击,我肯定来不及爬到树上,就会遭到野狗的撕咬。我应该站起来,活动一下僵硬的四肢,可我却坐着,像顽石一样一动不动。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周围的树丛已隐隐显露出轮廓。我不能和太阳搏斗,只能看着它一点点地把我拖入白昼,而即将到来的这一天是几个月来我一直所惧怕的。 [点击阅读]
饥饿游戏3嘲笑鸟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我低头俯视着自己的鞋子,一层细密的灰尘正缓缓地落在磨旧的皮革上。此时,我正站在原来放着我和妹妹波丽姆的床铺的地方,旁边不远是放饭桌的地方。烟囱已经塌了,烧得焦黑的碎砖头堆成了一堆,靠这个我还勉强能认得出原来房间的位置,不然的话,在这茫茫灰海中,我靠什么来辨认方向?十二区的一切几乎已荡然无存。一个月以前,凯匹特的火焰炸弹摧毁了“夹缝地带”贫苦矿工的房子、镇子里的商店,甚至司法大楼。 [点击阅读]
首相绑架案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我正站在波洛房间的窗户旁悠闲地望着下面的大街。“奇怪呀!”我突然脱口而出。“怎么啦,我的朋友?”波洛端坐在他舒适的摇椅里,语调平静地问。“波洛,请推求如下事实!——位年轻女人衣着华贵——头戴时髦的帽子,身穿富丽的裘皮大衣。她正慢慢地走过来。边走边看两旁的房子。二个男子和一个中年女人正盯捎尾随着她,而她一无所知。突然又来了一个男孩在她身后指指点点,打着手势。 [点击阅读]
马丁伊登
作者:佚名
章节:46 人气:0
摘要:那人用弹簧锁钥匙开门走了进去,后面跟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笨拙地脱下了便帽。他穿一身粗布衣服,带着海洋的咸味。来到这宽阔的大汀他显然感到拘束,连帽子也不知道怎么处置。正想塞进外衣口袋,那人却接了过去。接得自然,一声不响,那笨拙的青年心里不禁感激,“他明白我,”他心想,“他会帮我到底的。 [点击阅读]
马普尔小姐探案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0
摘要:马普尔小姐的故事——我亲爱的,我想我没告诉过你们——你,雷蒙德,还有你,琼——有关几年前发生的一桩奇特的小案子。不管怎样,我不想让人们觉得我很自负——当然了,我也知道和你们年轻人比起来我根本算不上聪明——雷蒙德会写那些关于令人讨厌的男男女女们的非常现代的书——琼会画那些出众的图画,上面全是一些四四方方的人,身上有的地方非常奇怪地凸了出来——你们都很聪明,我亲爱的, [点击阅读]
骗局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骗局》简介:陨石、冰架、空军一号、三角洲部队、性丑闻、政治黑幕……美国悬疑惊悚小说大师丹·布朗凭借高超地想象将这些元素有机的糅合在《骗局》中。整个故事围绕着一起科学大骗局展开,讲述了48小时内美国政界发生的一系列重大事件。小说以一桩神秘的谋杀案开篇:在人迹罕见的北极圈,加拿大地质学家查尔斯·布罗菲和他的几只北极狗被两个彪形大汉劫持到一架军用直升机上。 [点击阅读]
高尔夫球场的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我知道有这么一则已为人所共知的铁事,它的大意是:一位年轻作家决心要把他的故事的开头写得独具一格、有声有色,想借此引起那些读腻了声色犬马之类文章的编辑们的注意,便写下了如下的句子:“‘该死!’公爵夫人说道。”真怪,我这故事的开头倒也是同一个形式.只不过说这句话的女士不是一位公爵夫人罢了。那是六月初的一天,我在巴黎刚办完了一些事务,正乘着早车回伦敦去。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