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天生凉薄 - 忘记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49.忘记
  淇安缓缓睁开眼,窗外已经透出淡淡青白,却还未大亮。
  伸手探探洛英的脉膊,轻舒口气,应该是暂时没什么危险了。侧过头来,却是忍不住微笑,轩辕杉修长的身子蜷成一团,跟她并排着坐在床前,头靠着床柱,睡得正熟,想必连日赶路,也是累得够怆了。淡淡光晕描画出他的轮廓,俊美得不可方物。
  淇安心一跳,随即失笑,原来秀色可餐这句话半点没错,光是看着,也让人心动啊!
  顺着心意,她慢慢移过头去,直到感受着他呼吸热热的喷在脸上。顿了顿,却没有停下,在他唇上飞快的一吻,然后退开。
  摸摸脸颊,隐隐有些发烫。不过,咂咂嘴,偷亲美人的滋味还真是好,她回味了一下。
  忽地,身上盖着的衣物落下,她低头一看,透着淡金条纹的月白外衫,好像,是轩辕杉的吧!
  什么时候洛府这么穷了,薄毯都没有一条?这件衣服,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应该是放在马车上,他们并没有随身携带的。
  看看洛英,右手动了动,没有反应,这次该是睡得很熟了。
  她小心翼翼的将手抽出来,甩了甩,嗯,有点僵硬了。
  将地上的衣衫捡起,轻轻的盖在轩辕杉身上,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房外。
  打开房门,她伸伸懒腰,结果才伸到一半就愣住了,微暗的光线里,站着一个人。
  就那么安静的站着,似乎要与那黑暗融为一体,如果不是天色渐亮,几乎要看不见他的存在了。
  “小七!”是久违的声音,熟悉,却又陌生。
  淇安将手放下,笑笑,“我不是叫大家都去休息吗?洛叔叔暂时没有危险了,洛将军尽可以安心。”
  洛将军?
  心中忽然惊痛莫名,洛怀礼看着她,依旧是初见时的容颜,尤记得那刻她抬眼看他,泪珠滚落,然后,晕倒在他怀中,脸上,却是安心。
  也记得红烛摇影里,她晕红了脸,紧紧闭着眼睛,娇羞动人。
  这样的她,居然有一天,会叫他洛将军?
  嘴里满是苦涩,他开口,“小七,可以陪我走走吗?”
  这一夜,她在屋内,他在屋外,似乎又回到了龙怜进府那时两人的情形。
  如此相似,却又这般不同。
  那时,她是他的妻,现在,却有另外一个男人明目张胆的彰显着他的爱意;
  那时,他知道她爱他,现在,她却可以浅浅笑着,唤他洛将军;
  那时,他也从未等她等到开门,总是叹息着离去,现在,他却已知道,只要等到天亮,她总会开门。
  只是,那时候,年轻而骄傲,不懂得等待原来也可以幸福。
  淇安似乎愣了一下,却又很快答道,“不用了,我就在这里站一会儿,省得等会洛叔醒了找不到人。”
  她浅浅的笑着,端庄有礼。
  就像站在她对面的,就真的只是患者的家属,不曾有过那些令人眼红心跳的亲密,也不曾,有过爱恨交织的纠结。

  心中突然有些怒气翻涌,她凭什么可以这样若无其事的对待他,他不是别人,他曾是她最最亲密的人啊!
  “小七!”他上前跨了一步,却在她澄明的视线里,稍微平静了一些,“我怕说话声会扰到爹,你确定没关系吗?”
  这样的彼此,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淇安定定的看着他一会,好半响,才说,“好!”
  洛怀礼率先走去,淇安跟着,与他保持着一步的距离。
  瓜田李下之嫌,她不能不顾忌,毕竟她没有忘记,这位,是有妇之夫。
  两人一前一后的到了东院,一模一样的布置,却已,物是人非。又或者,其实连物也非了。
  洛怀礼站在那莲池前,淇安略微踌蹰了一下,还是跟了过去。
  “这些年,我一直在想,当年的事。”洛怀礼看着随风轻荡的水面,缓缓开口,“最初的震惊与心痛过去,我总是在想。可是到后来,却已经不敢想了,怕再想下去,那伤痛,我已经无力承担。”
  淇安站在他身后,默然无语。
  她也不敢想,再想起来,是绝望的心痛和背弃的难堪,那也是她,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
  “可是小七,如果我不敢触痛这伤疤,就要永远的失去你了吧?当年的事太突然,没有给过你开口的机会,小七,你现在,可以对我说一次吗?这一次,只要你说,我就信。”
  洛怀礼转过身来,眼神沉痛莫名。
  淇安看着,忽然有些想笑,她也真的笑了。
  当然好笑,她几次三番开口,都被他打断,被关起来的那一夜,她一直坐在门后,盼望着那熟悉的脚步声。可是一夜啊,她一直等着等着,心在等待里慢慢变冷,变痛,变绝望,最后,变老!他终于还是没有来。
  直至再见,他拥着别的女子轻言抚慰,却对着她失望的指责。
  她缩在太子哥哥的怀里,想要捂住耳朵,却已经无力抬手,就算闭上了眼睛,那声音也如影随形,直直刺入心里,痛至肺腑。
  洛怀礼,那样的你,现在再来说这些话有什么意义?
  那些绝望悲伤,那些耻辱不甘,就能消失不见么?
  笑容里,她闭了眼睛,轻喘口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的事,我,已经忘了。”
  “忘了?”洛怀礼呆呆的重复。
  淇安睁开眼来,万种情绪都已经散尽,“洛将军,都已经过去的事,何必再提,徒添困扰而已!我都忘了,你也忘了吧,老是想着过去的事,容易变老。”
  转身要走,洛怀礼却是快她一步,握住了她手臂,“小七!”
  淇安用另一只手,缓慢,却是坚定的推开了他,“洛将军,请自重,我不想引起将军夫人的误会!”

  “小七,没有什么将军夫人,我的妻子,从来没有别人。”
  心中暗自诧异,淇安却也没多说什么,轻叹一口气,她转身,“过去便是过去,永远的过去了!”
  从她踏出的洛府的那一刻,就已经全部抛下。
  曾有那一点的怨恨,也在朗儿的笑靥里,慢慢消散。
  至少,他给了她朗儿,嘴角慢慢翘起,想到那个小家伙,总是忍不住的甜蜜。今天应该可以去太子府看他了吧,这么久不见,不知道胖了还是瘦了?
  很快就走回到洛英门前,一愣。
  门前站着轩辕杉,隔着他十米开外的地方,立着龙怜,虽然站的方位不同,目光却一致的向他们这个方向看来。
  “相公!”龙怜轻呼一声,小跑上去抱住了洛怀礼的手臂,一双眼,却惴惴不安的向她看来。
  是在担心她说了什么吗?
  淇安转回了眼,她没有多嘴,却也没有义务去安慰某人惶恐不安的心。
  轩辕杉的目光在她嘴角的笑容上打了个转,上前几步,把手中的衣衫往她身上一盖。
  大热天的,虽然说是黎明,但也不至于冷到还要加件衣服吧,尤其,还是在她走了这么大一段路之后?
  她动了动身子,“我不冷!”
  握住她双肩的手力道加重,淇安抬眼看了看面无表情的某人,那抿得紧紧的嘴唇,似乎正酝酿着怒气。
  淇安眨了眨眼睛,按住他放在肩上的手,那手一震,却没有拒绝。
  顺势把他的手扳开,把自己的手塞进去,摇了摇,然后笑道,“你看我都出汗了,不要加衣服好不好?”
  语气里有撒娇的意味,轩辕杉放柔了脸上的神色,只紧紧的握住了她。另一只手,就直接拿着刚才的衣服,轻拭着她额头上的汗。
  淇安仰着脸,微笑着。
  洛怀礼手一动,却被龙怜拉住,
  “相公!”低低的一唤让他回过神来。
  他看着轩辕杉的动作,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那是他的妻啊,怎么能任别的男人轻薄!可是,理智提醒着他,她不是他的妻了,早在四年前,就已经不是了。
  如今,他还有什么资格去护她在身后,不让别的男人接近?
  那画面,刺得他心头滴血,他想要逃开,脚步却有千斤重,根本无法移动分毫。
  屋内,咳嗽声起,几人一愣。
  淇安喜道,“洛叔醒了!”当先一步冲进房去,当然,还顺手拖着轩辕杉。
  “小七?”洛英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一眼看见小七,不免几分疑惑。
  “是啊,洛叔叔,看见小七是不是很惊喜?”
  洛英看了她一会儿,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对不起,洛叔叔的病让你劳累了。”
  洛怀礼和龙怜都是一惊,
  “爹,你早知道小七会医术?”忍不住的,洛怀礼将心中的疑问问出了口。

  洛英看着他,心底暗叹,“是,四年前我就知道了!”
  洛怀礼后退了一步,龙怜攀着门框,摇摇欲坠。
  萧七医术卓绝,为什么从不为人所知?
  洛怀礼还要说什么,淇安却已经搬了一张凳子往洛英床前一坐,
  “洛叔叔,那些先不说,咱们来谈谈你的病吧!”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不重要,现在最紧要的,是解开他的心结,要不然,再有一次,怕是药石都无效了。
  “谈我的病?”
  “是啊,洛叔叔应该听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吧?”
  洛英没有回答,他的心药,早已经不可得了。
  淇安没有去看他的黯然,只不紧不慢的说道,“那些已经过去不可追的,就不要再去想了吧!实在痛不可抑,便忘了它!”
  “忘了?”洛英闭了闭眼,半响,又咳嗽了几下,才低低的说道,“小七,怎么能说忘就忘。已经深入血液的东西,纵是想忘也忘不了,哪里由得了我作主。”
  “如果忘不掉,就永远的铭记吧!永远的铭记,却只可以偶尔的想起,只想那些快乐的美好的记忆,而忘掉那些失去和无法得到的痛苦。”
  洛英睁开眼看她,眼里有沉淀多年的痛苦。
  淇安微笑,“洛叔叔还爱着我娘吧,如果爱着,就不要让她变成让人痛恨的对像。你先别急着辩解,你看看,你老是沉湎在痛苦中无法自拔,你身边那些关心你爱着你的人,一定痛恨着我娘,要不是她,怎么会害你至此。”
  “就算你自己,痛到不能呼吸的时候,一定也曾经怨恨过吧,恨娘的离去,恨两人不能相守却偏偏相遇。”
  洛英嘴张了张,却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淇安继续,“你看,就因为这样,把你们那些美好的相处时光都抹灭了,把那相遇变成了痛苦的源头,巴不得从来没有开始过。洛叔叔,对这样爱着她的你,一定是很舍不得,对不对?”
  洛英突然笑了,眼神了有深深的怀念,“这样的小七,和阿季真的很像。每当她要我做什么事的时候,也总是这样振振有词,让我明明不愿意,却也无力拒绝。”
  淇安一笑,“那么洛叔叔,你试一试吧,至少不要再将自已沉湎于痛苦里,学着怜取眼前的人。”
  洛英看着她,“好,我会努力,永远的铭记,只是偶尔的想起。就算想,也只想那些美好的时光!”
  喘一口气,“但是小七,我洛英这一生,爱的女人只会有一个,至死不变,也,不可能变了。”
  淇安眼睛有些发热,看着洛英坚毅的面容,轻叹,“其实她,真的很幸运。一生一世的痴情,有几人能做到!”而他的一世痴情,却由岁月来证实了。
或许您还会喜欢:
人生要耐得住寂寞
作者:佚名
章节:92 人气:2
摘要:我在等你,你已逝去(1)第一章寂寞让爱情如此美丽人们总是嫌爱情不够美丽,便用金钱、权势、地位去装扮它,终于,爱情变得光彩十足,却教人无法看到它的本质。真正美丽的爱情,并不需要过多的元素,平淡时的相亲相爱,苦难时的相濡以沫,寂寞与爱情,凄凉与美丽,其实靠得很近。1917年,27岁的胡适在母亲冯顺娣的安排下,与比他大一岁的同乡女子江冬秀拜堂成亲。 [点击阅读]
半暖时光
作者:佚名
章节:92 人气:2
摘要:命运之神喜欢热闹,有时还喜欢嘲弄人,它每每令人可恼地给伤心惨目的悲剧掺进一点滑稽的成分。——斯蒂芬?茨威格小时候,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上很特别的一个,即使眼下平凡无奇,也一定有什么地方与众不同,只是还没有被发现而已。想到未来,总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可随着长大,渐渐认清楚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的一员,身材不比别人好,脑子不比别人聪明,脸蛋不比别人漂亮,甚至连性格都不会比别人更有魅力。 [点击阅读]
夜行歌
作者:佚名
章节:126 人气:2
摘要:【天山篇】战奴一口带血的唾液吐在沙尘上。抬起头环顾四周。高墙之上,可以望见远处银亮的雪峰。空气清净,可从受重击的鼻腔中吸入,总有挥之不去的腥气。眼前是凶暴的训奴官,挥着皮鞭斥打每一个不能及时爬起来的奴隶。在持续数日的残酷训练后,体力已经很难支撑简单的站立。从中原捉来的人,在这里是最低等的存在。伤口刚刚愈合,便被驱赶到训场,不知用什么手法禁制了内力,除了凭经验躲闪,只剩毅力和体力硬撑。 [点击阅读]
大漠遥
作者:佚名
章节:123 人气:2
摘要:日子轻快一如沙漠中的夜风,瞬间已是千里,不过是一次受伤后的休息,草原上的草儿已经枯萎了三次,胡杨林的叶子黄了三次。三年多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随着狼群,从漠北流浪到漠南,又从漠南回到漠北。打闹嬉戏中,我似乎从未离开过狼群,与阿爹在一起的六年似乎已湮没在黄沙下,可惜……只是似乎。沉沉黑夜,万籁俱静。篝火旁,我和狼兄一坐一卧,他已酣睡,我却无半丝睡意。 [点击阅读]
怪诞心理学
作者:佚名
章节:62 人气:2
摘要:有人曾经问我:你从事的这项研究到底能有什么用呢?但我从没有因诸如此类的怀疑或非议而动摇过。我始终坚守着这样一个信念:只要能够满足人们的好奇心、能够给人以些许的启迪、能够让我们从一个新的角度去解读我们置身其中的这个社会, [点击阅读]
色眼识人
作者:佚名
章节:73 人气:2
摘要:乐嘉自白许多人既不了解我本人,也不熟悉我所投入工作的使命和意义,他们或者把我捧上天,或者把我批得一文不值。关于我的讲台生涯,我走过一条什么样的路,有一天我会告诉大家。我的这段故事可能会激起人们的好奇,也可能会引起评论者的品头论足。 [点击阅读]
菊与刀
作者:佚名
章节:63 人气:2
摘要:关于作者本尼迪克特,我们知道的不多。据已查到的资料,她是美国当代著名的人类学家,1887年6月5日生于纽约。其父弗里德里克•S.弗尔顿是位医生,在她两岁时去世。其母伯特里斯•J.(夏特克)弗尔顿靠教书养家。1909年,本尼迪克特从瓦萨尔学院毕业,获文学士学位。次年赴欧洲,游历了瑞士、德国、意大利和英国,回国后曾执教于加利福尼亚的某女子中学。 [点击阅读]
长相思3思无涯
作者:佚名
章节:132 人气:2
摘要:请将我的眼剜去,让我血溅你衣,似枝头桃花,只要能令你眼中有我颛顼来小月顶看小夭时,小夭正坐在廊下绣香囊,黑色的锦缎,用金线绣出—朵朵小小的木樨花,一针一线十分精致,已经快要绣完。颛顼等她绣完最后一针,稀罕地问:“你怎么有性子做这些东西了?”小夭说:“一举两得。针法也是医技,可以用来缝合伤口,多练练,能让手指更灵活些,病人少受点苦。”“还有一得呢?”小夭笑说:“我打算绣好后,送给璟。 [点击阅读]
香蜜沉沉烬如霜
作者:佚名
章节:77 人气:2
摘要:霜降,寒月,更深露重。百花宫中,二十四芳主次第跪伏在剔透琉璃铺就的大殿上,屏息凝神。一阵夜风过,殿外树影婆娑,将月色筛成一地零落的碎玉。殿中央,水色的纱帘轻轻摇摆,似帘内人起伏微弱的气息。那人侧卧在云衾锦榻中,发簪墨梅,眼尾迤逦,半阖半张,脸容清艳绝伦,虽是惨白羸弱却难掩眉宇间风流仪态,堪堪让人难以逼视。白雾般的月光洒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尖。 [点击阅读]
习惯决定一切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第1章积极处世的习惯决定成功(1)成功源于自信没有自信心,好比没有气的皮球,怎么拍也拍不起来,谁还会拿去比赛。一个经理,他把全部财产投资在一种小型制造业上。由于世界大战爆发,他无法取得他的工厂所需要的原料,因此只好宣告破产。金钱的丧失,使他大为沮丧。于是,他离开妻子儿女,成为一名流浪汉。他对于这些损失无法忘怀,而且越来越难过。到最近,甚至想要跳湖自杀。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