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唐璜 - 唐璜·第三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一您好啊,缪斯!......这寒暄不多重复.再说唐璜睡了,把美好的胸怀枕着,被从不知哭泣的眼睛注意着,被一颗年轻而幸福的心所深爱;那颗心还不知道枕着她的就是甜蜜的敌人,也不知道毒菌袭来要将她纯洁的岁月之流弄污秽,连她心灵最纯之血也变成苦泪.二爱情啊,我们的世界究竟怎么了?为什么相爱就会倒霉?为什么你要以忧伤的松柏枝搭起亭荫,用叹息对你做最好的解说?好象爱闻香的人摘下了鲜花想插在衣襟上结果却是让花萎缩;同样,我们要将脆弱的知心人放在怀中,不过是花落人亡香消玉殒.三只有初恋时,女人爱她的恋人,这以后所爱她的就只有爱情,这成了她摆不脱的一种习惯,就像戴惯的手套,大小很称心;要是您不信,考查一下就知道:起初她只会终情于一个人,以后她就喜欢把"他"变成多数,多添几个她也不觉得会是重负.四我不清楚应该怪男人还是女人;但是有一点肯定:旦凡女人许配了终身(除非她立即将终身寄托于祈祷),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过后,她还得另觅新欢;自然,无疑地,她早已经整个倾心于初恋;但是据说,也有人从来没有爱过,如爱过,就绝不会止于一个.五说起来可叹也可惊,这几乎成了人类的愚昧甚至罪恶的外衣:爱情和婚姻竟然常常分道扬镳,虽然它们源自同一地方;由爱情而结婚,仿佛由美酒变醋,......一种可悲的酸水,喝一口就会清醒,......谁想时间竟把那仙品的醇美一变成为极家常的索然无味!六就在爱情的此岸和彼岸之间仿佛有什么水火而不能相容,爱情总是使用着不太公平的阿谀之辞,直到真实将它澄清,但是那已太迟,除了绝望又奈何?同样的事物很快地就徒有其名:例如,热情在恋人身上就很不错,但是在丈夫身上,就称之为"怕老婆".七因此,男人就不好意思太过溺爱,有时候,他们也会厌倦于此(当然只是极少数),并且也够灰心,对同一个人竟然持之以恒;但是,在婚书上又字字都写明:夫妻关系要等一方死了才能解除.唉,多么可悲啊!想想假如你失掉红颜知已,却让仆人去戴孝.八在家庭琐事中,无疑有一些东西与真正的爱情很有些不调和;言情小说只为婚姻照个半身像,但描写男女的求爱却乐此不疲;因为没人爱看婚后的情话,夫妇间的接吻也算不上越轨之举.请想想,要是劳拉嫁给了彼特拉克,一辈子的爱情诗歌他可还会写?九凡是悲剧都以一死而宣告幕落,凡是喜剧都以良缘佳配而告终,至于后事如何,自然有宗教负责,因为作家生怕万一描写得失手会损及那两个未来世界的声誉,那他可就会得不到它们的原谅;所以就分别交给了牧师或祈祷书,关于"死神"或"夫人"就不再多述.一十我所能记得的,只有两人歌唱过天堂和地狱,及婚后的生活,那就是但丁和弥尔顿,而这两人对于夫妻之情都有一点点轻纱,不是性情不适宜,就是应付不当(本来这种关系一触及就会不和);然而他们写了夏娃和彼阿垂丝,您看,绝对不是把自己的妻子摹绘.一十一有人说,但丁所描写的彼阿垂丝系指神学,却不是自己的恋人,我的愚见虽值得商榷,却认为那是你家信口开河,不管说了些什么,除非他确知作者的意图正介如此,并且能将所以如此的原因举出.只要看看但丁的狂喜就太玄奥,他一定是把主角弄成了数字.一十二海黛和唐璜没有结婚;但是,错是在他们,而绝不在于我,因此,贞洁的读者,请别怪我吧,除非您愿意我将事实违背;如果您认为结婚才对,就请赶紧趁您还没有将可怕的灾祸身受,把描写坏事的地方闪开了不看,读婬乱的故事可实在是太危险.一十三但他们是快乐的,并且尽兴地沉迷于这种非法的儿女情怀,幽会的次数越多,顾忌就会越少,海黛竟然忘了这是她严父的岛屿;当人习于一要就有,假如没有就会受不了,除非以后感到厌腻,所以她常常来,不稍微耽误一刻,而她当海盗的爸爸就在海上巡逻.一十四请莫见怪他这种找钱办法吧,虽然说难免每种国旗都被掠夺,他只不过是在抽税,只要换换称号,他和宰相所做的也同出一辙;只不过他比宰相谦虚,宁处身于下层,职业也更加光明磊落:在大海之上巡游,受尽了危险,他只不过是把海上的检察官当着.一十五这位老好绅士不想误了归期,因为风暴和几桩重要的生意,他只希望满载而归,所以留在海上,但是一场风卷去他的一笔横财,稍煞了他的兴头;他将俘虏们像章节似地分开,标记着号码,他们都戴上了手铐,颈套着铁环,他们的身价介于十元到一百元不等.一十六有的在马塔板海隅外被卖给了他的麦诺特朋友;有的被他卖给突尼斯的代销处;只有一个人因为太老,无法出手,就被丢进大海;偶然有几个殷实人,就等钱赎,其余的一律在拴在大舱中;这些普普通通的人脱手并不太难:的黎波里的总督交过了大宗订单.一十七掳来的货物也会以同样的办法分别集散处在东方各地市场,只有一部分例外,就是对妇女不可缺的一些精巧的物品:法国料子呵,花边呵,杯盘茶具呵,以及镊子.牙签.六弦琴以及响板,凡是这些他都从横财里挑出,那是慈父为爱女把礼品劫来.一十八一只猴子,一只荷兰狗,一只鹦鹉,两只八哥,和一窝大大小小的波斯猫,这些都从动物群中挑选出来的,就连英国人的一只小狗他也要......这条狗的主人在伊沙基岸上死了,乡下人就把它喂得半饥不饱.这些都被一古脑儿装进了大筐,因为天气太坏,时常还有大风大浪.一十九就这样,安排好了海上的业务后,又到处派了侦察的船只巡察,恰巧他自己的船也需要修理了,他便扬帆驶在了回岛园的路途,谁知他美丽的女儿还正忙于殷勤待客哩;但从不轻易在那沙滩靠岸,因为有几海里的暗礁和浅滩,他只能从海岛的另一边上岸.二十于是他毫无阻碍地上了岸,既没有检疫所,也没有海关人员来盘问他一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例如他去过哪里?经过多长时间?他命令他的船第二天就去修理,并且叫水手将它翻了个遍,因此所有的人都忙得不可开交,赶着搬出货物......压舱石以及财宝和炮.二十一走到一座小山顶上,他停住了,这里可以看见家园的白墙,......啊,一个离乡背井的游子的心应该有怎样奇异的感情在激扬!疑团起伏,爱意和恐惧交织处,也不知归来将面对什么情况啊,隔别了多年的感情重新涌出,把我们的心又带回了起始的地点.二十二那远游归来的丈夫或者父亲不管从陆地还是从海上,走近了家门,很自然地,他们不免稍为起疑,因为女人当家可真是大事一桩;(没有人比我更加信任和倾慕异性,但她们不喜爱奉承,我最好以实言相告,)太太在丈夫出门时会变为玄奥,女儿也会和大司务出逃.二十三一个正直的绅士回家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无利西斯的那种福份,孤寂的主妇并不全都是苦思丈夫,也不完全是那么讨厌别人的求爱.多半是这样:爱妻为他立了个骨灰瓶,又给他朋友生了两三位千金,这位朋友拥抱了他的太太和财富,而他的家犬呢,却嘶咬......他的长裤.二十四如果是恋人盟过誓,在他离别以后,她多半会与一个吝啬的富翁结婚;这倒也很好:因为那一对贤伉俪可能会吵架,女的也开始变得聪明,那么他和她就可以重归旧好,或作她的骑士,或将她蔑视,他悲哀的心不会甘于缄默,于是就哀悼女人的薄情.二十五请诸君注意:假如你们已有了类似这种贞洁的感情的寄托之处,......我指和有夫之妇的纯洁友谊,任何关系都不如它坚不可破和持久,它就是真正的月下老人,而婚姻之神不过只是出面掩遮的幌子,......尽管如此,请你们也别离她太久,我在一天里四次见她对不住"朋友".二十六兰勃洛,我们的这位海上检察官,对陆地的经验可真没有海上丰富,看见了自家的炊烟,他很高兴,因为昧于玄学,也不知道这欢乐或其他强烈的感情有什么起因;他喜爱他的女儿,假如她有了什么闪失,他就会很悲伤,至于什么缘故,一个哲学家并不比他更加清楚.二十七他只看见白石墙在阳光下闪耀,自己园中的树木早已绿荫满地,他听见溪水潺潺流泻的声音,伴以远远的犬吠;还隐约看见在在大树荫下往返的人影憧憧,而刀枪剑戟的寒光穿过了幽暗;东方人带着武器,并穿着华服,就好像翻飞的蝴蝶光彩夺人.二十八他逐渐接近了园中集会的地方,对这种罕见的欢乐暗自纳闷,他听到的,呜呼!并非天上仙乐,而是小提琴,尘世间的靡靡之音,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既猜不透.也想不起什么个中缘故;又有笛曲,又有鼓乐,继此以后,又听到了哄堂大笑,在这并非多见.二十九他朝那地方更加走近了一些,因为是下坡,所以步子走得更快,透过了摇曳的枝叶,在绿茵上,除了其他节日的迹象以外,他还看到仆人在成群舞蹈,他们就像陀螺般旋转,来回摇摆,他知道这就是雄壮的庇瑞克舞,这种舞步东方人都酷爱.三十接着就是一队希腊少女,为首的个子最高,将白手帕高举摇动,随后的少女接连正像一串珍珠,手拉着手在跳舞蹈,每个人的白脖颈都飘覆着长长的棕色的发卷,(一小卷就能让十个诗人疯狂!)领队的高声歌唱,应着这支歌,少女们将歌曲和舞步相和.三十一另一处,客人们正盘腿坐了一圈,围着很多杯盘佳肴开始进餐,有很多瓶萨摩斯和开奥的酒,有各种肉和胡椒炖过肉的米饭,还有水晶瓶盛着的冰果子冻,而甜食就高悬着在他们的头上,而橘子和石榴在枝上频频点头,不用摘,就有熟果子落进口袋.三十二一群孩子正围着一只雪白的羊,在给那老羊的角装饰花朵,这只年高德劭的老羊温顺得像头没断奶的羊羔那样蜷缩着,它庄严而安静,没有一点点脾气,有时从手中取食,有时则把前额顽皮地低下,好像要以角顶人,但被小手一推,就又乖乖地站好.三十三孩子们优美的侧影,鲜艳的服装,灵得像是在讲话大而黑的眼睛,天使们的面颊红得像石榴裂开;还有那美妙的姿态,长长的鬈发,快乐的童年所特有的天真,这一切都构成一幅神奇的图画:啊,一个深思的哲人会看着他们而兴叹......他们竟然也要长成大人!三十四稍远些,一个侏儒正站着讲故事,围成一圈正在吸烟的老人凝神聆听,他讲着秘密谷里隐藏着财宝,阿拉伯的傻子答得如何巧妙,邪魔的山壁如何一敲就会裂开,还有符咒能将百病治,也能点石成金,至于女巫能把她丈夫一下子变为牲畜(这可是实实在在的事).三十五这里无论是对心智,还是对感官,都不缺少适当的满足,凡是歌舞.音乐.酒和波斯的故事,没有一种娱乐不合情理或过度;但兰勃洛看到在他离家之后如此挥金如土,却不由得嫌恶,因为他也害怕那万恶的极限......是在周末要付的一大迭帐单.三十六唉!人算得了什么?连最幸福的人即使晚餐后,都会有不测风云!生命给予罪孽深重的我们一个铁的世纪,和黄金的每一天,这还算是最幸运的!"欢娱"像女妖尽以歌唱诱惑和坑害青年;来到自家的宴会上,兰勃洛就像是湿毯子来罩一团火.三十七他本来就是一个不爱声张的人,这一回,他一心给女儿一个惊喜,(通常他倒是亮刀子叫男人吃惊,)他不曾预先通知她会何时归来,所以现在竟没人有理会;好半晌他站在那儿观望,呆若木鸡,无法相信自己:对着佳朋满座,他心里的惊异远比喜悦多.三十八他还不知道有人已带来了消息(唉,人善于撒谎,尤其是希腊人!)说他死了(撒谎的总死不绝),所以他家人举哀已有几旬,但是如今,眼睛和嘴唇都枯竭了,海黛的两颊重又变成滋润;她的眼泪既然复返它的源泉,于是就归她来经管这一个家.三十九于是有了这酒肉,米饭,和歌舞,把这海岛变为了欢乐的所在,仆人们不是烂醉,就是尽兴地玩,这种日子真叫他们快乐.她父亲的好客,假如和海黛如此花他的财产相比,真算不上什么;说起来也奇怪:家务却改进很快,虽然她一分钟也不耽误恋爱.四十也许你认为,碰上了这个盛宴他一定会大发雷霆;当然,事实上,他也不可能开心;你也许会预见一出武戏就要开场,鞭子呀,刑具呀,至少都要进地牢,好让他的一家人懂得谁是尊长;而且,这一切必然是雷厉风行地完成,以此显示一个海上大王的习性.四十一但是你错了.虽说他凿船底.切脖子,是个高手,却也具有温文尔雅之风,他有着正人君子的那种修养,从来也教人猜不出他心里的话;廷臣们不能比,就连狡猾的女人裙子里也不可能有象他那样的奸诈;只可惜他爱上冒险的生活方式,否则倒真是上流社会的重大损失.四十二他走到最近的一个席位前,拍了拍旁边一个客人的肩,脸上露出奇特的微笑,那笑意不管是什么,那绝不是好兆头;他打听这里有何喜事?然而,这人喝了太多的葡萄酒,正醉得天旋地转,哪里还听得懂问话,只是再酌满一盅.四十三接着,也不改变他可笑的丑相,象个十足的酒鬼朝肩上举出满满的一酒盅,对兰勃洛说:"谈话没味,我可没有那闲工夫."另一个打着嗝说:"我们老东家死啦,你最好去问问人他的继承新主妇."第三个说:"什么新主妇!新主妇!呸......应问我们的新老爷才对."四十四这些混蛋是新来的,谁也不知道他在对谁讲话;兰勃洛脸色发青,他的目光一阵阴沉,但他立刻又十分礼貌地掩饰下了这种表情,并且努力恢复了刚才的微笑,让他们之中的一个向他讲明:这新老爷是什么样人?怎样称呼?是不是他将海黛变成了主妇.四十五那人说:"我可说不出他是老几,或是从哪儿来的,......这我可管不着;我只知道这只烤鸡可真肥,从来没有为美酒送这么好的佐料;要是你对我这回答不满意呀,我旁边还有一位,就尽管问他好了.不管怎么样,他总会回答你的问话,没有人像他那样爱哇哇啦啦."四十六我说过兰勃洛是个有耐性的人,他无疑地表现了最高贵的教养,就连法国,那礼尚之邦,也难找出哪个文质彬彬的人能比得上他;那些嘲弄都是针对他的近亲,正激起他的焦虑,他心头的伤,并且又发自贪吃的奴仆之流,他们一边辱没他,一边吃他的羊肉.四十七对于他,这个惯于发号施令的人,对人挥之即去,招之即来,一声令下,就得有人立刻照办,不管是致人于死地,或是拴了起来......奇怪的是:他竟这么温文有礼,反正事实正是如此,我也不甚明白;自然啦,能自制者而后能制人,像归尔夫王族,他就能屈能伸.四十八他也并不是没有鲁莽的时候,但认真严肃起来就完全不同:有时他沉稳.缓慢.专心致志,好象一条蛇在丛林中蜷伏;要是怒骂,他就不再动刀,他绝不又骂又打,或是两者齐用.他沉默起来才真叫人有得怕,而且他只击一次,因为第二次已用不着.四十九他不再多费唇舌,径直走向他的房子,但是走了一条小径,凡是遇见他的人都没有理会他,谁会想到主人会闯进家门?我很难说,他那副慈父的心肠是否暗暗地在为海黛辩护;自然喽,一个"死人"竟活着回来,看人用欢宴追悼他未免奇怪.五十唉,如果一切死人都能复活的话,(愿上帝不容!)即使有那么几次,比如说,丈夫或妻子能死而复生(以夫妇为例,别的就不言而喻了),不论他们以前争取的是什么,现在,天气可真会变得阴雨......那已经滴进亲眷墓中的泪珠多半要和亡人一起复苏.五十一他走进房里.但已不是他的家了,唉,这种事想起来才最叫人悲伤!它对人的感情实在是个大刺激,也许更有甚于咽气时精神所受的折磨.谁能不深深地悲哀,假如他看到自家曾一度暖热的壁炉已变得就像冰冷的坟墓;唉,谁能够相信:那儿是我们"希望"燃烧成的灰烬!五十二他走进了房子,不再是他的家了,因为失去了情意,还算是什么家?他冷冷清清地走过自己的房门,也没人迎接;多少年了,在那屋檐下他度过他少有的幽静时光,就在那里,他女儿的天真可爱曾融化他疲惫的心灵和那锐利的目光......她是他纯真情感的唯一座圣殿!五十三他的性情非常古怪,虽然脾气发作起来很是可怕,举止却很温和;生活起居处处合乎中庸之道,饮食有节制,又不过分寻求快乐,又敏感,又坚强,凭能力而论,应该会更有作为,即使不免作恶;祖国的灾难和他的束手无策让他由奴隶愤而变成奴役者.五十四强权的爱好,迅速获得的财富,他所习惯的那种冒险的日子,长期锻炼而形成的冷酷无情,而往往由于仁慈承担的后果,再加上他所惯见的日常景象:粗犷的伙伴和更加粗犷的海浪,足以使他的敌手悔恨起来没个完......和他交友很热诚,打交道可真谨慎小心.五十五但是仿佛有一种古希腊的精神将一缕英气灌住他的灵魂中,一如古昔,这精神曾鼓舞了他那些寻找金羊毛的老祖先;对于死寂的生活他谈不到热爱,可怜祖国又使他无法逞强成英雄,于是,为了报复她所受的侮辱,他愤而与一切国家刀枪相接.五十六但是那南国的秀气并没有消失,他那爱奥尼亚的灵魂的优美常常不自觉地表现出来,比如:在选择住所上具有脱俗的趣味,对于庄严的音乐和风景的爱好,在稍闲适时,他还喜爱欣赏溪水清澈得像水晶,在他身边流过.也喜爱看花,仿佛使心得以滋润.五十七不管感情有多少,他把仅有的一点都倾注在他那可爱的女儿身上,他的所见所为都真够粗暴野蛮,却只有对于她,他的心还没有紧闭这是唯一的真情还与人间相通,只要是失去它,他就会完全丧失人世温暖对情感的养育,只有像独眼巨人在全瞎时那般发狂.五十八在森林中,牧羊人与他的羊群因听到雌虎失雏的怒吼而颤抖,在海上,浪花掀起汹涌的战争,小船驶近岩石时就万分恐惧;但狂暴的事物一旦发过了威风,它的怒火反倒容易熄灭,远逊于一颗坚定的.特别是父亲的心,那怒火专注,肃杀,无语而深沉.五十九说起来很残酷,却又是屡见不鲜:我们的几会突然变得很不稳定,我们原想看到自己的黄金岁月在他们的身上重现,并能有所创新,可是正当暮年朝我们偷偷袭来,我们的黄昏被一片乌云笼罩着,他们却抛下了我们......啊,并不孤单,还有肾结石或中风与我们相伴.六十一个美好的家庭的确很不错,(只要别叫孩子们在晚餐后都进来;)看到一个主妇将子女都带大,多么好呵!(只要是她还没有骨瘦如柴;)就像天使聚于神坛,他们围坐着在炉火前,(谁看见了能无动于衷?)瞧,围有一群女儿和侄女的太太就像混在铜钱中的金币那样耀眼!六十一老兰勃洛悄悄穿过了一道便门,趁着黄昏站在他的大厅旁,这时候,海黛正和她的恋人一起又得意又漂亮,坐在正进行中的晚宴上,象牙镶嵌的桌子布置得很堂皇,一群美丽的女奴在两旁侍立,他们的餐具多是金银和宝石,就连青贝和珊瑚都显得微不足道.六十二这桌筵席大约有一百多道菜,有小羔羊,阿月浑子还有牛排,有番红花汤......肉类原是应有尽有,鱼呢,是跳进网里的最好美味,并且按照最精的口味烹调而成;饮料都是用葡萄,石榴以及橘子水分别精制而成的清凉的果子露,因为是刚刚挤出来味道最新鲜.六十三这些都装在水晶瓶里,排成一排;晚餐收尾用水果和枣泥面包,最后还有盛在精致的瓷杯里的刚从阿拉伯来的纯摩卡咖啡,为了防备烫痛了手,在那杯底下还垫了一个嵌有珍珠的金盏杯,丁香,肉桂和番红花都混合在咖啡里煮,(我想)把味道反都弄坏.六十四室内墙壁上悬挂着丝绒的毯,织成方格形,各各色调不同,中心还嵌有深红色的丝绒花朵,红花又有黄色的镶边来围绕;在花毯的上端,鲜艳夺目地绣出极其精巧,蓝地淡紫的波斯文,其中还有一些是古诗人的诗句,也有更高深的道学家的警句.六十五壁上装饰的这些东方的书法家家都可见,在那一带颇为流行,它好象孟斐斯筵席上的头壳,是一种对于寻欢作乐的人诤谏,令人想着伯尔沙撒的宴饮和使他吃惊的亡国的预言;但事实却是,圣贤之言固然有理,却远远比不上"欢乐"的宣教那么有力.六十六一个名媛在季节里终于染上肺痨,一个才子因为喝酒太多死去,一个浪子皈依了监理派或折衷派(因为人们都爱凭着它的名义祈祷),特别是,一个郡长忽然患了风瘫......是由于元气被什么真正损伤了;由此可见,通宵盛会.嗜酒和爱情,对人的危险并不见得就比饕餮为轻.六十七铺在海黛和唐璜脚下的是深红镶着淡蓝色的边的缎子;他们柔软的坐榻看起来十分新,足足占了整个房间的四分之三;那些丝绒垫子(应该放在皇座上!)是猩红色的,中心跃出一大团火焰,那是绣金的日头,四射着光辉,好像正午的太阳,特别的耀眼辉煌.六十八水晶和大理石,金盘和瓷器,可以说是琳琅满目;地上铺有印度席子和血红色的波斯地毯;小羚羊和猫,侏儒,黑人,食客,以及一切像大臣和宠儿那样获取每天的面包,(这就是说:靠着奴颜婢相,)他们熙熙攘攘地好象在宫廷或市场,云集于此.六十九高大的玻璃镜也是随处可见;多是黑檀木的桌子,上面还镶着珍珠母或者象牙;也有些是使用珍贵的和龟壳木料镶嵌制作而成,并且饰有金银的回纹.只凭吩咐,这些桌子立即就能待客,并且端上食品,冰果子露和美酒,不管什么人,或在什么时候.七十讲到服装,我最爱海黛的衣着:她穿了两件胸衣,外面一件是浅黄,贴身的是白.蓝和粉红相间,......她的胸脯在下面如波浪起伏;衬衫的钮扣是豆粒大的珍珠,衣服上的装饰闪烁着深红和金光,罩着她的白条纹纱的斗篷像绕月的丝丝白云一样飘荡.七十一她的两只玉臂都戴着大金镯子,它不用扣,因为纯金是这么柔和,用手拉松或收紧都会无损于它,不需铸形,它的形状随手而定;它紧紧贴着,好像怕失去这臂抱,啊,它的形状多么美,多么风流!在金矿之中这正是最纯的金,它从没有抱紧这么白的皮肤.七十二作为她父亲这一片领地上的公主,她的脚上也将同样的金环佩戴,这显示她的地位;她手上戴有十二个戒指,发丝间有宝石灿灿;她的面纱垂到胸前,底边镶着一排珍珠,那价值实在难以估算;她那橘红色的土耳其式长绸裤将世上最动人的脚踝遮盖.七十三她那赭色的发辫的修长波浪就像阿尔卑斯的突泉,直流到脚跟,染上了朝霞的颜色;头发假若散开,足以遮拦住她的全身:不过,它仿佛还很讨厌那丝带的小小结儿,真将它的羁绊摆脱,只要有机会碰上一阵轻柔的微风,它就会献上供它扇动年轻的羽毛.七十四她会使周围的一切都生趣盎然,流过她眼前空气好像也变得轻些,但那眼睛是如此柔情.美丽,充满了我们能想象得出的天庭和谐,又纯洁得像出嫁以前的赛姬,就连最纯的感情遇上她都会嫌不洁;在她面前你只感觉到逼十人的光彩,就是为她跪下也算不了什么崇拜.七十五她的睫毛虽然像夜一般幽深,虽然照习俗抹上了黛,但是枉然;因为那大眼睛的边缘已是如此黑,弯曲的睫毛嘲笑那墨玉的斑染,这反抗很对:不染它反而会更美.她的指甲也涂过凤仙花的朱丹,但这又一次证明了巧工的无用,因为她的指甲本来就已经够鲜艳.七十六首先那凤仙花应当深深染过,好将她的皮肤更衬托得洁白柔和,但实际不必了:晨光照耀的雪峰也不曾有过她那种天庭的光辉.眼睛看着她,不禁疑心是在做梦,因为她太像幻影了;我或许已说错,但莎士比亚也说过:谁给纯金镀金,或者给百合涂上色,那才叫最愚蠢.七十七唐璜披着一件绣金的黑披肩,外面罩薄如蝉翼的白斗篷,你会看到它下面宝石的闪烁好象天河上清晰群星;他的头巾折得很整齐,一只藏有海黛青丝的翠羽冠戴在头顶上;夹在羽毛下端的是一弯新月,它颤颤发出的光芒不停闪耀.七十八现在侍从们开始献艺给他们取乐,有侏儒,也有黑太监,有诗人和舞女......这构成了他们新府第的全班人马.诗人很有名,也爱夸耀他的名声,他的诗从来不缺乏正确的脚韵,就其主题说,他的才艺也不低劣;因为他原是被雇来讽刺或者奉承,正如《圣诗》所讲的:"写一段好事情."七十九他赞美今日而针砭过去的年代,这倒是一反自古以来的好习惯;最后摇身一变,变成了反激进派,爱上布丁,不再是沽名钓誉之徒.有好几年他的命运笼罩着乌云,因为他的歌好像不曾有什么禁忌.但是如今,他只把苏丹和督军歌颂,真实有如骚塞,如克莱肖热诚.八十他老于世故,久历人世沧桑,倒能像罗盘针那样转向,他的北极星变化无常,并不固定,也多亏了他会讨人喜欢的甜言蜜语,因此就卑鄙得永远也不曾遭劫;更加上他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除非没给够钱),他会讲得天花乱坠,以假乱真,无怪乎他获得了那桂冠诗人的年金.八十一然而他有天才,......当叛徒拥有了它,这"易怒的先知"就连圆月都不肯饶恕,要是她没注意这一点;本来,即使是好人也爱众人的吹拜;但话归正题吧.想想看,说到哪了?哦,不错,......我们正写是到了第三章:一对情侣,恋爱,宴会,房子,衣饰,和他们在孤岛上的生活.八十二他们的诗人虽然是可恨的两面派,但与人相处倒是个可爱人儿,在许多宴会上他都颇受宠幸,当宾客半醉半醒时他就发表演说;虽然那涵意很难猜得出,但他们仍旧给予好评;有的还不断打着饱嗝,有的呼出了公众的喝彩......这奖赐第一次从不知怎样能保证下一次.八十三但是如今,既已跃升到上流社会,而且又东鳞西爪地从游历当中为了换换花样,捡些自由思想,这孤岛上面,他觉得,伴着良朋,绝不致于有暴乱之虞,他尽可以补偿一下他多年来的违心之作,于是又像他年少时一样唱起了歌,他同意暂时和真理停战讲和.八十四他曾到过阿拉伯,土耳其和西欧,深知各地人民都热爱着自己的国度,他也曾和各阶层的人一起生活过,无论是什么场合都能从容不迫,这就使他博得一点实惠,不少感谢.他能换着花样把恭维话说出;"在罗马要学罗马人,"谚语是这么说......这也是在希腊他的处世原则.八十五因此,每当人们叫他唱些什么,他总是以当地的货色给当地人;对他反正是一样:《天佑我王》也好,《就会胜利》也好,只看风气如何;从崇高的抒情以至卑微的道理,他的缪斯全都能容纳并化为清歌.既然品达能把赛马唱得如此悠悠,为什么不能像品达一样去迁就?八十六比如,在法国,他就写法国的民谣,而在英国,作四开本的六章故事诗;在西班牙,唱着有关上次战争的歌,或罗曼史,......在葡萄牙大致也差不多;在德国,他多半会拍老歌德的马,还可以挪用斯泰尔夫人的文辞;在意大利,他会仿效"文艺复兴"的诗人,而在希腊,或许有如此之类的歌吟:(一)希腊群岛啊,美丽的希腊群岛!热情的莎弗曾在这里将情歌唱过,在这里,战争与和平的艺术并兴,狄罗斯崛起,阿波罗跃出了海波!永恒的夏天还把海岛镀上金,可是除去太阳,一切都已经消亡.(二)开奥的缪斯和蒂奥的缪斯,那英雄的竖琴,和爱人的琵琶,原在你的岸上就博得了声誉,如今在这发源地反倒沉默,......啊,那歌声已远远向西流传,远远超出你祖先的海岛乐园.(三)起伏的山峦远望着马拉松,马拉松远望着无垠的海波;我独自在那里冥想了一会,梦见希腊依旧自由而又快乐;因此当我在波斯墓上站立,我不能把自己想象成奴隶.(四)一个国王高高坐在了山头上,遥望着萨拉密耸立于海外,千万只战船就停靠在山脚下,还有多少支队伍......全都由他统率!他在天亮时将他们数了数,但在日落时他们抵达了何地?(五)啊,他们而今安在?还有你呢,我的祖国?在这沉默的土地上英雄的颂歌如今也喑哑了,那英雄的心将不再激扬!难道你一贯庄严的竖琴竟然沦落到我的手里弹唱?(六)也好,置身于奴隶民族里,尽管荣誉都已沦丧尽,至少,一个爱国志士的忧思,还会使我在作歌时脸红;因为,诗人在这能有什么能为?为希腊人含羞,为希腊国流泪.(七)我们难道只全对好日子哭泣和惭愧?......我们的祖先却不惜鲜血.大地啊!将斯巴达人的遗骨从你的怀抱中送回来一些吧!哪怕给我们三百个勇士中的三个,也会让色茅霹雳的决一死战复活!(八)怎么,还是无声?一切都如此沉寂?不是的!你听,那古代的英灵正如远方的瀑布一样喧哗,他们答道:"只要还有一个活人能登高一呼,我们就来,就来!"噫!倒只有活人不予理睬.(九)算了,算了:试试别的调子吧;斟一杯萨摩斯的美酒!将战争留给土耳其野番吧,让开奥的葡萄的血液倾倒!听啊,每一个酒鬼多么踊跃响应这么一个不名誉的号召!(一十)你们还保留有庇瑞克的舞步,但庇瑞克的方阵到哪儿去了?这是两课:为什么你们偏将那高尚而刚强的一课遗忘?凯德谟斯为你们造了字体......难道他仅是为了传给奴隶?(一十一)斟一杯萨摩斯的美酒!让我们暂且抛掉这样的话题!这美酒曾经使阿那克瑞翁发出神圣的歌;是的,他屈服于波里克瑞底斯,一个暴君,但这暴君至少还是我们的国人.(一十二)克索尼萨斯的一个暴君是自由最忠实而勇敢的朋友,那暴君就是密尔蒂阿底斯!啊,但愿我们现在能够有一个暴君象他一样精明,他会团结我们,不让人欺凌!(一十三)斟一杯萨摩斯的美酒!在苏里的山中以及,巴加的岸上,住着一族人的勇敢的子孙,不愧为道瑞斯的母亲所养育,在那里,也许种子已经播撒,即是赫剌克勒斯血统的嫡传.(一十四)请别相信西方人会带来自由,他们只有一个会作买卖的国王;本土的利剑,和本土的士兵,冲锋陷阵的唯一的希望;但是在御敌时,拉丁的欺骗比土耳其的武力还更加危险.(一十五)啊,斟一杯萨摩斯的美酒!我们的好姑娘树荫下舞蹈着,我看见她们的黑眼睛闪烁;但是,凝望着每一个鲜艳的女郎,我的眼就会为火热的泪所迷:难道这乳防房也要用于哺育奴隶?(一十六)且让我登上苏尼阿的悬崖,在那里,将只会有我及那海浪可以听见彼此的低语飘荡,就让我像天鹅一样曲已终,人亦亡;我不要让奴隶的国度属于我......或干脆把那萨摩斯酒杯摔破!八十七一个现代的希腊人也许就会如此.或应该如此,把大致可听的诗唱出来,即使不是很像希腊初始的奥菲斯,但是现在,换个人也许会唱得更糟;这支歌有一些感情,不管是否正确,而男人的感情一经流露,就引起了别人的共鸣;但诗人最善长于说谎,他变化颜色来就象染工的手一样.八十八而文字却是有分量的,一滴墨水一旦像露珠般被滴上一个概念,就会产生促使千万人思索的东西;说起来奇怪,文字原本用来替代语言,但哪怕寥寥几字都能流传万代,脆弱的人被"时间"欺负得有多惨!就连这么糟的一张纸都比人长寿......比他的坟墓.他的一切都更加永恒.八十九等到他的骨头变成灰,坟墓已荒湮,他的身分,他的一代人,甚至整个民族都已亡故,或者连物都荡然无存,只是在编年录上有一点点纪述:幸亏久已被湮没的一篇手稿,或者是由于挖水道在营盘而掘出一块什么碑石,也许把他的名字传之于后世像埋藏的宝贝似地.九十但是什么是声誉?哲人早已一笑置之,它可有可无,不过是空话,幻影,轻风,主要不是在于你留下的名字如何,而在于史学家如何调转他的笔锋;特洛亚应归功于荷马,正如贺尔使王牌戏风行;今日我们之所以能够知道伟大的马尔勃洛善于剑击,还不是得归于考克斯最近写的传记.九十一我们都说,弥尔顿是位诗坛的巨擘;虽然有些沉闷,但格调却那么神圣!他屹立于他的时代,博学而虚敬,绝非那些酒色之徒可以相比.但他的生平不幸即落到了约翰生的手里去写,缪斯的这个伟大侍奉者竟然变成:上学挨鞭子,对子女和发妻粗暴严厉......原因是第一位太太与他分居.九十二这一切无疑都很有趣;像莎士比亚偷盗过邻人的鹿,培根曾受过贿赂,就像泰塔斯和凯撒少时的恶作剧,还有彭斯(请看居礼医生的大著),以及克伦威尔的戏谑,就是这些"事实"固然让史家写出了有趣的文字,仿佛对他们的大人物更为重要,实则让他的声望并没添多少.九十三但这也算不了什么德行:例如骚塞曾对世人大谈特谈其平等社会,或如华兹华斯,在未被税局雇用之前,也在他的叫卖诗中添些民主气息;或如柯勒律治,与骚塞不谋而合,一同娶了卖帽子的一对姐妹,这时候他那枝飘摇的笔还没有向《晨报》出租他的贵族气派.九十四这些名字目前都散发着罪犯味,就如同道德版图上的波坦尼半岛,他们死心塌地的背叛,转变的毅力,足够供给他们贫瘠的传记以营养;华兹华斯的四开本之大,是自从有印刷术以来的任何书都无法与之相比,一首又臭又长的诗,叫什么《漫游》,它在我看来那种写法很不对劲.九十五在那篇诗里他筑起了一道大堤,将自己和别人的心智就这样互相隔开;但是所有华兹华斯的诗和门徒就像是苏斯考特的福音和它的教派,在我们本世纪真难以投人喜好:这也难怪,上帝的选民毕竟不多;但他们两个尽管善把陈货翻新,到头来所宣扬的也只不过是水肿病.九十六但我还是讲我的故事吧.我承认,如果说到我有什么缺点,那就是我爱闲扯,只管离题议论不休,而将读者撇在一边已经有多次;但闲扯,那就好比我的御前演说,随后举行议会才能将正事论及;我忘了世人忍受不了这种耽误,虽然谈到伟大,我比不上阿里奥斯托.九十七我知道,我们的邻邦叫作longueurs的(我们无法形容,虽然不缺乏那内容,并且还最十全十美地体现在骚塞身上,使他在每年春天能保证出一篇史诗),也并不怎么能够把读者吸引,而在另一方面,却并不难在史诗中找出一些范例来加以证明:它的最重要的成分原来就是"沉闷".九十八荷拉斯说过:"荷马有时会打瞌睡",我们知道:有时华兹华斯就会醒醒,好表现他和他那亲爱的《车夫》漫游在湖边是多么的饶有诗兴.他希望有一只"小船"飘游在......海上?......不,是航行苍穹的空际间;于是为了这只"小船"他又一次高呼,他的口涎汪洋得足以将它漂浮在上面.九十九假如他一定要驶过无垠的太空,而嫌让彼加沙驮着他不够安全,他为何不借用一下"查理的战车"?或者问美狄亚要一条龙来使唤?也许是他太俗,想不到这么典雅,又怕这样的神驹会把颈骨跌断,那么,这笨伯何以不要一只热气球,假如他一定要在飘游月宫的附近?一百"小贩"呀,"小船"呀,"车"呀,哦!屈莱顿和蒲伯的魂灵!谁会想到竟有今天?像这种糟粕非但没有人唾弃,而且还能容许在这末代的深渊中的它像渣滓般浮到表面上!以至有这种良知与诗的逆子将针砭他们......想想《小舟子》和《彼得.贝尔》居然能如此加以嘲弄《阿希托非》的作者!一百零一还是讲我们的故事吧.......筵席散了,奴仆退下了,侏儒和舞女也离去,阿拉伯故事和诗人的歌都讲完了,一切欢乐的声音都已归于寂静;只剩下女主人和她的情郎观赏那独自烧红了天际的晚霞.福哉马利亚!整个海洋和大地在这神奇的一刻你是最有资格的主人!一百零二福哉马利亚!祝福每一个角落.每一刻和每一地方吧,它常常使我感到整个大地已经深深沉浸于这如此温柔.如此优美的时光:晚祷的歌声正冉冉上升并消失,低沉的音响自远处的钟楼传出,玫瑰色的天空静得没有一丝微风,而祈祷声仿佛颤动了树叶.一百零三福哉马利亚!这就是祈祷的时辰!福哉马利亚!这就是爱情的夜晚!福哉马利亚!但愿我们的虔诚能探寻到你和圣子之灵的玄妙!福哉马利亚!就在那白鸽的翼下,啊,你低垂着眼睛,容貌是多美!虽然那只不过是画像,但太逼十真:来吧,请走下画框去挽救世人.一百零四较为仁慈的论客恐怕要发表匿名文章说我没有敬神之诚心;就请他移驾来和我一起祈祷吧,那你就会看到我们谁更有本领取得去天堂的捷径;我的祭坛就是山川,大地,海洋,天空和星星,也就是从同一个"整体"而生的万物,灵魂自它始,也必回归于它.一百零五黄昏的美妙时光啊!在拉瓦那那松林荫蔽的寂静的岸边,参天的古木常青,它的扎根之处曾漫淹过亚得里亚海的波涛,直抵凯撒的古城堡;苍翠的森林!屈莱顿的诗和薄伽丘的《十日谈》将你变为我梦魂萦绕的地方,那里的黄昏真叫我梦萦魂牵!一百零六在夏季,那松林的居士,和清脆的蝉,将整个的生命化为无尽的歌唱;除了它,除了我和我的马蹄声,就只有在林中悠悠回荡的暮钟声;这时奥内斯提家的猎人之灵带着阴间的犬,游荡在暮色中,另有一群少女有鉴于此而心软,不再将情人逃避了,......都恍然浮现.一百零七哦,金星!你带给世间一切的恩赐:你赐疲倦的以家,饥饿的以餐,给雏鸟带来了母鸟荫护的翅膀,给辛劳的牛以牛厩的安眠:凡是家神护佑着的珍贵的一切,那蕴含在每一家炉火前的适意和平安,都由你宁静的容貌而招引来,你把母亲的胸怀带给小孩.一百零八动心的一刻啊!那海行的游子第一天与岸上亲爱的朋友分开,这时会感到心绪万端,深深地祝愿;旅人听见远处的晚钟悠悠地,似乎在哭泣白日之将尽,也会充满乡思地急急踏上归程;难道这种忧郁会是我凭空捏造?唉,其实凡有死亡之处就必定有哀悼.一百零九当尼罗皇帝死去之时,......灭人者天亦灭之,宿命对于他真够公正,不但罗马因有感于自由而欢呼,凡得救的民族无不拍手相庆;但是在他墓前,却有不知名的手以鲜花抛洒:想是为了这暴君在权势不曾将他腐蚀之前的某一刻,曾经予人以恩惠,以至使人感恩戴德.一百一十但是我又离题远了.天呀,尼罗王,或无论哪个和他同样昏庸的人,能和我们的主角有什么关系?正如月亮对这种人发狂风马牛不相及.唉,我的创造能力竟然衰退到了零,我已经变成一个"木匙"了(这是我们剑桥给成绩最低劣的学生起的别名).一百一十一我感觉到这样冗赘是不行的;因为这太像史诗了,我必须将它,在重抄时,用一章分割为二,读者根本不会发觉(除非是行家),只要我自己不曾透露这一底细,就可以以它为新猷来自夸,我要说这原本是批评家的见解,亚里斯多德就是证明:敬请看《诗学》.
或许您还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