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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胜利 - 第十三章 1942年南俄冬季战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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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1942年南俄冬季战役(中)
  1月下半月的战斗
  到了1月14日,第1装甲集团军已经达到齐尔卡斯克-彼托弗斯可一线,并建立了一个面对着东面的正面。可是在何立德集团军地区中却又正在酝酿着另一个新危机。
  在那一天,一个敌军的坦克军在B集团军群右翼,米里罗夫以南的弗里特-皮可群地区中,达到了向顿涅茨河突破成功的目标。虽然陆军总部把一个新的步兵师(第302师)给予这个群,但专凭这一点兵力,它还是不可能稳住在该河的情况。
  当1月16日,陆军总部把费里特-皮可群拨交顿河集团军群总部指挥时(同时也把后者的正面延长到了艾德尔河),能否把这个群撤回到顿涅茨河的后面,也甚至于都毫无把握。敌军正拟在费里特-皮可群自己的地区中,把3-4个机械化军投掷到卡门斯克、夏赫亭斯基两侧的顿涅茨河。
  很侥幸,幸亏几天以前何立德集团军曾经获得了一个优异的成功,它的两个装甲师已经在卡里特伐河(Kalitva)上,作了一次奇袭式的打击,使敌军的一个攻击尚在准备阶段中即被扫除。
  所以我们就命令这个集团军用这样的方式,执行撤入顿涅茨河阵地中的计划,使其一个装甲师可以尽量提早参加弗尔赫斯塔德-卡门斯克地区中的机动防御,可是对于新接管的卡门斯克-伏罗希洛夫格勒地区的防务,除了溃散了的意大利部队以外,就更无其他的兵力可供利用。换言之,顿河集团军群的正面不久就有从西面受到迂回的危险。
  同时,很明显,敌军又有从东面包围何立德集团军的意图,在顿涅茨阿与顿河交流的地方,该集团军右翼与第4装甲集团军之间,存在着一个空洞。后者仍然需要掩护第1装甲集团军的北方侧面,以对抗在马立赫河沙尔斯克(Salsk)前方还较优势的敌军,在沙尔、顿河、马立赫三河之间的三角地区中,已经发现两个军的敌军番号。他们的企图可能是要越过顿河直趋罗斯托夫,又或者是突入何立德集团军顿涅茨阵地的后方。
  顿河集团军群于是建议现在应准许把第4装甲集团军调到其右翼方面去,同时只暂时留下一个师在罗斯托夫的前方,为第1装甲集团军保持着这个渡口的畅通。这自然又必须要求陆军总部命令撤退A集团军群——把第1装甲集团军撤回到罗斯托夫,把第17集团军撤入库班半岛中。
  于是又再度的不可能使希特勒迅速作出决定。他也不同意顿河集团军群总部的建议,把A集团军群所有的装甲师,集中在第4装甲集团军的地区中,作一个短程的攻击,这样既可以使第1装甲集团军便于撤退,而同时也可以使第4装甲集团军得以迅速调动。
  直到1月18日,陆军总部最后才准许第4装甲集团军可以有少许的行动自由,不必再掩护在沙尔斯克东北马立赫河第1装甲集团军的北侧面。相反,顿河集团军群仍然还需要保护A集团军群所使用的罗斯托夫到提克何立特斯(Tikhorets)铁路线,直到88次补给列车安全的通过,把补给物资送入了库班桥头阵地时为止。第1装甲集团军现在是准备撤向罗斯托夫,或撤入席班半岛中,或是一个大家猜疑的对象。
  德军当局对于是否在南翼之内,把兵力“蛙跳”的调往西面的问题,花了许多时间还未作下决定,结果当然只会使敌人坐收其利。它使敌人在B集团军群正面中意匈两国部队崩溃后,可以尽量扩张战果,并集中强大兵力准备越过顿涅茨河的中段,一直向亚速海的海岸上或第聂伯河的渡口上挺进。而我们在那个时候却根本毫无力量可以抵抗这种大攻势。同时敌人也有机会集中其兵力对罗斯托夫直接突击,并通过伏罗希洛夫以包围何立德集团军的西翼。
  1月20日,敌人在第4装甲集团军的地区中,集中了4个军的兵力,越过马立赫河的下游,向罗斯托夫发动了一个攻击。他们的坦克达到了罗斯托夫的飞机场。虽然第4装甲集团军把第16装甲师调到这个北翼上面来,向敌人的南侧面一再突击,以迟滞敌人在顿河与马立赫河之间的进度,但是很自然,专凭这一点兵力,是不可能阻止所有4个军的前进。
  此时,该集团军的第57装甲军,也正在逐渐的从马立赫河中段向罗斯托夫撤退,于是敌军也同时向他进攻,其目的是要想在罗斯托夫的前方,牵制住第4装甲集团军的主力,而另一方面却去先行攻占在其后方的罗斯托夫渡口。
  此外,敌军在何立德集团军的正面也发动了一个猛烈的攻击。在这一方面,敌人的目标也显然是要钉死我们的兵力,以便他们可以攻占罗斯托夫,并越过顿涅茨河中段,来执行一个包围运动。在顿河与顿涅茨河之间的交角中,以及在卡门斯克的两侧,敌军向米斯将军的战斗群发动了上述的攻击,其目的也是同时不让有任何兵力可以从这一方面抽出来对抗在顿涅茨河中段上的攻击。
  集团军群总部所面临的又还是那个老问题,到底那一个威胁应该先应付呢?在何立德集团军地区中的两个装甲师(第7和第11)本已被调住在顿涅茨河中段的西翼上。但是不管就长期的观点而言,那里的危险有多大,集团军群总部在目前却认为解救罗斯托夫的威胁,是一个更迫切的问题。我们应尽一切可能的努力,使不仅第4装甲集团军,而且至少还应加上第1装甲集团军的全部,能从该城通过撤向后方。否则我们也就无法把足够的兵力集中在本集团军群的西翼上,解救整个南翼都会被围歼在海岸上的危险。
  因为这个原因,顿河集团军群决定,为了防止敌军攻占罗斯托夫起见,上述的两个装甲师应先用来向越过马立赫下游向该城进攻的敌军,发动一个锐利的打击。不过由于燃料的缺乏(当时所有的补给列车都正在通过罗斯托夫,向库班桥头阵地飞驶),和因为受了恶劣天气的影响,而又不能获得必要的空中支援,所以这个反击的效力很慢的却不能显示,而时间却已经迫不及待。因为第6集团军的抵抗现在已经接近尾声,在2-3个星期之内,我们就会看到大批的敌军涌到。在1月22日,我就早已告诉柴兹勒尔将军说,我相信他们会向斯塔罗比尔斯克地区中进攻,即为存在于顿河集团军群与B集团军群之间的宽广缺口。
  同一天,希特勒最后决定了第1装甲集团军中的兵力,至少有一部分不应进入库班桥头阵地,而改通过罗斯托夫后撤——那也就是进入以后预定为决战场的地区中。虽然从我们的眼中看来,这只是一个折中的解决,但就本集团军群自己的作战观念上来说,那却总还是可以欢迎的。
  不过最重要的却是这个撤退必须以最高速度来进行,以便第4装甲集团军也可以尽最快的速度转移到西翼方面去。第1装甲集团军能否通过罗斯托夫迅速撤退,则又完全要看A集团军群的其他部分是否也能适应这种运动的速度。不过很明显,即使到现在。那个集团军群都还是不能增加其速度,达到情况所要求的标准。对于这一点,我实在找不出一个可供解释的满意理由。不过以后当第1装甲集团军拨归我指挥之后,曾经向我表示,假使当时他们不是一再受到上级命令的阻止,则事实上从一开始起就可以行动得更快了。A集团军群与陆军总部都不肯承认这种说法。不过不管是怎样解释,事实却是不变的。A集团军群是如此的受到其左翼运动的牵制——1月23日。它还在贝拉亚格里拉的附近,在提克何立特斯以东约30英里外——直到2月1日始能达到提克何立特斯!
  1月23日,顿河集团军群又接管另一宗“遗产”——这一次为夹在顿涅茨和斯塔罗比尔斯克之间的B集团军群正面的南部地区。又还是像惯例一样,负债是比遗产更多。它们包括着40英里长的额外正面,而至少有3个军的敌军正在这个地区中前进——其一为装甲军,其余则为机械化军。我们所获得的资本,因为意大利部队现在已经是不能列入计算之内,所以唯一的就只有第19装甲师,目前位置在斯塔罗比尔斯克的附近。不过就是在接管的次日,该师也就被迫把斯塔罗比尔斯克让与敌人了。这个师在普斯特尔中将(Lt-Gen. Postel)的卓越领导之下,终于能够突围向西撤退,对于这个英勇的师而言,应该要算是个极优异的成就,不过敌军向南旋转越过顿涅茨河的行动,那却不是它所能够制止的。
  1月24日,希特勒才决定若有可能的话,第1装甲集团军的全部今后应该通过罗斯托夫撤退。因为其南翼还仍在艾马弗尔(Armavir),所以这自然也就是说第4装甲集团军在顿河的南岸还要再继续滞留下去,以便使罗斯托夫的渡口不被切断。因此,这个集团军是否还能来得及赶到集团军群的西翼上去发挥它的效力,似乎是颇有疑问了。
  虽然如此,不过有两件事却值得记录。
  A集团军群是很不愿意看到其所属的集团军中之一个越过顿河而脱离了它的管辖,这种心情固然是可以谅解的,但是它却终于能够认清自己的命运,也是决定在顿涅茨河,而不是在库班半岛中。此外,事实也逐渐的显示,留在库班半岛中的任何强大兵力,都是不可能越过刻赤海峡供应补给的。所以A集团军群现在已主张将其兵力中的大部分,尽可能通过罗斯托夫撤退。
  第二个事实,是在1月25日,上述那两个装甲师对于越过马立赫河下游前进的敌军所作的攻击已经开始生效了。于是至少就眼前而论,罗斯托夫渡口的威胁是可以暂时解除了。
  可是,第4装甲集团军南翼上的情况却又作了另一次急转。敌军调集了生力军,那似乎是从尾追A集团军群的俄国集团军中抽调出来的,于是企图从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1装甲集团军的北翼之间插入,以便从南面包围前者,并压迫后者远离罗斯托夫。顿河集团军群立即向A集团军群提出了一个最后的要求,要它用1个装甲师参加这个战斗,并尽量加速第1装甲集团军向罗斯托夫的撤退。最后在1月27日,至少第1装甲集团军的北半部是已经交给顿河集团军群指挥,结果遂使我们自己已经有了工具可以采取上述的措施。同时,因为第4装甲集团军在目前仍然需要使罗斯托夫的渡口保持着畅通无阻,所以顿河集团军群总部决定先把不久即可以从顿河以南地区中抽出的第1装甲集团军的司令部,移到顿涅茨河中游地区。接着就是现在正从罗斯托夫撤退的各师,以及可以从第4装甲集团军中抽出的兵力。

  到了1月31日,第1装甲集团军能够通过罗斯托夫撤退已经毫无疑问了,不过它是否能适合时机的赶到顿涅茨河,以阻止渡过该河直趋海岸,那却又是另外一个问题。不幸的是即使到现在,该集团军的全部兵力也还是不能送达决定性的战场上。由于希特勒始终犹豫不决,这个集团军究竟退向罗斯托夫,还是退入库班半岛,迟迟未能决定,结果第50师(为前克里米亚集团军中的精锐部队之一)在此时遂未能加入向罗斯托夫的行动,而改拨与第17集团军了。此外,经过了一度犹豫不决之后,希特勒最后又还是把第13装甲师再分配给A集团军群,以供在库班半岛中的使用。我们为了想让该师退入罗斯托夫,曾经设法保留一个缺口达到最后的阶段为止。这两个师既未能加入主要的战场,而另外还有40余万人实际上也被瘫痪在库班半岛中。很明显,后者是足以牵制着强大的敌军,他们曾经努力攻击这个桥头阵地,结果还是徒劳无益。但是他们却永远不曾获得希特勒所希望的作战效果,而最后敌人更可以自由决定其所应留在那里的兵力数量,希特勒又认为把大量兵力留在库班半岛中,是为了不让敌人能够利用罗弗洛西斯克海港,这种理论也是不能成立的。最后他还是被迫放弃了这个半岛。
  1月29日,我们的总部由塔甘罗格(Taganrog)移到了斯大林诺(Stalino)。(我们是12日移到塔甘罗格的),因为集团军群作战的重点已由顿河移到了顿涅茨河。在顿河大湾和其以南地区的战斗中,主要的目的就是掩护A集团军群的撤出高加索,而更大的问题却是德军南翼能否保全。不过却早已有一个新问题出现了,这个问题即为这个南翼能否维持顿涅茨地区。
  这个地区,位置在亚速海、顿河河口和顿涅茨河下游和中游之间,在西面大致是以马里乌波尔-克拉斯罗尔梅斯可-依苏门(Mariupol-Krasnoarmeiskoye-Isyum)一线为界。远在1941年,这个地区即在希特勒的作战计算中居于重要的地位,因为他认为这个地区的占有对于战争的后果具有极大重要性的。一方面,他相信我们若没有这个丰富的煤藏,则在经济上即无法支持这个战争。另一方面,他又认为俄国人若是丧失了这个地区,则对于其战争的势力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希特勒说,顿涅茨的煤在俄国人所有的煤藏中(至少在欧俄部分)是唯一适宜于炼焦的,若是缺少了它,则俄国的坦克与弹药的生产迟早就会发生瘫痪现象。对于这种理论得失我不拟加以讨论,可是事实上,在1942-1943年之间,俄国虽然并不能利用这个顿涅茨的煤藏,但是却仍然生产了数以千计的坦克和数以百万计的炮弹。
  真正的问题却是我们在军事上能否继续作顿涅茨盆地的主人翁。从战争经济的观点来看,它毫无疑问是有价值的,而我们应该保持着。不过唯一的限制却是假使我们要想开采相当大量的顿涅茨煤藏以供我们自己使用时,对于这个广大地区中的铁路所需要的燃煤,却又都必须从德国去运来,因为顿涅茨的煤不能适应我们的火车头。因为每天运煤的列车都要有好几次之多,所以军运也就成比例的受到影响。
  不管怎样,希特勒却仍认为若无顿涅茨盆地。则德国的战争经济即不可能维持下去。(一年以后,他对于尼可普(Nikopol)所出产的锰,也曾发表了同样的高见。)可是自从在沃罗涅什以南的匈军正面崩溃了之后,敌军达到顿涅茨河的道路也就可以畅通无阻,而且越过了它就又可以直达第聂伯河的渡口或亚速海岸,所以我们对于这个地区的占有权也就开始发生动摇了。
  1月19日,我与柴兹勒尔将军曾经作过一次电话谈话,这是第一次讨论到我们确保顿涅茨盆地的问题。他在前一天曾向希特勒试探过一次,但却未获成功,现在希望听取我对于这个问题的意见。正是在这一天,从沃罗涅什之间的整个正面,都有发生溃裂的危险。我向柴兹勒尔说,不管这个地区是如何重要,甚至于从经济的观点来看的确如此,可是这个问题却是非常简单,很易于答复。假使我们想要保持这个地区,则必须赶紧集中强大的兵力,不可以略有延误,集中点是愈向东去就愈佳,若可能的话,应在哈尔科夫的前方。假使因为下述各种理由,例如中央和北面两个集团军群认为无兵力可供调动,国内的新兵征集尚未完成,陆军总部不愿意从其他战场上调动兵力,最后还有目前的铁路情况担负不了这种突然的调动等等,若不能集中必要的兵力,则我们就只好接受必然的后果了。德军的南翼假使仍然留在顿河的下游地区中,则专凭其自己的兵力就不可能填塞这个缺口。同时,假使预计中的增援要很长久的时间才能到达,而且展开在很远的后方地区中,换言之,就是与南翼的作战完全脱节了,那么南翼的兵力也就不可能在那里作孤立的战斗。南翼所作的战斗与新兵力的展开,在空间关系上必须彼此配合,在作战的意义上来说,必须成为一个整体。除非新兵力的展开能够相当的迅速,并且相当的趋向东面,否则顿河集团军群即无法久留在顿河下游和顿涅茨河。于是它只好向后撤退,以与新兵力会合。这两条路线必须要走一条,否则不等到任何增援发生功效之前,俄军即已有机会将整个南翼切断了。
  无论如何,很明显,预定2月中旬集中在哈尔科夫附近的党卫军装甲军是绝无力量足以塞住现在从弗罗希罗夫格勒到沃罗涅什之间所已被撕开的缺口。假使南翼兵力仍然留在顿河下游和顿涅茨河,则为了掩护其侧面起见,这个军在顿涅茨河的北岸也无力作一个适合时机的攻击。
  以后的几天当中,在本集团军群的纵深侧面所发生的事态趋势,更足以增高集团军群总部的警觉。早在2月20日,我们即已注意到有两个敌方的军,正在向弗罗希罗夫格勒方向运动,尝试迂回集团军群的左翼,即为在卡门斯克的费里特-皮可群。同时,面对着留在弗罗希罗夫以东的顿涅茨河岸后面的意大利残部,敌人也正在探路前进。此外,敌军的主力显然是首先向西前进,以斯塔罗比尔斯克为目标,这当然也是为了获得回旋的空间。不过,一旦当敌人达到了这些目标之后,则又可以假定他不仅只是为了包围费里特-皮可群而已,并且还会把强大的兵力继续向西迂回前进,越过顿涅茨河,直趋第聂伯河的渡口或亚速海的海岸。仅仅在4天之后,1月24日,我们就已经接获敌军骑兵在顿涅茨河以南的弗罗希罗夫格勒地区中出现的报告——不过这种警报常常可能是一种虚惊,由后方地区中那些疑神见鬼的乡镇长们所发出的。
  1月31日,我又把一份电传打字机的电报送给陆军总部,重述我对于防守顿涅茨盆地的意见。我说保持这个地区的先决条件,就是要向哈尔科夫的方向上作一个切合时机的行动,以减轻对我们的压力,而在该城东北面地区中的敌人是必须要在泥泞季节来临之前将其击败。假使不幸上述二者实际上都做不到,则这个盆地即无据守的可能性——至少在东面必须退缩。无论如何,从作战的观点来看,任何留在顿河下游及顿涅茨河的企图都是一种错误。
  我又继续说,第二个因素也是不容忽视的。假使敌人若再从高加索和斯大林格勒调集更多的增援——这也似乎是必然之势——则专凭我方现有的兵力也还是决难守住整个顿涅茨地区。我们不可以希望敌军是已经丧竭了(尽管他们在攻击德军时的损失很重大),或者是因为补给的困难而会使其作战自动停顿下来。当柴兹勒尔将军根据我们所提供的准确情报,请求希特勒注意到敌军的巨大数量优势时,希特勒就总是以上述的理论来搪塞他。毫无疑问,希特勒所说的话并非没有理由。不过我们却应记着,当敌军攻击盟军时,其所付出的代价还是很低,而他对于补给予运输的依赖程度,也远比我们德国人在敌方领土中作战时的情形要低。几天之后,也就证明我们对于敌军意图的估计正确无误。很明显,他似乎是一方面要击碎我们在顿涅茨河的正面,而另一方面又同时向西迂回我们。
  2月2日,敌人在弗罗希罗夫格勒以东渡过了顿涅茨河,在那里的意大利部队并未能作任何认真的抵抗。敌方这个突击集团军共有3个坦克军、1个机械化军和1个步兵军——其中一部分也就是在顿河击溃意军的兵力。这个集团军的目标可能为罗斯托夫或塔甘罗格。
  顿河集团军群除了在其自己的指挥范围之内,尽量努力把第1装甲集团军加速调往顿涅茨河的中游地区以外,在1月底以后的这一段时间当中,就一直与陆军总部之间为了整个作战的的方针而发生了反复不断的争论。上文已经说道,早在1月19日,我就已经向柴兹勒尔将军强调说明过,除非从哈尔科夫的方向上能有强大的兵力作迅速有效的干预,否则整个顿涅茨盆地就决无法据守下去。因为这种希望并不存在,所以我要求应准许我们缩回东翼,以便抽出兵力来防止整个南翼的被切断。
  我们早已派遣第1装甲集团军前住顿涅茨河中游地区,以对抗在那里正在发展中的威胁。现在所要做的工作就是应该把第4装甲集团军也撤出这个顿河下游和顿涅茨“阳台”。只有这样才能应付敌人企图进到依苏门-斯拉夫杨斯克(Slavyansk)一线,以切断我们与第聂伯河渡口之间交通线的威胁。此外,在顿河游,除了在斯拉夫扬斯克所已经发现的兵力以外,敌人又更可以调集更多的兵力越过该河趋向第聂伯河下游。除了党卫军装甲军的第1师此时刚刚到达哈尔科夫以外,那么在B集团军群地区中,就只有意大利集团军的残部,根本上即不能作任何有效的抵抗。这一点兵力是不能够阻止敌人向我们纵深的侧面实行迂回。但是必须把本集团军群的正面作相当的缩短,然后第4装甲集团军才能够抽出。目前我们所防守的是一条由顿河下游和顿涅茨河所构成的绵长弧线,从罗斯托夫起到伏罗希洛夫格勒以西的地区为止,所以本集团军群的右翼是必须缩回到了弦的位置上,当德军南翼在1941年第一次从罗斯托夫撤退时,所守的防线就是这个弓弦——这条线在米斯(Mius)河的后方,继续向北走,直到顿涅茨河中段为止。把正面缩回到这个位置上,自然其意义也就是要放弃顿涅茨煤田的东部。

  为了说明这种撤退的合理,我又企图把我对于军事行动的长期指导观念,向最高统帅部再度申述一次。以下就是我在呈希特勒亲启的一个报告中所阐述的大致内容:
  用本集团军群现有的兵力,即使就纯粹防御的观点来说,也还是不可能据守顿河-顿涅茨河突出地达任何长久的时间。假使因为损失了第6集团军和共20个师兵力的缘故,而最高统帅部遂决定在1943年中采取守势,那么为了要想保守整个的顿涅茨盆地,则所有一切的兵力都将会用尽。可是敌人却仍然保有完全的行动自由,可以在防线的其他点上到处窜扰。目前的危险固然是顿河集团军群可能会被包围在亚速海岸上,而A集团军群也会随之困死在库班半岛上。但是即使我们可以避免这种危险,而整个顿涅茨地区也能守住,可是敌人的最后目标却还是要把东线德军的整个南翼包围在黑海岸上。
  相反,假使最高统帅部感觉到在1943年仍能重整攻势以求解决,则它也还是只有以南翼为起点。不过却决不能用顿河-顿涅茨突出地为起点,因为这个“阳台”现在已暴露,不仅补给困难,而且一开始攻击,则侧面即将感受威胁。要想作一个攻势的解决,唯一可行的方法就是首先吸引敌军向西进攻,直扑我们在第聂伯河下游地区中的南翼。在达到了这个目标之后,我们就应从哈尔科夫地区中发动一个强力的攻击,以切断俄军的连接正面,然后再向南旋转将敌军包围在亚速海岸之上。
  不过,希特勒却显然不愿意接受任何这一类观念。柴兹勒尔早就已经向他说过,现在的问题不是自动放弃顿涅茨地区,就是让它与顿河集团军群同归于尽。希特勒对于他的总参谋长所说的话,是这样的回答着说,尽管他的总参谋长就作战的观点来看,其意见也许是正确的,但是为了经济上的理由,顿涅茨地区还是不能够放弃——不仅是我们自己会丧失这些煤藏,而且当德军撤退之后,敌人也就可以重获这些资源,那对于他们的钢铁生产是非常重要的。作为是一种折中应付的方案,希特勒已经命令党卫军装甲军中第一个到达哈尔科夫的单位,党卫军“帝国”(SS“Reich”)师,应从这个地区向正在趋向我方顿涅茨正面的敌军后方发动一个突击。
  除了事实上,这个单独的师是根本上不足以发动如此远程的作战以外(一开始它就要击溃6个师的敌军),而且也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掩护其不断延长的北侧面。同时这个师的被投入了战斗,其意义也就是把这个党卫军装甲军分割使用,在最近的将来,能够加入我们的打击兵力也就只有这个军。而且“帝国”师也根本上就已经不能自由调动了,B集团军群早就已经把它用来应付俄军向哈尔科夫的迅速前进。在这个时候,它正在弗尔强斯克(Volchansk)从事于困难的防御战。
  在以后两天中(2月4-5两日),顿河集团军群的情况显然更加恶化,敌人对于第4装甲集团军施以强大的压力,而后者却正掩护着第1装甲集团军通过罗斯托夫的撤退。原有面对着第4装甲集团军的俄军兵力为3个集团军,而现在又再加上了两个集团军,其番号为44和48,那都是从高加索正面抽调出来的——这也可以证明留在库班半岛中的A集团军群所辖的第17集团军,对于俄军的侧面,并不能如假想那样构成一个威胁,阻止敌人把兵力调往决定性的战场上。不要很久,顿河集团军群即可以料想到在罗斯托夫城的本身上,以及在新齐尔卡斯克两侧的顿河防线上,都将会受到大规模的攻击。
  此外,又已经发现有一支强大的摩托化兵力正在从斯大林格勒向顿河运动中。在集团军群的左翼,情况也同样变得日益严重。在伏罗希罗夫格勒以东,何立德集团军为了遵行集团军群1月14日的命令,已经把第6装甲师匆匆的调往顿涅茨中游地区。但是它并不能把敌军赶过河去,目前所最多能做到的,就只是把敌人封锁在其所已经获得的桥头阵地之内。
  再往西去,敌人更已经可以用宽广的正面渡过顿涅茨河,在那里实际上已无任何防御兵力了。俄军现在已经达到了斯拉夫扬斯克的城外,并且也已经占有了依苏门。
  所以即使在现在,何立德集团军能否撤至米斯河阵地,也似乎是颇有疑问。集团军群的意图是想在1月5日以前,把它撤到新齐尔卡斯克-卡门斯克一线,但是因为希特勒拒绝让我们把正面撤回到米斯河,所以事实上,它还是被羁留在顿河和顿涅茨河。假使敌人从斯拉夫扬斯克向东南迅速推进,则一开始即可以使米斯河的防线丧失了倚托。
  虽然第1装甲集团军司令部和我们所分配给它的兵力,此时是已经在从罗斯托夫到顿涅茨河中段的道路上行走着,可是却仍然需要再过好几天的时间,该集团军才能在那里作有效的作战。而使事态更恶劣的,是在沿海岸地区中的道路已经解冻,使装甲师的进度大受妨碍,可是在较北面的地区中,地面还是冻结的,所以俄军的机动性是丝毫不受影响。
  面对着这些不祥的发展,本集团军群不仅再度要求把它的右翼立即撤回到米斯河,而且也更向陆军总部提出了一连串的特殊要求,其目的都是为了暗示情况的严重。它要求集中第7高射炮师(它本是在交通地区中担负着防空任务),以对通过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Dnepropetrovsk)的补给线提供空中和地面的保护。它也要求立即准备一个空运行动。以便当它的后方交通线若被敌军切断时,就可以立即应用。它也要求牺牲对于B集团军群的一切补给,而尽量增加对于这一方面的铁路运输,事实上,B集团军群已经是只剩下了一个空架子。本集团军群又要求除非党卫军“帝国”师的预定突击能够获得完全的成功——那就是说在2月6日以前,应能达到库普扬斯克(Kupyansk)。否则这个党卫军装甲军在运兵列车增加了次数能使它集中在哈尔科夫附近之后,就应该立即在顿涅茨河南岸向依苏门进攻。最后,本集团军群又要求立即把第13装甲师的战斗部队和第17集团军的两个步兵师调往第聂伯河的下游地区中,在那里他们应换用新兵器,并接管第6集团军的运输和补给纵队。
  尽管希特勒是不愿意睁开眼睛看一看我们的较长期作战观念,但是这许多的要求像雪片一样的飞来,无论如何似乎也足以使他认清了局势的严重。的确,由于这些告急的电报所产生的结果,2月6日就有一架连络机降落在我们的机场上,接我到大本营去与希特勒亲自会晤。他之所以决定召见我的原因,可能是受了其侍卫长希孟德的影响,后者11月底曾经来访问我们的总部,我们曾经把当前的情况和最高阶层对于战争应如何指导的方法,向他作了一次强力的表达。
  1943年2月6日希特勒与我本人之间的会晤,终于解除了德军整个南翼所受到的巨大威胁,而且也使最高统帅部在东线上至少又再度获得一次僵持的机会。
  希特勒在开始谈话时,首先无保留的承认他自己对于第6集团军的命运,应负完全的责任——这个事实我在上一章中已经报导过了。在那个时候,我所获得的印象,觉得他对于这一次悲剧是具有很深的感动,因为这不仅表示其自己的领导已经完全失败了,而且对于那些始终信任他个人,而不惜英勇殉职的军人们也不无内咎之意。可是以后,我对于希待勒的诚意却不免开始感到怀疑了,事实上,他并没有把这些军人们当作人来看待,上至元帅下至士兵,都不过是他手中的工具而已。
  不过就当时而言,希特勒表示对斯大林格勒的悲剧愿负完全责任的姿态,却使我很感动,觉得他尚有骑士之风。不管他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在他展开这次会谈时,是的确表现出来了相当高明的心理技巧。他常常会这样故作姿态,以取悦他所接见的来宾。
  对于我自己而言,我已经下了决心,只想与他讨论两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为在我们自己地区中的未来作战指导。主要的条件为必须获得希特勒的同意,始能放弃顿涅茨盆地的东部。在那一天内必须设法使他表示首肯。
  第二个问题我想要提出的就是最高层的指挥问题——自从勃劳希契元帅被免职之后,希特勒就一直自兼陆军总司令。斯大林格勒的悲剧即为这种领导方式的后果,所以现在也就使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提出这个问题。
  现在光说第二个问题,我可以很简单的说是未能获得令人满意的结论。我深知一个像希特勒那样的独裁者,是决不可能使他自己辞去最高统帅的职务,于是我尝试使他接受一种解决方案,既不至于影响他的威望,而又可保证在将来足以获得满意的军事领导。我要求他为了确保这种领导的一致起见,应任命一个真正的“总参谋长”,他应该完全信任他,并给予他以适当的责任和权威。
  但是希特勒却明显不愿意对于这个问题作无偏见的讨论。他提出一些个人性的理由,对于过去的军政部长勃洛姆堡,以及勃劳希契都不免啧有烦言,表示他的失望。此外,他又坦白的宣称着说,他不可能使任何其他的人员位在戈林之上,因为戈林也决不肯接受任何总参谋长的指导,即使后者是以希特勒的名义发布命令的。希特勒是否真的不愿得罪戈林,抑或只是以此为借口,这我却无法判断。于是这样就使我们回到第一个问题上,那就是顿河集团军群地区中的作战前途问题。
  我开始把集团军群的现况讲给希特勒听,并列举出来由此所获得的结论。我指出,我们的兵力无论如何都不能够守住顿河和顿涅茨地区。不管希特勒对于这两个地区的估价如何高,可是真正的问题却是假使我们若想紧抓着整个顿涅茨盆地不放手的话,那么结果就会使顿河集团军群和A集团军群都将随之同归于尽。反之我们若能在适当的时机中放弃其中的一部份,则也许即可以解除我们现在所面临着的危机。

  在把现有的情况说完了之后,我就努力设法使希特勒认清,假使我们一定要坚守这个顿河-顿涅茨“阳台”,其必然的后果将会是怎样。现在B集团军群已几乎完全丧失了作用,所以敌人可以自由的把强大的兵力,通过该集团军群的地区迂回前进,直达第聂伯河下游或海岸,以切断我方整个的南翼。我又强调说,这个南翼的命运也就足以决定整个东线战争的胜负。很明显,敌人必然会继续抽调其强大的预备队(尤其是在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兵力),以切断德军的南翼,而使其目标终于能够达到。因为这个原因,党卫军装甲军的任何反击也决不足以拦截敌人所作的大迂回运动。敌人有足够的力量,一方面执行这个大包围作战,而另一方面同时在哈尔科夫附近还能掩护其西侧面。即使德军集中可能动用的一切援兵,也还是不足以阻止敌人的攻击。所以必须要使用第1装甲集团军(现在正向顿涅茨中游地区运动)和第4装甲集团军,以对抗这个正在顿涅茨河与第聂伯河之间发展的威胁。用两个集团军的兵力,再加上即将来临的增援,才可以稳住德军东线南翼的情况——即从亚速海起到中央集团军群的右翼为止。除非把第4装甲集团军从顿河下游地区中抽回,否则即无此可能性。不过这个集团军若是抽回,则也就无异于是要说应该放弃顿河-顿涅茨河突出地,而撤回到沿着其基线的米斯河阵地中。现在是一天的时间都不能损失了。的确,由于决定的延迟,目前这个正在从海岸线起到顿涅茨中游负责防守全部正面的何立德集团军,能否如期撤回到米斯河一线似乎都已经颇有疑问了。所以我必须在这一天要求希特勒立即批准放弃顿涅茨地区的东部,直到米斯阿一线为止。
  当我陈述意见时,希特勒很冷静的倾听着,接着为了顿涅茨盆地的问题,而争辩了几个小时之久。甚至于在我们谈话的第二部份中,当我和他私自谈到整个的领导问题时,希特勒又还再度的提到这一点。
  在相似的场合中我都有这种同样的经验,希特勒对于我在作战问题上所发表的意见,总是避免作任何真正的讨论。他甚至于也不尝试提出一个他自己认为是更好的计划,或是反驳我用来当作辩论基础的假定。同时他也不否认情况是会像我所预测的那样发展。但是他却认为凡一切与目前最迫切需要无直接关系的话,都是一种假设,那都是可真可假的。事实上,所有一切作战性的考虑,都必然是以假定为基础的,尤其是我们已经把主动权输给敌人了,所以更是随时要设想敌人所可能采取的行动路线。因为没有一个人能够事先证明情况将会如何发展,所以唯一成功的军事指挥官也就是能在思想上领先的人。他应该能够透过永远存在着的雾幕,看清敌人的未来行动方向,至少对于敌我双方所具有的可能性,应能作正确的判断。一个人所指挥的范围愈大,则他的思想也就应该前进得愈远。所要经过的距离愈长,则决定生效的时间也就愈慢。希特勒对于这种远程的思想很不对胃口,至少在作战领域中是如此的。很可能,他不愿意看到前途的发展不如他的理想。因为这是不能反驳的,所以他尽量避免谈论它们。
  所以这一次也是一样的,他尽量从其他方面去搜集其辩论的理由。他开始表示除非已经确实证明出绝无其他的办法可想(他还是认为有办法的),否则决不应自动放弃辛辛苦苦赢来的土地。这个观点当然是每个军人都能尊重的。我当然更愿意提出一个成功的攻势计划,而不要求这种无可奈何的撤退。但是战争中却又有一条著名的公理,凡是想要守住一切的人,往往最后将会丧失一切。
  希特勒还有一个惯用的理论,那就是说当我方为了想集中兵力而缩短正面时,则敌人也同样可以多出了相当比例的兵力,他若是把他们投掷在决定点上,则仍然还足以左右战局。专就这个理论的本身而言,未尝不是言之成理的。不过在任何这一类的兵力转移中,真正的决定因素却是要看双方中谁能够领先——换言之,假使某一方面若能有机会作适合时机的行动,在决定点上抓着了主动权,则往往可以迫使行动较慢的敌人处于被动的地位,尽管后者的总兵力还是较强的。而且若是企图守住顿河-顿涅茨河突出地,则那样绵长的战线事实上将足以抵消防御对攻击所惯于享有兵力优势。在这种情形之下,敌军可以有机会在这延展过长的正面任意选择一点来实行透入,他只要用相当小的兵力,而也不会遭受到巨大的损失。因为守军缺乏预备队,所以他可以折毁这整个的防御体系。
  希特勒同时也认为假使我们能够寸土必争的苦战下去,则足以使敌军每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极高的代价,那么即使是俄国陆军实力雄厚,但其攻势能力也总会有一天将要衰竭的。敌人现在已经一连攻击了两个半月而不曾中断过,他的损失已经很高。不久就要成为强弩之末了。此外,当敌军距离其出发阵地愈远时,他的补给困难也愈大,这样也就足以阻止其所可能计划的任何大迂回运动。
  诚然,希特勒所说的一切都是不无理由的。毫无疑问,敌人已经受到了巨大的损失,至少,当他们攻击德军所防守的地区时,其攻势力量的确已经牺牲了不少。不过在那些不曾遭遇到德国部队顽强抵抗的地区中,他们的成功却很轻松。同时,俄国部队的重大损失——尤其以步兵为最重——也的确已使其素质大形减低,否则我们也就难于以寡敌众了。不过不管敌人的损失是如何惨重,可是它的补充却是源源不断的。至于说到俄军的补给困难问题,当然,他们若愈前进则困难也就愈大。不过在这个摩托化运输工具的时代中,从俄军的铁路到亚速海或第聂伯河下游之间的距离,却还不足以阻止俄军包围德军南翼的行动。
  在第一次大战时,通常一个集团军的作战距离其铁路终点不能超过95英里以上。这个数字在第二次大战中已经不适用了,我们在东西两线上的作战都足以当作证明。此外,俄国人也是赶修铁路的能手,而且在那种大平原上也不会有什么困难的工程问题。无论如何,假使我们把一切的计划都寄托在一种空洞的幻想上,希望敌人不久在兵力与机动两方面会达到其极限,那才是大错而特错。而且我们自己的部队也更是疲兵久战,距离衰竭的程度也不太远了。在这一方面,我应该强调说明,希特勒对于我们自己部队的条件和损失,是具有充分认识的。不过他所不愿意承认的,是那些新编的师因为缺乏战斗经验之故,在最初上战场时都曾经受到了太高的不必要损失。另一方面,他却也同意承认空军野战师的试验是完全失败了,甚至于他更承认这完全是为顾及戈林的面子而成立的。
  在有关作战问题方面,希特勒实际上所说的就只有一点。他相信党卫军装甲军若能从哈尔科夫地区,向依苏门的方向作一个东南向的突击,则即足以解除俄军对于顿涅茨中段地区的重大威胁。不过他的唯一保留之点,就是说在该军第二个师尚未达到之前,这个“帝国”师应先用来对付在弗尔强斯克的敌人(第三个师还要更迟才能到达)。他对于这新成立的党卫军装甲师所具有的突破能力显然具有无比的信心。否则,这就足以表示他对于比较远的威胁,尤其是当敌人在斯大林格勒的部队在一个新战场上出现之后的可能发展,是毫无了解。
  但是希特勒所反复辩论的一点,还是他认为在目前不可能放弃顿涅茨地区。首先,他害怕这会影响到土耳其的态度。更主要的,他一再强调顿涅茨的煤对于敌我双方战争经济上的重要性。他说,俄国人只有重新获得了这些煤,然后才能维持其钢铁生产,并使坦克、火炮和弹药的产量不至于减少。当我提醒他说,目前俄国人虽然没有顿涅茨的煤,但他们却仍然能生产大量的坦克和弹药,希特勒却答覆说他们是仅仅靠储存的钢铁才能活命的。他坚持说,假使他们若不能收回顿涅茨的煤田,则就不可能维持其原有的产量,于是也就足以阻止他们发动任何巨大攻势了。敌人丧失了顿涅茨盆地中的焦煤、钢铁,以及其他的工业,当然在生产上会发生相当的困难,这是谁都不会否认的。照我个人看来。俄国人对于在1941年所损失的大量炮兵,到现在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即可以作一个明证。因为这个缘故,我们才可以勉强守住齐尔河的临时防线。在这个冬天里,敌人在有限的地区中曾经集中强大的炮兵,以使其获得压倒的优势——例如在顿河的三次连续突破——但是很明显,却还不能使其所有各师都装备完全机动性的炮兵。这个对于顿涅茨地区经济重要性的讨论,又足以使希特勒有机会表现出对生产数字和兵器威力所具有的惊人知识。
  在这种是否应该据守顿涅茨盆地的辩论中,我最后手中就只留下了一张王牌了。在我尚未与希特勒会晤之前,德国煤业加迭尔的总经理,普莱格尔(Paul Pleiger),曾经来访问我的总部。当我问他顿涅茨地区对于德俄双方战争经济的真正重要性究竟是怎样时,他却向我保证着说,在沙赫蒂(Shakhty)附近的矿区——即在米斯阿以东的那一部份盆地——是并无重要性的,因为那里的煤不适宜于炼焦和供火车头使用。这也就使希特勒无法从经济战的立场上来表示反对!
  但是任何人若假定他现在就会承认他的失败,那么对于这个人的牛劲,实在是未免估计过低了。作为至少是可以当延迟撤退的理由,他最后又想到了天气因素。好像是要交好运一样,在过去几天之中,天气突然提早解冻了。越过塔甘罗格湾的冰上路线再使用是已经不太安全了,虽然顿河和顿涅茨河还是冻结着的,但是天气若继续转暖,则不久也就会有解冻的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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