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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的胜利 - 第十三章 1942年南俄冬季战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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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三章 1942年南俄冬季战役(上)
  当1942年和1943年正要交替的时候,整个德国的眼睛都盯着斯大林格勒城,许多焦急不安的心都在为在那里苦战的子弟祈祷。可是在东线的南翼上也同时正在苦战之中,其规模之大比为了挽救斯大林格勒20万壮士的生命和自由的战斗是尤有过之。
  这里所争的问题还不仅一个集团军的命运,而是东线整个南翼的命运,最后更可以说是东线全部德军的命运。
  这个斗争是为了避免失败的悲剧,尽管其中也还有昙花一现的胜利——这是第二次大战的最后一次胜利。这个战役中充满了惊涛骇浪的危机,其紧张的程度可以说是空前的,这个战役在整个战争中要算最富有刺激性的。在德军方面,最后胜利的希望都已经不在考虑之列了。由于1942年夏秋两季战役的领导失败,现在的主要目标就只不过是避免失败而已。敌人拥有压倒性的优势使他保有一切可以获胜的机会。德军统帅部必须一再凑拼应付,而战斗部队的英勇表现更是史无前例。
  虽然其结束既非赫赫的胜利,而也不是为第6集团军送丧的鼓声,但是这个战斗却仍然值得记录。因为是一个撤退性的作战,它注定了不会有光荣的胜利。但事实上,其结束却绝非失败,而且也还使德国最高统帅部获有一次至少可以构成军事僵持形势的机会,其价值可能更超过了一次寻常的胜利。
  冬季战役的战略基础
  为了了解这次在南翼上的决定性战役的重要性,以及其所包括着的危险程度,我们必须简略的检讨在开始时的作战形势。
  在1941年到1942年的冬季中,俄国的军事资源只足以阻止德军对于莫斯科的攻击。于是到了1942年的夏季中,战线又再度向东推进,最后终于达到了伏尔加河和高加索。
  但是现在——在1942年到1943年之间的冬季中——敌人终于感觉到已经有足够的力量来从我们手中夺取主动权了。今后的问题就是在那一个冬天里,否能采取决定性的步骤使德军在东线遭受到失败。斯大林格勒的失败虽然惨重无比,但就整个战争而言,它还不能算是决定性的一击,可是若德军整个南翼被歼灭了,则即可以为俄军对德国的胜利铺路了。俄国最高统帅部有两个理由可以希望在东线的南翼上达到这个目标。第一是俄国的兵力拥有绝对数量优势,第二是由于德国人的领导当局在斯大林格勒犯了极大的错误,所以使他们在作战上居于有利的地位。俄国人毫无疑问在追求这个目标,尽管他们并未能获得成功。
  在1942年11月间,德军的正面构成了一个宽广的弧线,在高加索和乌克兰东部的地区中,一直向东弯起,这条弧线的右翼在罗弗罗西斯克(Novorossisk)碰到了黑海,沿着A集团军群(第17集团军与第1装甲集团军)的正面通过高加索北部,但在东面却并未实际与里海接触。
  这条正面的纵深开放着的侧面,面向南方,只有第16摩托化师在东面向着伏尔加河下游的方向上,担负掩护的任务。这个师位置在依里斯塔以东的卡米克大草原上。
  B集团军群的连续防线仅在斯大林格勒以南的某一点才开始。从斯大林格勒它退向顿河之上,然后沿着顿河直达沃罗涅什为止。在这个集团军群之内,所有的部队为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第4装甲集团军、第6集团军、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一个意大利和一个匈牙利集团军,然后才是德国第2集团军。德国兵力的主力过去几个月来都陷在斯大林格勒的附近,所以其余的正面,尤其是顿河一线,主要交由盟军负责。在A集团军群或B集团军群正面的后方,根本上没有任何值得一提的预备队。
  敌军方面,他们的各个集团军组成了一个“高加索方面军”,一个“西南方面军”和一个“沃罗涅什方面军”,不仅在第一线上拥有优势的兵力,而且在所有这些集团军群(即方面军)和东线的中央或莫斯科地区中,以及其大后方地区中,也都有巨大的预备队。
  为了了解这种情况的真正危险,以及其对于敌方有利的程度,我们应该首先弄清一两个具有战略重要性的距离。
  从11月19日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被击溃的顿河地区中(即面对克里门斯卡亚俄军顿河桥头阵地以及西方的地区)起,和从意大利集团军在康桑斯卡亚(Kassanskaya)两侧所占领的地区起,到罗斯托夫的顿河渡口为止,其间的距离只比185英里略多一点。不仅整个的A集团军群,而且连同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和第4装甲集团军在内,其后方交通线都要通过罗斯托夫。但是A集团军群的左翼距离罗斯托夫却至少为375英里,而位置在斯大林格勒以南的第4装甲集团军也在大约250英里以外。
  在更后方的地区中,德军左翼的交通线又越过在查波罗齐(Zaporozhye)和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Dnepropetrovsk)的第聂伯河渡口。通过克里米亚和越过刻赤海峡的联系也不十分有效。这些在德军南翼后方的重要第聂伯河渡口距离斯大林格勒在440英里以外,而到高加索正面的左翼则更在560英里以上。另一方面,它们到顿河的敌军正面,仅260英里,无论从康桑斯卡亚到查波罗齐,或从斯弗波达(Svoboda)到聂罗皮托夫斯克都是如此!
  这种情况的实际意义是什么,我从个人经验上了解得太清楚了。我在1941年的夏天,曾经率领第56装甲军从提尔希特进到芬斯克,在4天之中走过了190余英里的距离。而且当我如此前进时,还面对敌军相当顽强的抵抗,都是目前意大利和匈牙利集团军在顿河的抵抗所不能比拟的。而俄军在其前线后方又还控制有许多预备队,这也是我们在1942年冬季战役中所没有的。
  除了战略利益以外,俄军还拥有巨大的数量优势。当顿河集团军群开始奋斗之际,敌我两军兵力之比已见前章。在冬季中这种比例的发展,可以从下述两个数字上来表示。在1943年3月间,南面集团军群(以前的番号为顿河集团军群)在从亚速海到哈尔科夫以北之间的长达435英里的正面,一共只有32个师的兵力。面对着这个地区,敌人在前线上或其后方都有341个大单位,分别由步兵师、装甲或机械化旅和骑兵师所构成。
  顿河集团军群的战斗条件是经常受到两个因素的支配:
  第一点,一种压倒性数量优势。即使当这个集团军群,受到第1装甲集团军的大部份,和陆军总部所提供的新兵力的增强时,一共也只有3个德国集团军,后来才增为4个。但是德军对俄军的比例却仍为1比7。(俄国某些单位在数量上不及德军一个师,这个事实已经计入)。
  第二点,另外还有一个极大的内在战略危险,敌军的数量既然要比我们远较强大,而且当我们的同盟军崩溃之后,他们在此时也享有完全的行动自由,同时他们达到德军南翼生命线——罗斯托夫和第聂伯河渡口——的距离也远较我们为近。
  这两个因素联合在一起,即足以暗示德军南翼所面临的危险。一旦当其补给线被切断之后,就会全部被迫退向艾左夫河或黑海的海岸上,而最终在那里接受毁灭的命运——俄国的黑海舰队也恰好能够构成封锁。等到顿河集团军群及A集团军群被毁灭之后,整个东线的命运迟早也就会注定了。
  作战政策的要点
  基于上述的战略情况分析,在1942-1943年冬季中的整个南翼战役中,双方的问题就都是一样的。俄军能否捕捉到德军的南翼,来完成其趋向最后胜利的具有决定性步骤?德军能否避免这个悲剧么?
  俄军所采取的作战计划很明显,那是德军统帅部亲自将一个好机会双手奉上,他们当然欣然接受。俄军第一步应围歼在斯大林格勒的第6集团军,那是一种太自然的决定。
  在其进一步的作战中,敌人准备利用其在罗意匈三国部队地区中的压倒性成功,一再增大其打击的力量和范围,以从北面和西面迂回德军的南翼。他的目标是首先切断这一翼与其交通地区之间的联系,而把它包围在海岸之上。因为德军的南翼已经被其最高统帅部丢在太远的地方,所以这种战略观念更显得非常有希望。
  在德军方面,所要决定的问题就困难得多了,由我们自己的疏忽以及敌军在斯大林格勒两侧地区内获得了的首次意外成功,遂使我们处于极大的危险中。可是从全盘战略情况上看来,在敌人发动攻击的第一天,我们的最高统帅部就应该认清这个事态的严重,设想到它会怎样的发展,尤其是在高加索的A集团军群所面临的危险是多么的巨大。
  概括言之,德军最高统帅部必须在两条路线上选择一条。第一条是当第6集团军一开始受到攻击时,就应乘敌人尚未合围之际,就先将其撤出伏尔加河,于是再加上强大增援兵力的协助,使用这个集团军尝试恢复在顿河大河湾中的情况。同时也必须要用德军去增强盟军部队所占领的顿河地区。不过很明显,德军在当时已经没有必要的部队可作如此的解决,同时由于现有铁路运输的缺乏,也无法使这些兵力如期赶到。而命令第6集团军撤出斯大林格勒又是其所迟迟不能够下决心的一件事情。事实上,在俄国攻势发动后不要几个星期,即可以认清这个集团军已经丢定了,就整个的作战体系而言,我们最多所能希望的,就只不过是它能够尽量牵制大量的敌军兵力达最长久的时间而已。这也就是这个英勇的集团军所应担负的任务,直到其最后牺牲了其本身为止。
  尽管如此,即使由于希特勒死抓着斯大林格勒不放手,而使事态作了如此不利的逆转,而且援救第6集团军的一切希望也都被证明是幻想之后,对于德军最高统帅部而言,也还是有第二条路线是畅通无阻的。只要肯放弃其在夏季战役中所赢得的土地(无论如何那也是不可能据守的),则一个严重的危机即可以转变成为一次胜利。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必须把顿河集团军群和A集团军群的兵力,依照一定的时限,从正面的东部突出地带撤出,首先使他们转进到顿河下游或顿涅茨河的后面,然后再转用在第聂伯河下游地区中。
  同时,任何可能调用的兵力——包括由于缩短正面而使那两个集团军群中所多出来的兵力在内一都应该集中起来,姑且就说是以哈尔科夫的附近为其集中点。当敌人企图追击撤退中的德军或切断其在第聂伯河的渡口时,他们就应担负攻击敌军侧面的任务。换言之,这个观念,就是想要把一个大规模的撤退转变成为一个包围作战,而以把我们的追击者逼向海边上,并在那里歼灭他们为目的。
  当救出第6集团军的希望已经断绝,A集团军群在高加索的地位也已经岌岌可危,而敌军在意大利集团军正面的突破,又已经使整个南翼都受到了切断的威胁时,顿河集团军群即开始向陆军总部提出了上述的计划。
  但是希特勒却不是会欣然采取这种行动路线的人,因为首先要他放弃其在1942年夏季中所已经征服的地区,而且毫无疑问也会引起相当程度的作战冒险。这种步骤对于希特勒的个性而言是完全不适合的,我在第11章中对于他的个性是早已有过详细的分析。因为对于作战问题是如此的缺乏经验,他甚至还希望把刚刚到达哈尔科夫的党卫军装甲军投入战斗,以恢复整个南翼的情况。
  对于顿河集团军群而言,上述的第一条路线在它赶上战场之前就已经不在考虑之列了,因为那个时候,第6集团军是早已陷入完全包围之中。此外,当我们这个集团军群总部成立时,所移交给我们的都是一些残破的部队,后来所获得的增援也极为有限,凭这一点兵力想在顿河中作一次会战,也是决无成功希望的——尤其是当意大利集团军被击溃之后,增援兵力遂又被扣留在B集团军群的地区中,所以更是毫无希望了。至于说到第二条路线,即等到敌军乘胜追击时,就把一个大规模撤退作战,转变成为对敌军北侧面的反击行动,那却又是顿河集团军群所无权执行的。要执行这个任务,我们必须要有权指挥整个的南翼,并有权自由动用陆军总部的预备队。
  相反的,顿河集团军群所能做到的却只限于其自己指挥范围之内的事情。所以它只能一再设法应付这种险象环生的局势。随着战局的演进,情况也就日趋于危险。
  顿河集团军群所面临着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援救第6集团军。最初这是比一切其他的作战考虑都要居于更优先的地位。
  一旦这个任务因为种种的理由(在前章中均已详述)无法完成之后,我们这个集团军群马上就开始研究如何避免更大的惨败(损失了整个南翼兵力)的问题。因为陆军总部所尚能动用的兵力是不足以使德军南翼在顿河下游及第聂伯河的交通线不被切断,所以留下来的唯一对策就只有缩短集团军群的东翼,而把紧缩出来的兵力用在西翼上。所以一切的成败就要看我们的思想是否能走在敌人的前面,能够迅速把东翼的兵力转用在西翼上,以拦截敌人的迂回运动,他们是逐渐的向西发展。因为在我们北方的邻军,B集团军群,由于盟军兵力损失的结果,是逐渐的失踪了,遂使我们的任务变得更为困难。从另一方面来说,除非能调动A集团军群中的兵力,否则也就不可能把足够的兵力调往西翼方面,而A集团军群却又不是顿河集团军群所能够指挥的。

  虽然这个构想是规模较大,而时间也较长,但是我们所面临的任务却与保卢斯将军于11月19日到23日之间在斯大林格勒所面临者,性质是完全一样的。这一次也是要不顾局部性的压迫,而立即把兵力调到我方后方交通线存亡所系的地位上,而同时又还要维持我们的作战机动性。唯一的差异是在保卢斯的情况中,一切的决定是必须要在几天之内,甚或几个小时之内赶紧作成,而他从一开始起,也就不能希望有援兵赶到。在我们的情况中,这个观念也支配了我们的全部作战,并使我们与最高统帅部冲突达数月之久。
  就其本质而言,这个从东面蛙跳到西面,打击敌人切断我们整个南翼企图的观念是十分简单的。可是在战争中,往往最简单的事情也就是最难做的事情,真正的困难并非难于作下一个决定,而是在执行方面。在现有的情况中,若是从东翼方面抽调任何的兵力,结果就必然会造成一种危险,而这却是任何人所不一定有把握能够克服的。而更困难的,是假使这种兵力的调动要能不失时效的话,则必须在这种切断的危险尚未完全显示时,即开始采取行动。姑不说是几个星期,至少要在这个危险的程度尚不至严重到希特勒都能认清时,即应开始采取行动。最后还有一点,在A集团军群地区中的情况发展,也早就已经足以阻止我们将这个蛙跳计划付之实行——详细见后述。
  所以,尽管这个观念是如此的简单合理,但当我们面临着如此日益严重的情况时,结果是证明很难实现的。要想使最高统帅部能够接受这个观念——至少希望应能不失时机以使其能发挥真正的效力——也是同样困难,因为后者的观点也是与我们对立的。希特勒在原则上是要坚守着其已有的获得,而我们却认为作战的机动性才是胜利的真正锁钥——在这一方面,我们的作战参谋组织和战斗部队都是要比敌人居于较优越的地位。
  在顿河集团军群接管其指挥权时的情况,加上最高统帅所加给它的限制,以及其对于邻接集团军群的行动和态度的依赖程度,都足以使该集团军群采取一种“逐步应付”的方式,但同时却应尽量不牺牲其基本公式。
  基于上述的分析,顿河集团军群(以后改称为南面集团军群)在1942年到1943年之间的冬季战役似乎是可以分为四个连续的阶段:
  第一阶段为援救第六集团军的奋斗,顿河集团军群把一切的东西都尽量用来作孤注一掷。
  第二阶段为顿河集团军群设法使A集团军群后方不受威胁的奋斗,而后者则在从高加索地区中摆脱战斗。
  第三阶段为使德军南翼交通线不被切断的实际战斗。
  第四阶段为该集团军群在哈尔科夫的会战中对敌军的攻击获得了成功,虽然其规模是要小于其理想者。
  第一阶段:援救第6集团军的奋斗
  援救第6集团军的企图,或者可以说是使它能够从斯大林格勒包围圈中脱出的企图,是在上一章中已经详述过了。
  为了想使这个企图成功,顿河集团军群曾经作了一种全面性的努力,所作的冒险也已经达到了其最大限度,一直到第6集团军的命运已经注定了之时为止,即为1942年12月底,它在集团军群正面的中央和左翼都只留下了极小量的兵力,仅仅足以构成一道单薄的掩护屏障而已。它的目标是在这些地区中尽量延迟任何决定性的发展,直到在顿河以东地区中,第4装甲集团军的战斗足以为被围的集团军杀开一条血路时为止。
  仅仅当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6集团军之间取得联系的一切希望都已经放弃了之后,而同时意大利集团军的失败又已使顿河集团军群的西侧面暴露,并且也使敌人通到罗斯托夫的道路畅通无阻,于是该集团军群才把维持东线整个南翼的问题列为最优先的考虑。
  在这一个阶段中我所还应该叙述的就只有下述这一点:一方面由于第6集团军决定不作突围的企图,另一方面由于B集团军群左翼(意大利集团军)方面的情况发展,结果遂使顿河集团军群的情况是不免每况愈下。
  由于敌人不断从斯大林格勒包围圈中抽调强大的兵力迎击第4装甲集团军,所以遂使该集团军在集团军群的东翼上居于极困难的情况。其详细经过也已见上章。在阿克塞河与柯特尼可夫之间的战斗中,以及以后者为跳板而发动的第4装甲集团军援救攻势中,第57装甲军在罗马尼亚溃败之后把它单独遗留在战场上时,不免受到严重的损失。第23装甲师本已受到严重的减弱,现在就尤其受到了惨重的打击。由于A集团军群的增援迄未出现,所以第4装甲集团军实在是感到独木难支,它甚至于无力阻止敌军调动强大兵力进入第1装甲集团军的后方。
  在该集团军群正面其余地区中的情况发展也都是同样严重。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地区中,由于第4装甲集团军在顿河以东是正在向后撤退,遂使敌人能够在波特门金斯卡亚的附近,后来又在柴门杨斯卡亚(Tsymlyanshaya),先后渡过封冻的河川,威胁齐尔河阵地的侧面和后方。在这个正面,米斯将军(Gen. Mieth)此时已经接替了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司令部的地位,而负起了指挥之责。因为俄军正在从东南两面渡过顿河来攻,所以我们最初是毫无选择余地,而只好命令“米斯群”(Mieth Group)向卡加尔尼克(Kagalnik)河的后方作战斗性的撤退。
  在集团军群左翼方面的情况似乎是更为严重。虽然罗马尼亚集团军的各师是损失惨重,但是何立德集团军却还是把它的兵力从齐尔河游向南撤出了。可是一个最近赶到的新编师奉命防守在拜斯塔亚格尼拉亚(Bystraya Gnilaya)河的该集团军侧面,却放弃了在米尔杨庭斯基(Milyutinsky)的渡口,尽管是不无理由的。这使敌人遂可以达到何立德的侧面,以及在莫罗索夫斯基的重要空军基地。
  不过更严重的事实却是由于意大利集团军的瓦解和罗马尼亚部队(罗马尼亚第1和第2两军构成何立德集团军的左翼)完全退出战斗,遂使敌军几乎能够毫无阻拦的达到弗尔赫斯塔德、卡门斯克和弗洛希罗夫格勒等地的各个顿河渡口。仅仅在米里罗夫,有一个新成立的“费里特-皮可群”(Fretter-Pico Group)在B集团军群的右翼,屹立不动像一个在洪流中的小岛一样,还能够作一点抵抗。但无论如何,敌人却还是可以自由的向东旋转,达到何立德集团军或米斯群的后方,或是直向对罗斯托夫前进。
  所以顿河集团军群的情况是很严重的。假使它能够保有独立的行动权,则对于这个危机的解决,其唯一正确的路线就是不顾任何其他考虑,而立即把这个“蛙跳”的原则付之实行。第4装甲集团军可以在一个单独的行动中,撤回到罗斯托夫,然后用来解除这个集团军群左侧面和其向西的交通线上的威胁。尚在顿河大湾中作战的米斯群与何立德集团军的兵力则应退回到顿涅茨河。
  对于这种办法的主要反对理由即为A集团军群还仍然在高加索坚守其阵地的事实。若是顿河集团军群把兵力向其西翼方面调动,则将会使A集团军群的后方暴露,这是根本不能允许的。相反,顿河集团军群的责任不仅只是要掩护A集团军群的后方,而且还要设法使其通过罗斯托夫的交通线能够畅通无阻。
  于是就目前这个阶段而言,想要把主力西调以阻止敌人切断德军整个南翼的原则来当作顿河集团军群作战观念的基础,似乎还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在接管指挥权的最初几个星期当中,顿河集团军群为了优先援救第6集团军起见,更是有意的把这个观念暂时搁置起来。现在——在第二阶段中——尽管其西侧面的威胁日益增大,可是该集团军群却还是要被迫作无可奈何的苦战,以使A集团军群的后方能够不被切断。
  第二阶段:使A集团军群后方不被切断的战斗
  德国最高统帅部从一开始起,本来就早应该认清,假使援救第6集团军的战斗若不能立即成功,那么A集团军群也就决不能再留在高加索。换言之,也就是说在顿河大河湾之内,是绝无建立一个相当安稳情况的可能性。但是当敌人在B集团军群的右翼撕开了一个缺口,使其已能直趋罗斯托夫之后,则任何人也都应能明白扼守高加索正面的问题,已经不再在考虑之列了。当然,除非希特勒还愿意或能够从其他的战区中抽调大量的兵力来增援,则为唯一的例外。
  早在12月20日,那也就是意军两师溃逃而使何立德集团军的侧面暴露,并使俄军可以直趋顿涅茨河各渡口的那一天,我就曾经向柴兹勒尔将军指明,敌人若是向罗斯托夫的方向前进,则现在他就会有向德军整个南翼作决定性打击的机会。12月24日,我又曾提醒他注意下述的事实,现在已经不仅是顿河集团军群的命运感受到威胁,而A集团军群也是一样的。
  我在上文中早已说过,当我要求在A集团军群的兵力撤回罗斯托夫,并增援第4装甲集团军时,曾经受到了拒绝。即使现在援救第6集团军出险的希望是早已断绝了,但为了A集团军群的利益起见,第4装甲集团军也仍应予以增援,因为它若是被击败了,则敌军即可以窜入A集团军群的后方。因为这是很可以谅解的,A集团军群本身是决不愿意把任何单位自动拨交给顿河集团军群指挥,所以这也就是最高统帅部的职责,应该用命令把两个集团军群的兵力从新平分一下。那实在是非常迫切的需要。A集团军群之所以拒绝给予我们以所要求的兵力(请参阅前一章),其可能原因之一是因为他们不愿拆散其部队与单位。毫无疑问,要想使较大的单位摆脱战斗,那实在是一种困难的任务,而至少也需要很多的时间。不过这种办法,一部份是迫于需要而无法避免——因为缺乏适当的预备队填补敌人突破所造成的空洞。但另外也还有一个同等重要的原因,那就是A集团军群有几个月都没有一个专任的总司令,以使一切的工作走上轨道。有许多军事指挥官都不曾认清,假使要想获得最高的效率和维持机动性,则各单位必须保持着其正常的战斗秩序。在现有的情形之下,A集团军群是在相当长久时间之内,没有一个负责的指挥官,所以其部队的组织混乱也就毫不足怪了。
  由于顿河集团军群的坚持,希特勒最后于12月29日,才决定命令把A集团军群最暴露的东翼兵力,第1装甲集团军,撤到派提果尔斯克-普拉斯柯费亚(Pyatigork-Praskoveya)的库马(Kuma)地区中。可是仍不愿意完全放弃高加索正面。很明显,他所希望的还是把A集团军群的东翼向库马河弯曲起来,使其可以在马立赫平原上活动,以便能稳定在马立赫河与顿河之间的情况,同时又能使整个南翼越过第聂伯河下游的交通线可以畅通无阻。因为希特勒在11月间,把其正面推进到了高加索境内和伏尔加河,造成了一个突出的“阳台”(Balcony),所以才会使我们现在陷入不利的窘境,但是到现在这个“阳台”还是不曾被取消,而只是缩小了其面积而已。在另一方面,从何处去寻找兵力来弥补罗马尼亚和意大利集团军的损失——不久还应加上匈牙利集团军——仍还是一个神秘的哑谜。在相当的时间以后,这个事实又还是继续要求放弃高加索正面的其余部份。
  在这个第二阶段的苦战中,顿河集团军群所面临着的任务如下:
  这个集团军群并不能依照真正的情况要求而来采取行动,并彻底的把它的主力移到西翼上,以消除其将被切断的危险,反之面临着日益增高的危机,这个集团军群却被迫必须为争取时间而战。在顿河下游的南方,它必须保护A集团军群的后方,而且同时还要设法使其通过罗斯托夫的交通线能够畅通无阻。以第4装甲集团军这一点微弱的兵力,在高加索与顿河之间,要控制那样广大的地面,并且还要对抗那样强大的敌军,所以实在是很难于完成这样的双重任务。在顿河的大河湾中和在顿涅茨河的前方地区中,何立德集团军的任务就是要阻止敌军在顿河下游以北的前进,以使其不能从东面迅速攻到罗斯托夫,切断第4集团军与A集团军群。此外,它又要阻止敌军达到弗尔赫斯塔德、卡门斯克、弗罗希罗夫格勒一线,以防它越过顿涅茨河而从北面威胁罗斯托夫。最后,这个集团军群还必须设法使在西方通到第聂伯河下游的交通线能够畅通无阻,或是用其自己的资源,或是凭借陆军总部所能送给我们的微弱预备兵力。

  面对着所有这些任务,我们所有的部队都已经是疲兵久战,而且所面临的敌军也比我们强过了数倍。
  这些任务固然是困难,而更大的危险却是A集团军群不能迅速从高加索撤出。这又是另外一个例证足以证明,僵硬的秩序必然会使机械化的作战退化成为静态的战争。仅仅为节约兵力之故,不动的兵器常会被埋入地下,而粮食和弹药也都将作大量的储积。为了使部队生活略为舒服,也会设立许多的设备——当预备队缺乏时,更是一个特别重要的措施。因为在一个静止的战斗地带中,是不适宜于养马的,所以常常是饲养在较远的后方地区中,而这又更有使战斗单位丧失机动性的趋势。俄国冬季的道路情况,尤其是在山地地区中的情况,更足以增加这些困难。
  结果是部队和指挥组织都往往丧失了其迅速应变的能力,这是运动战中所天天不可缺少者。惰性和僵化的心理占了上风,因为这一次的变动都一定要引起许多的不便和危险。由于累积了许多的兵器,装备和物资,于是就使行动更受牵制,而使部队不敢移动。因为他们害怕一移动了之后,就没有余力来作新的战斗了。结果是每逢有关的指挥参谋组织面临着有作大规模撤退之必要时,他们就必然要求给予以相当长的期限,以便作撤退的准备。甚至于他们会干脆的拒绝撤退,因为感觉到这些装备和物资是不可以离开的。这是值得回忆的,当德军攻势在1918年发生了顿挫之后,甚至于像著名的指挥官鲁登道夫将军,也都不曾想到应该作一个勇敢的撤退,以发动一场运动战,那也是德军胜利希望的最后寄托。在作最后的研判时,他也还是感觉到已经位置在德军前线上及其后方地区中的许多物资是不能随便丢弃的,或者是感觉花了重大牺牲作代价换来的领土是不应放弃。
  A集团军群的情况也就是这样的。在与第1装甲集团军的参谋长谈话之后,就发现出来这个部队必须要在1月2日以后才能开始运动,但当我们帮助了燃料之后,它终于还是在新年那一天开始行动了。甚至到了此时,A集团军群还在几天之后又宣称着说,第1装甲集团军将分段的撤回到库马河一线,以便将装备和伤患都能撤出高加索山区。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它又说该集团军需要列车155个,每师20个,必须还再要25天的时间始能调齐。虽然自从11月底,就至少可以看出来A集团军群的后方是迟早会感受威胁的,但很明显,他们对于撤退是一直都没有准备。其原因之一是毫无疑问的,希特勒已经禁止作如此的准备,即使他事先不禁止,等到他知道了已在准备时,也还是会下令禁止的。但是我感觉到另外一个同样重要的原因,是在最近几个月内,A集团军群缺乏一个负责任的指挥官。
  陆军总部曾经考虑到把A集团军群也交给我统一指挥,现在该集团军群总司令已经由克莱斯特上将升任。概括言之,把一个集团军群或一个集团军交给一个同级的司令部去指挥,多少是不妥当的。不过在目前这种紧急的情况中,这种办法可能又还有其利益——当然,唯一的条件是不再受其他的牵制。任何希特勒的干涉,以及由于受到了他的影响,而使A集团军群故意所作与我相违背的决定,都可以由此种措施而取消了。不过,希特勒却不愿意接受我的条件,所以A集团军群还是继续保持着独立的状况。顿河集团军群所能做的事情就只有催促A集团军群赶紧撤退,以便可以抽出其自己的兵力,后者用在顿河以南和顿河集团军群的西翼上,是可能会具有决定重要性的。一切的希望就寄托在这个第二阶段的时间能够尽量缩短,以便使德军的南翼终于可以获得稳定。要想达到这个目标,则又必须击碎企图从西面迂回该翼的敌军。以后事实也证明撤出高加索的期限是可以相当的缩短。
  造成上述的障碍,其原因的一部份为静态战争的必然后果和山地战场中所必然要遭遇到的困难,另一部份则为最高统帅部不愿意自动放弃任何东西。结果使顿河集团军群在顿河地区中一直苦战下去,从12月底起到2月初为止,若是再考虑到B集团军群方面所正在发生的危机,就可以明白,这个事实是使整个南翼被切断的危险更形增大了。
  老毛奇曾经说过:“战略就是一套应急的办法”(Strategy is a system of Stop-gaps)。顿河集团军群所属的两个集团军现在所打的仗,对于这个定义可以说是一个最好的例证。尽管有一连串的危机接踵而来,但是我们却终于还是成功的完成了上述的任务,其主要的原因是我们的各集团军和集团军群中的指挥参谋人员,都能坚定遵行德国的两个基本领导原则:
  1. 对于作战的指导必须经常地保有弹性和机智。
  2. 使各级指挥官都尽量保有主动和自足的范围。
  很明显这两条原则与希特勒的想法都是完全相反的。关于第一点,在我们这两个集团军所打的仗中即可以明白的表现出来;对于第二点,我愿意在这里先简单的加以分析。
  对于德军的领导而言,这一向就是一种特点,它总是让下级指挥官有极大的自由——只把任务交给他们,至于执行的方法则完全听任每人去自作主张。从古老的时代起,这个原则就一直是日尔曼军事领导的特殊传统,使其与任何其他国家的陆军都不相同——至少在老毛奇的时代以前,更是如此的了。老毛奇在战术计划方面,不愿把这样大的权限给予下级指挥官,他总是爱用冗长详细的训令,以求使命令的执行和战术行动能够符合一种特定的典型。从日尔曼的传统上来说,这应该算是一种不好的办法。诚然,若是对于平庸的指挥官而言,这种办法也有它的优点,即能减少失败的冒险。不过它却很易于使执行者不考虑局部的情况,而采取刻板的行动。最坏的是因为过份的偏重安全之故,会使下级指挥官丧失了在一种决定性时机中,采取独立果敢的行动,以扩张某些有利情况的机会。日尔曼人的老办法,其根源是要在日尔曼人的民族性中去掘发——一般人都以为德国人是“盲目服从”的,那实在是胡说八道,德国人实在具有一种顽强的个性。此外日尔曼人的传统精神就是以冒险为至乐的,与此也有关系。当然,若是把这种独立权给予下级指挥官,则首先必须假定所有的军事干部都同样承认某种战术性或作战性的基本原则。我认为只有德国总参谋部的学校才能产生这种统一的观点。尽管如此,却又有许多的情况会使一个在战场上的高级指挥官面临着下述的问题,即对于其所指挥的集团军或其他单位的作战,应否加以干涉。情况愈复杂,他所能运用的兵力愈小,则愈足以引诱他要想去干涉其部下的份内事。
  专就我自己的集团军群总司令部而言,我可以说除非是真正有此项迫切需要的时候,我才会干涉各集团军的作战。尤其是当集团军群的作战意图是要牵涉到某种责任问题时,这种责任若要有关的集团军司令部去担负,则将是很不合理的。相反,我们要干涉则必以正式命令行之,而决不采取一种无记录的“暗示”办法,这种办法足以扼杀一团的主动和逃避应负的责任。
  希特勒对于德国人这种古老的领导原则是殊少了解的,他经常用他的手谕来干涉其下级的作战,这种情形是早已见前述。当这些命令若是与我们邻近集团军群的行动和陆军总部预备部的行动有关时,那也就是会使我们感到莫可奈何的。不过在多数的情况中,当他命令死守某一条特殊的战线直到最后一兵一弹为止时,结果却总还是环境的力量占了上风,而迫使他不能不承认现实。
  上文中又曾经讨论到另外一点,那甚至于是更难于克服的:希特勒对于紧急需要的决定总是感到犹豫而只想拖时间。当然,无论如何我们总还不能够强迫他下达某一种命令。在这种情形中,我们的唯一办法就是报告着说,假使到了某一天或某一个时间,陆军总部仍无指示,则我们就只好根据自己的判断来采取行动了。
  与上述的情形恰好成一个对比,我相信在这个战役或任何以后的战役中,凡是在我们所指挥之下的任何集团军,都决无理由可以抱怨说我们的决定是太慢了。当他仍向我的总司令部中提出任何要求或建议时,他们总是几乎能够获得立即性的答复。仅仅是在最困难的情况中,集团军群总部才会把一个决定极偶然的延迟达一个非常有限的时间——最多不过几个小时,或是迟到次日上午。
  就其全体而言——除了斯大林格勒以外——尽管希特勒的固执和干涉,这个集团军群对于其所要求的行动,最后也总还是能够获得批准的。
  第4装甲集团军在顿河下游南岸的战斗
  假使它要想使A集团军群的后方不受威胁,则第4装甲集团军就有两个不同的任务必须要加以完成。它必须阻止现在跟在后面追击的敌军,进逼第1装甲集团军的背面,直到后者从高加索转过身来,构成了一个向东的正面时为止。同时,它又必须设法阻止敌军窜入顿河的下游地区,以直捣罗斯托夫,并同时切断第4装甲集团军和A集团军群的后方交通线。
  很明显,这个集团军没有足够的兵力,在顿河下游和高加索北端之间的整个广大地区中,向敌军进行迟滞作战。因为自从罗马尼亚部队损失殆尽之后,这个集团军所剩下来的兵力就只有在柯特尼可夫附近的第57装甲军,它所管辖的又只有两个兵力已经严重减弱了的装甲师(第17和第23)。第15空军野战师还没有完成其战斗的准备。而留在依里斯塔的第16摩托化师,也尚未能把防务移交给A集团军群的兵力。
  顿河集团军群虽曾作一切的努力,以求能使该集团军赶紧获得增援,但结果都只是徒劳无益。从A集团军群中抽调第3装甲军的建议是早已为陆军总部所拒绝,而第7装甲师也本是顿河集团军群原定用来增援第4装甲集团军的,现在又复被希特勒扣留着,因为意大利集团军崩溃了,他就要用这个师掩护罗斯托夫渡口的北面。就本质而言,这个观念是并不错的,不过我们从A集团军群方面(例如第19集团军)所要求调用的步兵师也同样能够担负这个任务。但是尽管如此,希特勒却还是拒绝把那个师拨发给我们使用,因为他害怕当这个师一离开了罗弗罗西斯克地区之后,即足以使罗马尼亚部队望风溃散。
  当第1装甲集团军正在向后转的时候,一部份跟在第4装甲集团军后面追击的敌军强大单位,也就乘机窜入了第1装甲集团军的后方,而使那里发生了严重的危机。虽然第16摩托化师能够发动一个成功的攻击,不让敌人进到马立赫河的背面,但这却更延迟了该师加入第4装甲集团军作战的时间,直到1月中旬他们才会合在一起。
  顿河集团军群在其自己的地区之内,曾采取措施增援第4装甲集团军,但结果也被敌军破坏。我们曾经想到从顿河大河湾中抽出第11装甲师来增援该集团军。当该师正要渡过顿河下游时,敌人却又已经在两处分别渡河,从南面和东南面窜入了米斯群的后方,后者仍面对着北方,扼守着齐尔河的下游。为了应付这个攻击,并使米斯群可以转过身来,位置在卡加尔尼克河的后方,把正面转对着东方起见,第11装甲师又必须用在顿河以北的地区中,于是第4装甲集团军遂又不能获得该师的助力了。
  所以最后能够用来增援第57装甲军的兵力,就只有一个维京(Viking)党卫军师,那是A集团军群早已拨送过来的,和第16摩托化师——后者在1月中旬才能参加作战。
  到了此时,第4装甲集团军是正在受到俄军的强大压力。通过柯特尔尼可夫前进的有两个俄国的集团军,第2近卫集团军和第51集团军,他们一共拥有1个坦克军、3个机械化军、3个步兵军和1个骑兵军。不久以后,又有第3个集团军(第28)从卡米克大草原向更南的地区中进攻了。我们可以很安全的假定。这个集团军的目的不仅是要想从正面牵制着第4装甲集团军,而且最后还要从南北两面实行迂回,以完全包围它。

  面对着这样压倒优势的敌军和要掩护如此巨大的地面,希特勒若是认为他可以命令我们坚守某一条“战线”,或是必须获得了他的批准才能作任何的撤退,那才是错到底了。作为是一个障碍物,在第4装甲集团军现有的情况中,一条坚强的防线所具有的效力实在不会比一个蛛网要好得那里去了。尽管如此,他还是一再用这一类的命令,来企图限制我们的作战自由,并且又坚决不肯给予第4装甲集团军以增援。所以到了1月5日,我觉得我是有要求辞职之必要了,我向总参谋长发出了下述的电报:
  “假使这些建议仍不被采纳,而这个总部仍然还是像过去一样的遇事都受牵制,则我也就认为我自己实无再恋栈之必要。在这种环境中,最好是派一个‘军需监’来接替我的职务。”[注:在集团军群总部中的军需监(Sub-directorate)是直接听从军监总监(Quartermaster-General)的命令来处理其事务的。]
  照现有的事实来看,第4装甲集团军的目标不是沿着一条过份拉长的战线,来作不适当的抵抗,而是要把其兵力密集在一起。只有这样,它才能在要点上作强烈的抵抗,或者是找到了一个好机会就给予敌人以奇袭式的打击。因此,显然它经常要完全撤出某些地区,而对于其他的地区也只能给予以最单薄的掩护。
  霍斯上将,在其可羡慕的参谋长,范果尔将军(Gen. Fangohr)协助之下,用冷静的决心和活跃的领导完成这个困难的任务。他很巧妙的妨碍敌军的进展,但对于任何一点却决不据守得太久,以免使他自己有暴露的危险。此外,他又迅速把兵力集中在两翼,一再击败敌军的迂回企图。
  集团军群总部虽然无法使该集团军在执行其困难任务时,能够获得足够的兵力,可是我们却至少可以对于其最困难微妙的问题,用颁奉特殊命令的方式减轻它的责任。诚如我早已说过的,第4装甲集团军实际上是同时要担负两个任务。它要阻止跟在后面的3个俄国集团军攻击第1装甲集团军的背面,后者必须要从高加索方面转过身来,把正面对着东方,然后才能有自卫的能力。同时,它又要阻止敌军沿着顿河下游直趋罗斯托夫的任何企图。假使俄军达到了这个目标,则我们3个在顿河下游以南作战的集团军就都会被切断了。
  第4装甲集团军的能力最多只能解决这两个任务中之一个。它们之间那一个应列为优先,这是只有集团军群总部才能决定的。诚然,就长期的观点来看,对于罗斯托夫的威胁是一个较大的危险,但是假使当第1装甲集团军正在回转身来进入新阵地的时候,就恰好被敌人包围住了,那么守住罗斯托夫也就会变得毫无意义,而在顿河以南的3个集团军也会注定了将要同归于尽。相反,若是第1装甲集团军的撤退能够顺利完成,则我们也就可以有兵力用来拯救罗斯托夫的危机。
  敌人是正在尝试同时扩张这两个机会。上文已经说过,第16摩托化师的兵力是恰好能够如期赶上,阻止了俄军向第1装甲集团军背面上的进攻。不过,基于同样的作战目标,敌人又再度企图从南面迂回第4装甲集团军,而使他自己位置在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1装甲集团军之间的地位上。同时敌军又企图通过君士坦丁罗夫卡亚,沿着顿河下游直向罗斯托夫进发。1月7日,在防守河川的哥萨克部队溃逃之后,有一支小型的敌方兵力,在距离位置新齐尔斯卡亚的集团军群总部只有12英里远的一点上,渡过了顿河北岸。为了对付这个突如其来的入侵者,我们只好从修理工厂中拖出几辆坦克来使用。以后这个坦克军(那个小型兵力即为其中一部份)又转向普罗里塔斯卡亚(Proletarskaya),威胁第4装甲集团军的后方,那就是说至少在今后几天之内,罗斯托夫是可以免于受到威胁了。而第4装甲集团军对于这个在其北方侧翼上的威胁,也还是应付过去了。
  到了1月14日,第1装甲集团军终于勉强完成了其撤退工作,它的左翼现在建立了一条战线,从齐尔卡斯克(Cherkask)起到彼托夫斯可(Petrovskoye)为止。这也就是说现在在第1和第4两个装甲集团军之间,是至少有作战性合作的可能性了,尽管在彼托夫斯可与普罗里塔斯卡亚之间还是存在着一个宽广的缺口,不过其中有一部份又为马立赫河的泥泞平原所掩护着。于是第4装甲集团军任务的第一部份,即使A集团军群的后方在顿河以南地区中不受威胁,已经完成了。于是就还剩下了第二部份的任务,使这个集团军群通过罗斯托夫的交通线不被切断。
  面对着敌军数倍优势的兵力,而第1装甲集团军在达到其预定的战线之后,为了准备其后方地区所作的更进一步的撤退起见,又有几乎不能采取行动,所以遂使这个第二部份的任务更难于完成。事实上,第4装甲集团军的任务几乎不能完成,其成败之机可以说是间不容发,因为直到此时为止,希特勒仍未决心放弃整个的高加索。第1装甲集团军是否应撤回到顿河北岸,或者是A集团军群的全部仍应留在库班河,这个问题始终未能解决。
  何立德集团军的战斗
  在1月下半月间,当第4装甲集团军正在顿河南岸执行其任务时,何立德集团军在大河湾中所作的工作也同样困难。上章中已经说过,在过去几个星期当中,敌人都在以无比的优势兵力,一再向该集团军沿着齐尔河的正面发动猛烈的攻击。
  在一个长达125英里的正面,从尼曾齐尔斯卡亚起,到卡门斯克、夏赫亭斯基为止,何立德将军所能运用的兵力,包括现在由他指挥的米斯群在内,一共只有4个步兵师(第62、294、336和387),都已残破不堪。此外帮助防守这条正面的兵力还有一些“警戒单位”(Alarm unit),以及由有经验的斯塔赫尔将军(Gen. Stahel)所指挥的高射炮单位,后者是一种非常有价值的支柱。至于属于这个集团军的两个空军野战师,已经只剩下了少许的残部,终于不得不并入了其他陆军部队之中。这个集团军的主力是由第6和第11两个装甲师所组成,再加上新到的第7装甲师。已经残破不堪的第22装甲师则必须加以改编。
  凭借这一点兵力,何立德将军必须要阻止在北面的敌人向顿河的下游进攻,即窜入了第4装甲集团军的后方;而更重要的,是当第4装甲集团军与A集团军群还仍留在顿河以南的地区中时,应尽量阻止敌军突入到罗斯托夫。此外,这个集团军又有另一个任务,即防止面对着其左翼的兵力,不至于挺进到了在弗尔赫斯塔德到弗罗希洛夫格勒之间的顿涅茨河渡口上,而从西北面来威胁罗斯托夫。不过同时,这个集团军又发现其两个侧面都正在受到威胁。在西面,意大利集团军在战场上已经失踪了,代替它的是一个费里特-皮可战斗群,正在从米里罗夫地区,且战且走的向顿涅茨河退却。在东面,已经有几个军的敌军渡过了顿河,首先是在波特门金斯卡亚,以后又在柴门扬斯卡亚。仅仅在把第11装甲师投入了战斗,和把米斯群的战线弯曲起来,在卡加尔尼克河的后面构成了一个向东的正面之后,才挡住了这个进攻——已见前述。
  也像第4装甲集团军一样,何立德集团军在这种危机四伏的苦战中,充份表现出其坚定而活跃的领导。不过集团军群总部也还是照样的负起最后的责任,命令它冒着极大的危险,让某些地点完全暴露着,而集中其装甲兵力以作短距离的攻势突击。
  这个集团军最后终于能够阻止在顿涅茨河的敌军,而救出了第4装甲集团军和A集团军群,使其不至于被切断在顿河以南的地区中——除了集团军部的指挥有方以外——首先应该归功于其步兵师和其他所有一切协助防守战线的单位,他们英勇的抵抗着敌军一再攻击,而不后退。不过若非装甲师经常赶救,则他们的防线也还是无法维持。有一次,他们使这个集团军的右翼解除了被包围的危险。另一次,当敌军正拟攻击该集团军在顿涅茨前方的北面正面时,我们的装甲师却一直冲入了其集中地区而使他们受到了奇袭。这些反击本是防御任务中之一部份,自然是该集团军本身的事情,可是实际的冒险责任却常常是由集团军群总部来负起。在任何危机之中,集团军群都解除了它的责任,使该集团军可以根据集团军群总部的命令,来集中其装甲兵力,而不顾及其他地区的安全。
  第三阶段:使南翼交通线畅通的奋斗——在1943年1月中旬的作战形势
  到了1943年1月中旬,东线南翼的作战情况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阶段。其种子在1942年晚秋时节即已经洒播了,当时我们的军事指挥当局曾经使我们的正面冻结在一条线上,从长期的观点来看,这条线不可能守住。自从1942年圣诞节左右起,第6集团军突围的最后希望就已经完全丧失了。仅仅由于德军官兵的苦战,才使更大的悲剧不曾发生。
  第6集团军已经注定了它的命运。现在它所能做到的,就只是拼掉它这一点有限的兵力,尽量牵制住强大的敌军,这也是它对于在顿河湾和高加索两地区中的战友所能尽到的最后努力。很明显,在第6集团军覆没之后,高加索地区虽然缩小防区,也还是不能再守下去。
  不过现在应感谢第4装甲集团军的苦战,使A集团军群终于获得了一个最后的机会,即使高加索丧失了,A集团军群却不至于同归于尽。本来最危险的就是其东翼,现在却已经安全的收回了。虽然第1装甲集团军距离罗斯托夫的渡河点尚在190英里以外,但它却已经脱离了山地地区,而且其后方也不再感到威胁。假使情况恶化,则它现在至少可以自己杀出一条退路来。
  在顿河与顿涅茨河之间的地区中,一直都还能够阻止敌人向罗斯托夫前进,同时也阻止了他们从北面窜入顿河下游以南的3个集团军的后方地区中。不过很明显,何立德集团军或费里特-皮可群,都不足以阻止敌军在兵力再增强之后,从卡门斯克、夏赫亭斯基渡过顿涅茨河游的行动。(注:费里特-皮可战斗群现在米里罗夫的附近作战,它包括第30军的军部,第3山地师及第304步兵师。)敌军若是达到了那里,则可以自由的从西北面直趋罗斯托夫,甚或一直冲到亚速海为止。
  更糟的是差不多在这个时候,B集团军群地区中由匈牙利集团军所防守的顿河中游地段又在敌军的一个新攻势之下开始崩溃了。在其北面的连接防线同时也告崩溃,B集团军群希望把他们的兵力赶到艾达尔(Aidar)河的后面,达到斯塔罗比尔斯克为止。换言之,从弗罗希洛夫格勒以下的顿涅茨下游地区中,将会变得门户洞开了。总而言之,在几天之内这个集团军群的这个翼将会实际上不存在。从弗罗希洛夫格勒往北走,已经露出了一个大缺口,只有B集团军群中的孤立残部还在那里作局部性的抵抗。匈牙利部队,也像意大利部队一样,从此退出了战场。
  这似乎是必然的,陆军总部以其现有的预备队不可能希望塞住这个空洞。无论如何,专就顿河集团军群而言,若要想阻止敌军包围顿河集团军群和A集团军群,则把强大的兵力从顿河以南地区“蛙跳”前往顿涅茨河中游的时间,似乎是已经确实的来到了。可是最高统帅部却仍不肯同意。也许它是不能够料想到,假使我们不在这个夹在顿涅茨河与第聂伯河之间的地区中增厚兵力,则前途将不堪设想;否则它就是故意的不考虑当前情况的危险。
  希特勒仍然不想放弃高加索地区。他还以为他可以在顿河以南维持着一条防线,使其至少可以保住梅柯普(Maikop)油田。他的最低要求是想在库班河保持着一个巨大的桥头阵地,使其以后还可以再度达到攫取高加索油田的目标。
  于是在以后的几个星期当中,我们的集团军群为了掩护A集团军群有系统地撤退起见,被迫在顿河两岸上继续作艰苦的奋斗。而在这个时候,我们与最高统帅部之间,为了把兵力“蛙跳”到顿涅茨河地区中去的观念而发生了激辩。所争论的不仅是原则上的问题,而且还有A集团军群中的兵力究竟应该把多少数量从罗斯托夫通过,撤回到这个决定性战场上去的问题。照我们看来,若是把A集团军群的相当兵力留在库班桥头地区中,从整个作战的观点来说,实在是一种天真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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