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日光流年 - 第二十一章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一
  灵隐渠挖至这年的冬季,天都日日的霜白。冬寒如叶般降下,山脉上凝下许多冷意。新挖的九里渠道,有六里山石,三里坡地。坡地均是黄土,用镢刨锹挖也就是了,然从山脉上开石挖渠,钎打眼,锤砸钎,炸药炸石,却是危极,姓杜的一个抡锤,把蓝家扶纤的手给砸了,指头碎了三根八节,血淋淋地顺着钢钎流进炮眼。蓝家的小伙端起自己的双手,说我的娘呀,我那八节指头哪儿去了?低头一看,白骨红肉,藕断丝连地挂在一块石头上,抓起来往伤口上对时,抡锤的说,那掉了还能对上?掉指头的想想也是,把那指头用树叶包皮起来放在了口袋。问你包皮那干啥?说好歹也是我的肉呀。抡锤的笑笑,说留着生蛆,掉指头的又把那一包皮指头取出来看看,一扔走了。问你去哪儿,他举起那少了三个指头的左手,血像伸在半空中的三根水管。我去找司马蓝,他忍着痛脸上荡了一层惨白白的笑,说我不能干活了,今冬我回三姓村里过了,你们在这挖渠吧。
  抡锤的杜姓人,望着从渠岸碎石乱渣上麻雀一样跳走的蓝家小伙,锤自从手里滑了下来,想又他妈回村了一个,我咋就砸掉他的指头呢?要是他砸掉我的三个指头该多好。
  工地上的人是越来越少。到了第一场霜降后,除了放炮炸死了三个,断胳膊少腿回村里五个,壮劳力一下缺了四成有一。入夜时,村人们在就近村落打麦场的房屋里,原本很挤的麦秸地铺忽然松活下来。人们在火烘烘的一层麦秸上躺着,司马蓝的小弟司马虎从门外进来,说哥,我嫂竹翠又病了。
  司马蓝从地铺上折起,却说,死了才好。
  虎说,躺在床上不会动哩。
  蓝说,她死了我就和四十过啦。
  虎说,可嫂病了,娘就没人侍奉哩。
  司马蓝再也没有说啥,看着刚从村里收粮回来的小弟走进屋里,拉开被子,钻进被窝,问娘的身体怎样?虎说喉咙里的疙瘩像一个红皮鸡蛋,至多再活三个月或者半年。司马蓝就起身走到墙里,叫醒了熟睡的五弟司马鹿,说鹿,你明儿回村把娘背到工地,娘快死了哩。司马鹿坐起揉揉眼睛说,四哥,我真的干不动工地的活了,叫我回去侍奉一冬娘吧。
  司马蓝朝司马鹿的腿上踢了一脚。
  “我叫你回家把娘背来!”
  就都睡了。深秋浅冬的寒气在霜白的夜里,呈出青冰的颜色流进场房屋里,和麦秸地铺上腾起的火黄的燥热,在三姓村人睡熟后的被上、脸上,尤其是呼吸着干裂气息的鼻前,土匪一样撕打的不可开交。第二天起床,所有三姓村人的鼻子,都流了殷红的鲜血,都用自己的袖子擦了,说这麦秸有火,不能睡哩。可司马蓝说,还是天热,下场大雪也就好了。擦着鼻血,洗了脸,吃了玉蜀黍糁儿煮的红薯汤饭,就到了四里外灵隐渠工地去了。来日暮黑,落日呼的一声将去时,司马鹿从三姓村背着他的母亲来了。那时候工地上还没收工,人们把炮崩的碎石一块一块用钎撬下,再抬到渠岸上。从山上滚下的石头,轧着落日仿佛从玻璃上滚过一样,脆裂声鞭炮样响在山坡上。司马虎在崖上洒尿,一弯红的细水,虹样弓在那儿。司马蓝把自己系在绳上,猴在崖壁,在捣着悬石的时候,看见很远的地方司马鹿背着他的母亲,像一条走累的牛,踢踢踏踏,把路上的草踩得哎哎呦哟。

  他从崖上攀爬下来。
  “虎,咱娘来啦。”
  他们弟兄朝娘走去,翻过一道梁子,看见娘时他们都猛地立下,距离丈余。那条沟峡谷般瘦小,路像一条草绳悬在壁上,日光擦着石壁吱吱嚓嚓过来,在石壁上照着就像火在人的脸上映着。司马蓝、司马虎立着一动不动,一任日光在脸上僵硬。他们看见母亲的头耸在司马鹿的右肩,果真如一个因虫蛀而蒂落的瓜呢。头发被疥疮蚀尽了,只有稀稀几根环在脖子。而那些糜烂的疮疤,都已经生脓,腥臭如这沟里的清新一样在飘逸扩散。豆大的金色苍蝇,密密麻麻饺子样排在母亲的头上。
  司马蓝说:“鹿,娘死了吗?”
  司马鹿说:“活着哩。”
  二
  娘说:“我怕活不过去冬天了。”
  蓝说:“没事。”
  娘说:“你让我死到家里去吧。”
  蓝说:“回家谁侍奉你?竹翠?”
  娘说:“你得回去看看竹翠,你是她的男人。”
  蓝说:“娘,她对你好吗?”
  娘说:“她是个孝顺媳妇。”
  蓝说:“你就说她不好。说她不好我就和她分铺了,分了铺我就能和四十过了。”
  娘说:“呸!你把我送回家里去。”
  司马蓝从娘的身边站了起来。
  娘说:“你把我背到竹翠身边去,死了我也有要和她死在一块儿。”
  司马蓝说:“在家死了谁埋你?”
  娘说:“我在哪儿死都一样。”
  司马蓝说:“在这我能用席卷了你。我买一捆苇子给你编一副棺材,比真的棺材还好呢。“
  说完这些,司马蓝就领着人们上工地去了。
  三
  日子快得犹如一道闪儿,立冬的节日就降临在了灵隐渠的工地上。那一天落了雪花,风寒得冰凌刺刺,满山遍野的白色在地面上结了冰。又往前伸了二里的水渠,在山上直直地凹下去,三姓村的人就在那渠头上,一寸一寸地让水渠往着前面拱,哈出的热气在半空雾团团地弥漫着。
  司马虎从渠的那头走来了。他把刚蘸过火的几根铁钎往地上一丢走到司马蓝的面前说,娘快死了哥,连水都喝喝吐吐了。司马蓝正在崖上抡锤,他把锤凝在雪空里,说不会吧,我昨儿看见娘喉咙里的肿块小了呢。司马虎说她是咱娘她快死了我能骗了你?说你要还是我哥还是娘的孩娃你回去看看她,她一声声地叫你的名字哩。
  司马蓝丢下大锤离开工地了。
  到山脚下麦场上的一间小屋里,他用筷子压着娘的舌头,划一根火柴伸到娘的嘴里,把目光往深处探探,拔出筷子,扔掉火柴棒儿,他说你想吃啥你就说吧娘。
  娘把目光搁在司马蓝的身上,说我真的还以为我能熬过这个冬天呢。司马蓝说你头上的疥疮不是轻了吗?连头发都又长出了一层,娘在架起的木床上翻了一个身,咯咯咔咔坐起来,把瘦骨嶙峋的后背倚在坯墙上。
  “外边下雪了?”
  “都立冬几天啦?”
  “你不是说冬天要给我编一个苇席棺材吗?”
  她说我三十八岁了,在三姓村也算高龄哩,虽竹翠生了个死孩娃,她还是让我做成了奶奶。村里人有几个做过爷奶呀?可我做了奶,抱过孙女了,今儿我寿限到了,就要死去了,心满意足哩。她说整整三年了,人死就没用棺材埋了吧?说我死了,你能用席子给我编一口棺材,那我这辈子就没白养活你,没白养活鹿和虎。

  司马蓝从娘的一团头发上拔出一根灰白色的簪,说这是银的吧?他娘点了一下头,说这是家里最值钱的东西了,说她外婆在她娘嫁时从头上拔下给了娘,说她娘在她嫁给司马笑笑时从娘头上拔下给了她,说这簪子最少能换两块棺材板,换一捆苇子显然亏了呢。司马蓝没有再说啥,他握着那根银簪从屋里走出来,径直往东边的小马寨村走去了。
  小马寨村不消说多半人家都姓马。他们住的麦场屋就是小马寨的房。小马寨的西南有几亩臭水塘,年年都有一茬苇子分到各家各户,所以家家房前屋后或厕所的一角都有几捆苇子靠在那。司马蓝从村东头走进去,看第一家的大门锁上了,便走了第二家。
  “你家的苇子卖不卖?”
  “卖呀,你买?”
  “我用这银簪给你换。”
  和司马蓝说话的是一位年轻媳妇,正在院里用水淘粮食,一半麦和一半豆。他说你们这可真富呀,平常吃饭还吃细面呵。那媳妇朝他笑了笑,接过簪子朝门外走出去,一指长的工夫就又走回来,说你这簪是真的银,换几捆苇子你亏了。
  他说:“我只要一捆苇子,一捆就够了。”
  她说:“那你不是更亏呀。”
  他说:“我再要你一篮麦。工地上的人三个月没吃过白面了。”
  女人望着地上掏洗了一半的麦,默了一会儿抬起头,过去把大门闩上了。从大门那儿转回身子走来时,司马蓝看见她脸上忽然腾起沉甸甸的一层红,说我知道你是那儿挖渠的工头儿,是村长,在村里见过你,说我们村里地分了,责任到户了,各自种地各自收成呢,这麦是请人犁地时让人家吃的,给你了我怎么请人犁地呀?说着,她把目光滚烫烫地一股一股浇在了司马蓝的脸上,问你有几个月没回家了吧?
  他说:“我快二年都没回过村里了。”
  她说:“你成过了家?我看出来你是成了家的人。”说罢,她不等他回话,扯着他的胳膊就往屋里拉,说我不能把粮食给了你,可我又想要你的银簪子,说我把我的身子给你一回,你就没有啥儿亏吃了。这样说着,她扯他进了屋里,又把门关了,然后就去解她的衣服扣,慌慌张张,有一个扣子掉下了,弯腰去拾扣子时,她看见司马蓝站在窗光里,一动不动,两只手缩成卷儿,目光火旺旺烧得一个屋子彤彤的红。
  她说:“你不愿意和我那样,大兄弟?”
  他伸开手,转身把两手汗往土坯墙上抹了抹。
  她说:“我看着老了些,其实我才三十一。我男人前年死了,去你们三姓村那儿帮人家做了几口棺材,几套嫁妆,回来说是喉咙疼,疼了一冬就死了。你们村那儿是不是都不过四十岁?”
  司马蓝手上的汗忽然落下了,有一股凉气风刺刺地往他手心里钻。
  她说:“真的,我前几天才过了三十一。你看我是不是比三十一大的多?”这样问着,她把扣子装进口袋里,又重新去解扣儿。再去解扣儿时,她不慌不忙了,手也不抖了,边解扣儿边问司马蓝,你多大了大兄弟?

  司马蓝说:“我二十多一点。”
  她忽然又把解扣的手停下了,把簪子递到他面前,说你才二十多,我以为你有三十岁了呢。说你满脸灰土我看不请你的脸,说你拿着簪子,换一家去吧你,你才二十多我不能害了你,我比你整整大十岁,大得实在太多了。司马蓝不接她递来的簪子。听着她说这些话时,把目光硬刺刺地扎在她脸上。他看见她脸上有颗黑痣,他把目光一下灌在黑痣上,身上的血便山洪样一决堤,头里轰轰隆隆一声,扑上去就把她抱上床去了。
  她是:“我比你大十岁,你不后悔吗?”
  她说:“我这轻易不来人,你尽管放宽心。”
  她说:“我男人死了一年啦。你说说你叫啥名不行吗?”
  她说:“你咋不说话?看你把我当成仇人似的,把我的眉毛都咬掉了,不行了我把簪子还给你。”
  她说话的声音细微水润,有甜滋滋的汗味在她的话音里。床腿的叫声急促而又嘶哑。他的汗水落在她的脸上,叮叮当当顺着她的额门往下流,把她的那颗黑痣洗得如一颗黑星星。空气中有雾浓浓的腥鲜味。喘息声竹棒子一样把那腥鲜打得断断续续。日光从窗里迈着剧烈的快步走进来,时间就像鹰一样飞走了。
  他说:“你嫁哪都行,千万别改嫁到三姓村,三姓村没人能活过四十岁。”
  他说:“不过这灵隐渠一修通,我们村和你们一样,都能活七老八十了。”
  他说:“你眉心这颗黑痣好看哩。”
  他说:“以后我想你了能空手来看你吗?”
  他说:“那我就把这一捆大的苇子扛走了。”
  她把他送到大门外,又送到村头上,看着他拐过了一个弯儿,回身要走时,他又扛着苇子走回来,站到她面前,说你刚才说啥儿?说你们村的土地都分到各家各户了?
  她说是呀,家家都可以做生意。
  他痴痴地盯着脸,半晌不言语。
  她说,你别这样盯着我,让人撞见了不好哩。
  他说,到集上啥儿都能买、啥儿都能卖了吗?
  她说世道变了,你咋就啥儿都不知道呢?
  他问,人皮能卖吗?
  她眯着眼睛望着他,说你说的啥?是人皮?
  他说,我没说啥,过几天我再来看你,就背着那捆苇子走去了。零星的黑色芦花从苇捆上飞起来,在日光中飞到天空去。而那些枯腐的白色气息,则从苇捆中抖落下来,哗哗哗地流在他的身后。
  四
  棺材席就在娘的床下编。那一天下了雨夹雪,工地上石头如鱼一样滑,村人都歇了,司马家弟兄就把苇子破开来,洒上水,在场边石滚下碾来碾去,苇条就和细白的面条一样了。有一股奶白的甜味从那苇条儿间散出来,娘的一间小屋便都有了如小米饭一样黄爽爽的苇子味。到了天黑,棺材底儿已经编成了,人字形,二尺宽,六尺长,把一个木条方框往棺材底片上一放,再往苇条上喷了几口温开水,便把那苇条一根根都柔韧地竖起来,一口席棺材就显出了模样儿。
或许您还会喜欢:
王小波《红拂夜奔》
作者:王小波
章节:15 人气:0
摘要:这本书里将要谈到的是有趣,其实每一本书都应该有趣。对于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存在的理由;对于另一些书来说,有趣是它应达到的标准。我能记住自己读过的每一本有趣的书,而无趣的书则连书名都不会记得。但是不仅是我,大家都快要忘记有趣是什么了。我以为有趣像一个历史阶段,正在被超越。照我的理解,马尔库塞(HerbertMarcuse)在他卓越的著作《单向度的人》里,也表达过相同的看法。 [点击阅读]
王朔《过把瘾就死》
作者:王朔
章节:15 人气:0
摘要:杜梅就像一件兵器,一柄关羽关老爷手中的那种极为华丽锋利无比的大刀——这是她给我留下的难以磨灭的印象。她向我提出结婚申请时,我们已经做了半年毫不含糊的朋友。其间经过无数的考验,最无耻最肆无忌惮的挑拨者也放弃了离间我们关系的企图。可以说这种关系是牢不可破和坚如磐石的,就像没有及时换药的伤口纱布和血痂粘在一起一样,任何揭开它的小心翼翼的行为都将引起撕皮裂肉的痛楚。 [点击阅读]
生死晶黄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我应该讲一个故事了。我很早就想讲这个故事了。故事原本细小,如一个微长的果核,在我内心的一个角落,置放在最偏僻的荒野,被冷落得月深年久,就要枯腐的时候,毛茸茸的霉白冷不凡泛起绿来,它的季风日渐转暖起来,风中冬眠的树木像伸过懒腰的孩子,挺拔起来,鼓胀起来。一切都像一条干涸的河流,忽然又有了涓涓细水。这一枚几近枯腐的核儿,在风中、水中及时地胀裂开来了。 [点击阅读]
白客
作者:佚名
章节:33 人气:0
摘要:不管是一摸二摸还是三摸,孔若君都出类拔萃名列前茅。但愿不要有人一看到“摸”字就发生龌龊的联想,特别是“摸”和数字连在一起更容易引起伪道学家的佯愤。如今上过学的人都知道一摸二摸三摸是重大考试前校方对学生应试水平进行摸底的简称,全称应为第一次摸底第二次摸底第三次摸底,简称一摸二摸三摸。 [点击阅读]
皮皮鲁传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终于有一天,在一座图书馆里,男孩子和女孩子都不满意啦!他们想,男孩子和女孩子的头发不一样,穿的衣服不一样,说话的声音也不一样,可为什么看的书一样呢?他们一不满意,可不得了啦!一个个嘴噘得老高,脸涨得通红,把半边天都烧鼹了。消防队发现北边的天烧红了,开着救火车赶来,可是到了现场一看,哪有什么火,原来是孩子们生气呢。后来,图书馆的阿姨把我叫去。 [点击阅读]
看见
作者:佚名
章节:111 人气:0
摘要:十年前,当陈虻问我如果做新闻关心什么时,我说关心新闻中的人——这一句话,把我推到今天。话很普通,只是一句常识,做起这份工作才发觉它何等不易,“人”常常被有意无意忽略,被无知和偏见遮蔽,被概念化,被模式化,这些思维就埋在无意识之下。无意识是如此之深,以至于常常看不见他人,对自己也熟视无睹。要想“看见”,就要从蒙昧中睁开眼来。这才是最困难的地方,因为蒙昧就是我自身,像石头一样成了心里的坝。 [点击阅读]
神犬奇兵
作者:佚名
章节:164 人气:0
摘要:“幽灵犬”的传说“夜歌!回来!回来!”中国人民解放军K军区第863师侦察连长白正林趴在战壕前被炸得满是弹坑的草坡上,泪流满面地大叫,“回来啊!”月光下,战壕外沿撒满了亮晶晶的弹壳、弹片,草地上散着数不清的手榴弹拉火环。白正林的军裤已经被鲜血染透,他的右手还死死抓着胸前的“光荣弹”。 [点击阅读]
等一个人咖啡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0
摘要:现在的我,手里的汤匙正胡乱搅拌着浮在咖啡上的奶晕。金属与马克杯的瓷缘合奏出没有章法的敲击声。叮叮叮当,当叮当叮。就好像我现在的心情,没有节奏,却很想表达些什么。明明就像经年累月的拼图游戏,不管散落在地上的碎片有多少,持之以恒,总是能逐一捡拾回来,砌成原来完整的样貌。总会到那一刻的。然而我还是很激动。因为我发现,记忆的拼图不是死的。记忆是逐渐累加,越来越多,越来越复杂,于是碎片一直拼凑不完。 [点击阅读]
筑草为城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筑草为城》是一部学者化的艺术长卷,一部茶叶世家的兴衰史。王旭烽是十年心血一杯茶,果然是杯龙井极品。《筑草为城》为《茶之三部曲》第三部。故事从20世纪五六十年代写至世纪末,描述杭家人在经历了抗日战争的血雨腥风之后又迎来了文化大革命这一动荡的历史时期,反映了当时的社会现实。杭家人经历各种考验,体现出前所未有的顽强生命力和追求自由的独立人格精神。小说飘散出浓郁的茶文化浸润的气息。 [点击阅读]
纸醉金迷
作者:佚名
章节:72 人气:0
摘要:民国三十四年春季,黔南反攻成功。接着盟军在菲律宾的逐步进展,大家都相信"最后胜利必属于我"这句话,百分之百可以兑现。本来这张支票,已是在七年前所开的,反正是认为一张画饼,于今兑现有期了,那份儿乐观,比初接这张支票时候的忧疑心情,不知道相距几千万里,大后方是充满了一番喜气。但人心不同,各如其面,也有人在报上看到胜利消息频来,反是增加几分不快的。最显明的例子,就是游击商人。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