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青春咖啡馆 - 第十章 客厅女仆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们在大厅里遇到了艾克罗伊德太太。她身边是个干瘪的矮个子男人,下颚突出,灰色的眼睛精光四射,周身明明白白贴满“律师”的标签。
  “哈蒙德先生会留下来和我们共进午餐,”艾克罗伊德太太说,“您认识布兰特少校吗,哈蒙德先生?还有亲爱的谢泼德医生——他也是可怜的罗杰的密友。另外,这位是……”
  她停了下来,茫然地打量着赫尔克里·波洛。
  “这是波洛先生,妈妈,”弗洛拉说,“我今早和您提起过的。”
  “噢!对呀,”艾克罗伊德太太含混不清地说,“当然,亲爱的,当然啦。他会把拉尔夫找出来吧?”
  “他会查出是谁杀害了伯父。”弗洛拉说。
  “喔!我的宝贝,”她母亲哭着喊道,“别提了!我脆弱的神经可承受不起。今早我整个人都垮了,彻底垮了。竟会发生这么可怕的事情。我忍不住在想,这肯定是一起意外事故之类的。罗杰那么喜欢摆弄那些稀奇古怪的古董,肯定是他不小心手一滑,或者其他什么原因。”
  出于礼貌,众人都对此番高论三缄其口。只见波洛蹭到律师身旁,神秘兮兮地和他小声交谈起来。二人挪到窗边,我也凑了过去——然后又迟疑了片刻。
  “没妨碍你们讨论吧。”我说。
  “哪里的话,”波洛热情地说,“医生先生,你我携手调查此案,要是缺了你,我也施展不开。我正期盼善良的哈蒙德先生提供一丁点儿情报呢。”
  “我猜你们二位是代表拉尔夫·佩顿上尉出面。”律师出言谨慎。
  波洛摇头晃脑:“并非如此。我是为伸张正义而来。艾克罗伊德小姐请我来调查她伯父遇害一案。”
  哈蒙德先生略显惊讶。
  “难以相信佩顿上尉竟会与这起案件有关,”他说,“无论证据对他多么不利。唯一的实情就是他手头拮据,急需用钱……”
  “他很缺钱吗?”波洛急忙插话。
  律师耸了耸肩。
  “对拉尔夫·佩顿而言是家常便饭了,”他干巴巴地说,“他花钱如流水,没完没了地向他继父要钱。”
  “最近还这样吗?比方说,过去一年之内?”
  “我说不准,艾克罗伊德先生没有在我面前提过。”
  “明白了。哈蒙德先生,我想您对艾克罗伊德先生的遗嘱条文一定很了解。”
  “当然。我今天正为此事而来。”
  “那么,既然我接受了艾克罗伊德小姐的委托,您应当不介意将遗嘱内容告诉我咯?”
  “其实遗嘱相当简单,没有什么法律术语,除去部分遗赠之外……”
  “比如……?”波洛问道。
  哈蒙德先生有点意外。
  “赠给他的女管家拉塞尔小姐一千英镑;厨师爱玛·库珀五十英镑;赠给他的秘书杰弗瑞·雷蒙德先生五百英镑。接下来是给各家医院的……”
  波洛举起手:“啊!慈善捐赠我可不感兴趣。”
  “好吧。价值一万英镑的股票,其收益归塞西尔·艾克罗伊德太太,直至她去世。弗洛拉·艾克罗伊德小姐共继承两万英镑。其余的——包皮括这处房产,以及艾克罗伊德父子公司的全部股份——都将由他的养子拉尔夫·佩顿继承。”
  “艾克罗伊德先生拥有一大笔财产吗?”
  “家财万贯。佩顿上尉将成为一名极其富有的年轻人。”
  片刻的沉默中,波洛和律师对视了一眼。
  “哈蒙德先生,”艾克罗伊德太太拖着哭腔的叫唤声从壁炉那边传了过来。
  律师应声而去,波洛拽着我的手臂,把我拖到窗口。
  “瞧这些鸢尾花,”他放开嗓门赞叹道,“多美啊,不是吗?真令人赏心悦目。”
  与此同时我发觉他掐了掐我的手臂,低声说道:
  “你是真心想帮我的忙吗?真心想参加调查?”
  “那当然,”我连忙表态,“我再乐意不过了。你不知道我这抱残守缺的老家伙生活是多么无趣。从没经历过什么非同寻常的新鲜事。”
  “非常好,那我们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了。我预计没多久布兰特少校就会到我们这边来,他跟那位慈母待在一块儿可不自在了。我想了解几个问题——但又不愿让人看出我的目的,明白吗?所以就得麻烦你出面提问。”
  “你想让我问什么?”我心领神会。
  “请你提起弗拉尔斯太太的名字。”
  “嗯?”
  “提到她的时候,态度要自然。你就问布兰特少校,弗拉尔斯太太的丈夫过世时,他是否也在这儿。清楚我的意思吧。当他回答时,要装作若无其事地注意他脸上的表情。理解了吗原文为法语。?”
  没时间再商量了,因为此刻正如波洛所料,布兰特突然撇下其他人,朝我们走来。
  我建议一起去露台散散步,他默从了。波洛则留在屋里。
  我止步赏玩一朵迟开的玫瑰花。
  “一夜之间,沧海桑田,”我感叹道,“还记得星期三我来这儿的时候,也在露台上散步来着。艾克罗伊德陪着我——神采奕奕。可现在——刚过了三天——艾克罗伊德死了,可怜的人哪。弗拉尔斯太太也死了——你认识她,对不对?当然认识。”
  布兰特点了点头。
  “你这次来了以后见过她吗?”
  “和艾克罗伊德一起去拜访过,没记错的话是星期二。一位迷人的女性——但却有些古怪。她深不可测——别人永远猜不透她的底细。”
  我盯着他那气定神闲的灰眼睛,并没发现什么蹊跷,于是又接着问道:
  “你从前也见过她吧?”
  “上次我来这儿的时候——他们夫妇刚刚来此地定居。”他顿了一顿,接着又说,“不可思议,两次见到的她判若两人。”

  “有什么变化?”我问。
  “看上去好像老了十岁。”
  “她丈夫去世时你不在此地吗?”我尽量漫不经心地抛出这一问。
  “不在。人人都说那对她是个莫大的解脱。这话也许不太厚道,但却是事实。”
  我也同意。
  “阿什利·弗拉尔斯根本算不上一个好丈夫。”我出言谨慎。
  “依我看他就是个恶棍。”布兰特说。
  “不,”我说,“他也是为过多的家财所累。”
  “噢!钱!金钱乃世上万恶之源——缺钱也是惹祸之本。”
  “那么对您而言,麻烦在于钱太多还是太少了呢?”我问道。
  “正好够花。我很幸运。”
  “的确。”
  “老实说现在我手头有点紧。一年前我获得了一笔遗产,却像个傻瓜似的,被人游说将其投入一桩镜花水月般的生意中去了。”
  我深表同情,而且也诉说了自己的类似遭遇。
  这时开饭的铜锣声响了,我们一起进屋吃午餐。波洛将我稍稍往后一拉。
  “怎么样?”
  “他没什么问题,”我说,“我能肯定。”
  “一点也不慌乱吗?”
  “一年前他继承了一笔遗产,”我说,“但那又怎样?有何不可?我敢发誓他这个人正直无私,光明磊落。”
  “毫无疑问,毫无疑问,”波洛连忙安抚我,“别自寻烦恼了。”
  瞧他这话说的,像是在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们鱼贯进入餐厅。距上次我在这张餐桌上用餐还不足二十四小时,想来真令人难以置信,恍如隔世。
  饭后,艾克罗伊德太太将我拽到一旁,一起坐到沙发上。
  “我忍不住有些伤心,”她嘟哝着,抽出一条手绢,显然不是准备用来抹眼泪的。“之所以伤心,是因为罗杰根本不信任我。那两万英镑本该留给我才对——而不是给弗洛拉。他应当相信母亲会保护儿女的利益嘛。要我说,他就是不信任我。”
  “你忘了,艾克罗伊德太太,”我说,“弗洛拉是艾克罗伊德的亲侄女呀,血浓于水。如果你是他的亲姐妹而非弟媳,那情况就不同了。”
  “作为可怜的塞西尔的寡妇,我觉得他也该考虑考虑我的感受,”这位太太用手绢蜻蜓点水般轻拭着睫毛,“可罗杰总那么古怪——就更别提在钱的问题上有多么抠门了。弗洛拉和我的处境都举步维艰。他甚至都不给那可怜的孩子一点零花钱。虽然他会替她支付账单,可总是满心不乐意,还问她买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有什么用——真够大男子主义的——可是——哎,我都忘了我要说什么啦!噢,对了,您知道吗,我们身上连一分钱也没有。弗洛拉非常不满——满心怨愤。不过当然咯,她依旧深爱着她伯父。可换了哪个姑娘也免不了一肚子委屈嘛。对,我得说罗杰对金钱的态度简直不可理喻。我告诉他,他那旧的洗脸毛巾早都破了几个大窟窿,他居然都舍不得买新的。还有,”艾克罗伊德太太突然亮出她那招牌式的语气一转,“他把那一大笔钱——一千英镑,想想看,一千英镑啊!——留给了那个女人。”
  “哪个女人?”
  “拉塞尔那女人呗。我老早就说过,她很不对劲。可罗杰根本听不进别人讲她坏话。他说她是个性格很要强的女人,还说他对她敬仰有加什么的。他没完没了地夸她正直啦,独立啦,道德高尚啦。我可觉得她有点鬼鬼祟祟。她想方设法要嫁给罗杰,但被我及时阻止了。所以她一直恨透了我。这也正常,我早就把她看透了。”
  我开始犯愁要怎样才能堵住艾克罗伊德太太的滔滔言谈,进而溜之大吉。
  多亏了哈蒙德先生过来告辞,我才抓住机会站起身。
  “关于验尸审讯,”我说,“您觉得在哪里进行比较合适呢?是在这儿,还是在‘三只野猪’?”
  艾克罗伊德太太张大了嘴瞪着我。“验尸审讯?”她惊愕万分,“可完全没这个必要吧?”
  哈蒙德先生干咳一声,小声说道:“在这种情况下,是免不了的。”他又咳了两下。
  “但谢泼德医生一定会妥善处理……”
  “我能干预的事情也很有限。”我冷冰冰地说。
  “如果他是死于意外的话……”
  “他是被谋杀的,艾克罗伊德太太。”我放了狠话。
  她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意外事故那套理论根本站不住脚。”
  艾克罗伊德太太一脸悲戚地望着我。她无非是怕验尸审讯会弄得面子上挂不住,真是太蠢了。我很不耐烦。
  “如果有验尸审讯的话,我——我应该用不着回答问题什么的,对不对?”她问道。
  “我也不清楚必要环节有哪些,”我回答,“我想雷蒙德先生会替你分忧的,他了解前因后果,可以正式进行证据辨认。”
  律师微微颔首,以示赞同。
  “我确实以为没什么可担心的,艾克罗伊德太太,”他说,“您完全可以绕开这些麻烦。对了,至于钱的问题,您现在是否急需用钱?我的意思是,”见她好奇地望着他,哈蒙德便说,“我是说您手头有没有现金。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安排一下,先拨给您一些钱以供日常开销。”
  “这好办,”站在一旁的雷蒙德说,“艾克罗伊德先生昨天刚把一张一百英镑的支票兑成现金。”
  “一百英镑?”
  “是的,准备今天用来发工资以及支付一些其他费用。现在钱还原封未动。”
  “这笔钱放在哪里?他的书桌里吗?”

  “不,他一般都把现金存放在卧室。准确地说,是放在一个项圈盒子里。很滑稽吧?”
  “依我看,”律师说,“我离开之前,咱们最好去确认一下钱是否还在原处。”
  “没问题,”秘书说,“我这就带你们上楼……噢!我忘了,门还锁着呢。”
  问过帕后后,我们得知拉格伦警督正在女管家房里质询其他问题。几分钟后,警督带着钥匙回到大厅与我们会合。他开了锁,我们走进门廊,登上狭小的楼梯,就到了艾克罗伊德的卧室。卧室的门敞开着,屋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床铺还保留着昨晚铺过的样子。警督拉开窗帘,任由阳光倾泻进来,杰弗瑞·雷蒙德径直上前伸手去够一个紫檀木衣柜的顶层抽屉。
  “瞧瞧,他这人就这样,把钱放在不上锁的抽屉里。”警督点评道。
  秘书有点脸红。
  “艾克罗伊德先生完全相信仆人们品性诚实。”他略显激动。
  “喔!一点儿没错。”警督连忙改口附和。
  雷蒙德打开抽屉,从最里面取出一个皮革制的圆形项圈盒子。他打开盒盖,从中抽出一只厚厚的皮夹子。
  “钱都在这儿,”他边说边取出一大沓钞票,“您看看,整整一百英镑,艾克罗伊德先生昨晚饭前更衣时,当着我的面把钱放进这个盒子里,当然后来再也没人动过。”
  哈蒙德先生接过钞票数着数着,突然抬起头。
  “你说是一百英镑,可这里只有六十英镑。”
  雷蒙德干瞪着眼:“这不可能。”他边喊边一个箭步窜上来,从哈蒙德手中夺过钱,大声数了起来。
  哈蒙德没数错,总数确实是六十英镑。
  “可——可我搞不懂。”秘书嚷嚷着,一头雾水。
  波洛问道:“昨晚艾克罗伊德先生更衣就餐时,您是亲眼看着他把钱放进去的吗?您确定他之前没有先花掉几张吗?”
  “肯定没有。他甚至还说过:‘我可不想揣着一百英镑下楼吃饭,免得口袋里鼓鼓囊囊的。”
  “那事情就简单了,”波洛说,“要么是他昨晚什么时候花掉了四十英镑,要么是有人把钱偷走了。”
  “简明扼要地解答,”警督十分赞成,随即转向艾克罗伊德太太问道:“昨晚来收拾房间的是哪个仆人?”
  “我想客厅女仆来铺过床。”
  “她是谁?你对她了解多少?”
  “她刚来家里没多久,”艾克罗伊德太太说,“但她是个普普通通的乡下好姑娘呀。”
  “我看我们最好把这事搞清楚,”警督说,“如果是艾克罗伊德先生自己把钱用掉了,多半和凶案之谜也有一定关联。据您看来,其他的仆人可靠吗?”
  “喔,我想都没问题。”
  “从前没丢过东西?”
  “没有。”
  “没有什么人请辞之类的事?”
  “客厅女仆要辞职。”
  “什么时候的事?”
  “我记得她是昨天说要离开这里的。”
  “向您提出的吗?”
  “喔,不,仆人们的事情我不管。这些家务事都由拉塞尔小姐负责处理。”
  警督沉思了片刻,点点头说:“看来我最好先和拉塞尔小姐沟通一下,然后再找那姑娘不迟。”
  波洛和我陪同他来到女管家的房间。拉塞尔小姐以她惯有的处变不惊接待了我们。
  埃尔西·戴尔来弗恩利庄园已有五个月。是个好姑娘,干活利索,值得尊重。表现非常突出。绝不可能偷拿任何不属于她的东西。
  那客厅女仆呢?
  “她也很优秀。性格恬静娴淑,工作非常卖力。”
  “那她为什么要辞职?”
  拉塞尔小姐抿紧了嘴:“不关我的事。我知道艾克罗伊德先生昨天下午对她有点吹毛求疵。打扫书房是她的份内工作,估计她是把书桌上的几份文件弄乱了。艾克罗伊德先生大为光火,而她当即就提出辞职。至少我从她那儿听到的是这么回事,但你们还是当面问问她比较好吧?”
  警督同意了。午餐时那姑娘在一旁服侍,当时我就注意到她了,个子挺高,一头褐色的鬈发紧贴后脑勺,灰色的双眸目光坚定。女管家唤了一声,她便进屋来了,站得笔直;注视着我们的依旧是那双灰色眼睛。
  “你就是厄休拉·伯恩?”警督问。
  “是的,长官。”
  “听说你要离开了?”
  “是的,长官。”
  “为什么?”
  “我把艾克罗伊德先生书桌上的文件弄乱了,他非常生气,我就说我还是走人为好。他叫我马上就滚。”
  “昨晚你去过艾克罗伊德先生的卧室吗?去整理东西或是干别的活儿?”
  “没有,先生。那是埃尔西的工作。我从来没去过他的卧室。”
  “我得告诉你,姑娘,艾克罗伊德先生房里丢了一大笔钱。”
  她顿时被激怒了,满面紫涨。
  “钱的事情我毫不知情。如果您认为是我拿了钱,并因此被艾克罗伊德先生辞退,那您可就大错特错了。”
  “我并没指控你是小偷,姑娘,”警督说,“别发这么大脾气嘛。”
  这女孩冷冰冰地盯着他。
  “您尽可随意搜查我的东西,”她不无鄙夷地应道,“但您只会白费力气。”
  波洛突然打岔道:“艾克罗伊德先生炒你的鱿鱼——或者你主动辞职不干,是在昨天下午,对不对?”
  女孩点了点头。
  “你们的谈话持续了多长时间?”
  “谈话?”
  “对,你和艾克罗伊德先生在书房里的谈话。”
  “我——我不清楚。”
  “二十分钟?还是半个小时?”
  “差不多吧。”

  “没超出这个时间?”
  “肯定不超过半小时。”
  “多谢了,小姐。”
  我好奇地望着波洛,他正在整理桌面上的几件物品,手脚麻利地将它们摆正,双目炯炯有神。
  “就这样吧。”警督说。
  厄休拉·伯恩走了。警督又转向拉塞尔小姐。
  “她来工作多长时间了?您还保存着她的介绍信吗?”
  拉塞尔小姐没有回答前一个问题,只是走到旁边一个柜子面前,拉开一个抽屉,取出一沓夹在一起的信件。她从中挑出一封,递给警督。
  “嗯,”警督说,“看来没问题。理查德·福利奥特太太,家住马尔比农庄。这个女人是谁?”
  “很善良的乡下人。”拉塞尔小姐说。
  “好吧,”警督边说边把信还给她,“我们再来看看另外一个,埃尔西·戴尔。”
  埃尔西·戴尔是个高个金发姑娘,长相挺甜美的,但略带傻气。她干脆利索地回答了我们的提问,对丢钱的事情表现出极大的关注与难过。
  “我看她也没什么不对劲,”把她打发走之后,警督说,“帕克怎么样?”
  拉塞尔小姐又紧抿双唇,没有作答。
  “我有种感觉,那家伙有点问题,”警督沉吟道,“但麻烦就麻烦在我看不出他什么时候有机会下手。晚饭过后他就忙得不可开交,而且整个晚上都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这我有把握,因为我一直在密切调查他的动向。好了,非常感谢,拉塞尔小姐。我们暂时按兵不动。很可能是艾克罗伊德先生本人把钱用掉了。”
  女管家无动于衷地道了声午安,我们就告辞了。
  我和波洛一起离开弗恩利庄园。
  “我很纳闷,”我主动打破了沉寂,“那姑娘到底弄乱了什么文件,会让艾克罗伊德如此大发雷霆?说不定其中就含有解开谜团的线索。”
  “但秘书说过,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文件。”
  “是的,然而……”我停住了。
  “艾克罗伊德为这么点儿事就怒不可遏,你很奇怪吧?”
  “是啊,想不通。”
  “但这果真只是一件小事吗?”
  “当然啦,”我承认,“我们不知道那些究竟是什么文件,可雷蒙德说得非常肯定……”
  “先不要考虑雷蒙德。你觉得那个姑娘怎么样?”
  “哪一个?客厅女仆吗?”
  “对,客厅女仆厄休拉·伯恩。”
  “似乎是个好姑娘。”我犹豫不决地说。
  波洛把我的话重复了一遍,但我的重音放在“好”字上,而他则把重音放在“似乎”上。
  “似乎是个好姑娘——不错。”
  然后,沉默了片刻,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递给我。
  “嘿,我的朋友,给你看样东西。瞧这儿。”
  他塞过来的这张纸正是今早警督开列给他的那份清单。顺着他的指尖指点,我发现在厄休拉·伯恩的名字旁边有个小小的“X”记号。
  “我的好朋友,当时你可能没注意到,但在整份清单中,不在场证明未经确认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厄休拉·伯恩。”
  “你该不会认为她……”
  “谢泼德医生,任何情况我都敢于设想。厄休拉·伯恩有可能杀害了艾克罗伊德先生,但我得承认,我完全看不出她的作案动机何在。你呢?”
  他死死盯着我——那步步紧逼的视线令我很不自在。
  “你呢?”他又重复了一遍。
  “没有任何动机。”我言之凿凿。
  他的目光放松下来了,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
  “既然敲诈者是男性,那就意味着不可能是她了。那么……”
  我咳嗽了一声。
  “说到这个问题……”我吞吞吐吐地说。
  他猛然转身面对我。
  “什么?你想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呢,严格说来,弗拉尔斯太太在信中只是提到有这么一个人——却并未指明就是一个男人。只是艾克罗伊德和我都相信这家伙是男的。”
  波洛好像并没把我的话听进去。他又喃喃自语道:
  “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有可能的——对,绝对有可能——但那样一来——啊!我得重新理一下思路。方法,顺序,我从未如此迫切地需要它们。每个环节都得衔接起来——各安其位——否则我就会误入歧途。”
  他又停下了,再次转身盯着我。
  “马尔比农庄在哪里?”
  “在克兰切斯特另一头。”
  “离这儿有多远?”
  “喔!——可能十四英里吧。”
  “你去走一趟如何?明天怎么样?”
  “明天?我想想。明天是星期天。好吧,我可以安排一下。你要我去那里干什么?”
  “去见这位福利奥特太太,尽可能打探厄休拉·伯恩的一切情况。”
  “没问题。只不过——我不太乐意干这种事。”
  “现在可不是闹意见的时候。一个人的前途命运可就牵扯在这上头了。”
  “可怜的拉尔夫,”我叹了口气,“不过,你相信他是清白的,对吧?”
  波洛严肃地望着我:“你想听真话?”
  “那还用说。”
  “那你听好了,我的朋友,现在所有迹象都指向他是有罪的。”
  “此话当真!”我惊叫起来。
  波洛点了点头。
  “是的,那个愚蠢的警督——他可真够蠢的——把一切都弄得指向那条结论。而我在追寻事实——每一次所发现的事实却都对拉尔夫·佩顿不利。动机,机会,手段。但我一定要让真相无所遁形。我向弗洛拉小姐做出过承诺,而那小姑娘的信念又是那么坚定,坚不可摧。”
或许您还会喜欢:
生的定义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2
摘要:我现在正准备在世田谷市民大学讲演的讲演稿。主办单位指定的讲演内容是这样的:希望我把三年前在小樽召开的全北海道残疾儿童福利大会上讲的话继续讲下去。上次大会的讲演记录,业已以“为了和不可能‘亲切’相待的人斗争下去”为题出版发行了。于是我就把该文章重新读了一遍,考虑如何接着往下讲。(该文载《核之大火与“人的”呼声》一书,岩波书店出版。 [点击阅读]
看不见的城市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2
摘要:第一章马可·波罗描述他旅途上经过的城市的时候,忽必烈汗不一定完全相信他的每一句话,但是鞑靼皇帝听取这个威尼斯青年的报告,的确比听别些使者或考察员的报告更专心而且更有兴趣。在帝王的生活中,征服别人的土地而使版图不断扩大,除了带来骄傲之外,跟着又会感觉寂寞而又松弛,因为觉悟到不久便会放弃认识和了解新领土的念头。 [点击阅读]
科学怪人
作者:佚名
章节:29 人气:2
摘要:你那时还觉得我的探险之旅会凶多吉少,但是现在看来开端良好、一帆风顺,你对此一定会深感宽慰吧。我是昨天抵达这里的,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写信给你,让我亲爱的姐姐放心,而且请你对我的探险事业增加成功的信心。我现在位于距离伦敦千里之遥的北方,当我漫步在圣彼得堡的街头,微风带着一丝寒气迎面而来,不觉令我精神一振,一种快意不禁涌上心头。 [点击阅读]
空幻之屋
作者:佚名
章节:30 人气:2
摘要:星期五的早晨,六点十三分,露西.安格卡特尔睁开了她那蓝色的大眼睛,新的一天开始了。同往常一样,她立刻就完全清醒了,并且开始思考从她那活跃得令人难以置信的头脑中冒出来的问题。她感到迫切需要同别人商量,于是想到了自己年轻的表妹米奇.哈德卡斯尔,昨天晚上才来到空幻庄园的年轻人。安格卡特尔夫人迅速地溜下床,往她那依然优雅的肩头披上一件便服后,就来到了米奇的房间。 [点击阅读]
茨威格短篇小说集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2
摘要:战争爆发前十年,我有一回在里维耶拉度假期,住在一所小公寓里。一天,饭桌上发生了一场激烈的辩论,渐渐转变成忿怒的争吵,几乎闹到结怨动武的地步,这真是万没料到的。世上的人大多数幻想能力十分迟钝,不论什么事情,若不直接牵涉到自己,若不象尖刺般狼狠地扎迸头脑里,他们决不会昂奋激动的,可是,一旦有点什么,哪怕十分微不足道,只要是明摆在眼前,直截了当地触动感觉,便立刻会使他们大动感情,往往超出应有的限度。 [点击阅读]
蝴蝶梦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2
摘要:影片从梦中的女主人公---第一人称的'我'回忆往事开始。夜里,我又梦回曼陀丽。面对这堆被焚的中世纪建筑废墟,我又想起很多过去……那是从法国开始的。做为'陪伴'的我随范霍夫太太来到蒙特卡洛。一天,在海边我看到一个在陡崖边徘徊的男子。我以为他要投海,就叫出了声。他向我投来愤怒的一瞥。我知道我想错了,他可真是一个怪人。很巧,他竟同我们住在同一个饭店里。 [点击阅读]
质数的孤独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爱丽丝·德拉·罗卡讨厌滑雪学校。她讨厌在圣诞假期也要一大早七点半就起床,她讨厌在吃早餐时父亲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同时一条腿在餐桌下面焦躁地抖个不停,仿佛在催促她说:“快吃!”她讨厌那条会扎她大腿的羊毛连裤袜,讨厌那双让她手指不能动弹的滑雪手套,讨厌那顶勒住她的面颊、同时又用铁带扣卡住她下巴的头盔,也讨厌那双特别挤脚、让她走起路来像只大猩猩的滑雪靴。“你到底喝不喝这杯奶?”父亲再一次逼问她。 [点击阅读]
追忆似水年华
作者:佚名
章节:129 人气:2
摘要:《追忆逝水年华》是一部与传统小说不同的长篇小说。全书以叙述者“我”为主体,将其所见所闻所思所感融合一体,既有对社会生活,人情世态的真实描写,又是一份作者自我追求,自我认识的内心经历的记录。除叙事以外,还包含有大量的感想和议论。整部作品没有中心人物,没有完整的故事,没有波澜起伏,贯穿始终的情节线索。 [点击阅读]
邦斯舅舅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一谈及巴尔扎克,人们首先会想到他的《高老头》、《欧叶妮·格朗台》、《幻灭》,而《邦斯舅舅》恐怕就要稍逊一筹了。然而,我们却读到了也许会令中国读者意外的评论。安德烈·纪德曾这样写道:“这也许是巴尔扎克众多杰作中我最喜欢的一部;不管怎么说,它是我阅读最勤的一部……我欣喜、迷醉……”他还写道:“不同凡响的《邦斯舅舅》,我先后读了三、四遍,现在我可以离开巴尔扎克了,因为再也没有比这本书更精彩的作品了。 [点击阅读]
阿加莎·克里斯蒂自传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1我以为,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一个幸福的童年。我的童年幸福快乐。我有一个可爱的家庭和宅院,一位聪颖耐心的保姆;父母情意甚笃,是一对恩爱夫妻和称职的家长。回首往事,我感到家庭里充满了欢乐。这要归功于父亲,他为人随和。如今,人们不大看重随和的品性,注重的大多是某个男人是否机敏、勤奋,是否有益于社会,并且说话算数。至于父亲,公正地说,他是一位非常随和的人。这种随和给与他相处的人带来无尽的欢愉。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