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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夫人,能给我解释一下‘fey’这个字的意思吗?”
阿勒顿夫人似乎有点惊奇,她正和波洛一起艰辛而缓慢地朝观赏第二大瀑布的岩石上走去。其他人大都骑骆驼上去,因为波洛觉得骆驼走路有点像船在摇晃一样,而阿勒顿夫人则认为要有点个人尊严,所以两人采取步行。
他们是前天晚上到达瓦迪哈尔法的。今天早上,两艘汽艇把所有的人都送到第二大瀑布来,只有里希提先生缺席,他坚持要独自到一个叫做赛姆纳的偏远荒地去游玩。他说,那地方在阿蒙哈特三世时期曾是努比亚的门户,很有趣,那儿还有一块石碑,记录了黑人进入埃及必须付关税的历史。为了阻止他单独行动,导游各种办法都用尽了,但毫无结果。里希提先生心意已定,把各种反对意见都撇在一旁。这些意见包括:(一)不值得进行这一次冒险。(二)不可能有汽车到那儿去,他无法进行这次探险。(三)无法找到汽车去做这次旅行。(四)汽车费用太高,他一定付不起。对第一种意见里希提先生嗤之以鼻;对第二种意见他表示不相信;对第三种意见他提出自己去找车;而第四种意见他则用流利的阿拉伯语自己去讨价还价。最后,他还是离开了(他没向任何人说,自己一个人偷偷离开了)。他是以一种秘密的方式偷偷溜走的,生怕其他游客也想改变已定的游览路线。
“Fey?”阿勒顿夫人向一旁歪着头,考虑着如何回答,“呃,这是苏格兰话,意思就是乐极生悲。你知道,事情太美好了,不可能存在、持久!”
她借题发挥起来,波洛专心地听她讲。
“谢谢你,夫人,现在我懂了。昨天多伊尔夫人死里逃生前不久你就那么说过。让我很纳闷。”
阿勒顿夫人微微颤抖了一下。
“那真是死里逃生,你觉得会不会是那些黑小鬼滚着玩的?世界上的男孩都爱干这种事,但并不一定真怀有恶意。”
波洛耸了耸肩。
“有可能,夫人。”
他转变了话题,谈起了马略卡,并提了各种可能发生的具体问题。
阿勒顿夫人现在非常喜欢这个小个子男人了。可能部分是出于一种矛盾的心理。她觉得,蒂姆一直在破坏她对赫尔克里·波洛的印象,他把波洛说成是“低级的暴发户”,但她并不这样认为。她猜想是波洛那奇特的外国服装引起了儿子的偏见,她倒觉得波洛先生是个聪明、能激励人的同伴;他还很有同情心。她觉得自己可以信任他,遂把自己讨厌乔安娜·索伍德的想法告诉了他。谈完这件事使她感到心情轻松些,而且坦白说,有什么不能谈的呢?波洛不认识乔安娜——也许永远不会见到她,自己已饱受嫉妒的折磨,为什么不把自己从中解脱出来呢?
就在同时,蒂姆和罗莎莉·奥特伯恩也在谈论她。蒂姆刚才一直在半开玩笑地诅咒自己的运气。他说他那虚弱的身体虽然从未差到真正了不得的程度,但也从未好到不影响他的生活。他钱很少,又找不到惬意的工作。
“过着毫无生气、平平淡淡的生活,”他最后很不满意地说。
罗莎莉突然说:“你有许多人羡慕的东西。”
“什么?”
“你的母亲。”
蒂姆感到很惊奇,但也很高兴。
“母亲?是的,当然她是个十分与众不同的人。我很感激你看出这一点。”
“我认为她很了不起,她看上去很可爱,从容、冷静,好像什么事都不会烦扰她;还……还有,她对什么事都很感兴趣。”
罗莎莉由于急于表明自己的想法而有点口吃。
蒂姆对这个女孩产生了一种温暖的感觉,他希望自己能回报她所说的好话,但不幸的是,奥特伯恩夫人在他看来是世界上最大的祸害。由于不能以同样的话语做出回应,他感到很窘。
史凯勒小姐留在汽艇里,她不敢冒险骑骆驼或用两条腿走上去,她干脆地说道:
“鲍尔斯小姐,很抱歉我要你跟我一起留下来。我本想让你去,叫科妮莉娅留下,但年轻女孩就是那么自私,也不跟我说一声就急急忙忙走了。我看到她和那个缺乏教养的年轻人弗格森在谈话。科妮莉娅使我非常失望,她对交朋友根本没有辨别能力。”
鲍尔斯小姐以她一贯淡淡的口气回答说:
“是呀,史凯勒小姐,步行到那里去太热了。那些骆驼身上的坐垫看来也挺可怕的,上面可能有跳蚤。”她扶了扶眼镜,眯起眼睛看着从山上下去的那群人说:“罗布森小姐现在没和那个年轻人走在一起了,她和贝斯纳医生在一起。”
史凯勒小姐咕哝了一句什么。
自她发现贝斯纳医生在捷克有个很大的诊所,又是个在欧洲名声响亮的内科医生后,她就开始对他态度谦和了;而且,在旅途结束之前,她还可能要他帮她看看病。
这群人回到卡纳克号邮轮时,林内特惊奇地叫了一声:“我的电报!”
她一把从布告栏里拿出电报,把它拆开了。
“怎么,我不懂……马铃薯、甜菜根,这是怎么回事,西蒙?”
西蒙刚走近,从她背后望过去,突然听见一个发怒的声音说:“对不起,那是我的电报。”
里希提先生粗暴地把电报从她手中夺过去,一边怒气冲冲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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