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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深圳与女模搭讪
6月22号凌晨,我拿着瓶啤酒独坐在海上世界广场的长椅上,周围是酒吧和游人。一个算命的大妈在旁边辛勤工作,我想她应该不会过来找我,因为我拎着酒瓶子,眼珠还有些红。
更何况我们已经打过交道。前天下午,同样这个地方,我正在等待深圳的搭讪犯,这个气宇轩昂的算命大妈顶着烈日走进我这一小片阴凉,不卑不亢开始喋喋不休。别的内容我都忘了,只记得她说我是“鹰眼”。要是知道两小时后寒江雪也会这样形容我的话,或许我会赏她5块大洋。
按照搭讪的标准,算命大妈的表现绝对可圈可点,基本上采用的是魔鬼搭讪学“少问多说”的高级技巧,不停地在赞美,直说得我羞涩地垂下了双眸。结果,鹰眼发现大妈尼龙短袜上有个小窟窿,这使我重新坚强起来,昂首正色道:“让我自己呆会儿吧。”
是的,我是个喜欢独处的搭讪犯。而搭讪的乐趣之一就是,你看起来跟她们有关系,其实又没关系。
就在两次遇见算命大妈之间的这33个小时里,除了睡觉,我一直是跟搭讪对象和搭讪犯们在一起。
现在,我要好好喝完这瓶啤酒,把今天晚上的经历再回放一遍,然后回去睡觉。
6月21号下午7点,我穿梭在万象城与地铁的通道之间,已经碰过纸板、木板、塑料板一共5次,不得不承认,特区对首都来的搭讪犯十分客气。
但我还是有些疲倦了,准备再碰个钢板就回酒店休息。
这时雷达突然报警,前方发现目标。正常情况下我的雷达覆盖半径为100米,但这次目标距离估计是120米。这只说明一种可能,她非常的高!
迎着目标的方向我走上前去,在30米之内都不用担心自己会被对方发现,这是其貌不扬的搭讪犯的先天优势。
目标逐渐清晰,她,身高在1米80左右,平底凉鞋,小短裤,露肩背心,头发高高盘起,五官楚楚动人。这就是传说中的hb10吧?理应出现在灯火通明的t台之上,怎么会行走在狭窄暗淡的地下通道之间呢?
再打量她的四周,一前一侧,两个与她同样身高的帅哥亦步亦趋。我心中无耻地松了一口气——“这不是落单的,我可以不用负责了。”
这时与她已经只差20米了,出于职业习惯,我还是闪进了旁边的蓝鸟面包皮店。
继续观察,的确是大美女一名,而且肯定是模特无疑。神情冷漠、艳光四射,我想全深圳再也找不到比这更完美的钢板材料了。
这时,又一个意外发生了,两个帅哥分别放慢和加快了脚步,与美女拉开了距离。原来他们只是初级跟踪犯,连多看几眼的勇气都不具备。
瞬间,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米跳台上。
此刻,她和我距离也只有十米,但却比跳台之下的那一汪池水更让我眼晕。
作为游泳爱好者,我从不敢往下跳;但是作为搭讪犯,我总是敢往前——上,就一个字。
我快步走到她的右侧0.5米处,头向上仰起15度,开始搭讪。
“这条通道真够长的。”——我。
她面无表情,像个巨人一样低下头打量着我。
我克制住自己的慌张,在对方没有明确表示拒绝之前,我要继续。
搭讪表面看来是男人跟女人的较量,其实是男人跟男人的较量。在她的面前,如果别的男人紧张度是40%,而我的紧张度是20%,那么我就是她见过的最自信的男人。
“这么长的通道走着很无聊,所以想说说话而已。”——我强作自然。
她继续沉默地打量着我,但神情并无反感。——这个信息很关键。
“看你这么鹤立鸡群的,所以就来找你说话了,我这样不会被枪打出头鸟吧?”——因为她高,所以鹤立鸡群在这里可以有中性的理解。我不想上来就赞美她,因为我不是算命的大妈。
“呵呵,谢谢。”——她终于笑了,看来今天钢板是碰不上了。
“我一个人来深圳,自己没事瞎逛,刚才在面包皮店看见你,所以就跟过来了。”
“哦,是吗,我还以为你是一路从东莞跟踪我过来的呢。”——她的话开始多起来,原来她的确是模特,今天从东莞演出归来,正要回家,所以妆也没卸,难怪光彩照人地出现在地铁里。
不知不觉我们已经走到地铁入口,她说:“我到了。”
我只能说,“其实,我是想认识你的,我叫╳.╳。”
“我叫╳.╳,或者你叫我yoyo好了。”——她好像并不着急赶车。
“yoyo?跟我一哥们的外号一样啊。”——我想此时的yoyo是不是也正在北京的某个商场里搭讪呢。
“嗯,那我进去了,再见。”——她要走了。
“嗯,其实,其实,我也是在深圳瞎溜达,要不我陪你到地铁出口吧。”——此刻,脸皮厚那么一下要比仅仅留个电话号码有用得多。
“你真的没急事?”——这句问话等于默许了我的提议,看来她不介意被我跟着。
“到回酒店休息前都没急事。你等一下,我去买张票。”
就这样,我们又一起走到了国贸站的出口。
在上电梯的时候,我又要得寸进尺了,“一起去喝点东西吧?”
“现在已经快8点了。”——她。
“哦,我都忘了,或者一起去吃点东西呢?”——我。
“我还不饿,要不去个餐吧吧,你饿的话可以吃些东西。”——这姑娘还挺为别人着想。
“这主意不错,你来带路吧。”——我。
“去哪呢?跟你也不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模特的生活真是跟咱老百姓不一样啊,这是次日后话。
“哪都行啊,你说吧。”——我可能有些打肿脸充胖子,但时机还算把握得合适。
“就去星巴克吧……不行不行,那离我家太近,熟人太多,要不去绿茵阁吧。”——她说。
“都可以,反正是你带路。”
于是我们在老地方酒店的绿茵阁西餐厅一直呆到十一点。
其间,几乎是她在说我在听。我想自己只是在合适的时候出现的一个合适的倾听者而已。但对于一个搭讪犯来说,这已经很满足了。
“明天我还没事,要不一起吃晚饭?”——感觉地铁快没末班车了,我要结束会谈。
“好吧,不过,我们的工作经常有突如其来的事情。”——她。
“那就把明天的晚饭当做突如其来的第一件事情吧。”——我。
“呵呵,好,如果万一有其他事的话……”——她。
“没关系的,对我来说今天的晚餐已经是一个‘万一’了……”——我。
于是我们终于互留电话。这时北京yoyo恰好给我发来短信一条,为了以后不会出现混乱,我偷偷把她的号码储存为“女优”,把搭讪犯yoyo的名字改为“男优”,在此希望你们俩能够谅解。
挥手告别之后,我打了辆车冲回国贸地铁,就在买票的那一瞬间,广播里传出“开往世界之窗的末班车已经驶出”的温柔女声。我裤兜里的钱包皮“哇”的一声就哭了,一边安抚着它,我一边走回地面,打了一辆的士,趁着灯火阑珊的夜色驶向了海上世界。
忙碌了一天的搭讪犯,终于可以自己呆会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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