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罗亭 - 第11节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罗亭碰见列日涅夫之后,立即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关起门来,写了两封信:一封给沃伦采夫(读者已经知道了),另一封给娜塔里娅。这第二封信他涂涂改改,反复斟酌,写了很久,又仔仔细细地誉到一张精美的信笺上,再折成很小很小的一迭塞进了口袋。他神色黯然地在房间里走了几遍,然后坐到窗前的椅子上,一只手支撑着身子;眼泪慢慢流出了眼眶……他站起来扣上了全部纽扣,叫仆人去问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能不能现在见她。
  仆人很快回来禀报说,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请他去。罗亭便上她那儿去了。
  她在书房里接待他,就像两个月前初次接待他一样。不过现在她不是一个人:她身边坐着潘达列夫斯基,他始终是那样谦恭,整洁,容光焕发,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客客气气地迎接罗亭,罗亭也彬彬有礼地向她鞠躬,可是只需朝他们两人的笑脸看上一眼,任何一个稍有经验的人都会明白: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尽管谁也没有提起。罗亭知道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在生他的气,而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则怀疑他已经全都知道了。
  潘达列夫斯基的密告使她大为恼火。她身上那股上流社会的傲气又开始作祟了。罗亭这个既无财产、又无官职的无名之辈,竟敢跟她的女儿——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拉松斯卡娅的女儿——秘密约会!!
  “就算他很聪明,是个天才!”她说。“这又算得了什么?那样的话,不是谁都可以指望做我的女婿了?”
  “我好久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潘达列夫斯基火上加油地说,“他怎么这样缺乏自知之明,我真惊讶!”
  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非常激动,连娜塔里娅也挨了她一顿臭骂。
  她让罗亭坐下。他坐下了,但他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几乎主宰这个家庭的罗亭了,也不像一位熟悉的朋友,或亲近的常客,而只是一位陌生的客人。这一切又是在一刹那间发生的……水就是这样突然变成了坚冰。
  “我是来向您道谢的,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罗亭开始说道:“感谢您的盛情款待。今天我收到一封家信,我必须今天立即赶回去。”
  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仔细地看了罗亭一眼。
  “他这是先发制人,他肯定猜到了。”她想。“这样可以使我避免做一番难堪的解释。再好不过了。聪明人万岁!”
  “真的吗?”她大声说道。“啊,这是多么扫兴啊!又有什么办法呢?但愿今年冬天在莫斯科能见到您。我们不久也要离开这儿。”
  “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我不知道是否有机会到莫斯科去;倘若能筹措到钱款,那么前去拜访您是义不容辞的。”
  “好啊,老兄!”潘达列夫斯基不禁想道。“前不久您在这里还像老爷似的发号施令,可如今也只能这样低声下气说话了!”
  “也许您从家里得到了什么不愉快的消息吧?”他像平常那样拖长了声音说。
  “是的。”罗亭冷冷地说。
  “是收成不好吧?”
  “不……是别的事……请您相信,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罗亭接着说,“我永远不会忘记我在您府上度过的这段时光。”
  “我,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也始终会愉快地回想起与您的交往……您什么时候启程?”
  “今天下午。”
  “这么仓促……好吧,祝您旅途愉快。不过,如果您耽搁得不太久,也许还能在这儿见到我们。”
  “我未必来得及。”罗亭说着站了起来。“很抱歉,”他补充说道,“我现在无法立即归还欠您的钱款,不过我回家以后就马上……”
  “别说了,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打断他。“您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现在几点了?……”她问。
  潘达列夫斯基从坎肩口袋里掏出珐琅金表,小心地将红润的脸颊贴紧坚挺的白色硬领,看了看时间。
  “两点三十三分。”他说。
  “该换装了。”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说。“再见了,德米特里-尼古拉耶维奇!”
  罗亭站起来。他和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之间的谈话从头至尾都带着一种特别的味道。演员排练时就是这样对台词的,外交官在会议上就是这样用事先准备好的言辞来交谈的……
  罗亭走了出去。现在他凭经验知道,上流社会的人对待不再需要的人,他们不是一般的抛弃,而是随手一扔,就像舞会之后扔掉手套,就像扔掉糖纸或者没中奖的彩票一样。

  他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迫不及待地等待着动身的时刻。听说他要离开,大家都感到意外,连仆人们都困惑莫解地看着他。巴西斯托夫无法掩饰自己的悲伤。娜塔里娅显然在回避罗亭。她尽量不去看他,不过他还是设法把信塞到了她手里。午饭时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再次提起她希望在去莫斯科之前能见到罗亭,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回答。潘达列夫斯基比谁都主动地跟他攀谈。罗亭好几次恨不得扑上去在他那容光焕发的脸上扇几个耳光。邦库尔小姐不时用诡谲而奇怪的目光打量着罗亭:这样的神色有时候可以在聪明异常的老猎狗的眼睛里捕捉到……“哼!”她似乎在心里说。“你这是活该!”
  时钟终于敲响了六点,罗亭的四轮马车也套好了。他匆匆忙忙跟大家告别。他的情绪非常恶劣。他没有想到会这样狼狈地离开这个家庭:“他好像是被撵走的……这是怎么回事啊!何必这样匆忙呢?不过也只能如此了。”这就是他强装笑脸跟大家点头告别时的内心活动。
  他最后一次看了看娜塔里娅,不由得他怦然心动:她那注视着他的眼睛充满了悲伤和责备。
  他迅速跑下台阶,跳上了马车。巴西斯托夫自告奋勇地要送他到驿站,坐到了他身边。
  “您还记得吗?”马车驶出院子,登卜两旁长满枞树的宽阔大道时,罗亭说。“您记得唐-吉诃德离开公爵夫人的宫殿时对他的随从所说的话吗?‘自由’,他说,‘我的朋友桑乔,自由是人的一种最宝贵的财产。谁能得到上苍赐予的一块面包,无需为了这块面包而对别人感恩戴德,谁就得到了幸福!’唐-吉诃德当初的那种感觉现在我也体会到了……上帝保佑您,我好心的巴西斯托夫,什么时候也让您体验一下这种感觉呢!”
  巴西斯托夫紧紧握住罗亭的手,这位诚实的年轻人的心在他那深受感动的胸腔里激烈地跳动起来。到驿站的路上,岁亭一直在谈论人的尊严,谈论真正的自由的意义——他的话充满了热情、崇高和真诚。当分离的时刻到来时,巴西斯托夫忍不住扑过去抱住罗亭的脖子放声大哭。罗亭自己也泪如泉涌;不过他并不是因为和巴西斯托夫分别而流泪,他的眼泪是自尊的眼泪。
  娜塔里娅回到房间里,看了罗亭的信。罗亭写道:
  亲爱的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
  我决定离开这儿。我别无选择。趁目前还没有明确宣布要赶我走的时候,我决定主动离开。我走了以后,种种误会也就随之消失。未必有人会对我表示同情。还能期待什么呢?……一切都已经结束;那我为何还要给您信呢?
  我就要离开您了,也许这是永别。如果我给您留下了恶劣的印象,而事实上我又并非这样恶劣,那岂不令我伤心?这便是我给您写信的原因。我既不想为自己辩解,也不想怪罪别人,我只怪我自己。我想在可能范围内作些解释……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是那么出乎意料,那么突然……
  今天的约会对我将是一个永远值得记取的教训。是的,您说得对:我不了解您,而我还以为是了解您的呢!在我的一生中,我跟各种各样人有过交往,我接近过许多女人和姑娘;但是遇到您之后,我才第一次遇到了一颗完全诚实而正直的心灵。我感到不习惯,因而无法认识您的价值。从我们认识的第一天起,我就被您吸引住了——这您自己也能觉察到。我跟您度过了许多时光,但我没有真正了解您,甚至没有努力设法了解您……可是我却自以为爱上了您!!为这一过错,我现在受到了惩罚。
  从前我也曾经爱过一个女人,她也爱我……我对她的感情很复杂,她对我也一样;不过正因为她自己并不单纯,倒也算般配。那时候我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爱情,现在,当它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没有认清它的真实面貌……最后我终于认出来了,但为时已晚……过去的事情再也无法挽回了……我们的生命本来是可以融合一体的——现在却永远不可能了。我又怎能向您证明,我也能够用真正的爱——心灵之爱,而不是想像之爱——来爱您呢?因为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否具有这种爱的能力!
  造化赋予我很多很多——这我知道,我也决不会虚情假意地在您面前故作谦逊,尤其是现在,在我极其痛苦、极其羞愧的时刻……是的,造化赋予我很多很多;但是我做不出一件与我能力相称的事情,我将碌碌无为地死去,无法留下任何有益的痕迹。我所有的财富将白白浪费:我无法看到我播下的种子结出果实。我缺少……我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究竟缺少什么……我缺少的大约就是那种既能支配人心又能征服女人的东西;而仅仅控制人们的头脑那是既不稳定也无益处的。我的命运很奇怪,筒直近乎滑稽:我本想献出我的一切,迫不及待地毫无保留地献出整个身心——却又做不到。我的结局将是为了一些连我自己都难以相信的荒唐事而牺牲自己……我的天哪!到了三十五岁还打算干一番事业!……

  我在任何人面前还没有这样坦率地谈过自己——这是我的忏悔。
  关于我自己,谈得已经够多了。我想谈谈您,给您几句忠告:我再也没有别的能耐……您还年轻;不管您活多久,请您永远听从心灵的召唤,而不要服从自己或他人理智的指挥。请您相信,人生经历的那个圈子应该越简单越好,越狭窄越好;问题不在于寻找人生的新内容,而在于它的每个环节都能及时完成。“从小就年轻的人才会幸福①……”不过我发现,这些意见对我自己比您更加适用。
  ①语出普希金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
  我得向您承认,娜塔里娅-阿历克赛耶芙娜,我的心情十分沉重。对于我在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内心引起的那种感情的性质,我从未有过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但是我以为至少找到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所……现在我只能重新浪迹天涯了。对我来说,还有什么能代替您的谈话、您的倩影、您关注而聪慧的目光?……这都怪我自己不好;但您得承认,命运似乎在故意嘲弄我们。一星期之前,我自己朦朦胧胧地意识到我爱您。前天晚上,在花园里,我第一次听到您说……重提您当时说的话又有什么用处呢?——今天我就要走了,怀着愧疚的心情走了。跟您进行了那场残酷的谈话之后,我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您还不知道,我是多么对不起您啊……我身上有一种愚蠢的坦率,夸夸其谈的恶习……何必说这些呢!我要永远离开了。
  (这里罗亭把一段内容涂掉了,而在给沃伦采夫的信里添上了第二条附启)
  现在我又孤零零地留在这世界上,我的目的,正如今天早晨您挖苦我的那样,是要投身于另一种更适合于我的事业。唉!假如我真的能献身于这种事业,最终克服我的惰性……可是这不可能!我将永远是一个半途而废的人,就像从前一样……只要遇到第一个障碍——我就彻底垮了;我和您之间的这段经历证明了这一点。假如真是为了我未来的事业,为了我的使命而牺牲自己的爱情,那也好,可是我却害怕承担自己应负的责任,因此我确实配不上您。您不值得为了我而离开您那个环境……不过,这一切也许会带来好处。经历了这番考验之后,我也许会变得纯洁些、坚强些。
  祝您一切幸福。永别了!但愿您有时候能想起我。我想您今后还会听到我的消息。
  罗亭
  娜塔里娅把罗亭的信放在自己的膝盖上,一动不动地坐了好久,眼睛望着地下。这封信比任何证据更清楚地向她证实:今天早晨跟罗亭分手的时候她情不自禁地大声说他不爱她,这句话真被她说对了!不过这并没有使她内心感到轻松些。她呆呆地坐在那儿;只觉得黑色的波涛从四面八方悄悄地向她头上涌来,而她木然无语地朝底下沉去。初恋的幻灭对任何人都是痛苦的;而对于一颗真诚的、不想欺骗自己、与轻率和矫揉造作格格不人的心灵来说,几乎是难以忍受的。娜塔里娅想起了自己的童年。那时候她常常在傍晚散步,她总要朝着天空中明亮的那个方向走去,那儿有灿烂的晚霞,而她背对着的则是黑暗的那一面。现在,她面对着黑暗的生活,而光明却在背后……
  娜塔里娅眼泪夺眶而出。眼泪这东西并非始终能带来宽慰,如果眼泪在内心憋了很久,最后才奔涌而出——起初来势凶猛,随后变得越来越轻松,越来越甜蜜,这种眼泪令人舒畅,有益健康,难言的隐痛也会随之消失……但是还有另外一种冰凉的,吝啬地滴出来的眼泪,沉重而难以消解的悲伤从心底一点一滴地挤出来的眼泪,那不是欢乐的眼泪,也不可能带来轻松。只有极度伤心的人才会流出这样的眼泪;谁没有流过这种眼泪,谁就算不上遇到过真正的不幸。娜塔里娅今天尝到了这种滋味。

  将近两个小时过去了。娜塔里娅终于振作起精神,站起来擦干了眼泪,点亮蜡烛,将罗亭的信放到火上烧掉,又把灰烬抛到窗外。接着她随手翻开普希金的诗集,读了首先映入眼帘的几行诗句(她常常用普希金的诗句来占卜)。她读的是这样几行诗:
  谁感受过,往事的幽灵
  就会搅得他心神不定:
  他不会再受到种种诱惑,
  回忆之蛇使他难以安宁,
  悔恨时刻在噬咬他的心。①
  ①引自普希金的诗体小说《叶甫盖尼-奥涅金》第一章第四十六节。
  她站了一会儿,苦笑着照了照镜子,自上而下地稍稍活动了一下脑袋,便下楼到客厅里去了。
  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一见她便把她带进书房,让她坐在自己身边,亲切地拍拍她的脸颊,同时又仔细地、几乎是好奇地看着她的眼睛。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内心感到困惑不已:她第一次想到她实际上不了解自己的女儿。从潘达列夫斯基那儿听说女儿跟罗亭私会的时候,与其说她大为恼火,不如说她万分惊讶:聪明懂事的娜塔里娅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她把女儿叫到自己房间里臭骂了一顿——语言相当粗鲁,声嘶力竭地大喊大叫,完全丧失了一位欧洲妇女应有的风度——娜塔里娅斩钉截铁的回答以及那目光和动作中表现出来的坚定决心,令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十分难堪,甚至非常害怕。
  罗亭不知底细的突然离开,卸去了她心头的重负。但是她又猜想女儿会痛哭流涕,歇斯底里发作……娜塔里娅外表的平静却使她感到莫名其妙。
  “怎么样,孩子?”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说,“你今天好吗?”
  娜塔里娅看了看自己的母亲。
  “他可是走了……你那个对象。你知道他为什么这样匆忙地走了呢?”
  “妈妈!”娜塔里娅低声说。“我向您发誓,除非您自己提起他,我什么也不会告诉您。”
  “也许你意识到了你对不起我,是吗?”
  娜塔里娅垂下头,还是那句话:
  “我什么也不会告诉您。”
  “那你得守信用!”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微笑着说。“我相信你。前天,你记得吗……算了,我不说了。当然,事情过去了就算了,对吗?我看你恢复了原样。不然我都糊涂啦。来吻吻我,聪明的孩子!……”
  娜塔里娅把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的手拉过来贴近嘴唇,而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则吻了吻女儿低垂的脑袋。
  “你要永远听我的话,别忘了自己出身于拉松斯卡娅的家庭,是我的女儿。”她补充了一句。“你会幸福的。现在,你去吧。”
  娜塔里娅默默地出去了。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望着她的背影,心里想道:“她像我——也是个多情的种子,不过她比我冷静①。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不禁想起了往事……遥远的往事……
  ①原文为法语。
  过了一会儿,她吩咐把邦库尔小姐叫来,两人关起门来谈了好久。放走邦库尔小姐以后,她又叫来了潘达列夫斯基。她一定要知道罗亭离开的真实原因……而潘达列夫斯基终于使她彻底放心了。这属于他的职责范围。
  第二天午饭前,沃伦采夫和他的姐姐来了。达丽娅-米哈依洛芙娜待沃伦采夫一直很客气,这一次对他特别亲热。娜塔里娅痛苦难耐,不过沃伦采夫很尊重她,跟她说话也很小心,这使她不得不打心底里感激他。
  这一天过得很平静,甚至很平淡,可是分别的时候,大家都感觉到又回到了原来的轨道;而这一点很重要,非常重要。
  是的,大家都回到了原来的轨道……惟独娜塔里娅是例外。最后剩下她一个人的时候,她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自己的床前,疲惫不堪地把脸埋进枕头。她觉得生活是那样的痛苦,可恨和庸俗,她为自己,为自己的爱情,为自己的悲伤而羞愧。在这种时刻,她也许宁愿一死了之……今后她还有许多痛苦的白昼,无眠的夜晚,难熬的焦虑;但是她还年轻——对她来说生活才刚刚开始,而生活迟早总会把一切纳人自己的轨道。一个人不论遇到怎样大的打击,他在当天,最迟到第二天——恕我说得粗俗些——总得吃饭吧,而这就成了第一个安慰……
  娜塔里娅痛苦不堪,这是她第一次经历痛苦……不过初次的痛苦就像初恋一样,是不会重复出现的——感谢上帝!——
或许您还会喜欢:
寻羊冒险记
作者:佚名
章节:44 人气:0
摘要:星期三下午的郊游从报纸上偶然得知她的死讯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他在听筒旁缓缓读了一家晨报的这则报道。报道文字很一般,大约是刚出大学校门的记者写的见习性文字。某月某日某街角某司机压死了某人。该司机因业务过失致死之嫌正接受审查。听起来竟如杂志扉页登载的一首短诗。“葬礼在哪里举行?”我问。“这——不知道。”他说,“问题首先是:那孩子有家什么的吗?”她当然也有家。 [点击阅读]
小城风云
作者:佚名
章节:43 人气:0
摘要:基思-兰德里在前线服役二十五年之后踏上了归途,他驾驶着他的萨伯900型轿车①,从宾夕法尼亚大街转入宪法大街一直往西,沿着草地广场②朝弗吉尼亚方向行驶,开过了波托马克河上的罗斯福大桥。他从汽车的后视镜中瞥见了林肯纪念堂,向它挥了挥手,然后顺着66号国道继续往西开,离开了首都华盛顿。 [点击阅读]
小老鼠斯图亚特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向北,再向北,直到永远——译者序“我希望从现在起一直向北走,直到生命的结束。”“一个人在路上也可能遇到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修理工说。“是的,我知道,”斯图亚特回答。——《小老鼠斯图亚特》不管朝什么方向走行路,只要是你自己想要的方向,就该一直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结束。斯图亚特是这样想的,怀特是这样想的。我也是。不过,行路可能是枯燥的,艰难的,甚至是危险的。但行路也是有趣的,有意义的。 [点击阅读]
小逻辑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为了适应我的哲学讲演的听众对一种教本的需要起见,我愿意让这个对于哲学全部轮廓的提纲,比我原来所预计的更早一些出版问世。本书因限于纲要的性质,不仅未能依照理念的内容予以详尽发挥,而且又特别紧缩了关于理念的系统推演的发挥。而系统的推演必定包皮含有我们在别的科学里所了解的证明,而且这种证明是一个够得上称为科学的哲学所必不可缺少的。 [点击阅读]
小酒店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卢贡——马卡尔家族》应当是由20部小说组成。1896年此套系列小说的总体计划业已确定,我极其严格地遵守了这一计划。到了该写《小酒店》的时候,我亦如写作其他几部小说一样①完成了创作;按既定的方案,我丝毫也未停顿。这件事也赋予我力量,因为我正向确定的目标迈进。①《小酒店》是《卢贡——马卡尔家族》系列小说的第七部。前六部小说在此之前均已如期发表。 [点击阅读]
小银和我
作者:佚名
章节:142 人气:0
摘要:——和希梅内斯的《小银和我》严文井许多年以前,在西班牙某一个小乡村里,有一头小毛驴,名叫小银。它像个小男孩,天真、好奇而又调皮。它喜欢美,甚至还会唱几支简短的咏叹调。它有自己的语言,足以充分表达它的喜悦、欢乐、沮丧或者失望。有一天,它悄悄咽了气。世界上从此缺少了它的声音,好像它从来就没有出生过一样。这件事说起来真有些叫人忧伤,因此西班牙诗人希梅内斯为它写了一百多首诗。每首都在哭泣,每首又都在微笑。 [点击阅读]
少女的港湾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0
摘要:这是在盛大的入学典礼结束后不久的某一天。学生们从四面八方的走廊上涌向钟声响彻的校园里。奔跑着嬉戏作乐的声音;在樱花树下的长凳上阅读某本小书的人;玩着捉迷藏游戏的快活人群;漫无目的地并肩散步的人们。新入校的一年级学生们热热闹闹地从下面的运动场走了上来。看样子是刚上完了体操课,她们全都脱掉了外衣,小脸蛋儿红通通的。高年级学生们俨然一副遴选美丽花朵的眼神,埋伏在树木的浓荫下,或是走廊的转弯处。 [点击阅读]
尼罗河上的惨案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第一章(1)“林内特·里奇维!”“就是她!”伯纳比先生说。这位先生是“三王冠”旅馆的老板。他用手肘推推他的同伴。这两个人乡巴佬似的睁大眼睛盯着,嘴巴微微张开。一辆深红色的劳斯莱斯停在邮局门口。一个女孩跳下汽车,她没戴帽子,穿一件看起来很普通(只是看起来)的上衣。 [点击阅读]
尼罗河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42 人气:0
摘要:01“林娜·黎吉薇”“这就是她!”三冠地主波纳比先生说道。他以肘轻轻触了同伴一下。两人同时睁大圆眼,微张嘴唇,看着眼前的景象。一辆巨型的猩红色罗斯·罗伊司恰恰停在当地邮局的正门口。车里跳出一位少女,她没有戴帽,身着一件式样简单大方的罩袍;发色金黄,个性坦率而专断;是美而敦—下渥德地区罕见的俏丽女郎。迈着快捷而令人生畏的步伐,她走进邮局。“这就是她!”波纳比先生又说了一遍。 [点击阅读]
巴斯克维尔的猎犬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歇洛克·福尔摩斯先生坐在桌旁早餐,他除了时常彻夜不眠之外,早晨总是起得很晚的。我站在壁炉前的小地毯上,拿起了昨晚那位客人遗忘的手杖。这是一根很精致而又沉重的手杖,顶端有个疙疸;这种木料产于槟榔屿,名叫槟榔子木。紧挨顶端的下面是一圈很宽的银箍,宽度约有一英寸。上刻“送给皇家外科医学院学士杰姆士·摩梯末,C.C.H.的朋友们赠”,还刻有“一八八四年”。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