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老母塔之夜 - 16.水患日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们很快赶上了那对幸福的夫妇的车子。在这儿,所有的宫殿居民都看不见我们。趁此机会,我们把他们的前主人的一千皮阿斯特给了惊喜万状的亚尼克,作为新婚礼物。新郎也拒受这个礼物,但最后还是不得不将钱放进自己的口袋。两人不停地说了许多感激的话语。我们使他们俩过上了幸福的生活,足以补偿最近几次事件中他们给予我们的帮助。
  路上很脏,我们只好慢慢骑。遇到小水流,我们就涉水而过。幸运的是,友好的天空总是对我们微笑。
  哈勒夫把马控制在我的身边,先开了口:
  “你想超过我们的敌人,本尼西。会成功吗?”
  “不会,因为我决定不这么做。当我以为我们的目标在魏察附近的卡拉诺尔曼的时候,我不能不相信,比敌人早到的好处多。自从证明我的看法有错以来,我们完全没有目标,就只能追踪他们了。但是我认为,我们很快会知道卡拉诺尔曼客栈在何处。”
  “一定是在于斯屈布。你不这么看?”
  “是这么看的。否则,它就应该在这儿与城市之间。我认为这根本不可能。”
  “于斯屈布大不大?”
  “我估计不会超过三万人。”
  “这么说,我们所寻找的足迹消失了。”
  “伊斯坦布尔大得多。我们在那儿没有发现我们要找的东西。而且我估计,我们不能进于斯屈布,因为我们的五位‘情人’都回避城市。你必须想想,马纳赫曾经是那儿的税务官,是从官位上被赶走的。他怕在城里被人发现。他们很可能从于斯屈布旁边绕一个大弯,到了对面再上通往卡尔坎德伦的公路。如果我判断得对,那么,卡拉尼尔万客栈就要到这个地方后面,沙尔山脉孤独的深谷里去找。”
  现在,我们到达克里瓦里耶卡,滚滚河水漫过了河岸。如果瓦尔达尔河的各支流从山里带来这么多的流量,那么,其干流水位一定很高。从老桥上过去,不是没有危险的,因为水已经平了桥面,桥墩在汹涌的大浪强有力的冲击下似乎在摇晃。桥的两端,水位超过路面半米。看样子,昨天的暴雨倾泄在整个沙尔山脉和库尔贝奇卡平原地区。我们正在以肥沃闻名的摩拉瓦平原中部,半小时后就可到达古里勒村,该村靠近克里瓦里耶卡河右侧的支流。这条河的水也漫过了河岸,看起来也不安全。老百姓都在室外的水中,努力堵水。
  为了到达于斯屈布,我们本应该保持过去的方向,先到卡拉基诺瓦。那条路几乎是笔直的。这儿路过的人很多,我们要寻的足迹混杂在众多的足迹中,要过了村才能显示出来。
  我们在村子的背后,看不见足迹。我知道,这儿没有第二条公路。被寻找者会不会还在村里?那儿有一个小客栈。那栋房子我们也看见过。可是,我们从旁边过去了。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回去打听。客栈就在水边,水几乎到了门前。有个人在门前忙着堵水。我向他打招呼,他没有说感谢的话,只是投过来不友好的目光。
  “你们这儿来了不速之客。”我说这话的时候,指着那些水。
  “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客人哩。”他挖苦地回答。
  “还有比水患火灾更糟糕的吗?”
  “人!”
  “你是店主?”
  “是的。你是不是也想在我这儿住店?我看见你们过来的。为什么回头?放心骑下去吧!”
  他拄着锄头,不信任地从侧面打量着我。这个人有一张诚实的脸,不像厌世的人。他的克制态度必定有其特殊原因。这个,我想像得到。因此我说:
  “看来,你从内心深处对我有反感。我是怎么使得你在回答问题时采取不礼貌态度的?”
  “礼貌是人的一种装饰品。这话是对的。但是有人对这句谚语不理解。”
  “你把我算成这种人?”
  “是的。”
  “你完全错了。有人在你面前诽谤我。”
  “不要费力了!我认识你。”店主用一种蔑视的手势说,“你如果聪明,就离开这个村子。你不是在一个偏僻的地方。在那些地方,人们不得不怕你和你的人,因为独立无援。你看,那个人!你看,有君主的人在我身边。”
  从门背后走出一个穿军服的人。两人很相似,这使我猜测,他们是兄弟。他也是不友好地看着我。
  “什么事?这个外国人想干什么?”他问店主。
  “我不知道,”店主回答,“也不可能知道。我已经对他说了,要他继续走。”
  “我会向前走的,”我解释说,“但是,我一定要打听点事情,希望能够回答我的客气的问题。”
  “如果你的问题能够回答,我们愿意。”士兵说,“我是于斯屈布的军医,现在在我兄弟家作客。在你提问之前,我想告诉你这个情况。”
  现在,一切都清楚了。因此,我打听:
  “今天早上有五个骑马的人在你们这儿住店?”
  医生肯定地回答。
  “一个人受了伤,你给他包扎了?”
  “是这么回事。你大概知道,是谁把他打伤的?”
  “我亲自。”
  “这就对了。那些人对我们讲了此事。”
  “他们讲了些什么?”
  “你知道得比我们多。如果你没有别的要问,我们就和你谈完了。”
  他转过身去。
  “等等,还等一会儿!”我说,“我当然可以想像得到,有人欺骗了你们,但是我不知道用的是什么方法。你是为苏丹服务的医生,识字。请看看这个证件!”
  我拿出我的证件,递给这位医生。他的目光刚落在图章上,就深深鞠了一躬,并惊讶地回答:
  “这可是君主的图章!这样一张委任状只有得到君主的特许才能颁发。”
  “当然!我很高兴,你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这张证件的经常持有者?”
  “是的。你相信,你把我的为人与他们所描述的作个比较吧。”
  他作了比较,并且对他的兄弟说:
  “我们对这位长官的态度是不对的。他不是别人所描述的人。这是你的证件,请收起来。我们受骗了。他们说,你们是强盗。”
  “跟我想的差不多。在你们这儿住过的才是强盗哩。你们大概听说过两个阿拉扎吧?”
  “听过。是两个路霸。他们闹得从科拉比山、巴斯特里克山到多瓦尼察平原这整个地区鸡犬不宁。人们抓不到他们。你为什么问起这两个强盗?”
  “因为他们到过这儿。你没有注意那五个骑马人的马?”
  “注意了。有两匹斑马,那是两匹漂亮的马。安拉!我想起什么啦!这两个强盗骑斑马,这就是他们称之为阿拉扎的原因。”
  “得出了什么结论?”
  “他们在此之前在这儿住店!”
  “对!你们接待了那两个阿拉扎。另外三个都是类似的坏蛋。”
  “这我们可没有想到!他们自己是强盗,而且他们对你很坏。他们把你们说成山里人、抢劫犯。他们说,他们和你们在基利塞利的客栈相遇。由于发生争执,你们偷袭他们。我给那个胳膊中了两颗子弹的老头包扎了伤口。”
  我简单地向军医报道了那次事件,从他那儿听到,那五个强盗是到于斯屈布去了。
  “但是,我在公路上没有看见他们的足迹。”我说。
  “他们上了去鲁美利亚的路。”他答道,“他们认为,由于下雨,公路太脏。而到鲁美利亚去,他们就可以一直走草地。”
  “但是,我们走的是一条弯路。这对于一个伤员来说是重要的。我告诉你,他们不想到于斯屈布去了。在那儿,他们会遇到被捕的危险。因此,他们骗你们,让你们不向我们告密。去鲁美利亚的路难认吗?”
  “不难。过桥后向右拐。那五个骑马人的足迹很容易辨认,因为路面松软。”
  我告别了他,回到等待我的同伴身边。
  “我们的敌人不想去于斯屈布,而是前往鲁美利亚。”
  “往鲁美利亚?”亚尼克问,“那么,他们离开了公路。你想跟上他们吗,长官?”
  “想,我们必须在这儿分手。”
  “可是,我们说好了,我要陪同你的?”
  “现在改变了,我们发现,我们旅行的目标不能到魏察附近去找。另外,你先要把你的安卡送到她父母身边。我们不能等你回到我们身边来。时间很紧。你们不要为我们担心,而是要关心你们自己,过着幸福的生活!”
  与感激不尽的新婚夫妇告别的场面,是感人的。
  我们过桥后就拐弯,可以清楚地看见,在长满青草的沙面上,有那五个被追踪者的足迹,修好的路是没有足迹的。
  “你知道鲁美利亚的情况吗,本尼西?”哈勒夫问。他又在我身边。
  “不多。这个地方可能在公路边,那条公路是从克普吕吕沿瓦尔达尔河到于斯屈布的,河对面是铁路。”
  “啊!我们说不定可以乘一乘火车。我如果去看最美的女孩汉妮,一定会自豪地对她说,我乘过一次火车,那火车是用烟拉着走的。”
  “不是用烟,而是用蒸汽。”
  “一样吗?”
  “不一样。因为你可以看见烟,蒸汽却是看不见的。”
  “既然蒸气看不见,你怎么知道有这种东西?”
  “你看见音乐吗?”
  “看不见,本尼西。”
  “按照你的说法,音乐也是没有的。很难用几句话向你解释清楚蒸汽的性能和作用。为了让你懂得我的话,你一定要有基础知识。”
  “本尼西,你是不是想侮辱我?难道我不是经常证明,我是具备基础知识的?”

  “可是,没有物理学的。”
  “那是什么东西?”
  “是与力和自然规律有关的。”
  “我了解所有的力和自然规律。如果有人侮辱我,就有一条非常简单的自然规则:他为此得到一记耳光。当我给他这记耳光的时候,那就是我给他的自然力。也许我是不对的。”
  “你是对的,即使你不对,也是对的,亲爱的哈勒夫。此外,我很抱歉。你不能向你的女中之花讲述你乘过火车了。”
  “为什么?”
  “第一,我不知道,铁路是不是通车。第二,我们必须追赶我们的敌人。而敌人不乘车,所以,我们的享受就告吹了。”
  这条路目前还勉勉强强,我们可以比较快地前进。半个钟头以后,我们看见鲁美利亚村出现在我们前面。在左边,公路从克普吕吕经过卡佩坦利客栈;在右边,它通往于斯屈布,并且继续延伸。
  我的目光沿这条公路由近而远地扫视过去,看见一个骑马人,他似乎飞快地从卡佩坦利客栈过来。在这种泥泞满地的路上这么快地奔跑,一定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我拿起望远镜,没有来得及仔细看,就把它递给哈勒夫。他举起看了一眼,马上就放下。
  “安拉!”他惊叫起来,“这是苏耶夫呀。”
  我当时对那个所谓的裁缝阿夫里特说,他会马上离开基利塞利。我这话说对了。
  “跟过去,”我提醒说,“苏耶夫想给其他人报信,不能让他这样干。他知道,他们往哪儿去。”
  “可是,我们不可能跑到他前面去,”哈勒夫回答说,“他已经太靠近村子。不过,过了鲁美利亚,我们可以赶上他。”
  “如果有一座桥横跨河流,我们可以赶上。可是如果过河用的是小船或汽轮,他就会领先。我得先走一步。”
  烈马以飞快的速度像箭一样向前射去。苏耶夫还没有看见我们,可是我发觉,他的马受惊了。于是,他拿出鞭子打他的马。他了解我,并且想赶到我的前头。他虽然比我更接近那个村子,可是他的老马却无法与我的阿拉伯马相比。我只听见呼啸的风声,我的马一下子就提速一倍。仅一分钟,我就上了苏耶夫骑过来的那条公路,到了他与鲁美利亚之间。由于怕我,他不敢从我旁边经过,绕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的左边,瓦尔达尔河里流淌着汹涌澎湃的黄色洪水。我在公路中央勒住马,等待我的随从。苏耶夫也停住了脚步,甚至是落在我后面大约四百米处。
  “你的烈马干得好,本尼西!”哈勒夫跑过来的时候,笑了,“一匹马跑得这么快,应该说是不可能的。但是,我们干么?你想与那个人谈话?”
  “如果不迫使我说的话,我不吭一声。”
  “我们犯了一个大错。”
  “什么错,哈勒夫?”
  “我们给苏耶夫是笞刑,他至少可以骑马。如果我们不打他的脚,而对准君王用来接触宝座的那一个部位,他坐上去,既不能步行,也不能骑马。”
  “用那种方法,我们什么也赢不到,因为穆拉德会派别的信使。前进吧!”
  我们继续前进。苏耶夫慢慢地跟着我们,对我们这种播一杠子的做法肯定是气愤的。
  鲁美利亚似乎比古里勒大,从公路边一直延伸到河边。瓦尔达尔河呈现出一派危险的景象。巨浪越打越高。河水溢出了河岸,把周围的草地和青草统统淹没。河的对岸正在修筑铁路。我们看见一列铺轨车慢慢开过来。许多工人用锄头和铁锨干活。铁路路基附近是一长排木板棚,肯定是给工人们作临时住所的。
  没有桥,只有渡船。渡船是一个平底船,用绳索锚固在河岸上。摆渡船工用坚实的杆子撑着它前进。“怎么回事?”我们在鲁美利亚第一栋房子旁边停下来的时候,哈勒夫问,“我们马上过河?”
  “不。”我回答,“我们骑到旁边去,看苏耶夫怎么办。然后,我们跟着他。我们不知道他的同伴在哪儿。这个侏儒就会不情愿地充当我们的向导。”
  “不,本尼西,他够聪明的,会把我们引入歧途。”
  “我们不要受他欺骗。你必须想到,他的脚痛得非常厉害。他虽然骑在马鞍上面,脚不必用力,但是骑马会使他产生痛觉。他想尽快达到目的地。即使他打算把我们引入歧途,也不能引得太远。好吧,我们到旁边去!”
  我们离开了一小段路,苏耶夫与我们有一段距离,这是他所希望的。这样,他就可以从旁边过去,去上渡船。这时,我们停下来,我的脸不看他,装作对他并不注意的样子,但是他还是想像得到,我们是故意的。苏耶夫的做法很独特。他并不上渡船,他摧马向前,又打回原路,同时仔细地看着对面的铁路,似乎那边的繁忙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这个告密者不想,”哈勒夫笑道,“他比我们乖巧。”
  “再看看。他装作只看铁路工人,可是我发觉,他经常往旁边看,看旁边那栋白粉墙的楼。那儿有一根杆子,插在门口,大概是用来拴马的。也许那座建筑物是一家客栈。他打算住进那家客栈。我们装成要过河的样子。”
  我们走向渡船。有一条小路,是用木板铺成的,以便旅客不打湿脚能走过被淹没的河岸。这条小路是为步行者铺设的,所以我们在水中走了一段。水面贴到了马的腹部。
  渡河是一件难以想像的事情。那艘旧平底船好像有一半已经腐朽,牵引这条船的缆绳值得怀疑。操作人员一个是老头,三个是半成年孩子,对他们难以相信。何况,浪很高,水面上漂浮着从河岸上冲下来的各种各样的物品。河水卷起一个个旋涡,一不留心,人就可能卷进去。长话短说,当我们走上渡船的时候,我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恐惧感。老船工坐在船边抽烟,注意地看着我们,然后明确无误地给他的三个伙计打手势。我选好一个姿势,使苏耶夫一直在我眼睛的监视下。我们刚上船,他就回到岸上,骑着马朝那所白色楼房飞奔,拴好马,跌跌撞撞地、吃力地往门里面冲。
  “哈勒夫和奥斯克快进去!你们一定要弄清楚,他在那儿干什么,说什么。不要让他离开你们的视线。”
  两人赶紧牵马上岸,翻身上马,径直朝那所房子奔去,比苏耶夫晚不到半分钟进了客栈。
  现在,我转身对着老头:
  “四个骑马人渡河共要付多少钱?”
  “二十皮阿斯特。”他一边回答,一边向我伸出右手。我给了他手上一鞭子,说:
  “我分文不给。”
  “那你就呆在这边。”
  “不,你渡我过去。你要了五倍的价钱,必须受到惩罚。你把我们渡过去,到了那边,每得一个皮阿斯特,脚跟就挨一鞭子。看看这张君主的委任状吧!你会看到,我不是一个可以被人欺骗的人。”
  他看了看图章,从嘴里扯出烟袋,双手抱在胸前,躬着身,低三下四地说:
  “长官,安拉派来的,就是好的。我将渡你过去,并挨二十鞭。安拉赐福于君主及其子民!”
  当时,在“土耳其后院”情况就是这样!可我不是土耳其人,还是拿出二十皮阿斯特,给了他,并且笑着说:
  “鞭挞免了,因为我对老年人有所同情:瓦尔达尔河水上涨,渡河既艰难,又危险。所以,你要钱也就可以比平常多一些。不过,不要过高。”
  老头忧虑不决,不敢收钱,并且张开嘴,呆呆地望着我。
  “那么,是要我把钱重新放回口袋?”我对着他笑。
  他恢复了动作,一个箭步冲到我面前,从我手上夺走钱,并且叫喊:
  “怎么?什么?你有君主及其大臣保护,还要付钱?”
  “受保护者就不能温和、公正?”
  “啊,长官!从你的眼里却闪烁着恩德,从你的话中响彻着良心的仁慈。所以,安拉赐福于你本人,你的祖祖辈辈,也赐福于你的子子孙孙!是的,这样的恩惠很少轮到我们,尽管我们吃的是坚硬的、少得可怜的面包。”
  “可是,那边有许多人在忙碌。你赚的比那些人没有来的时候还是多些。”
  “少得多。因为这些人在我的平底船上面用大船辟了第二渡口,使我的收入大大减少,而我的租金还是那么多。”
  “现在,洪水这么大,还有人敢过这条瓦尔达尔河吗?”
  “今天很少有人敢,因为太危险。划浆次数要多一倍。”
  “你今天还不是摆渡了许多人吗?是不是有五个骑马的人,其中两个骑的是斑马?”
  “是的,长官。有一个人好像受了伤。他们来自那边的一个什么客栈,在那儿歇息很短的时间。”
  他指着那座所提到的白色楼房。
  “你看到的事情过去多久了?”
  “约摸两个钟头。你最好不要见到他们。”
  “为什么?”
  “因为他们骗了我。我们到了那边,靠了岸,我要他们给渡河费,得到的是鞭子,而不是钱。他们事先还给了我一个我不打算完成的任务。对不给我钱的人,我就是不客气。”
  “我能不能了解一下,那个任务是针对什么人的?”
  “很愿意回答。针对一个刚才在你们近处逗留,然后在客栈前面下马的人。”
  “你认识他?”
  “每个人都认识这个裁缝。”
  “他真的是裁缝?”
  “大家都这么说。可是,我知道,他没有给这儿任何人做过衣服。”
  “哎呀!任务是什么?”
  “要他赶快,那些人只等到早晨。”

  在哪儿?他不知道。五人中,他只认识于斯屈布的前税务官。人们对他恨之入骨。“安拉赐给他肉体受一千次苦,灵魂患一万次病。”他补充说。
  这个船工本想再说下去,可是突然转过身来。他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过去了。从客栈出来两个男人,手里拿着桨,走到水边,然后顺流而上。
  “啊,安拉!”船工叫喊起来,“那些粗心大意的人真的敢坐小船渡河?”
  “小船在哪儿?”
  “那上面。河边一个女子坐着的地方。你看不见它,因为它在柳林后面。”
  那两个男人到了刚才提到那个地方,与那个女子交谈了几句,然后便消失在灌木后面。
  “是的,”老头说,“他们敢。好吧,如果安拉保佑,他们会成功的。不过,光送他们过去,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客人要付很多钱。要是到我这儿来,会便宜得多。”
  “那个女人可能会付钱。”
  我这样说,是因为我看到,那个女人也消失在灌木林后面。就是说,她也上了小船。可是,老头却说:
  “她一个子儿也不会给。她是那边的工人,坐船白坐。这个女人从清早起一直坐在那上面,到现在还没有过河。那是谁?该是裁缝。”
  老头在解释的时候,苏耶夫从客栈出来,骑上马。他的眼光对我们进行了侧面扫视,然后走向那只小船,并下了马。
  “安拉,安拉!裁缝想坐小船!”船工叫喊着,“他可能看重自己的命,一定不能惹事。我知道他穷,只收他四分之一个皮阿斯特,或者干脆让他白坐。他为什么不上我这儿来?”
  我认为,没有必要给这个老头解释苏耶夫的理由。他想泄露我们的意图,并且认为,坐小船可以比我们这条笨重的平底船早一点到岸。如果他很快上马飞奔,就可以脱离我们的视野。他没有料到,他一定会留下足迹。
  哈勒夫和奥斯克也匆忙赶回来。
  “本尼西,这个坏蛋坐一条小船过河。”哈勒夫报告,“他出三十皮阿斯特,如果把他摆渡过去的话。”
  “你们还知道什么?”
  “知道,但是不多。我们进去的时候,苏耶夫与店主谈到五个骑马人。他虽然给老板打了个手势,要老板别说。但是老板已经讲到句子的中间,并且讲完了。我们也就听到了。”
  “听到什么?”
  “那五个人想在特雷斯卡大厦等他。”
  “这座建筑物在哪儿?”
  “我不知道。我们不可能从店主嘴中打听到,他显然与裁缝有关系。”
  “再没说什么了?”
  “只谈了渡船的事。”
  “这就是你们听到的?”
  “是的。苏耶夫还幸灾乐祸地看着我们。看来,他的乐趣是惹我们生气。我恨不得给他几鞭子。他说,他会比我们早过河。”
  “你们没有对他说几句?”
  “一句也没有。”
  “好。看,他牵着马过来了,真的上了那条小船。那匹老马非跟在后面洗澡不可。那条船多半载不起它。”
  “本尼西,昨天,我们骑马的时候,我观察了那匹老马。它比他的外表好得多。这匹马有魔鬼缠身。”
  “好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很抱歉,如果有所不测的话。特别是那位女士,跟着上去了。我们过河吧,尽可能快。前进!”
  这声呼唤是针对摆渡人员的。老头正好拿出烟袋,打开烟包,准备装烟叶。我虽然下了命令,他还是慢吞吞地干活。
  “你听见了吗?把烟丢掉!”我命令他,“来一次不抽烟的。”
  “不,长官,”他得意地说,“抽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我不能改变。我生来如此,将坚持到最后一趟。”
  “但是,你一定要比小船早到对岸!”
  “不要顾虑过多,长官!那条小船大概根本过不了河。”
  这个人慢慢地装上烟叶,随后赤手从合在一起的几块砖头之间的小火中拿出一块煤,仅仅为了点燃烟袋。然后,他皱了皱眉头,用一个总司令的口气喊:
  “起来!干活,好样的!我们必须为我们要得到的皮阿斯特服务。”
  在这一瞬间,我们看见上面那条小船从柳林中像离弦的箭射出来。前面坐的是女士,中间两个船工全力划桨,苏耶夫蹲在后面,手里抓着缰绳。马头从水里伸出来。那艘船没有舵。
  苏耶夫看着我们,举起手臂,显出一种嘲笑的神情。如果船继续以开始时的高速度前进,我们到达河中心的时候,它已经到了对岸。我们这些值得尊敬的三位热心的仆人好像没有关节,他们从容不迫地把船的链子解开,然后才去抓撑杆,用它在水中乱划,好像发现水底下有一根针似的。可惜,我们的马不习惯于这样的摆渡。我们不得不留在它们身边,使它们安静。否则,我早就命令我的陪同也动起手来。
  哈勒夫想出了一个好办法加快船的速度。他从腰带上取出鞭子,对着最近的仆人说:
  “加快速度!”
  这时,他给了他背上轻轻一鞭子。鞭子还没有甩,老头就叫喊:
  “啊,安拉,啊,痛苦,啊,作孽!干吧,你们这些崽子,踢吧,你们这些男子汉!干活,干活吧,你们强壮的人!我们越早过去,我们从这四个著名的酋长手里得到的酬金就越多。”
  这种温柔的暗示传达到三个小青年的四肢,他们的劲头来了。速度提高了一倍。我们没有让小船离开我们的视线。为了到达正对面的那个点,船工们必须保持船身向上。在岸边,这是不难做到的。船越是接近河中心,人们付出的力量越大。可是小船明显向下游漂移,越来越靠近我们,而不是离我们越来越远。这使得苏耶夫动脑筋。我们从他的表情看出,他在鼓励两个男人再加一把油。我们的人也不得不努力工作。水的力量很大,绳子发出沉闷的声音。如果其中一根断裂,我们就会没入洪水。者船工试图找出他的全部词汇,来鼓励他的人发挥出全部力量。
  小船上的两个划桨人犯了一个大错误。他们应该在岸边先往上游划,达到一个适当的点,然后就只要稍微纠正方向,就可以顺流而下,到达对岸预定点。眼看小船靠近我们一半了,我们看得清乘船人的脸了。船工用行家的眼光注视着这艘无力的船。
  “他们过不去,”他声称,“要么桨断,要么,安拉,安拉,他们真的有魔法。他们是强壮的人!他们还是成功了。因为,啊,灾难,啊,不幸,啊,毁灭!完了!”
  他说得对。右边的桨脱出桨架,撞到了一个男人身上,桨脱出了手的控制。疼痛使得他的左边桨也脱手。两片桨都被水冲走。现在只有一个人工作了。但是他的力量不够。
  对岸,锄头和铁锨飞舞。所有的工人都站在水边,紧张地观看这个过程。我们现在也到了河中心。水的力量把我们的渡船的一侧掀得高高的。船很容易进水。我们四周都是如此。这是极其危险的时刻。
  小船上的那个人筋疲力尽。他抽出桨,双手放在腹前。洪水抓住了船身,径直朝我们的平底船冲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对岸发出了恐惧的尖叫:
  “索拉,夫人,抓紧!”
  可是,事故已经发生。一声巨响,小船与我们的平底船撞在了一起。一阵恐惧喊叫。喊叫声来自站在两岸的人们,来自小船上的四个乘坐人员,来自渡船上的我们。它发自许多片嘴唇,却异口同声地发出大声的恐惧的呼喊。
  在这样的时刻,许多人是按照一种神秘的本能行动的。尽管他们的想像力完全失灵,这种本能还是给他们正确的答案。他们闪电般地做出正确的动作,事后却说不出所以然。另外一些人则根据一种明确的、敏锐的思考行动。没有人对我说过在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在这样一个危险时刻,也根本没有时间作决定。恰恰奇怪的是,善良的造物主用多么伟大的力量武装了人类的精神。
  举个例子。在睡梦中,仅仅一秒钟就可以归纳一整天,甚至更长时间的事情。我就做过一次梦,梦见我通过了考试,给我们一整天时间做笔头练习,我第一个做完离开考场,在山上逛了好几个钟头;口试是两天以后进行的;最后一晚,考试结束前不久,听课学生坐的一张板凳断了,我也就醒了。这时,和我同室的人”正在关窗,我问他的时间,他告诉我,我充其量是在三分钟之前对他说过,要他别拿问题打扰我,因为我很累,想睡觉。这就是说,我在三分钟之内经历了三个考试日,包括所有的细节。我对笔试内容记得很准确,有好几页长。我还记得向我提出的大部分问题。我甚至记得,我在梦中散步时遇见过哪些人和他们谈过哪些话。不过,第二天早晨,所有一切都忘得干干净净。三分钟的梦概括了整整三天,这个梦的一分钟概括一个肉体上和精神上的行为。在清醒状态下,这些行为要一千四百多分钟才能完成。所以说,这是一种精神的能力。我不想否认,即使在清醒状态下,精神也是具备这种能力的。
  我处在一种危险状态,我和其他人的生命取决于一秒钟。当这一秒钟过去,危险消除以后,我明白,我在这一秒钟里对危险看得清清楚楚,所有的防御手段都摆在我面前,我挑选了最好的和最可靠的手段。看起来似乎不可理解,但确实是一种奇迹。在日常生活中,发生着成千上万的、大大小小的奇迹,人们并不觉得。我们并不纯粹是被上帝的奇迹包围着,我们本身也是上帝创造的最大的奇迹。否认上帝的人可能会与我争论。我控告他们!

  在这儿,即在洪水猛涨的瓦尔达尔河上,情况大同小异。坐在小船船头的那个女人,由于恐惧而大声叫喊,并且紧紧抱住船边。可是,碰撞得太重了,她被甩了出去,消失在又脏又高的洪水中,而且是我和她。
  我是怎么从马背上掉下来的?花了多少时间?枪支、口袋和腰带里的一切是怎样被甩出去的?所有这一切,我都说不清楚了。哈勒夫后来说,在两船相撞之前,我就从马鞍上甩了出来,多半是准确地预见到,那个女人控制不住自己了。哈勒夫想把我挡住,可是没有成功,而我对此一无所知。我的整个思想都集中在惟一的一点上。我只知道一点,即我用一只手抓住了那个女人,一同沉入水的深处,以便和她一起从小船下面或平底船下面重新浮上来,因为两条船对我们来说,都可能是危险的。
  我重新露出水面的时候,看见我们被冲下来一段距离。我抓住那个女人开胸的有花边的衣袖。她已经失去知觉,这是一种我很喜欢的麻烦。我在河中心的另一边,必须努力往岸上游,而不要在与大浪的搏斗中消耗体力。在这种情况下,一定要仰泳,尽管仰泳有不利的一面:看不见前面的情况。它比较舒服,可以游远距离。我把那女人的身体横放在我的上面,使我的头不与水接触,并让洪水推着我走。
  我必须托着那个不幸者的身体,自己的身体当然也就在水的深处。我的腿还是露在水面,所以只有费大力气,才能每隔一个时间从水中露出嘴和鼻子呼吸。我只有尽最大力量才能游到岸边。这可不是读者所想像的那样容易。河岸堵住洪水,把它粉碎成高高的、长长的波浪,并推向河的中心。我只能向上,很难向侧面,完全不能向前看,必须注意躲开水面上漂浮的许多东西,有时要钻入水中再从水中冒出来。
  船上的人和我沿同一方向往岸边靠,并顺流而下。岸上人的叫喊使我产生错觉。他们跑,并不比我游得快。我在快速前进,这种速度使我有可能麻木。那时,保持着冷血状态。在我穿过的众多旋涡中,如果我冲错了浪头,更不用说哪怕是短时间失掉自信,我都会失败,那个女人和我都会消失。穿着整齐的西服游泳,在静水中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可是,在这种由许多因素激起遐想的时候,情况有所不同。我身上有许多负担,穿着拉多维什医生的石膏靴。这个靴子以前是受欢迎的,现在却成了累赘。后来我发现,我在水中根本没有呆那么长的时间。可是,这段时间却延伸到我的短暂的永恒之中。
  我好不容易才摆脱一种把我往外推的强大的力量,战胜河岸卷起的旋涡,从河中心挣扎到了岸边,竟然到达这个被洪水围困的地方的静水区,感到十分惊讶,但是找不到原因。这使我产生错觉,因为当我努力寻找立足之地的时候,却往深处沉没,越沉越深。这时,我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叫:
  “加油!继续游,继续!那是坑。往这儿来!”
  原来,人们在修筑铁路路基时,利用了旁边一片土地,挖了一个深坑。我现在就在这个坑的水面上游。我看不到呼唤我的人,因为水淹没了我的眼睛。但是,我估计,这个人是站在路基上指挥的。这段路基伸出水面,河水往路基上面猛涨。
  我到岸的时候,一二十只手伸向我和那个女人。她没有生命的身驱被从我身上抬走。我一半是爬,一半是被拉着,终于到了路基上面,才感到,我的衣服沉重地挂在身上。巨大的欢呼声响彻在我的周围,只有两个声音是抱怨。这两个人认为,那女人是死的。可是,我告诉他们,她不可能被淹死。当然有一种可能,被撞死。她被抬到上面的工棚里去了。
  现在,我听到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我的三个同伴飞奔到路基上来了。哈勒夫是第一个。
  “本尼西,本尼西!”他在远处就叫唤着,“你是活的还是死的?”
  “我活着!”我答道,“我甚至感觉特棒。”
  “感谢安拉,万分感谢!”
  他从马背上下来,扑在我旁边的地上,抓住我的两只手说:
  “怎么会跳进这样的水里?你喝水了?”
  “喝了。味道与达比拉客栈老板的啤酒差不多。”
  “我宁愿不品尝。安拉,安拉,你消失在河中的时候,我多么害怕!一个女人那么值得你冒生命危险?”
  “当然值得!为了汉奈赫,为了女儿和妻子中最可爱的人,你不敢?”
  “敢。可那是汉奈赫呀!而这个女人是什么人?是你的未婚妻,还是妹妹?你爱过她?她会做你的太太?”
  “这个女人是一个人,当时处在死亡线上。而我,并不需要怕水。”
  “可是,这条河今天发脾气了。你看看它多野蛮,因为它的贡品被拖走了。我把烈马带来了,因为你不能走路。上来!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让你烘干衣服。”
  “我的武器和其他东西在哪儿?”
  “我全部拿来了。枪挂在马鞍上。”
  “小船上的其他乘员呢?”
  “两个划桨人被我们拉上渡船,可是裁缝掉进了水中。”
  “他淹死了?”
  “没有。魔鬼还不想知道他的情况。我看见他和他的老马在游泳。你要找他?”
  他重新站起来,侦察苏耶夫的下落。然后,他指着上游。
  “他和他的马都在那儿。”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看见那个告密者在上游离我们很远的地方,抓着他的马的尾巴,由马拖着。人和马都在靠岸。那匹老马确实是只宝贵的动物。
  “要不要上去敲他的鼻子,如果他从水中出来的话?”哈勒夫问。
  “不要。苏耶夫已经够恐惧的了。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可是,他会逃脱的。你这个样子,能追赶他吗?”
  “让他走!我们还会赶上他的。”
  奥斯克和奥马尔也为我的水上旅游成功而兴高采烈。这次旅游根本没有列人我们的议事日程。我们被铁路工人包围着。他们齐声欢呼,要我到他们的一个工棚里的炉边,赶快烤干衣服。这当然是我急需的。因此,我上马往回骑,裁缝正好在这个时候上岸。他现在干什么,对我来说无关紧要。
  我用不着控制我的马。这事由工人们管着。他们牵着缰绳,甚至拽着鞍子,其他人走在前面、旁边或后面。我几乎是被簇拥着凯旋,一次湿淋淋的凯旋。水从我衣服直往下面流,然后沿靴子滴落下去。我回头看了一下,见苏耶夫的马驰骋在田野上。马和人好像丝毫无恙。
  哈勒夫注意到我的目光,脸色阴沉,用拳头威胁那个骑马人,口中念念有词:
  “安拉高贵,杂草寿长。安拉创造,安拉消灭。”
  平底船靠在右岸,船夫和三个伙计站在那儿,看见我过来,就提高嗓门用庄重的朝圣者的声调喊:
  “一千次感谢神圣的哈里发,一万次赞美先知,十万次夸奖万能的安拉吧。他们在危险时刻保佑着你。我看见你掉入水中,心脏僵硬得像一块石头,灵魂哭泣出带血的眼泪。现在,我看见你安然无恙,我的精神充满欢乐,因为你将恪守诺言,给我所答应的酬金。”
  这是一段意思短、时间长的讲话。我拒绝道:
  “我不知道有什么诺言。”
  “那就是水把你弄错了。想想,当你的陪同拿鞭子警告我们,要我们加快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吧。”
  “我的记忆很正常,记得每一句话。你要求酬金,我什么也没有说。”
  “长官,我要控告你!你的思想是如此软弱!你没有反对、你应当是同意我的建议。你如果拒绝给酬金的话,你本是应该解释清楚的,因为你实际上并不打算履行诺言。所以,我们一定要得到它!”
  “尽管如此,如果我还是不给呢?”
  “那么,我们被迫惩罚你的灵魂,把你当做一个不遵守诺言的人。”
  但是,他这句话惹起了麻烦,不是由我,而是由工人们。他坚持要我付酬金,这是我并没有答应的事;他就讲出侮辱我的话,人们便感到气愤。他马上被抓住,十个、二十个拳头落在他的头上。
  “住手!放开他!”我的声音压倒了人们的喧闹声,“我给他酬金!”
  “这不必要!”一个人对我说,“他从我们这儿得到,你看。”拳头又落在那老头的身上。
  “住手,住手!”老头说,“我不想要!”
  他挣扎出来,赶快上渡船,他的三位英雄早已自顾自地进入安全状态。这时,他施展了快捷本领,与我事先观察到的那种慢吞吞的作风完全相反。他甚至忘记了,不吹口哨是不开船的。哨子掉在地上,他也不管。一个工人把它捡起来,笑着扔到船上。船工不去捡哨子,而是去抓链子,以便尽快离开河岸。当他与我们之间划出一个水带的时候,他就破口大骂,骂我是吝啬鬼、守财奴。
  哈勒夫走到岸边,举起猎枪,威胁说:
  “住嘴,不然,毙了你!”
  可是,老头还是骂个不停。他万万没有料到,哈勒夫的威胁是认真的。船工手里拿着撑杆,并不用。这时,哈勒夫开了枪,打中了杆子,碎片四射。这时,船工大叫一声,撑杆落水,他自己倒在甲板上。
  工人们大笑不止,老头的灵活劲儿使他们和我们一样感到开心。
  我们到了最大的工棚门前停下来。我下马,被带进室内。
或许您还会喜欢:
朗热公爵夫人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泰蕾丝修女地中海一岛屿上,有一座西班牙城市。城中有一所“赤脚穿云鞋”的加尔默罗会修道院。泰蕾丝女圣徒,这位名见经传的女子,一手进行了宗教改革,创立了一个新教派。这修道院中一切规章,从宗教改革时期严格保持至今,一成不变。这件事本身可能已使人感到非同寻常,但却是千真万确的。经过法国大革命和拿破仑战争时期的荡涤,伊比里亚半岛和欧洲大陆的修道院几乎全部被毁或遭到激烈冲击。 [点击阅读]
末日逼近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萨莉!”哼了一声。“醒醒,萨莉!”“别……闹!”她含糊地应道,这次加大了嗓门。他更用力地推。“醒醒,快醒醒!”查理?是查理的声音,是在叫她。有多久了呢?她慢慢清醒过来。第一眼瞥到的是床头柜上的闹钟。两点一刻。这会儿查理不可能在家,他应该在值班的。等看清了他的面孔,萨莉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出事了。丈夫脸色惨白,鼓着眼睛,一手拿着汽车钥匙,一手还在用力地推她,似乎根本没有发现她已经睁开了眼睛。 [点击阅读]
机器岛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如果旅行开始就不顺,恐怕到末了都会磕磕碰碰的了。至少下面的这四位演奏家理直气壮地支持这种说法。现在他们的乐器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呢。原来,他们在附近的一个火车小站不得已乘坐的那辆马车刚才突然翻到路旁的斜坡上了。“没人受伤吧?………”第一位飞快地爬起来,问。“我只是擦破了点儿皮!”第二位擦着被玻璃碎片划得一道道的面颊说。“我也是受了点擦伤!”第三位应道,他的腿肚流了几滴血。总之,问题不大。 [点击阅读]
杀人不难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英格兰!这么多年之后,终于又回到英格兰了!他会喜欢这儿吗?路克-菲仕威廉由踏板跨上码头的那一刻,这么自问着。在海关等候入境的时候,“这个问题躲在他脑子后面,可是当他终于坐上列车时,又忽然跑了出来。他现在已经光荣地领了退休金退休,又有一点自己的积蓄,可以说是个既有钱又有闲的绅士,风风光光地回到英格兰老家。他以后打算做什么呢?路克-菲仕威廉把眼光从列车窗外的风景转回手上刚买的几份报纸上。 [点击阅读]
杀死一只知更鸟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HarperLee-ToKillAMockingbird杀死一只知更鸟哈珀·李著PARTONEChapter1我哥哥杰姆快满十三岁的时侯,肘关节被扭断过。后来伤好了,他也不再担心今后玩不了橄榄球了,就不大为自己的伤感到不自然了。他的左臂比右臂稍短,站立或行走时,左手的手背与身体成直角,大拇指和大腿平行。这些,他一点儿也不在乎,只要能传球,能踢球就行了。 [点击阅读]
权力意志
作者:佚名
章节:19 人气:0
摘要:与动物不同,人在自己体内培植了繁多的彼此对立的欲望和冲动。借助这个综合体,人成了地球的主人。 [点击阅读]
杰罗德游戏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0
摘要:十月的微风在屋子的周围吹拂着,杰西听到后门不时地嘭嘭作响。秋天里门框总会膨胀,必须猛地一拉才能关上。这次,他们把这给忘了。她想,在他们沉醉于爱河之前,得让杰罗德回去关上门,不然的话,嘭嘭的撞门声会让她发疯的。接着她又想,考虑到眼下的情景,那会多么荒唐,会整个儿破坏情绪的。什么情绪呢?这可是个好问题。 [点击阅读]
校园疑云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1这是芳草地学校夏季学期开学的那一天。午后的斜阳照在大楼前面一条宽阔的石子路上。校门敞开,欢迎着家长和学生。门里站着范西塔特小姐,头发一丝不乱,衣裙剪裁合身,无可挑剔,其气派和乔治王朝时期的大门十分相称。一些不了解情况的家长把她当成了赫赫有名的布尔斯特罗德小姐本人,而不知道布尔斯特罗德小姐照例是退隐在她的那间圣洁的书房里,只有少数受到特别优待的人才会被邀请进去。 [点击阅读]
格兰特船长的儿女
作者:佚名
章节:57 人气:0
摘要:1864年7月26日,东北风呼呼地叫,一艘典雅而华丽的游船使足了马力,在北爱尔兰与苏格兰之间的北海峡海面上航行。英国国旗在船尾桅杆的斜竿上飘动,大桅顶上垂挂着一面小蓝旗,旗上有金线绣成的“E.G.”两个字母(是船主姓名(Edward&Glenarvan(爱德华·哥利纳帆)这两个字的第一个字母),字的上面还有个公爵冕冠标记。这艘游船叫邓肯号,它属爱德华·哥利纳帆爵士所有。 [点击阅读]
梦的解析
作者:佚名
章节:72 人气:0
摘要:我尝试在本书中描述“梦的解析”;相信在这么做的时候,我并没有超越神经病理学的范围。因为心理学上的探讨显示梦是许多病态心理现象的第一种;它如歇斯底里性恐惧、强迫性思想、妄想亦是属于此现象,并且因为实际的理由,很为医生们所看重。由后遗症看来,梦并没有实际上的重要性;不过由它成为一种范例的理论价值来看,其重要性却相对地增加不少。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