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老母塔之夜 - 9.狭谷茅屋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们正行进在一个山谷里面。我注意到,两边的悬崖越来越靠近。悬崖合拢处,是山谷的尽头。我们到达那个地方大约花了半个钟头。
  “那就是茅屋,”屠夫说,“下来吧,长官!”
  我把轿门全部推开,往外看。悬崖峭壁垂直向天空伸起,在汇合处,有一道不很深的切口,即狭缝,几乎寸草不生。巨大岩石的峭壁上既没有突出部位,也没有裂缝,植物无处生根。
  由原木做成的茅屋挺立在狭缝中。屋顶由细木条搭成,用树皮盖上。门,看来是靠上去的。
  “你先去通报,我等一下出来。”我说。
  楚拉克进屋去,让门开着。我看见墙壁旁边放着最原始的矮板凳。
  第二扇门与大门相对,也敞开着。这扇门又窄又矮,是向内开的,安装了铁铰链,可以把很长的门栓挂上。门栓现在是放在茅屋里面。这显然是后面的暗处了。伊利亚斯谈过这个地方。可是现在,我觉得是点了盏灯。
  引起我注意的,是茅屋的顶上有一排棍子,像栏杆一样挡住视线,裂缝后面的那一部分看不清。在那上面,很容易藏几个人。
  现在,屠夫回来了。
  “长官,”他说,“舒特要求你们把武器放下。”
  “我们不干。”
  “可是,舒特不容忍别人带武器站在他前面。”
  “可是,你刚才还在他那儿,你不是带了刀子和两支手枪吗?”
  “我的情况有所不同,我是他的心腹。”
  “那我们就完事了。”我坚决回答,“哈勒夫,我们回去。”
  奥斯克和奥马尔就动手抬轿,这时屠夫说:
  “长官,你的头脑真固执!我再去问一次。”
  楚拉克又到屋里去了,带回消息说,允许我们带武器进去。我没有出轿门,而是让他们抬进屋。哈勒夫不得不看了看第二道门,轻声地向我报告:
  “里面只有一个没有武器的人,脸全黑。”
  “里面有门吗?”
  “一扇门也没有。”
  第二扇门虽然非常窄、非常低,两个轿夫还是把轿子抬了进去。在灯光的照射下,我看清这个山洞式的房间是三角形的。这是一个锐角三角形。底线由前面的边与门构成。两条边线较长,由光滑的悬崖构成。角的最后是一盏有遮光罩的提灯,舒特坐在灯旁边。他穿一件黑色长袍,脸用煤烟涂黑了。由于这个原因,也由于灯光昏暗,他的面部表情看不出来。我也看不清这个由悬崖组成的房间的天花板是由什么做成的。我们位于狭缝之中,否则,日光会从上面照射进来。
  奥斯克和奥马尔把轿放下,让轿门对着舒特。他把灯放在一个特殊位置,使灯光正好照着我。屠夫站在大门口。所有这一切其实是有惊无险。
  舒特先开口:
  “你请人叫我。你想要我做点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一点也不自然。是室内音响效果差的缘故,还是他装成另外的腔调,以便不被人听出来?
  他只说这么短短几个字,我已经觉得我好像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这不是从音质和音色,而是从每个字的发音方式听出来的。我产生一种想法。
  “你是舒特?”我问。
  “是。”黑脸慢慢回答。
  “那我就要向你问候。”
  “替谁?”
  “首先是替伊斯坦布尔的乌斯塔。”
  “此人已不在人世。”
  “你说什么?”
  “他死了。他从加拉西亚塔上的画廊掉下来摔死了。”
  “魔鬼!”奥马尔脱口而出,是他把他摔下来的。
  “你还不知道?”舒特问。
  “我知道。”我答道。
  “而你却给我带来他的问候,一个死人的问候?”
  “你不认为,他临终可以托我捎句话?”
  “这是可能的。但是谋杀他的人将受到惩罚,这个人将因贫困而慢慢饿死和折磨死。你还带来了谁的问候?”
  “是的。是伊斯米兰的德塞利姆的。”
  “这个人也死了。他的脖子被拧断了,徽章被抢走了。谋杀他的人,其下场也将和谋杀乌斯塔的人一样。继续说!”
  “此外,我带来穆巴拉克和阿拉扎兄弟的问候。”
  “这三个人已经亲自问候我了。你的问候是多余的。”
  “啊,他们到了?”
  “是的,他们到了。你知道我是谁?”
  “舒特。”
  “不是。我不是舒特!此人你再也见不到了。你再也见不到任何东西了。我,我是——”
  在我身后,突然发生了一种强有力的碰撞。屠夫不见了。他把门关上了,我们听到门外上门栓的声音。灯灭了。
  “穆巴拉克!”有人在我头顶上说。“你们留在这儿受折磨,并且自己吃自己的肉体吧!”
  一阵嘲笑伴随着这两句话。在我们上方,看得见一个亮孔。我们看见一根两股绳,上面吊着黑黑的身体,从孔中拉出去。然后,盖子从上面扣下来,把孔盖住。我们处在一团漆黑之中。
  这一切发生得如此之快,根本来不及阻挡。如果我不在轿子里,如果我的脚没有毛病,这些恶棍也许不会这么容易地把我们关进陷阱。
  “安拉!”哈勒夫生气地说。“这个黑人从洞里出去了,我们让他们平静地做到了这些,一弹未发。其实是有足够时间的。”
  “是这样,长官,我们真笨!”奥斯克说。
  “是的,”哈勒夫痛苦地笑了,“到目前为止,我们始终只有个别人笨,现在可是一起笨,本尼西也和我们一样。”
  “哈勒夫,你是对的。”我证实。“听!”
  门外响起一阵混乱的叫喊声。有人用拳头雷鸣般地敲门,然后每个人都叫自己的名字,伴随着一阵阵咒骂声。人们用各种恶语描绘我们的命运。毫无疑问,我们要关在这儿受折磨。
  “本尼西,没有人缺席。所有的人都在!”哈勒夫大声地说。“安拉!如果我能够从这儿出去,我会怎么让他们看鞭子!”
  “不要说鞭子了!它不能救我们。”
  “这就是说,我们要饿死!你觉得真的会饿死?”
  “但愿不会。我们首先要调查一下这个房间。两边都没有出路,只有前面通向大门,要么就是上面有出口。”
  “本尼西,你有没有带小灯,那个装油和磷的小瓶子?”哈勒夫问我。
  “带了。我总是带着它。在这儿,拿去!”
  如果小瓶子里有一点磷和油,只要把塞子打开,磷就会发光,因为有氧进去。光的强弱因瓶子的大小和气体的纯度不同而不同。我一直随身带着这样的瓶子,即使不是在旅途也带着。在登陌生的梯子,穿过黑暗的、不熟悉的地方时,可以派上用场。对于磨光的玻璃,它特别适合。
  哈勒夫拿着极小的灯,让空气与油结合,只能照到门口。门的内侧是用厚铁板钉死,固定在铰链上的,钩子插在岩石里,用铅封住。我们也许能够把铰链松开,把门推出去。但是,我们事先必须看看是否有出路。
  现在,我们把这个房间彻底检查一遍。地板像两边的内墙一样,由岩石组成。房门四周的外墙由易碎的长方石组成,用灰浆抹得结结实实,根本不能钻空或者打洞。房门上最厚的铁板钉了三颗大头钉子,用刀子是切不开的。如果穿过天花板?奥马尔踩着奥斯克的肩膀,伸直手也还是够不着。我们不得不放弃这条出路。
  下一个办法是松开铰链。我的三个同伴使劲地干,刀子在岩石中发出尖叫声。外面因此提高嗓门嘲笑。不过,这种救命方法并不是很有诱惑力的。即使能把门打开,我们也会受到射击,我们会来不及开火。
  这样过了好几个钟头。工作毫无进展。奥斯克的刀子断了。我把我的刀子给了他。他们不要我参加工作。时间对我来说太长了,我用膝盖爬到门口,试了试,孔有多深。不到一厘米。我自己拿刀子钻,但是失败了,一刻钟后我也停止了工作。可借做了这么多无用功夫,而且奥马尔的刀子也坏了。
  “放下吧,”我说,“我们要爱惜我们的精力,因为我们还要用力。也许店主伊利亚斯会来,如果我们没有回去,伊利亚斯一定会关心并寻找我们。他知道我们是和楚拉克一起来的。我对他说过,屠夫是这个团伙的成员。”
  “但是不知道往哪儿走!”哈勒夫插话。
  “可惜我忘记了准确地告诉伊利亚斯,不过我们谈到过这个茅屋。他肯定会来这儿找我们。”
  “我认为不会,因为他太害怕强盗了。他看到这些人,会拔腿就跑。”
  “问题是,他们是否留在此地。”
  “很可能留,因为他们不会让这所茅屋没人看管。”
  “现在,我们休息并等待。如果我们一段时间不干活,看守们就听不见声音,就会以为,我们听任命运摆布了。这样就会松懈警惕性。”
  于是,我们安静下来。可是,等待对于同伴们来说是很难的。我最后抵挡不住他们的催促。
  “我们检查一下天花板,”我说,“这是一个盖子。问题是如何揭开它。”
  “奥马尔在此之前未能够着,因为是站在我的肩膀上。”奥斯克说。
  “那我们就把金字塔做得更高些。哈勒夫站到奥马尔的肩膀上去。也许这样就够着了。你有力量,足以托起他们两人。”
  哈勒夫拿过小灯,骑到奥马尔的脖子上,奥马尔爬到奥斯克的背上,像个四条腿的动物站在地上一样。现在,他慢慢站起来,奥马尔踏在他肩膀上。他们三人保持直立,尽量牢固地贴在岩石上。哈勒夫伸直胳膊,告诉我:
  “本尼西,我够着天花板了!”
  “小声点!外面可能有人。现在亮灯。”
  我看着上面的角落,那儿是开口,有一丝光线。哈勒夫用左手抓住,用右手触摸盖子。
  “它是用厚木头做的。”他小声地说,“可是坠门是木板做的。”
  “好,那就比较薄。敲敲看,我们从声音中可以听出有多厚。”
  “可是别人会听见!”
  “最好是不引起别人注意。不过,这对我们也有好处,可以知道是否还有看守在我们上面。”
  他敲了,我们马上就听到响亮的嘲笑声和叫喊声:
  “听着,我们的敌人在我们下面的坠门旁边!”
  茅屋外面有人提问:
  “插上门栓了吗?”
  “当然!”
  “这样,它们就没有办法了。他们是一个顶着一个。”
  “是的,他们在玩魔术。现在,首先是饥饿,那就会大不一样了。我宁愿把门敞开。”
  “绝对不能敞开门!”
  “那我就用枪托给他们头上来一下!”
  “急什么,有的是时间。让他们敲吧。”
  “听见没有,本尼西?”哈勒夫问,“是要我们用枪托敲?”
  “不是。我们将请求这些先生们,从上面的盖子上走开。”
  “他们不会这样做的。”
  “我的请求是不可抗拒的。下来,哈勒夫!我占你的位置。”
  奥斯克慢慢蹲下来。奥马尔从他的背上下来,然后哈勒夫从奥马尔的肩膀上跳下来。
  “现在,你们休息一下。”我说,“因为费了力。我比哈勒夫重,而且要比他在上面呆得久些。”
  我们休息了几分钟,奥马尔把我扛到肩膀上。
  “现在要加倍注意,我们别摔下来。”我提醒他们,“我的脚有伤,危险性大一倍。”
  “不要怕,长官!”奥斯克说,“我像一棵树一样挺立。岩石的槽很窄,可以用胳膊卡住两边,可以得到可靠支撑。”
  奥马尔又爬到奥斯克的肩膀上。我比矮小的哈勒夫高,只要稍微伸手,就够着了盖板。我几乎是用头顶着。我身上带着小瓶子,用它照亮了木板。在盖子的一个角上,拴着一个铁钩,门栓肯定是通过这个钩子钩住的。钩子的两个尖头卡到木头里面并折了弯,倒钩入木头里面。
  我用食指敲了敲,从声音听出,木板厚度不超过二厘米。敲的声音也引起了回答:
  “听见了吗?他们又来了。好吧,他们必须把我举起来,如果他们要打开盖子的话。”
  因为我现在离说话的人近,所以听出了是屠夫的声音。从他的话和声音推断,他坐在盖子上面。这是一种不谨慎。他们是强盗,这么粗心,是不难相信的。
  楚拉克在嘲笑。又有一个人笑着回答,我听到了这几句话:
  “有猫坐在洞口,老鼠是出不来的。”
  这个声音我听不出。但是我听见,这个人坐在盖子近处,大约在我的头上面。
  “听见了吗?”哈勒夫问,“看守还在。现在你可以请他们走开。我想知道,你怎么开头。”
  “这个,你马上就可以听到。把枪给我拿上来。这两个人我可以够得着。”
  “噢,现在我懂了。要哪支?”
  “打狗熊的那支。”

  我这句话的声音当然是很小的,让我上面的看守听不见。哈勒夫把枪递给奥斯克,奥斯克又递给奥马尔。
  “注意,奥马尔!”我对着他耳朵说,“我头上盖板的下面没地方放子弹盒,我只能把枪管朝子弹射击方向。我说‘一’,‘二’,你就两手拿枪托。喊‘一’的时候,你点燃第一个枪管。我第二次瞄准的时候,也就是喊‘二’的时候,点燃第二根枪管。懂吗?”
  “是,长官。”
  我手里拿着双管,对准盖子的中心,即屠夫坐的地方。
  “预备,一!”
  枪响了。我上面响起一声惊恐和痛苦的喊叫。
  “安拉!他们开枪!”
  这不是屠夫的声音,是另一个人的。此人坐在盖板的木制部分。我把左边枪管对准这几块木板中的两块相接处,子弹不会穿透厚木板,一定会从缝中挤过去。
  “二!”
  打狗熊的第二枪响了,在这个狭窄的空间像大炮一样响亮。
  “安拉,安拉!”中弹者叫喊着。“我消失了!我死了!”
  屠夫根本没有吭声。我听到了他惨叫,没有听见他讲话。现在听得见有人大声哭泣。
  “奥斯克,你觉得重吗?”我问。
  “时间长了,就重。”
  “那我们就休息吧。我们有时间。”
  我回到地上时,他们都站在我身边。哈勒夫说:
  “本尼西,这当然是不能抗拒的请求。你打中了吗?”
  “两中。楚拉克看样子死了,子弹十有八九是通过‘光荣坐’的肌肉穿透身体的。另外一个只是受了伤。”
  “这个人可能是谁?”
  “可能是看守。如果是别人,我应该听出来了。可是,这个人讲话太少,我听不出来是谁。”
  “你认为不再会有别人出现了?”
  “这种愚蠢的做法别人不会干,因为谁干谁丢脑袋。”
  “我们怎么把盖子打开?这可是最重要的事。”
  “我开枪把铁钩从盖板上打下来。向每个插入木板盖的尖头狠狠开上几枪就够了。我多装些弹药,这些东西就会挡不住。”
  “啊,要是能成功就好!”
  “肯定成功。”
  “那就快装快射!”哈勒夫急急忙忙地说。
  “哦!不能这么快。但愿那根把穆巴拉克拉上去的绳子还留在上面。那样,我们到了外面就可以沿绳子下去。不过,还会有许多问题要考虑。只要我们从窗子里爬出去,就会遭到子弹射击。”
  “我认为上面没有人了。”矮小的哈勒夫说。
  “我们头顶上大概是没有了,但是茅屋顶上多半还站着几个。这些人可能通过栏杆前的开阔地带向我们射击。”
  “啊,这可要命!那我们出不去了?”
  “我们再试试。我先上。”
  “不,本尼西,还是我上!难道能让你替我们挨子弹?”
  “或者你替我们?”
  “我有什么牵挂?”哈勒夫真心实意地说。
  “可多啦!你想想你的汉奈赫,最心爱的妻子和女孩子吧!可我没有汉奈赫等我。”
  “正因为没有汉奈赫,你比拥有十朵美女鲜花的我还重要。”
  “别吵了!最重要的是,我比你更熟悉情况,我第一,你第二。你只有在得到我的允许以后才能上去。”
  我把腰带上的绿头巾解下来,绕在非斯帽上。哈勒夫在小瓶子的光下看见我做的事,便问:
  “你这是做什么?为了死亡而这样包装打扮?”
  “不,我要把头巾包在枪托上,从小窗伸出去。我们的敌人很可能以为是有人出来,而朝头巾开枪。他们没有双枪,打一下枪膛里就没有子弹了,那时我就一个箭步蹿到他们头上。”
  “对!只要找好目标,他们就逃不脱!”
  “如果天黑,就有可靠的目标。”
  “天黑?”
  “是的!想想看,我们到这儿多久啦。外面已是夜晚。不过,你们休息过了,我们开始干。注意:当我出去的时候,哈勒夫要爬到窗口。我没有开口,他不能出去。”
  我把猎枪挂在肩膀上,拿起弹药盒,多装了一些弹药在里面。然后,奥马尔拽着我胳膊,踩到奥斯克的肩膀上。我一定要快,以免使他们两人疲劳。
  “我们还是像上次那样射击,奥马尔,”我轻声地对他说,“你先打右边的枪,再打左边的枪。我瞄准铁钩尖。预备,一,二!”
  枪响了,子弹穿透了,因为两个洞我都看得见。外面一定是灯光明亮。
  “我们的强盗在茅屋前面有一堆火。”我报告说,“这很好,可是对我们也很不利。因为我们看见他们,他们也看见我们。”
  “对铁钩怎么办了?”哈勒夫问。
  “试试。”
  我推了推盖子,盖子动了。这是沉重的打狗熊的猎枪的功劳。
  “给我子弹盒,奥马尔!”我命令,“盖子开了,现在站稳脚!我必须跪在奥马尔的肩膀上。”
  我费了很多力气才占住位置,但是必须蹲着,因为我的头伸不直。这时,我掀起盖子,把它推到外面。我拿着准备射击的枪托等了一会儿。没有听见声音。但是外面是亮的,悬崖后面火光忽明忽灭。
  我把头巾插在枪托上,慢慢升上去,同时发出一种呻吟,好像是有人费力地往外爬似的。这个计策成功了:两发子弹落在上面。一发子弹擦了枪托一下,差点把枪托从我手中打飞。
  在这一瞬间,我把上身伸出了洞,看见了火光,马上注意到,茅屋天花板上躺着楚拉克的尸体。茅屋顶上站着两个人,是他们朝头巾开枪的。刚才提到的栏杆把他们和我隔开,我站在平台上,平台也是屋顶。他们是从缝隙中射击的。
  这两个粗心的家伙忘记了最重要的情况:我对着火光,可以看清他们,而他们不容易看清我。一个人正在装弹药,另一个人举起枪对准了我。
  我迅速扑到他身上,并不想杀死他,而是瞄准他抬起来对准我的那只左胳膊。我扣动板机,他的枪掉到了地上,大叫一声,跌倒在茅屋侧边。另一个赶紧转身,往下跳,退到窗子前面。这个人是比巴尔。坐在火边的是他的哥哥和马纳赫-巴尔沙。
  “他们来了,他们来了!离开火堆!”比巴尔咆哮着,“他们看见你们了,可能正在瞄准你们。”
  那三个人跳起来,所有四个人跑步退到森林里。最后朝我开枪的那个人看起来像穆巴拉克。现在,我想起来了,他的胳膊特别粗,在奥斯特罗姆察废墟上已经中了一枪。他把胳膊绑在袖子里。
  我翻过栏杆,爬到平台边缘。对!躺在地上的瘦长个一动也不动。我在上面,认不出那两张脸。隔着栏杆,我只能看出他们的轮廓。
  在茅屋这一侧,火光照不到,漆黑一团。如果我能够从这个地方下去,藏在树后面的人就看不见我了。
  这时我听见后面说:
  “本尼西,我在这儿,可以出来吗?”
  “可以,哈勒夫。但是不要站起来,否则,他们会看见你,朝你开枪。”
  “哈,我们可是防弹的!”
  “别闹着玩!来!”
  他向我爬过来。
  “哎,这是谁?”
  “屠夫楚拉克。子弹把他打死了。”
  “惩罚这么快就赶上了他。安拉对他是恩惠的!”
  我更仔细地往四周看了看,只见一个铁圈,固定在悬崖上面。铁圈上吊着一根两股拧成的绳子,这根绳子我们看见过。穆巴拉克就是用它吊下平台的。
  “看守是沿着它下去的。”哈勒夫认为。
  “很可能。这个装置是精心设计安装的。难道今天的游戏在此之前还跟别人玩过?”
  “哎呀,本尼西,下面也许有人在挨饿,受折磨!”
  “这些恶棍已经有所准备。他们至少对我们是严阵以待的。让我们把绳子放到屋里去,让奥斯克和奥马尔可以爬上来。”
  两人都上来了,很快就匍匐到我们身边。我们睁大眼睛,想发现逃到森林里去的人,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现。
  “你觉得我们能不能往外面放,然后神不知鬼不觉地沿它下去?”哈勒夫问。
  “可以,”我回答,“因为这儿暗。此外,我们也想试试。让我们先把尸体扔下去。他们对他怎么开枪都无所谓。我持枪准备。一旦他们开火,我就有了靶子。”
  同伴们费了一些力气把楚拉克的尸体搬过栏杆,然后用绳子拴住他的胳膊,把他放下去,放的速度很慢,以引诱敌人来射击。但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现在,我先下去。”我说,“我马上往灌木林里面爬,从那儿再爬到森林里去。到了森林,我应该看见敌人,如果他们在那儿的话。这是一个泉,可能有铃蟾和青蛙。它们的叫声是不会引起注意的。你们就呆在上面,一直呆到这堆火熄灭。但是,如果有一只青蛙叫,只叫一声,而且声音相当低,你们就下去,然后在下面等我来。”
  “这对你太危险,本尼西!”
  “怕什么!只要那个躺在底下的老穆巴拉克没有设什么诡计,不是装死!你们要留神!我走了。”
  我把子弹盒放在下面的茅屋里,把枪托挂在上面,抓住绳子,迅速下降。屠夫楚拉克的尸体就在那里,穆巴拉克在旁边,一动也不动,像死人一样。他或许是头朝地,因此没有行动能力。
  我继续往前爬行,往悬崖那边爬,以蕨类植物和灌木为掩护。我的目光一直朝着火光。我必须注意火与我之间的一切情况。我觉得很安全。这些人对于偷袭敌人的方法知道多少?他们猜想我们还在茅屋顶上,一定是把目光对准那个地方,而不会注意他们的背后。即使他们注意到了这点,我也不需要害怕。我有四连射枪,占着上风。
  因此,我走到了五十步开外的地方,闻到马的气味。我又前进了一点,听见有声音。很快,我看到了动物和人。马拴在树上,敌人靠在一起,讲话的声音不大不小。马并不是不动的,而是为防止夜间昆虫的攻击,不断地蹬着蹄子,用尾巴扑打自己的身体。由于有这样的声音,一个未经训练的人也可以秘密潜伏到他们身边。我终于到达他们旁边,从两匹马之间爬过,躺在深芦苇里面。那几个人离我的距离不到三步。
  “穆巴拉克完了,”马纳赫-巴尔沙颇有温色,“这个老家伙是头驴,偏要到那上面去。”
  “我也是其中一个?”山多尔问。
  “你很小心,没有让他们打中。”
  “如果我不向前跑的话,那个外国人也不会对我开枪。”
  “那人究竟是谁?”
  “谁?你这还要问!当然是那个叫做本尼西的人。”
  “据说,那人是带着受伤的脚上去的,真的?”
  “真的。要是他断了脖子,而不是伤着脚,那就好了!我要感谢安拉。但是,我们至少看见他也受了伤。”
  “呸!我不相信他有防弹能力。这是骗局!”
  “骗局?你听着,我比以前更相信了。穆巴拉克瞄准了他,我也瞄准了,那时他从窗口露出头来。我一千次发誓,我是打中他了。我的猎枪藏在栏杆后面,枪口与他的头只有两个胳膊长的距离,我们看得清清楚楚。我们两人都打中了。我看见这个头回转过去,因为子弹如果撞上了的话,具有可怕的威力。可是就在同一时刻,我听见子弹撞在悬崖上,是碰到头上反弹回去的。如果没有栏杆挡住,肯定会打中我们。一会儿,这个本尼西端着枪,击倒了穆巴拉克。他一定是穿透了他的头颅,因为这个老家伙发出了最后一声叫喊,就摔下去死了。我如果不是赶紧逃命的话,也是同样下场。”
  “奇怪,太奇怪了!”
  “是呀。你们知道,我就是遇到魔鬼也不会害怕的,可是我怕这个外国人。对付他,只能用刀子或者警棍,今天就要这么办。”
  “你是不是有把握上了弹药?”马纳赫-巴尔沙问。
  “我多装了一倍的弹药。你们想想,我是在离他四只脚远的地方扣扳机的!”
  “哼!我要是哪怕有一次机会开一枪就好了!我想试试看。”
  “不要冒险!你已经输了,因为子弹回弹到了你身上。你们要是照我的建议,在他们抬着本尼西去茅屋的路上袭击那些无赖,就好了!那样,我们是有把握战胜他们的。”
  “穆巴拉克禁止这么做。”
  “这是他的愚蠢。”
  “是的。可是谁能料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把那些狗崽子关在里面饿得鬼哭狼嚎,这本来是个了不起的主意。可是,魔鬼对他们进行特殊保护。但愿魔鬼会把他们交给我们处理。”
  “屠夫被从背后穿透盖板的子弹击毙,另一个人则断了腿,这真是不可思议!这个可怜的人死得惨。”
  “他死并不足惜。”巴鲁德-阿马萨特粗暴地说,“他早就碍着我的事,使得我们不断受干扰。用不着为他说伤心话。因此,当你们把他抬进茅屋的时候,我给他加了一枪托。”

  可怕!这个看守对救过他的命的人下了毒手!这样,他的罪行会得到报应的。这四条恶棍是真正的魔鬼。
  “好吧,我们趁早下决心!”山多尔说,“我们进攻茅屋!”
  “不,”马纳赫-巴尔沙反对,“现在那儿太亮。那些无赖会看见我们,我们就会失败,因为他们可以开枪,而我们的子弹却不能伤害他们。我们必须在黑暗中,在他们没有来得及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的情况下,制服他们。四枪托或四刀子就把他们了结。”
  “我同意。在哪儿?”
  “在森林里。”
  “不。这不是一次可靠的攻击。最好在森林的尽头与灌木林中间。即使光线不强,有星光就可以看清向哪儿攻击。我们的敌人会走他们的来路,因为别的路他们不认识。我们不会遇不到他们的。最好是在灌木林的尽头等他们。”
  “好!”比巴尔同意,从他的声音听得出,他的嘴和鼻子受伤了。“我们是四个人,他们也是四个人,一对一。你们拿轿夫和小个子,那个本尼西理所当然地归我。他把我的脸打伤了,我也必须打伤他的脸。”
  “他是坐在轿子里面,因为他不能走路。你怎么接近他?在你把门打开之前,你身上已经有他的手枪子弹了。”
  “你认为,我会让自己在轿子前面呆很久?那个小间完全是木头做的。我会快刀斩乱麻,用我的警棍一下子把轿子敲个粉碎,这一棍肯定会打中那个家伙,再不需要第二棍了。”
  “万一不成功呢?”
  “不可能不成功,一定成功!”
  “还是想想会出现的情况吧!过去,我们在任何地方、任何时候都以为,一定会成功,可是这些受到魔鬼保护的人总是幸运地逃脱了。所以,要把所有的情况都考虑进去。我们可能受到干扰。怎么样?”
  “可不是!要是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从什干屈出发就好了。”
  “肯定是明天。他们会认为我们做事性急,所以会尾随我们。”
  “好吧,我们就执行我们上午讨论过的计划:我们把我们的苏耶夫派去纠缠他们,他会把他们送到我们的刀口上。他是我所认识的同盟者中最狡猾的,而且非常熟悉这儿至普里斯伦这一带地区,就像我了解我的腰带一样。我们可以把这件事交给他。”
  “那我建议现在就动身。我们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离开茅屋。如果他们比我们早离开,就费劲了。”
  我不能等得太久,于是便往后爬,一直退到悬崖边,再从那儿往回走。可是,我还得停留在适当的地方隐藏起来,以确信舒特的这些人真的消失了。然后,我站起来走路,一只手支撑在悬崖上,一瘸一拐地走。左膝盖要费很大力气才能弯曲。不过,我还是可以完全用右脚走。我放弃模仿蛙呜的方法,因为我很快又要出现在火光中。我直身起来,同伴们看见我了。
  “下来!”我命令。
  他们下来了,我累得不行,不得不坐下来。
  “我们要检查两名死者,”哈勒夫认为,“他们身上也许带着有用的东西。”
  “把所有的东西都留给屠夫,”我提醒说,“他与我们无关。行政长官可能做些使他喜欢的事。但是穆巴拉克身上的东西,我们都带上。”
  这个老头身上带有一把刀子和两支手枪。他的武器放在茅屋顶上,我们不要。但是,小个子从他口袋里掏出两个装得满满的大钱包。
  “太好了!”他叫喊着,“本尼西,想想看,内芭卡是多么幸运,店主许屈吕和编筐人阿比德是多么高兴!有了这些钱,我们可以消除许多忧虑,并为我们打开安拉天国的大门。”
  “把它收起来!你要当我们的施舍司库,亲爱的哈勒夫!”
  “谢谢你!我将忠于职守,诚实管理。我们来数钱。”
  “我们现在没有时间数钱。我们必须走。把这两个人抬到茅屋里去!死去的那个看守已经在里面。”
  “你把他也杀死了?”
  “没有,只是使他受了伤,但是巴鲁德-阿马萨特后来用枪托打死了他,因为他成了他的累赘。”
  “这样一个无赖!啊,要是我把他弄到手的话!开始吧,你们两个!”
  我的同伴们让我坐下并出去抬屠夫的尸体和穆巴拉克的时候,我听见一种可怕的呻吟。看守还没有死。哈勒夫回来的时候,不得不灭火。在火光下,我们看见这个老头的灯放在板凳上点着了。
  现在,我们可以观察呻吟者了。他的样子很可怕。我的子弹打中了他的大腿。枪托把他头盖骨敲裂了。他不可救药地失败了,目光呆滞地看着我们。
  “你拿着我的非斯帽,哈勒夫。去打点水来。”
  这顶帽子很厚,装来了水。我们给这个垂死的人嘴里灌了一点水,并多次给他的头部浇水。看来,这给他一种舒服的感觉,他的眼光变亮些了。现在,他用一种目光看着我们。我们注意到,他是开始思考问题了。
  “你认识我们?”我问。
  他通过软弱的点头作了肯定答复。
  “几分钟后,你就要站在永久法官的面前了。你知不知道,谁粉碎了你的头盖骨?”
  “巴鲁德-阿马萨特。”这个从埃迪尔内逃出来的看守轻声地说。
  “你相信,你是为他作了善事。你是一个被拐骗者,安拉将原谅你,如果你带着悔恨告别人生的话。你承不承认:穆巴拉克就是舒特?”
  “不。”
  “究竟谁是舒特?”
  “我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
  “在沙尔达赫,离一个名叫魏察的村子不远。”
  “在卡尔坎德伦的北边?”
  他点了点头,因为他再也不能说话了。他的回答完全是断断续续的,声音非常小,我只好把耳朵贴近他的嘴,才听明白了。
  “本尼西,他死了!”哈勒夫同情地叹息。
  “取水来!”
  哈勒夫走了,可是对他的帮助已经没有必要,因为他死在我们的手下,没有再说一句话。
  “我们把这两具尸体连同穆巴拉克都挪到茅屋的第二个房间里去,”我决定,“行政长官可以来处理。”
  “长官,那个老头睁开眼睛了。他醒过来了。”奥斯克说,并且用灯照着穆巴拉克的脸。
  哈勒夫马上蹲下去,证实一下,这是不是真的。这个老罪犯确实恢复了知觉。他虽然避免说话,但是他的目光证明,他是有知觉的。从眼神中闪烁着一种愤怒的情绪,这种情绪我从未在别人的眼睛里见过。
  “你还活着,老骨头?”哈勒夫愚弄他,“非常可惜,子弹没有把你打死,否则,你就得不到这样的下场了。你要痛苦地死去,预先尝尝在地狱里等待着你的那种欢乐滋味。”
  “狗崽子!”这个老恶棍咬牙切齿。
  “你这个十恶不赦的家伙!你想要我们饿死,折磨死?你这个大笨蛋,是不是认为,你有能力囚禁这样著名、这样光荣的英雄?我们穿过石头,从铁与矿石中跳来跳去。可是你自己,却徒劳地在陷阱中呼喊救命,乞求清凉饮料。”
  这当然只是一种空洞的威胁。这个受伤者被安排在茅屋的后房,放在尸体之间。一点点死亡的恐惧是不足以使这个魔鬼伤心的。
  我对轿子进行更仔细的观察,得出结论,轿子的四壁是可以拆除的。我派人把它拆了,一路上我就能舒展手臂了。我拿着打狗熊的猎枪,端着枪杆。在踏上归途之前,我们把火熄灭了,把穆巴拉克的绳子解开了。他可以站起来,来回走动。不过,我们用大门栓把铁门拴住,让这个老家伙处于恐惧之中,担心在这儿得不到救助,要一直呆到底。
  如果没有已经开辟出来的路,夜间在森林中行走是艰难的,何况还有一乘轿子。不过,我们还是保持着预定方向。同伴们的脚步尽量轻。哈勒夫拿着手枪,我的左轮时刻做好射击准备,以应付各种情况。
  当森林落在我们后面的时候,我们向右拐,朝斯勒托夫斯卡行进,那儿有空旷地带。这是一条弯路。走这条路,可以避免战斗。如果发生战斗,我们非死即伤。我们幸运地到达了我们的客栈。我住前面的客房,一个“好房间”。伊利亚斯坐在那儿。他一见我们,就从座位上跳起来。
  “长官!”店主吃惊地说,“你不是走了吗?”
  “上哪儿?”
  “去卡拉托瓦。”
  “谁说的?”
  “楚拉克。”
  “是不是说,他到过这儿?”
  “到过。他要走了你们的马。我对他说,我不能给他,因为你收回了全权。他听了非常气愤,并威胁我说,你会生气的。他说,你必须到卡拉托瓦去,你到以后才能找到马。”
  “我应该想到会有这一招!他骗我的马,不仅是为了马,而且是要我的命。”
  “要命,你是这么说的?”
  “是的。我们可以对你述说许多事。屠夫死了。”
  “是出了事故?”
  “是,如果可以称之为事故的话。我把他毙了。”
  “毙了?”伊利亚斯惊叫起来。“你?当然,这是一次不幸,对于他,对于他的家庭,也对于你。”
  “怎么说对于我也是?”
  “你是有意?”
  “这样说吧。我并不想杀他,但是我的子弹要撞他。”
  “这么说,你是故意杀人,我必须把你作为杀人犯逮捕。”
  “我坚决反对。你不是对我说,屠夫是阿尔巴尼亚山民吗?”
  “是的。他甚至于是米里迪特人。”
  “就是说,他根本不是这儿出生的?”
  “是这儿出生的。他的父亲是从米里迪特的主要聚居地奥罗西搬来的。”
  “那么,他的死与你有什么关系?米里迪特人是不是归王法管辖?”
  “不。他们把自己看作自由的阿尔瑙特人。”
  “你是否还知道,他们是自治的,也就是说,按古老的斯库台法律办事?”
  “这个我当然知道。”
  “因此,你用不着为屠夫的死担忧。我把他杀死了,不论合法与否,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无所谓。我服从血亲复仇法。死者亲属应该对我进行报复。你与这件事无关。”
  “好!”伊利亚斯深深吸了口气,“我喜欢这样。”
  “那么,我们一致了。但是,还有一个死者。”
  “谁?”
  “来自埃尔迪内的看守,他放走了一个囚犯,与这个囚犯一起逃走。这个囚犯把他杀死了。在这个死者身边,你将找到穆巴拉克。我用一颗子弹把他的胳膊打伤了。”
  “还伤了他?长官,你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相反,我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但是对这儿的事,我不能作别的处理。”
  “是怎么一回事?”
  “坐到我们旁边来吧。我一定要对你讲清楚。”
  这位行政长官坐下,我开始讲述。我们有时间,因此我尽量讲详细些。我还向他说明,我们为什么追踪巴鲁德-阿马萨特。伊利亚斯明白了我们的意图,很容易理解我们是在与什么样的坏人打交道。等我讲完,他惊呆了。
  “要不要让人们知道这一切?”这位行政长官惊讶地问,“你们就像哈里发哈隆-阿尔拉希德的铁骑军一样,驰骋全国,惩恶扬善。”
  “可惜,我们不是那样高尚和杰出的人物。我向你所讲述的那些人,使我们的朋友和我们自己蒙受不幸。他们还打算犯罪。我们追捕他们,是为了制止他们继续犯罪。你怎么办?”
  伊利亚斯用双手抓自己的头,好不容易才回答:
  “给我良策!”
  “你是官员,应该知道你的职责是什么。你不需要我献策。”
  “我是知道我该怎么办,如果你没有于一件大傻事的话。你为什么只给穆巴拉克的胳膊上打了一枪?你不会瞄准他的脑袋或胸口吗?那样,他就不在人世了。”
  “这是你说的,你作为行政长官说的话?”
  “不。行政长官现在没有跟你说话。如果那个老家伙死了,我就派人把他们三个都埋葬,什么话也用不着说。现在我却要对付那个穆巴拉克,把他移交给法庭。这是一场恶案。”
  “我看不出有什么糟糕的地方。你甚至会有所贡献。他是从奥斯特罗姆察逃出来的。你抓住了他,把他送到于斯屈布,你就完成任务了。”
  “你只管嘲笑吧!你不知道,我可能遇到什么麻烦。不过,你也很难活着离开什干屈,是会遭到报复,”
  “屠夫有成年亲戚?”
  “有,有个弟弟叫哈耶达尔。”
  “你知道他在家吗?”
  “哈耶达尔在家,因为我的手下事先把我的信送给了他,而不是送给楚拉克本人。”
  “哎呀!这可是个问题。如果他和他哥哥一样,我对他就不得不防。”

  “他至少不亚于哥哥。我没有把他看作像楚拉克那样的好人。现在,楚拉克是个恶棍,那他的弟弟哈耶达尔就更厉害了。你在这儿一天,你的生命就一天不安全。所以,我给你出个主意,立刻上马,走为上计。对你们来说,确实如此。”
  “这也是你的上计!难道说不是?”
  这个问题使他处于狼狈境地。他迫不及待地说服我们,似乎世上只有忧虑一样。但是作为他的国家的儿子,他应该对当地的法制不健全有正确估计。
  “有多大程度关系到我,长官?”
  “如果我们离开这儿,你就干脆把穆巴拉克放走。那样,你就不再需要担心受报复,而是可以等别人报恩了。”
  他的脸红了。我打中了要害。不过,他说:
  “不要为我担忧!我会尽职尽责的。”
  “我也是这么期待你的。我现在要求,今天晚上就逮捕穆巴拉克。至于那两具尸体,我希望让他们躺在那儿。”
  “我应该怎么办?”
  “把他关起来,我们明天把他弄到于斯屈布去。”
  “妙!强盗们来进攻我的房子!”
  “我们帮你保卫房子。”
  “他们以后对我进行报复!”
  “强盗们不能加害于你,因为我们明天同样把他们押到于斯屈布去,马纳赫-埃尔巴沙和巴鲁德-阿马萨特也在内。”
  “你已经抓到他们了?”
  “没有,但是我们马上会抓住他们。”
  “怎么可能?”
  “与什干屈的老百姓一起。我们现在请他们出来对付强盗们。”
  “他们会感谢你们的,长官!”
  “他们必须这样!你没有看见我的证件?我是君主的护卫。”
  “看见了。”
  “那你就必须听从我的要求。这四个强盗就呆在外面灌木林边缘。把他们包围起来并抓住他们,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啊,你弄错了。他们会抵抗的。”
  “你们要做到让他们根本来不及抵抗。”
  “我们该怎么办?”
  “关于这一点,我来向大伙儿说清楚,如果他们在这儿集合的话。”
  “没有人会来,如果要我说明事情真相的话。”
  “你不能这样做。你承认,根据法律,在这种情况下,你有权力和义务召集和动员全体武装人员。”
  “对,我有这个权力。”
  “他们应该听从你吗?”
  “无条件听从,长官。”
  “好了,你现在就下命令把你的人召集来,要他们尽快到你的前屋集合。等所有的人到齐,我就亲自对他们说清楚我们对他们的要求。我会告诉他们,在这些罪犯到来的时候挺身而出,是引以自豪的。”
  伊利亚斯还说了一大堆顾虑,但是我坚持我的要求。最后,他说:
  “好吧。你这样严厉地下命令,我就去叫警察,当着你的面下命令。”
  他走了。哈勒夫说:
  “我不理解你,本尼西。你真以为苏丹的这些拖拖拉拉的臣民会抓得住一只苍蝇吗?”
  “我不这样看。我是想开个玩笑。我在外旅游,是为了了解风土人情,想看看这个地方的老百姓聚会的情况,以便观察他们是怎样交谈和开玩笑的。今天,我们遇到了危险,需要一定的高兴时刻。”
  同伴们同意。他们好奇地等待要涌向这儿来的武装人流。
  过了一阵子,店主回来了,带来了警察。这位警察给人一种专横的印像,脸上的胡须虽然非常多,但是其他部位不协调。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吃饱一样,服装仅仅是一条到膝盖的裤子加一件破旧的、缝补起来的上衣,小腿没有遮盖,裹着一条布头巾。在我们的集市上,花两个马克能买到一打这样的头巾。他手里拄着一根橄榄拐棍,这根拐棍像小孩的腿一样粗。这人拿的不是枪,而是一把镰刀。干什么?作为武器?那它就是最危险的东西了。
  “长官,这就是我的警卫。”行政长官说,“你亲自教他?”
  “不。你教!你是长官,必须发号施令。”
  他照我所说的意见给警卫下达了任务。然后,我向他打听储藏的啤酒。
  “昨天我刚刚酿造了新的。”他回答,“你和你的同伴可以喝一个星期。”
  “卖不卖?”
  “卖。你买了有什么用?”
  “你的警卫可以对你手下的人说,他们将喝到窖里的全部啤酒和拉基酒,如果他们按照要求正确行动的话。”
  这时,警卫举起警棍宣誓:
  “长官,你的恩惠是伟大的!以安拉的名义发誓,我们将像对付王国的敌人一样,开赴战场,投入战斗。”
  “那么,你知道该做些什么?”
  “知道。行政长官是我的司令,他值得我信任,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可是,你不要说出这些来。”
  “一句也不说!我的嘴是一本贴了封条的、翻不开的书,是一口镇上以后抽走钥匙的箱子。”
  “我劝你马上行动!”
  “我像头脑里的思维一样,一秒钟绕地球飞行一圈。”
  他转身面向门,迈着庄重而又均匀的步伐出门去了。
  “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店主说,“没有人请全村的男子喝过酒,更不用说外国人了。长官,人们将长年累月地赞誉你,一辈子怀念你。”
  “啤酒多少钱?”
  “五十皮阿斯特。”
  “这大约相当于十马克。”
  “有多少人来?”
  “也许二十人。”
  “这儿一只肥羊多少钱?”
  “比伊斯坦布尔和你从那儿过来的埃迪尔内便宜得多。你将付五十皮阿斯特。”
  “那么,你可以告诉大伙,如果他们勇敢,他们就可以在你的院子里烧烤两只羊。”
  “长官,你把全村的福气都降临到你的头上了!”
  “好了!”我打断他的话,“你自己有肥羊,找两只出来,让我们也美美地吃到一顿晚餐。”
  “你会对我满意的。我为你们张罗好,就像哈里发亲自到我家作客!”
  他赶紧出去了。
  “他现在的情绪很好!”奥斯克笑着说。
  “是呀。可是我不喜欢这种高兴劲。看来,这位行政长官不再关心他的战斗人员的生命和福利了。这使我感到可疑。他会采取某种防犯措施,来保障他自己的安全,使他们不闹事。”
  “他会不会害我们?”
  “不可能。他驱赶我们的敌人。这是他惟一要完成的工作。”
  过了很长时间,第一个战斗英雄才到。行政长官把前面的房间打开,报告:
  “长官,他们来了。我要不要给啤酒?”
  “不。你的好汉们必须表现出勇敢精神。”
  其他的人陆续来了。每个人都走进敞开的穿堂门,对我们鞠一躬,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我们。
  但是在这些闪光中,还反映出不同于纯粹好奇心的东西,也不同于对他们所盼望的盛宴的高兴心情。这是一些机灵的眼睛!这些人的内心隐藏着一种秘密,这种秘密使他们感到高兴。所有的人都有武器:猎枪、手枪、马刀、斧头、小刀、长把镰刀和其他工具。
  后来,我们听到的是这种战斗队伍的欢呼声。我们看见警卫走进来,几个人跟在后面。这些人也都有武器,不过每个人都带着一把乐器。他雄纠纠,气昂昂地带着他们向我们走过来。
  “长官,”他报告,“战士们集合完毕,等候你的命令。”
  “好!你带来的究竟是什么人?”
  “乐师,他们先奏军乐,后奏舞曲,最后唱歌,把大家的士气鼓得足足的。”
  “好,你们打算用音乐去对付敌人?”
  “当然!这是任何一支军队的习惯。冲锋的时候吹号。”
  这好奇妙!本应该静悄悄地把四个强盗包围起来,并活捉之。警卫要用音乐去进攻他们。由于说的是冲锋和军乐,所以他说是战士。这超过了我的命令。不过,我现在没有说什么。他也不让我讲话,因为他手里抓着一件鼓形东西和两根棍子,在我面前甩来甩去,并且说:
  “这个击鼓。他是鼓手。”
  他把一个推到前面,把第二个拉过来,这个人扛着一个箍,上面铺着一张皮。
  “他敲铃鼓,他吹笛子。”
  他一边说,一边推出一个人,这个人拿着一个木哨。他把这个人甩到旁边,又抓来两个人,这两个人看样子是玩弦乐的。
  “这是吉他,这是长号,”他向我解释,“下面才是最重要的,长官。这最后一件是军乐。他是音之主,因为他打拍子。他想把敌人吹倒就能吹倒。他吹长号,无人可敌。你会对我们的音乐格外喜欢的。”
  我怀疑。这个人弹奏的所谓吉他,是一块木板做成的,上面粘着一个琴颈。两根弦遇到晚风就会动,如果室内有这种风的话。小提琴由一个琴颈组成。这个琴颈像个肿瘤。琴码上面有三根弦,有大提琴弦那么粗。弓是用一根弯棍子做的,用一根粗线张紧的。这个人手里拿着一大块沥青,而不是松香,要这样使声音变粗。
  首先是长号!是的,确实是地地道道的长号。它会是从哪儿弄来的?瞧它那样子!奇形怪状的,到处是按钮,好像是西姆森用它去攻打肿力斯人一样。它的原始形状随着时间的推移发生了变化。看来,他们曾认为必须越来越接近不规则的螺线形。因此,我从号手手里接过这个奇妙的东西,想试试把它抽出来。这时我发现,这种形状就是防止别人取出的,而且也全部生锈了。有幸拥有这件乐器的人,好像从我的面部表情中看出,我并不完全相信这个长号,因此他跑过来,向我保证:
  “长官,不要担心!这个乐器管用。”
  “我希望是这样。”
  “因为你给了啤酒以后还给拉基酒,所以我要用这把号打死所有两个强盗!”
  “笨蛋!”警卫低声地对他说,“你们还不应该知道此事!”
  “原来如此!”勇敢的号手说,“我收回我的话好不好?”
  我笑着说:“原来你们都知道是怎么回事?”
  “长官,他们不让我休息,我只好说了,”警卫抱歉地说,“他们的勇敢精神这么快就鼓动起来了,如果我保持沉默的话,我的生命就会受到威胁。”
  “你为了鼓舞士气而爱惜你的生命,这是对的。因为,他们将是不可战胜的!”
  “这句话要由我来说。不是吗,本尼西?”哈勒夫说。
  我知道他爱说话,我示意同意,并且问:
  “谁指挥士兵?”
  警卫庄严地说:
  “当然是我。我是这支军队元帅的警卫。我将按计划执行任务,把军队分为两部分,分别由两个师级将军指挥。我们将用他们秘密地包围和逮捕敌人。敌人根本无法逃脱,因为我们是从两边过去的。”
  “很好!为此,你们奏乐?”
  “是的。因为这样一来,我们在接近他们的时候就会让他们惊慌失错。然后,我们就为你把罪犯的脚捆起来。不过,那时你要看得见,我们是多么勇敢。你就不需要带着这两只羊等我们凯旋。你现在就可以派人烧这两只烤羊了。我带了几个女人来,她们在这方面都很能干。她们已经在外面院子里做准备。尾巴以上最嫩、最好的部分都归她们,因为我们知道,礼貌要求什么。”
  “这是不是说,妇女们也在这里?”
  “噢,还有呐!你看外面院子,你会看到妇女们的儿女。”
  “那么,行政长官可以给他的手下下命令,不是宰杀两只,而是四只羊,并且把羊交给妇女们。”
  “长官,你做的善事真多!可是我们别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谁得那四张皮?”
  “分给四个最勇敢的人。”
  “我肯定得一张。现在,你的同伴要开始讲话,因为我的战斗的人民的积极性不能再延长了。”
  他把他的乐师们拖回到前面的房间。哈勒夫在门口作自我介绍,致辞。这是一篇杰作。他发挥自如,把听众当做英雄、不可战胜者、出类拔萃者,中间插进许多只有我们听得懂的讽刺挖苦的辞藻。
  哈勒夫讲完后,响起了一个声音,使我吃了一惊,从座位上站起来了。情况就像六条美洲牛活生生地插在标枪上烧烤一样,发出惨叫。我询问以后,店主回答:
  “这是进军号。”
  现在,房间里空了。大门外面响起了进行曲。他把他的部队分为两部分,然后出发。几声雷鸣般的长号成了冲锋进行曲的序曲。笛声悠扬,好像是要唤起百鸟齐鸣。可是,它突然停顿一下,然后化作愤怒的嘶叫。鼓响三通后,小号高奏,却未听见提琴和吉他。它们温柔的声音被雄壮的战斗乐曲所淹没。乐声随着部队的远去渐渐减弱,最后像狂风在屋角呼啸一样,慢慢消失,就像正在放气的手摇风琴一样。
或许您还会喜欢:
万延元年的足球队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死者引导我们我在黎明前的黑暗中醒来,寻求着一种热切的“期待”的感觉,摸索着噩梦残破的意识。一如咽下一口要以烧着你五脏六腑的威士忌,这种“期待”的感觉热辣辣的。我心中忐忑,摸索着,企望它能切实重返体内。然而这种摸索却永远都是徒劳枉然。手指已没了气力,我只好将它们并拢起来。分明觉出自己全身的骨肉都已分离。迎着光亮,我的意识畏葸不前,这种感觉也正转化成一种钝痛。 [点击阅读]
万灵节之死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0
摘要:一艾瑞丝-玛尔正在想着她的姐姐罗斯玛丽。在过去将近一年里,她极尽可能地试着把罗斯玛丽自脑海中抹去。她不想去记起。那太痛苦——太恐怖了!那氰化钾中毒发蓝的脸孔,那痉挛紧缩的手指……那与前一天欢乐可爱的罗斯玛丽形成的强烈对比……呵,也许并不真的是欢乐。 [点击阅读]
万物有灵且美
作者:佚名
章节:15 人气:0
摘要:作者简介JamesHerriot吉米•哈利(1916—1995)(原名JamesAlfredWight)苏格兰人。一个多才多艺的兽医,也是个善于说故事的高手,被英国媒体誉为“其写作天赋足以让很多职业作家羞愧”。平实而不失风趣的文风和朴素的博爱主义打动了千千万万英美读者,并启发了后世的兽医文学。 [点击阅读]
三个火枪手
作者:佚名
章节:77 人气:0
摘要:内容简介小说主要描述了法国红衣大主教黎塞留,从1624年出任首相到1628年攻打并占领胡格诺言教派的主要根据地拉罗谢尔城期间所发生的事。黎塞留为了要帮助国王路易十三,千方百计要抓住王后与英国首相白金汉公爵暧昧关系的把柄。而作品主人公达达尼昂出于正义,与他的好友三个火枪手为解救王后冲破大主教所设下的重重罗网,最终保全了王后的名誉。 [点击阅读]
三幕悲剧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萨特思韦特先生坐在鸦巢屋的露台上,看着屋主查尔斯-卡特赖特爵士从海边爬上小路。鸦巢屋是一座漂亮的现代平房,木质结构不到一半,没有三角墙,没有三流建筑师爱不释手的多佘累赘的设计。这是一幢简洁而坚固的白色建筑物。它看起来比实际的体积小得多.真是不可貌相。这房子的名声要归功于它的位置-居高临下,俯瞰整个鲁茅斯海港。 [点击阅读]
不分手的理由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在喧闹的大街拐弯之后,刹那间四周变得寂静无声,黑暗中一排路灯伫立在街头。放眼望去,只有一盏红绿灯在寒空中绽放着鲜红色的光芒。速见修平往前欠身,嘱咐计程车司机行驶至红绿灯时左转。这一带是世田谷的新兴社区,近年来开始兴建,大量的超级市场和公寓,修平目前住的房子也是三年前才盖好的。住宅用地有高度的限制,修平住的公寓只有三层楼,他本身住在二楼。 [点击阅读]
且听风吟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1“不存在十全十美的文章,如同不存在彻头彻尾的绝望。”这是大学时代偶然结识的一位作家对我说的活。但对其含义的真正理解——至少能用以自慰——则是在很久很久以后。的确,所谓十全十美的文章是不存在的。尽管如此,每当我提笔写东西的时候,还是经常陷入绝望的情绪之中。因为我所能够写的范围实在过于狭小。譬如,我或许可以就大象本身写一点什么,但对象的驯化却不知何从写起。 [点击阅读]
世界之战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0
摘要:在19世纪末,没有人相信我们这个世界正在被一种比人类更先进,并且同样也不免会死亡的智慧生命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又有谁会相信,当人类正在为自己的事情忙忙碌碌的时候,他们被专心致志地研究着,像人们用显微镜研究一滴水里蠕动繁殖的生物一般仔细。自高自大的人类来往于世界各地,忙着干自己的事,自以为控制了物质世界的一切。显微镜下的纤毛虫恐怕也不乏这样的幻觉。 [点击阅读]
东方快车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0
摘要:第一章一位重要的旅客叙利亚。一个冬天的早晨,五点钟。阿勒颇城的月台旁,停着一列火车,这列车在铁路指南上,堂而皇之地称为陶鲁斯快车。它由一节炊事车、一节义餐车、一节卧铺车厢和两节普通客车组成。在卧铺车厢门口的踏脚板旁,站着一个年轻的法国陆军中尉,他身着耀眼的军装,正和一个小个子谈话。这小个子连头带耳都用围巾里着,除了一个鼻尖通红的鼻子和两个往上翘的胡子尖外,什么也看不见。 [点击阅读]
两百年的孩子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0
摘要:1我是一个已经步入老境的日本小说家,我从内心里感到欣慰,能够有机会面对北大附中的同学们发表讲话。现在,我在北京对年轻的中国人——也就是你们——发表讲话,可在内心里,却好像同时面对东京那些年轻的日本人发表讲话。今天这个讲话的稿子,预计在日本也将很快出版。像这样用同样的话语对中国和日本的年轻人进行呼吁,并请中国的年轻人和日本的年轻人倾听我的讲话,是我多年以来的夙愿。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