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今天我不愿面对自己 - 第一章(5)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为什么每天上午和每天中午那个酒鬼要到某些地方去呢?保罗问道,他只是在某一天上午和某一天中午偷偷尾随在他身后。一切可能是巧合吧,不是习惯。阿布在这些事上是受过培训的。在长短不一的间隔中,为了迷惑我,他对同样的问题至少问我三遍,直至他对回答感到满意为止。然后他说:
  你瞧,这些东西现在吻合了。
  保罗说,如果我对他查明的事实真相不满意的话,我应该亲自跟踪这个酒鬼。最好不要,手里拿着一只袋子,或者腋下夹着一个面包皮,那是不会看不到的,一个人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尽管我每天上午都会想起酒鬼在下面走着,而且伸出长长的脖子仰望,但我七点五十分的时候还是不再站到窗台上去了。我也不再说一句话,因为保罗太固执己见了,好像他的生活中需要的是酒鬼,而不是我。好像当这个男人在他的孩子和他的酒瘾之间只是一个痛苦的父亲时,我们的生活就会变得更容易一些。
  一切都可能是真的,我说,他只是顺便刺探情报吧。
  驾驶员将第二个小面包皮上的盐粒刮去。厚厚的盐粒弄得他的舌头发疼,也划破了牙齿的珐琅层。另外,盐会让人生渴,因为无法在路途中上厕所,也许他不愿意经常喝水,而如果水喝得多,出汗会更厉害。我爷爷说过,在劳改营里的人用蒸发水中的盐清洁牙齿。他们将盐放进嘴里,用舌尖在牙齿中间磨碎。但这种盐细如尘埃。司机吃完了第一个小面包皮,拿出瓶子喝起来,但愿喝的是水。一辆敞开式卡车穿过十字路口,里面装的是绵羊。它们一个个挤在挂车里,车即便再摇晃,它们也不会倒下来。没有脑袋,没有肚子,只是黑白相间的羊毛。直至到了拐弯的地方,我才想起它们中间还有一只狗脑袋。在前面的司机旁边还有一名男子,戴着一顶冷杉绿的山里牧羊人小帽子。这群绵羊可能是到不同的草地上去吃草吧,因为屠宰场里是不需要狗的。
  有些东西,一旦说出口,就变糟了。我已养成及时沉默的习惯,可这大多又太晚了,因为我想坚持一会儿。每当我和保罗不明白让其他人烦恼的东西,我们之间的争吵就会让我们绞尽脑汁。这样的争吵与日俱增,每一句话都需要吵闹不停。我想我们从酒鬼中看到过这一点,那种大多让我们自己烦恼的东西。这和我们相爱不相爱并不是一码事。喝酒比我被传讯更折磨保罗。在那些日子里,他大多在喝酒,恰恰这时候我就没有权利去责备他了,即便他喝酒的时候更多地是在折磨我,而不是厖
  我的第一任丈夫身上也有刺青。他从部队回家,胸上有一朵穿过一颗心的玫瑰。在玫瑰花茎的下面写着我的名字。尽管如此,我还是离开了他。

  你干吗要弄伤你的皮肤,这朵心形玫瑰顶多放到你的墓碑上才合适。
  因为日子漫长,我想你,他说,所有的人都这么干。胆小鬼除外,这种人总是到处都有。
  我并不是像他认为的那样到另外一个人那里去,只是想离开他而已。他也希望我给他一张发票,上面写着所有的理由。我没有和他说一句话。
  是你把我看错了,他说,还是我变了?
  不,正如我们看到的那样,我们俩就是如此。爱情不是原地踏步,我们的爱情两年半前就结束了。他注视着我,因为我没出声,他说道:
  你是到处要求棍棒的那种人,我对此无能为力。
  他是当真说的,因为他知道自己永远无法对我举起手来。我也这么认为。一直到那天发生大桥事件之前,他没有因为愤怒而把门关上过。
  那是晚上七点半。他要我趁商店关门打烊前,赶紧和他一起去买只箱子。他想第二天上午到山里去待上两个星期。他说这段时间里我会想他的。两星期算什么,就是我们两年半时间不见面也不多啊。
  我们从商店里出来,默不做声地在城里走着。他扛着那只新箱子。商店快关门了,那名女售货员并没有把箱子清空,因此箱子里塞满了废纸,把手上挂着价码牌。就在前一天,整座城市下起了骤雨,夹杂着泥沙的洪水从河里蔓延到了草地上。他在大桥中央站住了,他的手指压住我的手臂,一直捏到了我的骨头上,说道:
  你看看下面有多少水呀。如果我从山里回来,你离开了我,我就跳下去。
  那只箱子横在我们中间,他的肩膀后面是河水,水里枝丫丛生,溅起污浊的泡沫。我吼道:
  那你立马在我面前跳呀,你就不用到山里去了。
  我作了一次深呼吸,头朝他倾斜过去。如果他以为我想亲他,那不是我的错。他张开嘴唇,可我重复道:
  跳吧,我来负责。
  于是,我挣脱开自己的手臂,让他的双手有了自由,他想跳就可以跳了,可我又吓得差点儿晕过去,怕他真的跳下去。我迈着细步没有回头就离开了,他不必感到拘束,我离开这个被淹死的人也已经够远了。我差不多到达了大桥的尽头,他气喘吁吁地跟在我后面,把我推到桥栏杆边上,压到了我的肚子。他抓住我的脖子,尽可能伸展他的手臂,深深地压低我的脸,使我面对着下面的河水。我的整个重量都压在了栏杆上,我的脚从地上抬起,他将我的小腿肚紧紧压在他的膝盖之间。我闭上眼睛,等着在我掉下去之前他能给我一句话。他简短地说道:

  是这样。
  谁知道,为什么他不是松开我的膝盖,他的手却是松开了我的脖子呢?我跌倒在地上,他后退了一步。我睁开眼睛,它们慢慢从我的额头回到了我的脸上。天空蓝中带红,恢复到原来的状态了,河水旋转出棕色水圈。趁他还没注意到我是否还活着的时候,我开始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停下来,恐惧在我的腭下突突地跳着,我打了个嗝儿。一名男子推着一辆自行车从我身旁走过,打着铃声,叫道:
  嗨,宝贝,闭嘴,否则你的心都要凉了。
  我跌跌撞撞地停住脚步,腿感到疲软,手感到沉重。我身子感到发烫,又感到寒冷,根本没有走多远,几乎才走了一段路,只是心里觉得已经走了大半个地球了。钳柄弄疼了我的脖子,那名男子将自行车推到公园里,两根波纹软槽慢慢地移动到他后面的沙地上,我前面的沥青地面还没有铺设。天空被树林包皮围着,那座墨绿色的公园陡峭向上。大桥没有给我安宁,于是我不得不回头张望。在这期间,那只箱子依然放在我离开时的那个位置上。而就在我面对死亡而离开的地方,他的脸正对着河水。在我打嗝儿的节奏之间,我听到他在吹口哨。充满旋律感,毫不停顿,他吹着一首从我那里学来的歌曲。我不再打嗝儿,被一个接一个的恐惧冻住了。我抓住脖子,感到咽喉在手中凸出来了。一个人竟然可以如此神速地糟蹋另一个人啊。他在大桥上吹起了口哨:
  那棵树上有一片叶子
  茶里有水
  钱里有纸
  那颗心上有一片错掉落的雪花
  今天我想到,还算幸运,他抓住了我的脖子。于是,我并没有成为主谋,反倒他差不多成了杀人犯。这就是他不会揍我,自己鄙视自己的原因。
  那名父亲在打瞌睡,没有抱紧孩子,我以为孩子就要掉下来了。这时候,孩子用鞋子朝他的肚子上碰了一下。父亲吓了一跳,将孩子拉到怀里。那双微型凉鞋在不停地晃动,就好像父母今天早上从他的玩具里拿出一双给他穿上一样。鞋底是崭新的,还没有在大街上迈过一步。父亲给孩子一块手绢,让他自己玩去。手绢上打了个结儿,结头里面肯定有什么硬物,孩子拿着手绢往车窗上敲击。或许是硬币、钥匙、钉子或者父亲不想丢掉的螺栓。驾驶员早已听到了敲击声,他朝四下看看,嚷道:你弄好了,弄坏玻璃是要赔钱的。我不担心,父亲说,我们又不会弄坏玻璃的。他在玻璃上轻轻拍了拍,指着外面的大街,说道:你瞧,那边有一个婴儿,比你还小呢。孩子丢掉手绢,说:妈咪。他看到一个推婴儿车的女人。父亲说:我们的妈咪不戴墨镜,否则她看不到你的眼睛有多蓝了。

  保罗问起我的第一任丈夫,我说:
  我全忘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我在保罗面前的秘密要比保罗在我面前的更多。莉莉有次说过,如果人们谈论秘密,那么秘密不会消失,人们可以谈论的东西,是表皮,不是核心。在她那里或许就是,如果我什么都隐瞒不说,那么我可就处在核心了。
  你把它称为表皮,我说,如果某些东西就像在大桥上走得那么远的话。
  可你是在谈论适合你的东西,莉莉说。
  怎么能适合我呢,根本不适合我呀。
  这当然是针对你的,也是针对他的,莉莉说,可它真的适合你,因为你可以随心所欲地谈论它。
  它本来就不是我希望的那种。你不相信我和你说的就是你想对我隐瞒的东西,因此你说这是表皮。
  可它涉及的是,这个秘密始终和我的继父有关,即使我每天随心所欲地谈论它。
  我也不想再去费尽心机地琢磨垃圾桶旁的那个酒鬼了。再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真的已经在上面的窗台上观察我好几天了。我们始终无法和酒鬼取得一致意见,所以我和保罗也已经放弃对下面的人们进行猜测了。他们究竟是正方形行走、圆形行走,还是笔直行走?人们不认识他们,在下面的大街上从他们旁边行走,会看到什么呢。他们从旁边走过,就好像他们后面有脚趾,前面有脚后跟,这个和他们的脚无关,只和我有关。当然,尽管如此,他们还是不停地向窗外望去。有一辆小车毫无意义地停放在商店的那些后门旁边,或者有一半空间停放在居住小区前的人行道上了。这里的人行道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停放车辆的。对这辆小汽车,可没有什么好猜测的。不过我们已经够忙忙碌碌的了。
  我宁愿向厨房窗口外面张望。燕子沿着自己的弧线在空中飞行了一大圈。今天早上,它们在低空飞行,而我已经咀嚼过胡桃,看到了燕子我就知道,外面新的一天开始了。我因为被传讯,今天只能看到窗口了,尽管我在少校桌子的旁边可以看到半棵树。从我被传讯至今,它肯定长了一臂长的宽度了。在冬天,时间消逝看树干,而在夏天,时间消逝看树叶。树叶根据风向点点头或者摇摇头。我对此给不出任何东西。如果阿布向我提出一个简短的问题,他希望我马上给出回答。简短的问题并不是最简单的问题。
或许您还会喜欢:
嘉利妹妹
作者:佚名
章节:47 人气:0
摘要:当嘉洛林.米贝登上下午开往芝加哥的火车时,她的全部行装包皮括一个小箱子,一个廉价的仿鳄鱼皮挎包皮,一小纸盒午餐和一个黄皮弹簧钱包皮,里面装着她的车票,一张写有她姐姐在凡.布仑街地址的小纸条,还有四块现钱.那是!”889年8月.她才!”8岁,聪明,胆怯,由于无知和年轻,充满着种种幻想.尽管她在离家时依依不舍,家乡可没有什么好处让她难以割舍. [点击阅读]
四大魔头
作者:佚名
章节:18 人气:0
摘要:我曾经遇见过以渡过海峡为乐的人,他们心平气和地坐在甲板的凳子上,船到港口时,他们静静地等船泊好,然后,不慌不忙地收好东西上岸。我这个人就做不到这样。从上船那一刹那开始,我就觉得时间太短,没有办法定下心来做事。我把我的手提箱移来移去。如果我下去饮食部用餐,我总是囫囵吞枣,生怕我在下面时,轮船忽地就到达了。我这种心理也许是战争时假期短暂的后遗症。 [点击阅读]
回忆录系列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银色马一天早晨,我们一起用早餐,福尔摩斯说道:“华生,恐怕我只好去一次了。”“去一次?!上哪儿?”“到达特穆尔,去金斯皮兰。”我听了并不惊奇。老实说,我本来感到奇怪的是,目前在英国各地到处都在谈论着一件离奇古怪的案件,可是福尔摩斯却没有过问。他整日里紧皱双眉,低头沉思,在屋内走来走去,装上一斗又一斗的烈性烟叶,吸个没完,对我提出的问题和议论,完全置之不理。 [点击阅读]
园丁集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0
摘要:1仆人请对您的仆人开恩吧,我的女王!女王集会已经开过,我的仆人们都走了。你为什么来得这么晚呢?仆人您同别人谈过以后,就是我的时间了。我来问有什么剩余的工作,好让您的最末一个仆人去做。女王在这么晚的时间你还想做什么呢?仆人让我做您花园里的园丁吧。女王这是什么傻想头呢?仆人我要搁下别的工作。我把我的剑矛扔在尘土里。不要差遣我去遥远的宫廷;不要命令我做新的征讨。只求您让我做花园里的园丁。 [点击阅读]
国王鞠躬,国王杀人
作者:佚名
章节:7 人气:0
摘要:每一句话语都坐着别的眼睛我小时候,村里人使用的语言,词语就住在它们表述的事物表面。所有名称与事物贴切契合,事物和自己的名字如出一辙,二者像缔结了永久的契约。对多数人而言,词语和事物之间没有缝隙,无法穿越它望向虚无,正如我们无法滑出皮肤,落进空洞。日常生活的机巧都是依赖于直觉、无须语言的熟练劳动,大脑既不与它们同行,也没有另辟蹊径。脑袋的存在只是为了携带眼睛和耳朵,供人们在劳作中使用。 [点击阅读]
国际学舍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0
摘要:(一)赫邱里·波罗皱起眉头。“李蒙小姐,"他说。“什么事,波罗先生?”“这封信有三个错误。”他的话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意味。因为李蒙小姐,这个可怕、能干的女人从没犯过错误。她从不生病,从不疲倦,从不烦躁,从不草率,也就是说,就一切实际意义来说,她根本不是个女人。她是一部机器——十全十美的秘书。然而,今天上午李蒙小姐所打的一封十足简单的信竟然出了三个错误,更过分的是,她甚至没注意到那些错误。 [点击阅读]
在人间
作者:佚名
章节:28 人气:0
摘要:《在人间》是高尔基自传体小说三部曲的第二部,写于1914年。讲述的是阿廖沙11岁时,母亲不幸去世,外祖父也破了产,他无法继续过寄人篱下的生活,便走上社会,独立谋生。他先后在鞋店、圣像作坊当过学徒,也在轮船上做过杂工,饱尝了人世间的痛苦。在轮船上当洗碗工时,阿廖沙结识了正直的厨师,并在他的帮助下开始读书,激发了对正义和真理追求的决心。 [点击阅读]
在路上
作者:佚名
章节:6 人气:0
摘要:1第一次遇到狄恩是在我与妻子分手后不久。那时我刚刚生了一场大病,对此我不想再提及了。不过它的确与那次令人烦恼、充满灾难性的离婚有关,当时我似乎觉得一切情感都已经死了。自从狄恩·莫里亚蒂闯入我的世界,你便可以称我的生活是“在路上”。在这之前,我也曾不止一次地梦想着要去西部,但只是在虚无缥缈地计划着,从没有付诸行动。狄恩这家伙是个最理想的旅伴,他就是在路上出生的。 [点击阅读]
在黑暗中蠕动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0
摘要:已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具体的年代已经忘记。就连是从哪里来,到何处去的旅程也已想不起来。那时我刚过二十,每天在颓废中生活,当时怀疑人生的态度与刚体会到的游戏感受莫名地交织在一起。也许正因为如此,那时的记忆也就更加模糊不清了。那是艘两三百吨,包着铁皮的小木船。我横躺在二等船舱中。这是位于船尾,依照船体呈环状的铺有榻榻米的房间。 [点击阅读]
地狱之旅
作者:佚名
章节:22 人气:0
摘要:坐在桌子后面的那个人把一个厚厚的玻璃压纸器向右移动了一点,他的脸与其说显得沉思或心不在焉,倒不如说是无表情的。由于一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生活在人工光线下,他的面色苍白。你可以看出,这是一个习惯室内生活的人,一个经常坐办公室的人。要到他的办公室,必须经过一条长而弯弯曲曲的地下走廊。这种安排虽然颇有点不可思议,却与他的身份相适应。很难猜出他有多大年纪。他看起来既不老,也不年轻。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