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饥饿游戏1 - 第三篇 胜利 第二十三章 狐狸脸与野果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我真想一头扎进炖肉里,然后大口大口地塞到嘴里,三下五除二地把它吃光。可皮塔制止了我。“那炖肉咱们最好慢慢吃,还记得咱们在火车上的第一个夜晚吗?吃得太多,我都觉得恶心,从那以后我甚至都不觉得饿啦。”
  “你说得对,我也不可能把这些东西一口吃光!”我很遗憾地说。其实我们并不遗憾,我们很理智。我们一人吃了一个蛋卷,半个苹果,鸡蛋大的大米炖肉。我小口吃着炖肉——他们甚至送来了银餐具和盘子——让我们慢慢品尝食物。我们吃完后,我仍然很眼馋地看着饭菜。
  “我还想吃。”
  “我也是,这样吧,我们等一小时,要是还饿,我们就再吃点。”皮塔说。
  “同意,这一小时肯定很长。”我说。
  “也许没那么长。”皮塔说,“食物送来之前你说什么来着,是关于我的……没竞争对手……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
  “最后那几句话,我不记得我说过。”我说,希望这里够黑,摄像机照不到我脸红的镜头。
  “噢,对啦,这是我心里想的。”他说,“往那边点,我都冻僵了。”
  我在睡袋里给他腾出地方。我们斜倚在洞壁上,我的头靠在他肩上,他用胳膊抱着我。我能感觉到黑密斯在说——要保持这个姿势。“那么,我们一共五个人,你没注意别的女孩吗?”我问他。
  “不,我看了几乎每个女孩,可只有你给我留下的印象最持久。”他说。
  “你喜欢一个‘夹缝地带’的女孩,你爸妈一定很吃惊吧。”我说。
  “是有点,不过我不在乎。不管怎样,如果咱们能回去,你就再不是‘夹缝地带’的女孩,而是‘胜利村庄’的女孩喽。”他说。
  没错,如果我们赢得比赛,我们每人会得到一所专为饥饿游戏胜出者准备的房子。很久以前,饥饿游戏起始阶段,凯匹特在每个区各修建了十二所漂亮房子。当然,我们区只有一所房子有人住。
  说到这儿,我心里感到很烦乱。“那,我们唯一的邻居只有黑密斯了!”
  “啊,这很好吗,”皮塔说,紧紧搂了我一下。“你、我还有黑密斯,很舒适。野餐呀、生日宴会呀,我们还可以在冬日漫长的夜晚围坐在火边,讲饥饿游戏的故事。”
  “我跟你说,他讨厌我!”我说。黑密斯变成我的新朋友,这太可笑了。
  “有时候他也许是,可他严肃起来的时候,我没听他说过你一句坏话。”皮塔说。
  “可他从来都没严肃过!”我反对道。
  “也是啊。我想说谁来着?噢,对了,西纳喜欢你,主要是因为他给你点火时,你没逃跑的缘故。”皮塔说,“至于他,黑密斯……嗯,如果我是你,我也会躲开他,他是不喜欢你。”
  “我原以为你会说我是他最喜欢的人。”我说。
  “他更讨厌我,”皮塔说,“我觉得他和大多数人都格格不入。”
  我知道观众很喜欢我们拿黑密斯寻开心。他参与比赛的时间太长了,对一些人而言,他已经是张太过熟悉的面孔。自从他在收获节仪式上从台上栽下来以后,他已家喻户晓。此时此刻,肯定有人已经把他从控制室拽出来,接受关于我们的采访。不知道他又会编出什么样的瞎话。他的处境很不利,因为多数指导老师都有搭档,他们可以相互帮衬,可黑密斯得随时准备应战。有点像我在竞技场孤军奋战的情形。他又喜欢喝酒,又要保持清醒,还要设法让我们活下来,我纳闷他是怎么应付这一切的。
  很可笑,我和黑密斯私下处得关系不太好,可也许皮塔说得对,我们很相像,在很多事情上,我似乎和他也心有灵犀:例如送礼物的时间控制,在他迟迟不给我水时,我知道已靠近水源,再如咳嗽安眠糖浆不是用来给皮塔止痛,还有现在我该上演的浪漫故事。其实他没花很多力气跟皮塔沟通,也许他觉得对皮塔而言,一碗肉汤就是一碗肉汤,而我却能看出这其中的玄机。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惊异于我脑子里出现这个问题时间之久,也许因为直到最近我才对黑密斯产生好奇心吧。
  “你觉得他是怎么做到的?”
  “谁?做到什么?”皮塔问。
  “黑密斯,他是怎么赢得比赛的?”我说。
  皮塔想了半天,没有回答。黑密斯身体强壮,可在块头上比不上加图和萨里什。他也不特别英俊,不是能让赞助人给他大把礼物的那种。而他又性情乖戾,很难想象有人愿意跟他搭伴。只有靠一种方法黑密斯能赢。我刚说出原因,皮塔也脱口而出。
  “他比别人聪明。”皮塔说。
  我点点头,没再吱声。私下里我又觉得,黑密斯清醒的时间是否够长,来保证我和皮塔活下去,因为他觉得我们有足够的智慧活下去。也许他并不总是醉醺醺的。也许,当指导老师的起始阶段,他确实帮助过选手,慢慢地他觉得难以忍受。指导两个孩子,然后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去确实痛苦异常。我意识到,如果我能从这里出去,那么,一年一年又一年,这也将成为我的工作。为十二区的女孩做指导,真不情愿。我决计不去想它。
  大约半个小时过去了,我觉得还得吃点什么。皮塔自己也太饿,不能与我争辩。我们舀出两勺米饭炖肉,正准备吃,国歌响起来了。皮塔从石缝里朝外面的天空看去。
  “今晚什么也看不见。”我说,对肉炖米饭的兴趣远大于空中的影像,“不会有什么事,我们也不会听到炮声。”
  “凯特尼斯。”皮塔轻轻地说。

  “什么?我们是不是要再分一个蛋卷?”我问。
  “凯特尼斯。”他重复道,可我还是没太在意。
  “我要分一个,但我把奶酪留到明天。”我说。我看到皮塔只盯着我,“什么?”
  “萨里什死了。”皮塔说。
  “他不可能。”我说。
  “准是打雷时鸣炮,咱们没听见。”皮塔说。
  “你肯定吗?我是说,天上下着瓢泼大雨,我不知你是怎么看到的。”我说。我把他从石缝边推开,向外面漆黑的雨夜看去。大约有十秒钟,我看到萨里什扭曲的图像,这么说,他真的离去了。就这么走了。
  我怔怔地跌坐在石壁旁,暂时忘了手里的活计。萨里什死了。我本应高兴,不是吗?又少了一个对手,一个强劲的对手。可我并不高兴,我脑中浮现出的全是萨里什放我走的情形,他为了露露——那个腹部中矛的女孩——而放走了我。
  “你没事吧?”皮塔问。
  我耸耸肩,心里乱乱的。我两臂相交,贴近自己的身体,尽量掩饰自己的真实感情。否则,谁会赞助一个为其他选手死亡而痛惜的人呢?露露是另外一回事,我们是伙伴。而她又很小。可此时无人理解我对萨里什故去的哀痛。一个词在我的脑海涌现:谋杀!感谢上帝,我没喊出来,不然在竞技场对我也一点好处没有。我支支吾吾地说:“事实上,如果咱们赢不了……我希望萨里什赢,因为他放走了我,还有就是露露。”
  “是的,我明白,可这也就是说咱们离十二区更近了。”他把一盘食物推到我手里,“吃吧,还热着呢。”
  我大口吃下米饭炖肉,装作满不在乎的样子,可米饭在我嘴里打转,好容易才咽下去。
  “这也就是说加图会来找咱们。”
  “没准他又拿到给养了。”
  “他应该也受伤了,我猜。”
  “为什么这么说?”皮塔说。
  “因为萨里什在倒下之前肯定和加图有一场恶斗,他那么强壮,他们又是在他的地盘里。”我说。
  “加图越是受伤,就越厉害。不知道狐狸脸怎么样?”
  “噢,她很好,”我气呼呼地说,一想起她藏到宙斯之角,而我却没想到,至今还愤愤不平,“没准找到萨里什比找到她还容易。”
  “也许他们找到彼此,而我们可以直接回家了。”皮塔说,“可我们放哨时要加倍小心,有几次我都打盹了。”
  “我也是,”我承认,“可今晚不行。”
  我们默默地吃完饭,皮塔提出先放哨。我钻进睡袋,躺在他身边,把搭盖盖上,好挡住摄像机镜头。我需要一点私人空间,释放自己脸上的表情。在搭盖下面,我默默地对萨里什说再见,并感谢他救了我一命。我暗暗许愿,一定要记住他,如果我赢了,会帮助他的家人,还有露露的家人。然后我蒙眬睡去,肚子饱饱的,身边还有皮塔的温暖。
  皮塔叫醒我时,我一下子闻到了奶酪的味道,他正举着半个蛋卷,上面是白色的奶酪和苹果片。“别傻了,我还想吃,这是你的一半。”
  “噢,好。”我说,马上咬了一大口。香浓的奶酪和波丽姆做的奶酪一个味,苹果又甜又脆,“唔!”
  “我们面包皮房经常做奶酪,还有苹果小馅饼。”他说。
  “肯定挺贵的吧。”我说。
  “太贵了,我们家都吃不起,除非放的日子太长,不新鲜了。其实,我们吃的所有东西都放的日子不短了。”皮塔说。他把睡袋拉上去,不到一分钟,他就睡着了。
  哈,我原来总以为店主们日子过得很舒服。是啊,皮塔总有足够的食物,可老吃不新鲜的面包皮,那种又干又硬,没人想吃的面包皮,也挺糟的。我们呢,我们家的粮食是按日领回的,所以我们吃的多数时候都是新做的,只是不知道第二天粮食是否还接得上。
  我担任警戒时,雨不是慢慢地下,而是突然停了。倾盆大雨已经停歇,只有水滴从树枝上慢慢滑落,我们身边的小溪哗哗地流淌着。天上升起一轮满月,很美,即使不戴眼镜,周围的一切也能看得很清楚。我看不出月亮究竟是真的,还是大赛组织者制作的一个影像。我回想起离家前一晚月亮是圆的,盖尔和我在最后的几小时打猎时,看着它升起来。
  我已经离家多久了?我约莫着来竞技场已经有两周了,再加上在凯匹特准备的一周,也许月亮又该圆了。不知怎的,我特别渴望此时高挂天空的就是我们家乡的月亮,是我在十二区看到的同一个月亮。这样,在一切都是虚构的竞技场的超现实世界里,总算有点真实的存在。
  还剩下四个人。
  我第一次思考自己回家的可能性。我想到了荣誉,想到了财富,想到位于胜利者村属于自己的房子。妈妈和波丽姆可以和我一起住在那里。再也不用担心挨饿,这是一种新的自由。然后呢?……怎么样?我每天的生活会是什么样?以前每日都在为三餐奔波,现在改变了,我不清楚自己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这么一想,我感到心里一阵发慌。我想到了黑密斯,他很富有,可他的生活又怎样?他独自一人,没有妻子儿女,他大部分醒着的时候都醉醺醺的。我可不想落到这种地步。
  “可你不会孤独的。”我轻声对自己说。我有妈妈和波丽姆。嗯,现在是这样,然后呢?……波丽姆长大了,妈妈过世了,我不愿想以后的事。我知道自己永远不会结婚,不会冒险把一个孩子带到这个世界来,因为胜利者也不能完全保证自己孩子的安全,孩子的名字会和其他人的名字一起放到收获节仪式上的大玻璃球里,我发誓永远不会让这一幕重演。

  太阳终于升起了,阳光透过石头缝隙射进来,照在皮塔的脸上。如果我们真能回家,他的生活会变得怎样?这个令人费解可又善良的男孩会编织出令人信服的谎言,让整个帕纳姆国人都相信他已疯狂地爱上了我。而且我也承认,有几次,甚至我都相信了他。至少,我想我们会成为朋友,我们救过彼此的命,这是不容更改的事实。无论怎样,他永远都是那个送给我面包皮的男孩,是好朋友。除此之外……我感觉盖尔的灰眼睛一直在跟踪着我和皮塔,从十二区直至竞技场。
  我躺得不舒服,挪了挪身子,又转过身摇摇皮塔的肩膀。他睁开惺忪睡眼,当他清醒过来,目光落到我脸上时,他一下把我推倒,长长地亲吻了我。
  “我们在浪费打猎时间。”我最后挣脱了他,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他坐起来,伸了个懒腰,“那么,咱们空着肚子是不是更容易打到猎物?”
  “不啊,”我说,“咱们吃饱了再去,会更有劲。”
  “算我一个。”皮塔说。我把剩下的米饭炖肉递给他,他很吃惊,“都吃了?”
  “咱们今天再把它挣回来。”我说。我们大口吃起来。就算是凉的,这也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我放下叉子,把最后的一点肉汁用手指刮起来。“艾菲·特琳奇看见我这样子肯定会撇嘴。”
  “嘿,艾菲,看这个!”皮塔说着,把叉子扔到身后,用舌头把盘子舔干净,同时发出很大的心满意足的声音。然后他朝她来了个飞吻,叫道,“我想念你,艾菲!”
  我用手捂住他的嘴,可我自己也笑起来。“别叫了,弄不好加图就在洞外面。”
  他抓住我的手,拉到一边,“我在乎什么?现在有你保护我。”皮塔说,一下把我拉到他跟前。
  “别闹了。”我急了,想从他手中挣开,可他还是抢先吻了我。
  我们打好行囊,来到洞外,立刻严肃起来。过去的几天,加图在追踪萨里什,我们躲在大雨的洞中,紧张的情绪得到暂时的放松,好像度过了一个假期。现在,虽然阳光明媚,天气和暖,可我们两个都觉得又回到了饥饿游戏中。我把刀子递给皮塔,无论他原来曾有过什么武器,现在早已不知去向,他把刀子别在腰里。我最后的七支箭——原来的十二支,在爆炸中用掉三支,宴会时用了两支——在松垮垮的箭袋中哐啷哐啷响。我不能再失掉自己的箭了。
  “他正在找咱们呢。”皮塔说,“加图不是那种等着猎物上门的人。”
  “如果他受伤了——”我说。
  “没关系,”皮塔打断我的话,“只要他能挪动,就肯定在找咱们。”
  下了几天雨,两岸的水已经涨高了几英尺。我们停下来往水瓶里灌满水。我检查了一下几天前下的套,什么也没打到。在这样的天气里,也不奇怪。另外,在这一区域,我没见过很多动物的踪迹。
  “如果咱们要打到猎物,最好回到我原来打猎的那块地方。”我说。
  “听你的指挥,你只要告诉我该怎么做就行了。”皮塔说。
  “小心观察周围,”我说,“尽量走石头上,没必要给他留下足迹。你要为咱俩仔细听着四周动静。”现在已经很清楚,爆炸彻底弄聋了我的左耳。
  我走在水里,这样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可我不肯定皮塔的伤腿是否能经得住溪流的冲力。尽管药物已起到消炎作用,可他还很虚弱。我头上的刀伤还挺疼,但已过了三天,不流血了,不过我头上还打着绷带,以防外部冲击再次把伤口扯开。
  沿着溪流向上游走的时候,我们经过了皮塔在草和泥里伪装自己的地方。还好,在大雨和激流的冲刷下,一切痕迹都荡然无存。这就意味着,如果必要,我们可以返回石洞。否则,我不会冒险让加图跟在我们后面。
  越往前走,石块变得越小,由大石块变成小石块,最后变为鹅卵石,我松了口气,我们又回到铺满柔软松针的平缓的森林地带。可我第一次意识到我们有一个问题,拖着一条坏腿在乱石满布的地方行走,肯定会产生噪声,就是在铺满松针的柔软的地面行走,皮塔的脚步声也很大。我越想着声音大的问题,就愈发感觉皮塔脚步声很大,好像跺脚一样,我扭过头看着他。
  “怎么啦?”他问。
  “你的脚步得轻点,”我说,“忘了加图了吧,你把方圆十英里的兔子都吓跑了。”
  “真的?”他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我们又往前走,他的脚步声稍微小了一点,可就算只有一只好耳朵,他的声音放在平时也足以让我跳起来。
  “你能把靴子脱掉吗?”我建议他。
  “在这里?”他以怀疑的口气问,好像我要他光脚在火炭上走似的。我不得不提醒自己他还很不适应森林,那里是十二区围障外的可怕禁区。这时我又想起盖尔轻盈的脚步。他的声音那么小,真奇怪,当树叶掉光的时候,即使不追赶猎物,悄声地在地面上走也很困难。我敢肯定,他正在家里笑呢!
  “是的,”我耐心地说,“我也脱掉,这样咱俩声音都轻得多。”这么说就好像我也发出挺大声音似的。随后,我们俩都脱掉靴子和袜子。声音是小些了,但我肯定他正用力踩折每一根树枝。
  不用说,虽然花了几个小时才走到我和露露原来的宿营地,但我一个猎物也没逮到。如果细流平缓,还可以抓鱼;可现在溪流很急。我们坐下休息喝水时,我琢磨着能有什么办法。我留下皮塔采摘植物根,自己去打猎。那样,他就只有一把刀用于自卫并对付加图的长矛,加图显然占有优势。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把他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然后去打猎,之后再来找他。可我感觉以他的自负性格,他是不会同意这么做的。

  “凯特尼斯,”他说,“咱们得分开,我知道我把猎物都吓跑了。”
  “只是因为你的腿受了伤。”我说,很体谅他。实际上,这也只是一个小问题。
  “我知道,”他说,“那你干吗不继续往前走?给我说说哪些植物能吃,这样咱俩都能有活干。”
  “加图来追杀你,就不好了。”我尽量用温和的语气说,可听上去好像还是我觉得他是弱者。
  令人吃惊的是,他只笑笑。“你瞧,我能对付加图,我以前跟他较量过,不是吗?”
  是的,他干得很棒,结果躺在泥地上差点死掉,这是我想说的,可我不能这么说。他确实和加图正面冲突,并救了我一命,我试着用另一种策略说服他。“你爬到树上担任岗哨,我来打猎,你看怎么样?”我说道,尽量使他的工作听上去很重要。
  “你告诉我什么能吃,然后你去弄点肉吃,你看怎么样?”他说,模仿着我的口气,“只是不要走远,万一你需要帮助呢。”
  我只好叹口气,告诉他哪些植物根、哪些野菜能吃。我们确实需要食物,毫无疑问。一只苹果、两个蛋卷和李子大的一块奶酪坚持不了多久。我只向别处走一小段距离,也希望加图还在离此很远的地方。
  我又教会他一种鸟鸣——不是露露的那种优美曲调,而是一种简单的两个音符的鸣叫——这样我们可以彼此联络,报个平安。幸运的是,他很快学会了。把行囊留给他,我就去打猎了。
  我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十一岁,以前的安全活动范围以篱笆为界,现在以皮塔为标,我只允许自己走出离皮塔二十也许三十码的距离。尽管离得不远,皮塔不在跟前,森林里又重新活跃着动物的身影和声音。听到他发出的鸟鸣,我很放心,又往稍远的地方走去。很快,我就打到了两只兔子和一只肥肥的松鼠。我觉得够了,可以再下一些套,抓几条鱼,再加上皮塔挖的植物根、野菜,就够吃一阵子了。
  我开始往回走。想到有一会儿没联系了,我马上发出鸟鸣,但没有回音。我赶快往回跑,很快,我看到背包皮,旁边整齐地放着一堆植物根,地上铺着的一块塑料布上摆着一层浆果,太阳斜斜地照在上面。可他在哪儿?
  “皮塔!”我喊道,心里一阵慌乱。“皮塔!”旁边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声音,我举箭射去,差点穿透皮塔心脏。幸运的是,我在最后一秒钟拉高弓箭,箭正好射在他左边的一棵橡树干上。他向后跳了一步,把手里捧着的浆果扔了一地。
  我又惊又气,“你干什么呢?你应该待在这儿,不要到林子里乱跑!”
  “我发现溪边有些浆果。”他说,被我的愤怒搞得一头雾水。
  “我鸟鸣,你怎么没有回音?”我抢白他说。
  “我没听见,水声太大了吧,我想。”他说。他走过来,把双手放在我肩上,这时我才发现我在发抖。
  “我以为加图杀了你!”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不,我很好。”皮塔把我拥在怀里,可我没有反应。“凯特尼斯!”
  我把他推开,极力镇静下来。“如果两个人约好用一个信号,他们就得这么做,要是有一个人不回答,那就是说他有麻烦了,咱们说好了?”
  “好的!”他说。
  “好的。因为露露就是这么出事的,我眼看着她死去!”我说。我转过身背对着他,又从背包皮里拿出一瓶水,尽管我自己的瓶里还有水。我不打算原谅他。我注意到那些食物,苹果和蛋卷都没动,可奶酪显然有人拿走了一些。“我不在时,你还一个人吃东西!”其实,我并不在乎,只是想找他的茬。
  “什么?不,我没吃。”皮塔说。
  “噢,我猜是苹果吃了奶酪。”我说。
  “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吃了奶酪。”皮塔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像是在尽力克制自己不要发脾气。“可不是我,我一直在溪边摘浆果,你想来点吗?”
  我其实挺想吃的,但我不想这么快就这么算了。我走过去看着这些浆果,我以前从来没见过这个品种。噢,不,我见过,但不是在竞技场。尽管外形很像露露说起的那种浆果,但却不是,也不像我在训练中认识的浆果。我俯身拿起一些,在指间翻弄着。
  爸爸的声音在耳边回响。“这个不能吃,凯特尼斯,永远都别碰这个。这是‘索命果’,还没到肚子里,你就会被毒死。”
  就在这时,炮声响了。我一闪身,以为皮塔会应声倒地,可他只抬了下眉毛。直升机在约一百码外的地方出现,把狐狸脸干瘦的身躯吊到空中。我可以看到她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红色的光。
  刚才我第一眼看到奶酪时,就应该想到是她……
  皮塔拉着我的胳膊,把我向一棵树推去,“往上爬,他一会儿就会到,咱们在树上攻击他更有利。”
  我镇静下来,制止住他。“不,皮塔,她是你杀死的,不是加图。”
  “什么?我从第一天起就没见过她,我怎么会杀死她?”他说。
  为了回答他的问题,我举起手里的浆果。
或许您还会喜欢:
猜火车
作者:佚名
章节:26 人气:4
摘要:欧文·威尔士,苏格兰著名作家,曾凭借《猜火车》一书被称为“药物时代的桂冠诗人”。这本书因为真实描绘苏格兰地区的下层人民生活而成名,其在1996年改编成电影,更是成为经典。一九五八年出生于爱丁堡雷斯市,他是个广受赞誉的苏格兰小说家,《猜火车》是他第一部,也是最著名的作品。 [点击阅读]
恶意
作者:佚名
章节:14 人气:5
摘要:事件之章野野口修的笔记一事情发生在四月十六日、星期二。那天下午三点半我从家里出发,前往日高邦彦的住处。日高家距离我住的地方仅隔一站电车的路程,到达车站改搭巴士,再走上一小段路的时间,大约二十分钟到了。平常就算没什么事,我也常到日高家走走,不过那天却是有特别的事要办。这么说好了,要是错过那天,我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点击阅读]
苏菲的世界
作者:佚名
章节:52 人气:2
摘要:话说我对哲学产生兴趣是在研一时的自然辩证法课堂上。那是位颇为娘娘腔的老教授,本行研究人脑和意识,业余时间教授自然辩证法和自然科学史。不像其他政治课老师只晓得照本宣科,这老头有相当牛逼的学术基础,从古希腊哲学的朴素唯物主义,讲到近现代一系列科学危机,一贯而至,娓娓道来,一面精彩轻松的讲解着各种科学定律,一面逐步揭开科学背后的思辨踪影;当然作为一位老右愤, [点击阅读]
午夜凶铃
作者:佚名
章节:36 人气:2
摘要:?19月5日晚上10点49分横滨数栋14层公寓和三溪园住宅区的北端紧紧相邻,这些新建的公寓已经有很多人入住。每一栋公寓有将近100户住家,算是人口相当密集了。但是,公寓里的住户们不相往来,彼此也不认识,只有在夜里窗子透出灯光时,才让人意识到这里有人居住。在南边,工厂的照明灯投射在漆黑的海面上,静静地拉出一道长影。工厂的外墙上交缠着无数管线,令人联想到人体内错综复杂的血管。 [点击阅读]
幻夜
作者:佚名
章节:82 人气:2
摘要:昏暗的工厂里,机床的黑影排成一排。那样子让雅也想到夜晚的墓地。不过,老爸要进入的坟墓并没有如此气派。黑影们看上去就像失去了主人的忠实奴仆。它们也许正和雅也怀着同样的心情,静静地迎接这个夜晚。雅也把盛着酒的茶碗送到嘴边。茶碗的边缘有个小缺口,正好碰在嘴唇上。喝干后,他叹了口气。旁边伸过一个酒瓶,把酒倒入他的空茶碗里。“以后在各方面都会有困难,但不要气馁,加把劲儿吧。“舅舅俊郎说。 [点击阅读]
五十度灰英文版
作者:佚名
章节:67 人气:2
摘要:E L James is a TV executive, wife, and mother of two, based in West London. Since early childhood, she dreamt of writing stories that readers would fall in love with, but put those dreams on hold to focus on her family and her career. She finally plucked up the courage to put pen to paper with her first novel, Fifty Shades of Grey. [点击阅读]
血火大地
作者:佚名
章节:23 人气:2
摘要:第一章绿林恶魔1没有风,天黑以后,气温还未降下来。空气的湿度很大,蚊子叮咬着人粘糊糊的肌肤。在巴西偏僻内地长大的日本姑娘水野直子,已经习惯了蚊子和毒虫,对蚊虫的毒素已产生了免疫力,即使受到它们叮咬也没什么反应。如果对它们神经过敏的话,在这里简直无法生活。一阵巨大的声音把直子惊醒。她从粗糙的木床上坐起时,那声音变成了狂吼和怒号。 [点击阅读]
源氏物语
作者:佚名
章节:63 人气:2
摘要:《源氏物语》是日本的一部古典名著,对于日本文学的发展产生了巨大的影响,被誉为日本文学的高峰。《源氏物语》是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写实小说,所以在世界文学史上也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日本是个充满矛盾的国家,在歧视女性*的传统大行其道的同时,世界上最早的长篇写实小说《源氏物语》偏又出自一位女性*之手,《源氏物语》全书,仅百万字,涉及三代历时七十余年,书中人物有四百多位。 [点击阅读]
龙纹身的女孩
作者:佚名
章节:31 人气:2
摘要:这事每年都会发生,几乎成了惯例,而今天是他八十二岁生日。当花照例送达时,他拆开包皮装纸,拿起话筒打电话给退休后便搬到达拉纳省锡利扬湖的侦查警司莫瑞尔。他们不只同年,还是同日生,在这种情况下可说是一种讽刺。这位老警官正端着咖啡,坐等电话。“东西到了。”“今年是什么花?”“不知道是哪一种,我得去问人。是白色的。”“没有信吧,我猜。”“只有花。框也和去年一样,自己做的。”“邮戳呢?”“斯德哥尔摩。 [点击阅读]
双城记英文版
作者:佚名
章节:45 人气:2
摘要:It was the best of times, it was the worst of times, it was the age of wisdom, it was the age of foolishness, it was the epoch of belief, it was the epoch of incredulity, it was the season of Light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