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饥饿游戏1 - 第一篇 贡品 第七章 铤而走险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睡觉时,我噩梦连连,红发女孩的脸和以前饥饿游戏中血淋淋的影像交织在一起;妈妈柔弱退缩,我总是够不到她;波丽姆显得那么孱弱和恐惧;我大喊着让爸爸快跑,而矿井爆炸,散射出了千万个死亡的光点。
  晨光透过窗户照射到屋子里,凯匹特的天空被薄雾笼罩着,阴沉沉的。我头很疼,而且晚上准是咬着腮帮子了,我用舌头舔舔咬破的地方,感觉有股血腥味。
  慢慢地,我从床上爬起来,走进浴室。我随意按下控制板上的按钮,一股冰凉的水流和一股滚烫的水流交替从我的脚下喷出来,接着柠檬味的泡沫浴液把我淹没,我不得不用硬毛刷把它刷掉。噢,好吧,至少我的血流加快了。
  我擦干身子,抹上润肤露,从浴室出来时,发现衣橱最外侧已经准备好了一套衣服。紧身黑裤、长袖勃艮第束腰外衣和皮鞋。我梳起一根长辫。从收获节仪式的那天早上到现在,我还是第一次打扮得比较像平时的自己。没有奇异的发式和服装,没有燃烧的斗篷。就是我,看上去就要去树林子里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很踏实。
  黑密斯没有给我们定早饭见面的具体时间,今早也没人跟我联系。我已饿了,就自顾自地来到餐厅,希望能有饭吃。我没有失望,中间的餐桌上没有摆放食品,可靠边的长桌上却摆着至少二十道菜。一个年轻的男艾瓦克斯恭敬地站在桌旁。我问他是否可以自取食物时,他点点头。于是我在餐盘上放入鸡蛋、香肠、铺着厚厚一层橘子蜜饯的蛋糕、淡紫色的香瓜片。我边大嚼着食物,边看着太阳在凯匹特上空冉冉升起。我又盛了一盘浇着炖牛肉的热米饭。最后,盛满一盘蛋卷,坐在桌旁,把蛋卷一点点撕开,蘸着热巧克力吃,跟皮塔在火车上的吃法一样。
  我的思绪又飞回到妈妈和波丽姆那里。她们肯定已经起床了。妈妈正在准备玉米粥,做早餐,波丽姆上学前要给羊挤奶。两天前,我还在家里。这是真的吗?是的,就两天。可现在家里显得空荡荡的,即使远在这里也能感觉到。有关我昨天在火光中的开场,她们又说了些什么?当她们看到围成一圈的二十四个选手,只有一个能够存活时,这一切为她们增添了希望还是加重了恐惧?
  黑密斯和皮塔来了,问过好,然后在盘子里盛满食物。皮塔的服装竟然和我一模一样,这让我恼火。我得跟西纳说说这事。饥饿游戏一开始,我们这种双胞胎似的着装肯定会让我们尴尬无比。很肯定,他们必须知道这一点。接着我又想起黑密斯让我们完全听从设计师的安排。我很想不理会他的话,可经历了昨晚的成功,我对他的选择似乎也无可厚非。
  即将开始的训练让我感到紧张。在三天的时间里,所有的“贡品”将会一起训练。到最后一天的下午,我们可以在竞赛组织者面前进行私下演练。一想到要和其他选手面对面训练,我就觉得心神不宁。我把刚从篮子里拿来的蛋卷在手指间转来转去,已经没有胃口了。
  黑密斯吃完了几盘炖菜,他叹口气把盘子从面前推开,从衣袋里拿出一个长颈瓶子,长长地吸了一口,然后把臂肘靠在桌子上。“那么,咱们说正事吧。训练。如果你们愿意,可以退出,我对你们进行个别训练。现在就决定。”
  “为什么要对我们进行个别训练?”我问。
  “这么说吧,你要是有什么秘诀,可以不让别人知道。”黑密斯说。
  我和皮塔交换了一下眼神。“我没什么秘诀,”皮塔说,“可我已经知道你的秘诀,对吧?我是说,我已经吃了很多你打的松鼠。”
  皮塔吃过我打的松鼠,这我还真没想过。我一直觉得是面包皮师悄悄地把松鼠拿走,然后自己炸着吃。不是因为贪婪,而是通常城里人都会吃昂贵的猪肉、牛肉、鸡肉和马肉。
  “你可以让我们俩一起训练。”我对黑密斯说,皮塔点点头。
  “好吧,让我看看你们俩都会什么。”黑密斯说。
  “我什么都不会,除非给烤面包皮数数也算在内。”皮塔说。
  “对不起,那不算。凯特尼斯,我知道你会使刀。”黑密斯说。
  “也不太会,不过我会打猎,”我说,“用弓和箭。”
  “你射箭还不错?”黑密斯问。
  这个我要好好想想。给家人打食,已经四年了,这可不是件容易事,我射箭不如爸爸好,可他练得也多呀。我瞄准比盖尔强,可我练得也比他多。可他在诱捕猎物方面是个天才。
  “我还行吧。”我说。
  “她很棒。”皮塔说,“我爸爸经常买她的松鼠。他总说箭头没有穿过松鼠身体,都是打在眼上。她卖给肉铺的兔子也一样,她甚至能打到鹿。”
  皮塔对我的猎物的评价真让我大吃一惊。首先,他能观察到这些细节;其次,他在使劲夸我。
  “你干吗呢?”我不无怀疑地说。
  “干吗?如果他要帮你,就得知道你会什么,别低估了自己呀。”皮塔说。
  不知为什么,他这么说让我不舒服。
  “你呢?我在市场上见过你,你可以扛起一百磅重的面袋。跟他说呀,这也很不简单。”我抢白他说。
  “是啊,我敢肯定竞技场到处都是面袋,好让我拿来砸人。这和会使用武器不一样。这你知道,不一样。”他反驳道,也不依不饶。
  “他会摔跤,”我对黑密斯说,“他去年在我们学校摔跤比赛上得了第二名,就比他哥哥差一点。”
  “这有什么用?你见过几次是摔跤把别人摔死的?”皮塔厌烦地说。

  “比赛中总会遇到徒手搏斗,只要有把刀,就有很大的胜算。如果我被扑到,那我就死定了!”我的声音因为气愤已经升高了。
  “你不会的,在丛林里,你可以靠生吃松鼠肉活着,用弓箭一个个结果他们的性命。你知道,我妈来给我告别的时候,说了些鼓励我的话,她说也许最终十二区能获胜。后来我意识到,她根本不是在说我,她说的是你。”皮塔大声而急促地说道。
  “噢,她说的是你。”我不假思索地说道。
  “她说,‘她’是生存者,就是她,她。”皮塔说。
  我一时无话可说。他妈妈真的这么说我?她觉得我比她儿子强?我看到皮塔痛苦的眼神,知道他没有撒谎。
  突然间,面包皮房的一幕又浮现在我的脑海。雨水打湿了我的脊背,腹中饥饿难耐。“我活着,是因为有人救了我。”我说道,说话的口气好像又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皮塔的目光落在我的蛋卷上,我心里明白他也想起了那一天。他仅耸了耸肩。
  “在竞技场也会有人帮你的。大家会争着给你赞助。”
  “他们给我的赞助肯定没给你的多。”我说。
  皮塔转而看着黑密斯。“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他的手划着桌子上的木纹,不愿抬眼看我。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有人帮我?我们当年快饿死的时候就没人帮我!没人,除了皮塔。直到我手里有了可交换的物品,情况才发生改变。我做交易是个老手。是这样吗?我会有什么影响?因为我孱弱,总需要人帮助?他是说大家可怜我,才在交换货物的时候对我慷慨相助?我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这么回事。也许有些商人做交易的时候比较大方,我把这一切归结到他们和爸爸常年的交情。再说,我的猎物也相当棒啊。并没人可怜我!
  我怒气冲冲地盯着眼前的蛋卷,确定他是在侮辱我。
  过了大约一分钟,黑密斯说:“那么,好吧,好吧,好吧,凯特尼斯,竞技场也不能保证会有弓箭,在竞赛组织者进行私下训练时,你可以展示你的技能,在那之前,别再说你射箭的事了,你诱捕猎物方面怎么样?”
  “我只会下几个简单的套。”我咕哝着。
  “这对你找到食物很有帮助,”黑密斯说,“皮塔,她说的是对的,永远不要低估自己的竞技能力。在很多情况下,有力气对一个选手很有利。在训练中心,有举重训练,别在其他‘贡品’面前显出来你有多大力气。这方面,你们俩一样。集体训练时,要花时间学会你们不会的东西,像抛矛啊、甩钉头啊。要学会打绳结。到个人训练时再展示你的真本领。明白了吗?”黑密斯说道,皮塔和我点点头。
  “还有最后一件事。在公共场合,你们俩要时时刻刻不离左右。”黑密斯说。我们俩立刻表示反对,可黑密斯把手在桌子上一拍,说:“时时刻刻!这事不需要讨论!你们照我说的做!要待在一起,彼此要友好。现在,去吧。十点钟在电梯口和艾菲碰面,准备训练。”
  我咬着下嘴唇,大步走回房间,坐在床上。我恨黑密斯,恨皮塔,恨我自己干吗又提起以前在雨里的那一天。
  真是太可笑了!皮塔假装成我的朋友!大谈我有什么本事,坚持让我相信自己的能力。实际上,到一定时候,我们都得抛弃这一切,承认我们是彼此强有力的对手。要不是黑密斯的建议,愚蠢地要我们两个一起训练,我现在就接受这个事实。也许,是我自己的错,我不该说我们俩无需分开训练之类的话,可这不等于我做任何事都要和皮塔在一起。毕竟,也没人公开说不愿意和我搭成一组。
  皮塔的话仍然萦绕在我耳边:“她不知道自己有多厉害。”这明显是在挖苦我,不是吗?可我又隐隐约约觉得,他是在恭维我。他是说我在某些方面有吸引力。他对我这么熟悉,真奇怪。如同他熟悉我打猎的事。显然,对他的事,我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健忘,面粉、摔跤,我也一直关注着这个给我面包皮的男孩。
  十点钟快到了。我刷刷牙,梳理一下头发。刚才由于气愤,暂时忘却了与其他“贡品”见面的紧张,可现在忧虑不安又悄悄爬上我的心头。在电梯口和皮塔、艾菲碰头时,我无意中发现自己又在啃指甲,但我马上停止了这个动作。
  所谓的训练场,就是这座建筑地下的一个体育馆,电梯到那儿只用了不到一分钟。大门正对着一个巨大的体育馆,里面有各种武器和敷设障碍的行走路线。尽管还不到十点,我们已经是最后一拨到的。其他“贡品”紧紧围成一圈。他们的衬衫上别着一块方形号码布,上面写着本区的序号。趁着有人给我别12号码的时候,我迅速扫了一下四周,只有我和皮塔的装束相似。
  我们也和大家围成一圈,领头的教练,一个叫阿塔拉的高大健壮的女人,走上前来,给我们解释训练课程安排。单项技能教练在他们各自的训练站点等候。我们根据本区导师的指令,可自行选择训练站点。一些站点教授生存技能,其他站点教授搏击技巧。我们严禁与其他选手进行搏杀练习。如果需要,随时可以和现场助手进行练习。
  阿塔拉开始念训练站点的名单,我环视周围的选手。各区选手还是第一次穿着普通的衣服在地面集合。看到他们,我心情倍感沉重,虽然有的选手也吃不饱肚子——这一点可以从他们突出的骨架、粗糙的皮肤和深陷的眼窝看得出来——可几乎所有的男孩和一半的女孩都比我高大。可转念一想,虽然我身材矮小,可家人给我的灵活头脑也是我的优势,再说,虽然我个头小,可常年以丛林里野生动植物为食,加之觅食过程中的劳碌奔波,使我的身板比我周围多数人都健壮结实。

  唯一的例外是那些来自富裕辖区的选手,那些志愿者,他们自出生起,无论饮食还是训练都是为这一刻准备的。往往来自一区、二区、三区的选手都是如此。照理说,来凯匹特之前就训练“贡品”是违反比赛规则的,可这事年年都会发生。在十二区,我们管他们叫做“职业贡品”,或“职业选手”。不管你喜欢与否,赢家总是他们中的一个。
  昨天在火光中的成功出场所获得的微弱优势,今天面对强劲的竞争对手时,似乎已荡然无存。其他“贡品”嫉妒我们不是因为我们出色,而是因为我们的设计师很棒。此时,在“职业贡品”眼中透出的只有蔑视和不屑,他们每个人好像都比我重五十到一百磅,看上去既傲慢又野蛮。阿塔拉宣布我们解散后,他们就直奔配备致命武器的训练场,使用起这些武器也驾轻就熟。
  我想幸亏自己跑得快,还算幸运。这时皮塔用胳膊肘碰了我一下,把我吓了一跳。他对黑密斯唯命是从,还待在我身边。他表情严肃,“你想从哪儿开始?”
  我看看那四周,“职业贡品”耀武扬威,跃跃欲试;那些吃不饱饭,显然逊色一筹的人,正战战兢兢地准备从刀子、斧头开始。
  “我觉得咱们还是学学打绳结吧。”我说。
  “好的。”皮塔说。我们穿过训练场,来到一个无人的站点,教练看到有学生来很高兴,这个站点给人的感觉是结绳并非饥饿游戏的热门课程。当教练得知我对设套略知一二时,就教会我一种简单的下套方法,可以把人的一条腿从树上吊起来。我们认真地学习了一小时,才掌握了这项技能。之后我们学习伪装。皮塔好像对这项技能非常感兴趣,他把泥巴、黏土和捣烂的浆果混合而成的糊糊抹在他煞白的皮肤上,又用枝条和树叶编制伪装帽。教练对他的工作也充满热情。
  “我是做蛋糕的。”他十分坦白地对我说道。
  “蛋糕?”我正专注地观看一名二区的选手从十五码外用长矛穿透了假人的心脏,“什么蛋糕?”
  “在家,做那种冰镇的蛋糕,给面包皮房做。”他说。
  他是说在橱窗展出的那种蛋糕。那种有花朵和糖霜小装饰的漂亮蛋糕。那是过生日或新年时才吃的。我们在十二区商业广场溜达时,波丽姆经常拉着我去看那种蛋糕,可我们从来都买不起。在十二区没什么漂亮的东西,所以对她的要求我也不忍拒绝。
  我仔细观看皮塔胳膊上的伪装图案,那明暗相间的条纹像是阳光透过树叶照射的影子,我纳闷他怎么懂得这些,因为我一直怀疑他是否出过十二区。他是从他们家后院那棵老苹果树得到的灵感吗?所有这些事情——他的技能、那些吃不着的蛋糕、还有教练对他迷彩的表扬——都让我恼火。
  “真漂亮。可惜,你要能用糖霜把人冻死就好啦。”我说。
  “别总是那么高高在上好不好,谁能说准在竞技场会找到什么。比如说,一个巨大的蛋糕——”皮塔说。
  “比如说,咱们可以走了。”我打断了他。
  之后的三天,我和皮塔悄无声息地从一个站点转到另一个站点,我们的确学会了许多宝贵的技能,例如:取火、抛刀子、搭雨棚。尽管黑密斯让我们不要显山露水,可皮塔在徒手搏击方面表现出色,我吃野生植物时眼都不眨一下。我们小心地绕开了射箭和举重的事,想把它留到单独训练时再说。
  竞赛组织者第一天来得很早。他们共二十来个人,既有男士也有女士,身穿深紫色长袍。他们坐在训练场周围的观众席上,有时会来到我们中间走走看看,做些简短记录,其他时候就大嚼为他们特别准备的食物,不再理睬我们。可他们好像对十二区的选手特别关注。有几次我抬眼望去,发现有人正盯着我看。就餐时间,他们也会向教练询问情况,我们训练结束时,他们就会聚拢在一起。
  各区选手在所住楼层吃早饭和晚饭,但中饭安排在训练场外的餐厅吃。食物放在餐车上,由大家自取。那些职业选手喜欢围坐在同一张桌子旁,说话总是很大声,好像要炫耀自己的实力,表示他们并不畏惧彼此,而且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其他的选手分散坐在一旁,好像迷途的羔羊。没人跟他们搭一句话。皮塔和我坐在一起,因为黑密斯总是会尾随监视我们,所以吃饭时我们也尽量友好地聊聊天。
  找到话题可不容易。谈论家人令人痛苦,谈论现在也让人难以忍受。有一天,皮塔把盛早餐的小筐倒空,给我讲他家的面包皮房是怎样精心制作各种面包皮的,既有各区风味面包皮,也有凯匹特式的精美面包皮。鱼形面包皮用四区的海藻染成绿色,月牙形蛋卷点缀着产自十一区的果仁,尽管都用同样的食料制成,看上去却比本区烤制的小饼干美味得多。
  “喏,这就是大家吃到的面包皮。”皮塔说着,把面包皮又都放回到筐里。
  “你懂得还真不少。”我说。
  “只不过面包皮而已。”他说,“好吧,现在笑一笑,就好像咱们说了些好笑的事。”
  说着,我们两个都开心地笑了起来,也不理睬周围盯着我们的目光。
  “好吧,现在我一直笑着,你说点什么。”皮塔说。黑密斯让我们彼此友好,真让我们疲于应付。自从那天我气愤地把门摔上之后,我和皮塔之间就出现了隐隐的隔阂,可此时我们也有令必遵啊!

  “我给你说过我被熊追的事吗?”我问。
  “没有,可这听上去挺有趣的。”皮塔说。
  于是我讲了起来,尽力让自己表情丰富。这是件真事,当时我很愚蠢,要和一头熊争一个马蜂窝——说到这,皮塔大笑着,并适时地提出问题。他还真能装,在这方面比我强得多。
  第二天,我正拿矛瞄准,皮塔在我耳边轻声说:“我想咱们有个影子。”我把手中的矛抛了出去,说实话,要是不需抛得太远,我抛矛的功夫还不错。这时我看到十一区的女孩正在我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我们。她就是那个十二岁的女孩,离近看也只有十来岁,她和波丽姆相似的身高让我想起自己的妹妹。她看上去聪明伶俐,长着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和光滑的棕色皮肤。她正踮起脚尖站着,两臂在身体两侧微微张开,好像稍微有点动静就要飞走,她的样子让人不由得联想到一只展翅的鸟儿。
  皮塔投掷时,我又拿起另一支矛。“我想她的名字叫露露。”皮塔轻声说。
  我咬住嘴唇,“露”是一种生长在草甸上的花朵(Rue,英文,意为芸香。——译者注)。露露,波丽姆,即使浑身湿透,她俩的体重都不会超过七十磅。
  “咱们怎么办?”我问他,说话的口气很粗重。
  “没办法。”他说,“接着说话吧。”
  既然看到了她,就很难不去注意她。我们在不同的训练场,她总是像影子似的跟在我们后面。她和我一样,对植物很在行,爬得很快,瞄得很准。她用弹弓每次都能击中目标。可弹弓怎么能对付二百二十磅重、手持利刃的男选手?
  早餐和晚餐时,艾菲和黑密斯对当天发生的每件事都细细盘问。我们干了什么,谁在观看我们,其他“贡品”情况怎样。西纳和波西娅不在,所以再也没人为这餐桌上的讨论注入理性的判断。黑密斯和艾菲也不再争吵,他们两个似乎拧成一股绳,定要把我们训出个样来,没完没了地下达各种指令,让我们要做这,不要做那。皮塔还算有耐心,可我已厌烦了,经常板着面孔。
  第二天晚上我们好容易才脱身,回到卧室,皮塔喃喃低语:“应该有人把黑密斯灌醉。”
  我扑哧笑了出来,可又马上打住。我脑子里很乱,不知我们何时该装作朋友,何时又不需要。好在,在训练场,我们都还清楚自己的站位。“别,别,没人在的时候就别装了。”
  “好吧,凯特尼斯。”他面带疲倦地说。从那以后,我们只有在别人面前时才说话。
  训练进行到第三天,我们在吃中饭时被叫出来,到大赛组织者那里进行单个测试。测试要一个区一个区地进行,先是男孩,后是女孩。像往常一样,十二区排在最后。我们也无处可去,就在餐厅溜达。测试完的选手离开后就没再回来。屋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我假装友好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小。最后露露被叫走后,就剩下我们俩。我坐在那儿,默不作声,后来有人来叫皮塔。他站起身来。
  “记住黑密斯的话,别忘了说自己能投重物。”这话没获得皮塔的同意就从我嘴里冒了出来。
  “谢谢,我会的。”他说,“你……会射箭。”
  我点点头,不明白自己干吗说这些。也许,就算我输了,我也希望皮塔能赢吧!这对我们区有好处,对妈妈和波丽姆也有好处。
  大约过了十五分钟,有人叫我的名字。我整整头发,挺直腰板,走进体育馆。刚一进去,就觉得不妙。大赛组织者已经测试了二十三个选手,他们在这里耗时过长,多数人又喝了酒,此时他们已心情涣散,归家心切了。
  对此,我束手无策,只能硬着头皮按原计划进行。我走到摆放弓箭的站点。噢,弓箭!我的手已经痒了好几天了。各种弓箭用木头、塑料、金属,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字的材料制成。箭的尾羽一水儿切割得齐刷刷的。我挑了把弓箭,将配套的箭袋搭在肩上。射箭的距离已经预设好,但距离太近了。靶子是标准的十环人像靶。于是我走到训练场中心,瞄准我的第一个目标——用来练习刀法的假人。我拉弓的时候,发现不太对劲,弓弦比我在家所用的要紧,箭也更硬,结果我差几英寸没有射中假人。观众席上本来没几个人注意我,这时大家更是心不在焉了。一时间,我觉得很丢脸。我回到人像靶的射箭位置,一连射了很多次,直到我掌握了使用新武器的要领。
  我又回到训练场中心原来的位置,拉满弓,一箭射穿了假人的心脏,紧接着,又射中了悬挂拳击沙袋的绳子,沙袋撞击地面,啪地一下裂开了。我没停顿,在地上一滚,接着单腿跪地,又是一箭,射中了高挂在训练场上方的聚光灯,打得聚光灯火花四溅。
  我的箭射得很棒,接着我转向大赛组织者,一些人赞赏地点着头,但其他人则在吃刚端上来的烤猪。
  我猛然间怒火中烧。现在我命悬一线,可这些人却对我不理不睬,我甚至比不上一头死猪。我心怦怦地跳着,脸涨得通红。我不假思索,从箭袋中抽出一支箭,直射向大赛组织者所坐的桌子。接着听到声声惊叫,那些人赶紧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箭正好射中烤猪嘴里的苹果,一下子连箭带苹果钉在了后面的墙上。每个人都用困惑不解的眼光看着我。“谢谢观看。”我说,然后微鞠了一躬,没等他们宣布结束,就径直朝出口走去。
或许您还会喜欢:
啤酒谋杀案
作者:佚名
章节:21 人气:2
摘要:赫邱里-波罗用欣赏的眼光有趣地打量着刚被引进办公室的这位小姐。她写给他的信,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要求见他一面,没提任何别的事。信很简短,语气也很认真,唯有坚毅有力的字迹,可以看出这位卡拉-李马倩是个年轻活泼的女性。现在,他终于见到她本人了──高挑,苗条,二十出头。她是那种任何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的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很昂贵,裁剪也很合宜。她的眉生得相当方正,鼻梁挺直而有个性,下巴坚毅果决。 [点击阅读]
四签名
作者:佚名
章节:12 人气:2
摘要:歇洛克·福尔摩斯从壁炉台的角上拿下一瓶药水,再从一只整洁的山羊皮皮匣里取出皮下注射器来。他用白而有劲的长手指装好了精细的针头,卷起了他左臂的衬衫袖口。他沉思地对自己的肌肉发达、留有很多针孔痕迹的胳臂注视了一会儿,终于把针尖刺入肉中,推动小小的针心,然后躺在绒面的安乐椅里,满足地喘了一大口气。他这样的动作每天三次,几个月来我已经看惯了,但是心中总是不以为然。 [点击阅读]
复仇狂
作者:佚名
章节:8 人气:2
摘要:1东京中野区哲学堂附近。七月二十八日,晚上九点一过,街上已没有行人了。仁科草介知道,自己身后有两个人越走越近,他们用醉醺醺的、含混不清的奇怪腔调喋喋不休地交谈着。“我醉了?总不犯法吧。呃……是吗?”其中一人声音含糊地说着,不知是对同伴,还是对仁科。仁科不由得苦笑了,看来这是个喝醉了酒脾气就不大好的家伙。两人步伐杂乱地从仁科身边擦过,霎时,仁科感到左肋下一阵剧痛,两支手同时被人按住。 [点击阅读]
夜城4·魔女回归
作者:佚名
章节:10 人气:2
摘要:夜城里什么东西都有,从神圣的遗产到污秽的法器一应俱全。不过除非具有钢铁般的意志,不然我绝不推荐任何人参加夜城里举行的拍卖会。虽然大部分的人根本不敢在拍卖会中跟我抢标,不过我已经很久没有出席任何拍卖会了,因为每次我都会在标到真正想要的东西之前先标下一堆垃圾。有一次我意外标到了一张召唤妖精用的“普卡”,结果就出现了一只只有我才看得到的花花公子玩伴女郎,足足跟了我好几个月。 [点击阅读]
夜城8·非自然询问报
作者:佚名
章节:11 人气:2
摘要:在夜城,黑夜永无止尽。这里是隐身于伦敦的黑暗魔法之心,美梦以各种型态现世,诱惑与救赎永远都在特卖。你可以在夜城中找到任何事物,只要对方没有抢先找上门来。火热的霓虹,深邃的黑暗,信用卡难以支付的罪恶,狂放的夜店,疯狂的音乐。换上你的舞鞋,舞动到血流如注为止。夜晚持续不断,欢乐永不止歇。随时都会有人手中握着印有你的名字的子弹。我名叫约翰·泰勒,是一名迷失灵魂、在诅咒之地寻求救赎的私家侦探。 [点击阅读]
夜城外传·影子瀑布
作者:佚名
章节:13 人气:2
摘要:世界上存在着一座梦想前去等待死亡的城镇。一个恶梦得以结束,希望终得安歇的所在。所有故事找到结局,所有冒险迎向终点,所有迷失的灵魂都能迈入最后归宿的地方。从古至今,世界上一直存在着许多这样的地方,散落在世界各地的黑暗角落。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科学的发展、魔法的消逝,大部分的奇景都已不复见,而这类隐藏的角落也随之凋零。 [点击阅读]
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铁凝喜爱一个作家的作品,是不能不读他的自传的。每当我读过那些大家的自传后,就如同跟随着他们的人生重新跋涉了一遍,接着很可能再去重读他们的小说或诗。于是一种崭新的享受开始了,在这崭新阅读的途中,总会有新的美景突现,遥远而又亲近,陌生而又熟稔——是因为你了解并理解着他们作品之外的奇异人生所致吧。读许金龙先生最新译作《大江健三郎口述自传》,即是这样的心情。 [点击阅读]
大象的证词
作者:佚名
章节:20 人气:2
摘要:奥利弗夫人照着镜子。她自信地瞄了一眼壁炉架上的时钟,她知道它已经慢了二十分钟。然后她继续摆弄着自己的头发。奥利弗夫人坦率地承认,令她烦恼的是经常要改变发型。她差不多已把每种样式都试过了。她先梳了一个庄重的,把头发从四面向上卷得又松又高;接着又梳了一种迎风式的,把发绺往后梳,修饰得看上去很有学者风度,至少她希望如此。她已经试了绷紧的整齐的卷发,也试过一种很有艺术味道的凌乱的发型。 [点击阅读]
失去的胜利
作者:佚名
章节:24 人气:2
摘要:前言1945年我曾经讯问过许多德国将领,他们一致的意见都是认为曼施坦因元帅已经被证明为他们陆军中能力最强的指挥官,他们都希望他能出任陆军总司令。非常明显,他对于作战的可能性具有一种超人的敏感,对于作战的指导也同样精通,此外比起任何其他非装甲兵种出身的指挥官,他对于机械化部队的潜力,又都有较大的了解。总括言之,他具有军事天才。在战争的最初阶段中,他以一个参谋军官的身份,在幕后发挥出来一种伟大的影响。 [点击阅读]
将军的女儿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2
摘要:“这个座位有人吗?”我向独自坐在酒吧休息室里的那位年轻而有魅力的女士问道。她正在看报,抬头看了我一眼,但没有回答。我在她对面坐了下来,把我的啤酒放在两人之间的桌子上。她又看起报来,并慢慢喝着波旁威士忌①和可口可乐混合的饮料。我又问她:“你经常来这儿吗?”①这是原产于美国肯塔基州波旁的一种主要用玉米酿制的威士忌酒。“走开。”“你的暗号是什么?”“别捣乱。”“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你。”“没有。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