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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趴在桌子上花了整整一个小时来处理这些留言和报告,回电话,打电话,还有督促福勒上校尽快约定我们同他妻子、同坎贝尔将军和夫人的见面时间。
我打电话给格雷斯-狄克逊,她是我们的电脑专家。她从福尔斯彻奇赶到乔丹机场来试图调出安那台私人电脑中的材料。“进展如何,格雷斯?”
“一切顺利。有些电脑档案被加密了。不过,我们在检查安-坎贝尔的房间时发现了一个电脑指令表——夹在一本烹调书中——我把各种各样的东西都调出来了。”
我示意辛西娅拿起另一个听筒,并对格雷斯说:“什么样的东西?”
“一些私人信件,一本通讯录,但主要的是一本日记,内容非常刺激,保罗。里面详细记录了姓名、日期、地点、性行为和喜好。我猜这正是你寻找的东西。”
“是的。给我念几个名字,格雷斯。”
“好吧……等着……彼得-埃尔比中尉……威廉-肯特上校……特德-鲍尔斯少校……”她一直读下去,读了大约24个名字。其中有些我认识,比方说军法官迈克尔-威姆斯少校、军医弗兰克-斯威克上尉、随军牧师阿诺德-埃姆斯少校。有些我不认识,但他们都是军人,也许还是将军的直接或间接的下属。格雷斯后来又读到:“韦斯-亚德利,伯特-亚德利——”
“伯特?”
“对。我想安喜欢这家的人。”
我同辛西娅对视了一下,又对格雷斯说:“好……你没发现福勒的名字吗?”
“没有。”
“查尔斯-穆尔呢?”
“有……不过他的名字只在她的心理咨询中出现过。我猜他是精神分析家。这本日记是从大约两年前开始写的,开头写着:‘到父亲的基地报到。特洛伊木马之战开始了。’格雷斯又说:‘内容非常疯狂,保罗。’”
“给我举个例子。”
“好吧,我来读这一段……这是最后一篇……好,我在读电脑屏幕上的内容,她写道:‘8月14日——邀请了父亲的新作战部长萨姆-戴维斯上校到我这儿喝了几杯,增进了相互了解。萨姆大约50岁,有点胖但并不太丑,结了婚而且孩子已成年,其中一个仍然同他一起住在贝萨尼山。他好像是个忠实于家庭的人。他的妻子萨拉我曾在军官欢迎会上见过,很迷人。萨姆7点到了我家,我们在起居室喝了点烈性酒。我放了些舒缓的音乐,并让他帮我练习一种新舞步。他很紧张,不过喝下去的酒足以给他壮了胆。他穿着夏季的绿军服。我穿着一件白色棉布衫衣,没带胸罩,而且还光着脚。几分钟之内我们就紧紧挨在了一起,这个家伙……这个家伙……’”
“格雷斯?”
“‘勃起了……’”
“啊-哈,这是其中之一。”格雷斯-狄克逊是一个庄重的中年女人,非军职人员,有个美满幸福的家庭。她所做的大部分工作是鉴别真伪,所以经常追究一些数字和可疑的词语。这次的工作对她可是件难得的消遣。但也许不是。“接着念。”
“好的……我念到哪儿了?”
“勃起。”
“对……‘我肯定无意中用手指碰过它。随后他采取了主动,把我衬衣上的肩带拽掉了。我扭动着脱下衬衣,只穿着紧身裤同他跳舞。萨姆的恐惧逐渐消失,开始兴奋起来。我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了地下室。包括喝酒在内,整个过程用了不到20分钟。我把他带进地下室的房间后,匆忙脱下了我的紧身裤……’”
“喂,你在那儿吗,格雷斯?”
“是的……我的上帝啊……这是真事还是妄想?”
我回答说:“对萨姆-戴维斯来说,是从奇遇走向幻想。”
“她把所有这些男人带到地下室她的房间去。那里有间放有许多性工具的小房间……”
“真的吗?念下去。”
“噢……让我看一下……”她继续读着屏幕上显示的内容,“‘我打开录音机,放着音乐,然后跪下来解开他的衣服。我告诉他,他可以对我做想做的任何事,并让他环视一下,看看房间里是否有他感兴趣的东西。他太贪婪了,只想把裤子脱下来。我告诉他我想让他穿着衣服,来指使我,把我当成他的奴隶,用皮带抽我或随便怎样。但由于这是第一次,他没有很好地按我的要求去做。最后,他只是把我按倒在床上……’”格雷斯问:“电话里是谁在喘粗气?”
“是辛西娅,”我告诉她说,“这则日记结束了吗?”
“没有,她继续写道:‘我脱了他的衣服,一起去淋浴。他对这样发展下去很担心,并不住地为刚才动作太快道歉。我让他赤裸裸地躺在床上,给他戴上一个蠢猪面具,然后用一次成像相机拍了两张快照,给了他一张。我们对着照片开玩笑。他太文雅了,竟没向我要另一张照片,不过可以看出他对这件事很担心。我告诉他我希望再见到他,并且向他保证不说出我们这个小秘密。他穿好衣服,我带他上来走到大门口,我依然裸着身子。他的样子很恐慌,好像害怕出去会被人看见一样,他肯定不会在心还怦怦直跳、双腿直打颤的时候直接回家。最后他说不想再见我,并问他拿去那张照片我是否在意。我按照常规哭起来,他抱住我吻了我,我不得不为他擦去脸上的口红印。他走了,我从窗口望着他,看了看他的车,并扫视了一眼他的肩膀。下次,我会让他带瓶酒来,我倒要看看他手里拿着酒能多快跑完这段路。’”
格雷斯说:“这一定是编造。”
“格雷斯,这些东西你不能向任何人透露,不能打印,你要用生命保护好那些电脑指令。明白吗?”
“明白。”
我想了一会儿,然后说:“我纠正一下。把伯特-亚德利几次约会的情况打印出来,封在一个信封里,尽快送到我这儿来。”
“明白。”她说,“两年多的时间内这里提到了30多个不同的男人。难道一个单身女郎在24个月里同30个不同的男人睡过觉吗?”
“我怎么知道?”
“她描述这些性交的方式……我的上帝。她遇到了麻烦——同男人的麻烦。我是说,她让他们虐待自己,却又控制着他们,把他们完全看成是工具。”
“她就是这样。”我对她说,“找一找最近的几例有关威姆斯上校和鲍尔斯少校的日记,告诉我里面是否有色情描写。”
“好的……你等一下……”她说,“这里有一段关于威姆斯的,时间是今年7月31日……是的,有许多色情的东西。要我读一下吗?”
“不用了,太多了我无法应付,有关于鲍尔斯的内容吗?”
“有……8月4日,今年……哇!这个家伙很古怪。他是谁?”
“此地犯罪调查处的人。”
“噢……不可能。”
“好啦,别声张。以后再同你谈,格雷斯。”我挂了电话。
我同辛西娅静静坐了一会儿,我说:“嗯……如果我是个已婚上校或将军的新作战部长,将军美丽的女儿邀我去喝一杯……”
“怎么样呢?”
“我会跑。”
“朝哪个方向?”
我笑了,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他的控制力不能超过20分钟吗?”
辛西娅说:“保罗,凭我对强xx案调查的经验,有些男人根本无法控制他们的冲动。你们这些家伙应该试着用大脑思考,而不是受情欲支配。”
“在情欲支配下人是无意识的,辛西娅,”我接着说,“在萨姆-戴维斯这件事里,请不要责备受害者吧。”
“你说得对。但我认为她也是个受害者。这一切与性爱无关。”
“对。这是特洛伊木马之战。”我想了一下,然后说:“嗯,我们可以假设伯特-亚德利知道地下室的那个房间。”
“他也许知道,”辛西娅说,“不过我怀疑她会把韦斯-亚德利带到那儿去。”
“对,他是安的男朋友。他在基地内外都没有真正的力量,而且没有结婚,所以不会妥协或被敲诈。不过我很想了解韦斯是否知道他老爸爸也掉进了同一个蜜罐。”
“你真会用词,保罗。”
贝克走进来告诉我:“警察局长亚德利和警官亚德利等着要见您。”
我说:“我什么时候想见他们,会告诉你的。”
“是,长官。”
“乔丹机场的犯罪调查处临时分部一会儿会派人送一封信来,送到后立即拿给我。”
“是,长官。”她离开了。
辛西娅拿起安的档案看了起来,我想起该处理一下我的那位囚犯了。我给地方犯罪调查处挂了电话,找到了一位安德斯上尉。我们讨论了达伯特-埃尔金斯的事,我提出改为在基地关他的禁闭。安德斯犹豫不决,他表示如果我能写一封释放他的建议信他就会同意。我说我会写的,并且告诉他我想同鲍尔斯少校通话。我一边等电话一边在想,我为什么要为我送进监狱的人那么卖力呢?
卧槽拟从拘留改为释放的建议信时,鲍尔斯少校来电话了。“我是鲍尔斯。”
“早晨好,少校。”
“什么事,布伦纳?”
我从未同他一起共事,也未见过他,只是知道他是哈德雷堡犯罪调查处分部的指挥官,安-坎贝尔日记中有一篇涉及他的色情描述。
“布伦纳?”
“噢,长官。我只是想同您核对一下事实。”
“我能帮你什么忙呢?”
“我想您一定很气恼,因为我要求把您排除在此案的调查之外。”
“你猜得没错,准尉。”
“长官,实际上,是肯特上校决定用一位外来的调查人员。”现在他可能已经为所做的决定后悔了。
“肯特上校无权做出那种决定。出于礼貌,你也该给我来个电话。”
“是,长官。我很忙,电话接都接不及。”
“你自己当心,准尉。”
“鲍尔斯夫人好吗?”
“你说什么?”
“您结婚了吗,少校?”
沉默了一阵后,他说:“这是种什么问题?”
“是官方问题,有关谋杀案调查的。就是这种问题,请回答吧!”
又是一阵沉默,然后他说:“对,我结婚了。”
“鲍尔斯夫人知道坎贝尔上尉的事吗?”
“到底——?”
辛西娅放下手头的工作,抬起头来。
我对鲍尔斯说:“少校,我已经得到证据表明你同安-坎贝尔有性关系,你去过她家,在她地下室的卧室内与她发生了不正当的关系,并且你采取和表现的性行为违反了《军事审判统一法典》,也触犯了佐治亚州的法律。”实际上,我并不知道他有什么行为触犯了佐治亚州的法律,而且我也并不知道鲍尔斯和安都干了些什么。管他呢。说一大堆废话,其中总会有说到点子上的。
辛西娅拿起另一个听筒听着,可鲍尔斯没说话。
我们在沉默中等待着,后来鲍尔斯说:“我想我们该见一次面。”
“我的预约已经满了,少校。如果你还没接到福尔斯彻奇打来的电话,那么等着吧,会有人打给你的。祝你好运。”
“等等!我们该好好谈谈。有谁知道这件事?我想我可以解释一切——”
“解释一下我在她地下室找到的那些照片吗?”
“我……我跟那些照片没联系……”
“面具没挡住你的身体,少校。也许我会让你妻子去辨认一下照片上的你。”
“不要威胁我。”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是警察,而且是一名军官。你到底怎么了?”
大约过了5秒钟,他说:“我犯了个大错。”
“的确是这样。”
“你能帮我掩盖起来吗?”
“我建议你写份全面的供词,自己到福尔斯彻奇你的上司那儿去请求宽恕吧。蒙骗他们一下,威胁要公布于众,然后达成个协议,保留半薪,离开军队。”
“好吧。不麻烦你了。”
“嗨,我可没同将军的女儿睡觉。”
“你也会的。”
“少校,关于工作中的性行为,你该记住,在挣面包的地方你永远也吃不到肉。”
“这要取决于肉的情况。”
“这样做值得吗?”
他笑了起来。“噢,是的。找个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我读她的日记就可以了。祝你过得愉快,少校。”我挂断了电话。
辛西娅放下电话说:“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刻薄?这些人并没有真正犯罪,保罗。”
“对。不过他们太蠢了,我讨厌蠢人。”
我揉了揉太阳穴。“对不起,我只是有些累了。”
“你现在想见亚德利父子吗?”
“不,去他妈的。让他们等着吧。”我给军法检察官办公室打电话找指挥官威姆斯上校。他的秘书兼打字员接了电话。他很想知道我是干什么的。我说:“告诉威姆斯上校,我找他与这起谋杀案有关。”
“是,长官。”
辛西娅拿起分机,对我说:“友好一点。”
威姆斯上校接了电话,问道:“你是负责调查的军官吗?”
“是的,长官。”
“好。我被委派起草一份对查尔斯-穆尔上校的指控书,需要了解些情况。”
“好吧,上校,我提供给您的第一个情况就是,在我指控穆尔上校之前,他不会受到任何指控。”
“对不起,布伦纳先生,写指控书是五角大楼的命令。”
“你就是从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鬼魂那儿接到命令,我也不管。”军队的律师,甚至是上校也可能受人摆布,因为,他们像军医、精神分析家一样,他们的军衔只是一个工资等级的标志,他们知道他们不应该把这军衔太当真,实际上他们应该只是像我一样的准尉级军官。这样,他们会生活得更愉快。每个人都会这样。我对他说:“你的名字已经同死者的名字连在一起了。”
“你再说一遍,好吗?”
“你结婚了吗,上校?”
“是的。”
“你想维持你的婚姻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得知了你同死者生前发生过性关系。你触犯了《军事审判统一法典》中的第125条,不正当的性交,第133条,违背了军官的绅士身份的行为,第134条,破坏和无视良好的秩序和纪律。这些行为使军队丧失了声誉。”我问他:“怎么样,律师?”
“这不是真的。”
“你知道人们怎么辨别一个律师在撒谎吗?不知道?他的嘴唇在动。”
他并不欣赏这个笑话,说:“你最好拿出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这一点。”
这话说得像是个真的律师。我说:“你知道300个在海底的律师叫什么?不知道?一个良好的开端。”
“布伦纳先生——”
“你没在地下室那个房间里睡过吗?我发现一盘录像带上有你。”也许真有。
“我从没……我……”
“一次成像的照片上也有。”
“我……”
“还有她的日记里。”
“噢……”
“哎,上校,我一点都不在乎。不过你可不能陷入这个案子里,别让你的问题复杂化。给军法署署长打个电话,或者最好飞到华盛顿去请求解除你的职务。起草一份对自己行为的指控书,交给一个不受诱惑的正派人,不,最好还是交给一位女士,你手下授了街的女军官是谁?”
“啊……古德温少校……”
“让她负责坎贝尔一案。”
“你无权给我下命令——”
“上校,如果军官能降级,明天你就会成为一等兵。不管怎么说,下个月你必须到一个小公司去找工作,不然你就会成为莱文沃思的‘常驻律师’。不要阻碍调查。趁你还来得及做个交易,你也许可以被当做证人。”
“证明什么?”
“容我想一想。祝你过得愉快。”我挂断了电话。
辛西娅放下听筒说:“一天来你给别人带来的痛苦还不够多吗?”
“我是在祝他们过得愉快。”
“保罗,你有点太过分了。我知道你抓住大多数的人把柄——”
“我有这个职位全靠了他们这类人。”
“对。不过你有些越权了。”
“但不是力所不及。”
“放松些吧,办案又不是私事。”
“好的……我只是很生气。军官守则到底规定了些什么?我们发誓忠于职守,刚直不阿,维护高尚的道德标准和伦理,决不食言。可现在我们发现了30个家伙把这一切都扔到了一边。为了什么呢?”
“性欲。”
我禁不住笑了起来,说:“对,是性欲,但那是来自地狱的性欲。”
“我们也不是那么纯洁。”
“我们从没有放弃原则。”
“这是杀人案,不是伦理咨询,完全是两码事。”
“对。让那两个小丑进来吧。”
辛西娅按下内部通话键,对贝克说:“让亚德利父子进来吧!”
“是,长官。”
辛西娅对我说:“你一定不能发火。”
“我不是生他们的气。他们是老百姓。”
门开了,贝克说道:“亚德利局长和亚德利警官来了。”
亚德利父子穿着棕色的制服走进来,我和辛西娅站了起来。伯特说:“不要为我们等久了而感到抱歉,我们不会介意的。”他环视了一下这间小屋,说:“见鬼,我那儿的拘留所都比这儿大,而且更漂亮。”
“我们这儿的也是。”我告诉他说,“我会带你去看一间的。”
他笑着说:“这是我儿子韦斯。韦斯,来见见森希尔小姐和布伦纳先生。”
韦斯-亚德利个子很高,极瘦,大约25岁,长发向后梳着。他的长发会给他当警察带来不少麻烦,除了他现在呆的地方。我们没握手,不过他倒是用手扶了一下牛仔帽,并朝辛西娅点了点头。
由于椅子不够,我们大家仍然站着。伯特对我说:“嗨,我把你的东西都整齐地捆好,放在我的办公室里啦。你随时可以去把它们拿回来。”
“你真太好了。”
韦斯得意地笑起来。我真想在他那皮包骨的脸上砸上一拳。这家伙有点过分活跃了,四处招摇,好像他生来就有两个甲状腺。
我问伯特:“你把属于官方的东西都带来了吗?”
“当然。你不必怕麻烦政府。我把那些东西都给了你办公室外面的那个小妞了。这是一种友好的表示,保罗。我能叫你保罗吗?”
“当然可以,伯特。”
“好。我正在考虑允许你进入死者的房子调查。”
“你能允许我真高兴,伯特。”
“现在,你想同我儿子谈谈此事吗?”他看着韦斯说:“告诉他们你所了解的那姑娘的一切。”
辛西娅说:“安是个女人,一名美军军官;贝克也是女人,是一名美军战士。”
伯特稍微欠了欠身子,扶了一下帽子,说:“我很抱歉,女士。”
我真想拔出枪来对着这两个人面兽心的家伙。要不是这个案子给我的期限太短,我早已让他们的胸前染成红色了。
不管怎样,韦斯开始了他的夸夸其谈。“对,我是常常约会坎贝尔,不过我也常约会其他女人,她也常常约会其他男人。我们俩没把这些关系看成是隐私。她被杀的那天晚上,我在米德兰开车巡逻。从午夜到早晨8点换班,有大约12个人看见过我,有我的搭档、加油站的人,还有其他的人等等。我想这就是你想了解的一切。”
“谢谢你,亚德利警官。”
几秒钟内大家都没说话,接着辛西娅问韦斯:“对于安-坎贝尔的死你感到不安了吗?”
他好像经过了一番考虑后才回答说:“是的,女士。”
我问他:“要我给你拿片镇静剂或别的什么吗?”
伯特笑起来,对他儿子说:“忘了告诉你,孩子,这儿的人都很风趣。”
我对伯特说:“我想同你单独谈谈。”
“无论你想说什么,都可以当着我孩子的面说。”
“并非所有的事,局长。”
他看了我一会儿,说:“这个……”他对他儿子说:“现在你留下来单独陪着这位年轻女士,韦斯,这可是你充分表现自己的时候了。”他笑起来。“她不知道你是怎样一个活跃分子,还以为你不过是个从运甘蓝的车上掉下来的家伙呢。”
说到这儿,我跟伯特离开办公室,找了间空着的接待室。我们在一张桌子旁面对面坐下,伯特说:“该死的记者在外面弄出那么多讨厌的噪音。他们已经开始问那些有关将军女儿的谣言了,明白了吗?”
我记不起记者问过这样的问题,不过我说:“执法官员不应在记者面前投机取巧。”
“见鬼,我没有。我和将军关系处得很好,不希望看到他女儿死后被人说三道四。”
“如果你想说什么,局长,还是痛痛快快地说出来吧。”
“嗯,我知道人们认为军队犯罪调查处比我们地方抢先了一步,不过当你们抓到那家伙时,我的部门不会不受到称赞的。”
这种双重否定的说法真让我恼火,可更让我恼火的是伯特。我说:“你尽可放心,局长,你的部门会得到它应得的一切荣誉的。”
他笑了,说:“我想是这样的,孩子。我们得解决这件案子。”
“还是让联邦调查局来处理吧,它的人明天就来接案子了。”
“是真的吗?”
“当然。”
“好吧。现在,你写一份精彩的报告叙述一下米德兰警察是怎样帮助你们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你们不断谈到索取我们关于死者的档案,因为该死的记者们在询问我儿子同死者的关系,因为你们把我弄得像个该死的傻瓜,因为我不会胡说,因为你们他妈的没找不行。”他又说:“你们会搞清真相的。”
这人显然是火了,我还真不能责怪他。军事基地同地方上的关系是一种奇怪的共生关系,特别是在南方。关系最紧张时,军队就像一支驻在被打败的美国南部各洲的占领军,关系最融洽时,地方上的人们会意识到多数的军兵都是南方人,是他们自己人。基地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一个大型自动化工厂,只是这个工厂不合他们的法律习惯。现在的情况是一种介乎这两者之间的关系。无论如何,本着合作的精神,我对伯特说:“一旦得知联邦调查局是谁来接管此案,我会把你介绍给他,并交给他一份有关你们的协助及工作成绩的精彩报告。”
“你真太好了,保罗。你也写一份吧。肯特正在写呢。为什么我们不让他来这儿,大家一起坐到你的小助手那儿谈谈呢?”
“我没那么多时间让大家一起坐下来谈,局长。在以后的调查中,你极有可能被卷进去。别担心。”
“为什么我觉得你在胡说呢,保罗?”
“我不知道。”
“我来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认为我没掌握一件他妈的你想要的东西,你不想拿石头换黄金。实际上,我掌握了解决此案所需的情况。”
“是真的吗?”
“当然。我在死者的房间里发现了一些你们忽略了的证据,孩子。但我们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才行。”
“对。你是说地下卧室的那些东西。”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睛瞪得很大,霎时就不出话来了,这可真少见。过了一会儿,他说:“你们为什么原封不动地把那些玩意儿摆在那儿?”
“我原以为你们太笨了,不会发现那个地方。”
他笑了起来。“现在是谁笨呢?”
“那儿并非原封未动,我们拿走了几袋照片和一些录像带。”其实我并没拿走,但我真应该那么做。
他离我很近,仔细端详了一阵。可以看出对于这事他可不是真高兴。他说:“真是个聪明的小子。”
“对。”
“那些东西在哪儿?”
“在我的活动房里。你们没找到。”
“别跟我来这一套,小子。活动房里一无所有。”
“为什么你对那东西放在哪儿那么感兴趣?”
“因为东西归我。”
“你错了。”
他清了清嗓子,说:“有那么几个蠢家伙。当我们在那间房子里找到的指纹,搞到的照片、录像和他们的裸体对照起来时,他们得做出充分的解释。”
“对,包括你。”
他盯着我,我也盯着他,最后他说:“我不是那么容易给吓住的。”
“你瞧,局长,我想韦斯和安之间比韦斯所说的要更亲密些。作为正在热恋中的人,他们可不是幸福的一对,但他们毕竟约会快两年了,而且有消息说他们爱得如痴如狂。现在我有个问题要问你——你儿子知道你同他的女朋友睡觉吗?”
伯特像是在仔细考虑该如何回答。为了打破沉默,我问道:“亚德利夫人知道你同将军的女儿发生了性关系吗?嗨,今晚我可不想到你家吃晚饭,伯特。”
伯特还在考虑,所以我又说:“你不会对韦斯说你发现了那个房间。也许韦斯知道他的女朋友有时与别人约会。不过他和她是在楼上的卧室里睡觉的。因为如果他看到了地下室的那个房间,他一定会像其他南方的绅士们一样痛打她一顿,然后离开。从另一方面讲,你了解她的那些事,却从未对儿子讲过,因为是安-坎贝尔告诉你最好不要说。她喜欢韦斯,而你只不过是一个她可以利用的人,因为你对韦斯有影响;因为你可以在镇上替她办事,如果她有事要办的话。对她来说,你是个可以在事后帮她出主意的人,一个特殊的保护人。或许你已替她解过几次围。不管怎么说,你和韦斯除了血统一样外,还有许多相似之处。安-坎贝尔把你的生活搞得很刺激、很紧张。她告诉过你,如果你破门而入,拿走她屋里的那些照片和录像带,没有关系,因为她已经把复制品放到了别处。从那些照片中找出你的胖屁股并不太难。你开始考虑到你妻子、韦斯和其他的孩子,也考虑到你的社会地位、你的牧师、星期日一起做礼拜的教友以及你30年来想做官的努力,所以终于有一天,你决定扔掉这枚定时炸弹。”我看着他说,“对吗?”
伯特那张红红的脸并没变白,而是变得更红了,他说:“我还没傻到让她替我拍照片的程度。”
“你肯定吗?你敢说某盘录音带上就没有你的声音吗?”
“有又能怎么样?”
“足可以把你搞得像市长新地毯上的粪便一样臭。”
我们俩坐在那儿,就像在下跳棋,都想找一个可以连跳三步的棋子。亚德利点了点头,然后又盯着我,说:“曾经有一两次我真想杀死她。”
“不是开玩笑吧?”
“不过,因为自己干了蠢事而去杀一个女人,我下不了手。”
“哈,你倒还有骑士精神。”
“对……不管怎么说,案子发生时,我在亚特兰大执行公务,当晚没回来。有许多人可以作证。”
“很好。我会同他们谈的。”
“你去谈吧,你会像个傻瓜一样。”
“我可不是那个有谋杀动机的人。”实际上,我没把伯特当成杀人犯。如果你告诉人们要去核对他们不在现场的证据,人人都会很紧张。实际上,干这种事很麻烦,还会带来各种棘手的问题。这就是为什么警察只对那些阻止他们办案的和把他们拖得很累的人才这么做。
伯特说:“你可以把你的动机盖在浸满汽油的衣服下面,然后包起来放在烟头上点了。不过也许我感兴趣的是关于我和死者的关系你都了解到了什么。”
“也许你感兴趣?嗯,也许我有一张你睡在她床上的照片。”
“可也许你没有。”
“那么,我又是怎么把你的胖屁股同那个房间联系起来的呢?”
“这是个问题,不是吗?孩子。”他把椅子放回原来的位置,好像要走了,说:“你把我搞糊涂了,我没时间同你谈这些。”
这时有人敲门,接着,门就被推开了。贝克走进来,递给我一封封着口的信,接着又走了。我打开信封,里面是一些打印好的材料。这些材料前边没有什么说明。我从中抽出一张,大声地念道:“4月22日,伯特-亚德利晚上9点来了,我正忙着写报告,不过他想到地下室去。感谢上帝这家伙一个月只需要一次。我们走进地下室,他让我脱光衣服,说要搜一下身。我想他只要有一丁点儿理由,就会对每一个女人都这么做。我在他面前脱光了衣服,他站在那儿,手放在屁股上,看着我,然后他让我转个圈,弯下身子……”
“够了,小子。”
我抬起头来,说:“你回想起来了吗?局长?”
“哦……不是马上想起来的。”他问:“这些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她的电脑里。”
“这在我听起来不是什么可以接受的证据。”
“可能。我会将此事交给军法署署长和佐治亚州的司法检察官,让法律和精神健康方面的专家来评定一下,这样也许你会被宣布无罪。”
“哪方面无罪?就算你拿的纸上每个该死的字都是真的,我也没触犯法律。”
“我不是佐治亚州鸡奸法专家,不过我想你已经违背了你的结婚誓言。”
“噢,胡话,小子。你是个男人,表现该像个他妈的男人,想问题也该像个他妈的男人。你为什么说话总是怪腔怪调?你结婚了吗?”
我翻着那些纸,没理他。“我的天,伯特……你打着手电去看她的……你用警棍去……还有你的手枪?这真太下流了……”
伯特站了起来。“你可要当心你的屁股,小子,因为如果你在基地外做了什么坏事,那可就要由我来处置了。”他朝房门走过去,可我知道他不会走到哪儿去的,所以我没在意。他又走回桌子旁,搬出我旁边的一把椅子,把椅子转个圈,然后坐下了,身子向我这边倾过来。我难以断言,他这反座椅子的架势是想表示高于对方并显示他那放松的姿态,还是要自我保护,或是挑衅,但无论是什么,他所表现出来的都是烦恼。我站起来,坐在桌子上。“好吧,伯特,我所想要的就是你从那个房间拿走的所有证据。”
“办不到。”
“那么我会把这些日记的复印件按照米德兰的电话簿寄给上面的每个人。”
“那样我会杀了你。”
我们现在快触到问题的实质了。我说:“我们来做一次证据交易吧。”
“噢,不。我有足够的资料来嘲弄基地里的大多数上层人物。你想让事情发生吗?”
“你不过是掌握了那些戴着面具的照片,我可是掌握了安的日记。”
“我掌握了在那个房间里各处发现的指纹,正准备把它们交给联邦调查局和军队。”
“那个房间里的东西还在吗?”
“不关你的事。”
“好吧,放一把火怎么样?我们就用这些记录了你不正当性行为的材料来点燃,也许甚至不用费一根火柴。”
他想了一会儿。“我能相信你吗?”
“我以军官的名义担保。”
“是吗?”
“我能相信你吗?”
“不,我不想让你对我妻子和孩子张开你的大臭嘴,胡说一通。”
我站起来,向窗外望去。记者们还在那儿,只不过宪兵队设了警戒线将他们挡到了离大楼50米远的路上,以便工作人员能够自由出入。我仔细考虑了一下我该对伯特采取的措施。如果毁掉证据我就得去堪萨斯呆上几年,毁掉人的前途又不是我分内的工作。我转身向伯特走过去。“成交了。”
他站起身,我们握了握手。我说:“你把那个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弄到一辆卡车上,包括家具、床单、地毯、录像带、照片、鞭子和铁链等所有的东西,把它们全扔进市里的焚化炉。”
“什么时候?”
“等我逮捕了凶手之后。”
“要等多久?”
“很快。”
“是吗?你能和我谈谈吗?”
“不行。”
“你知道,跟你打交道总有一种被砂纸猛地一磨的感觉。”
“谢谢。”我把那些电脑打印的东西递给他,说:“等把那些东西烧掉之后,我会当着你的面把这些内容从电脑中删除。”
“好的。你现在让我从糊涂中明白过来了。嗯,我会相信你的,孩子,因为你是个军官,一个绅士。但你如果欺骗我,上帝作证,我会杀了你。”
“这一点我明白,我也发誓这样做。今晚祝你睡个好觉。就谈到这儿吧。”
我们走到走廊上,然后向办公室走去。我在路上对他说:“把我的私人行李送到军官招待所怎么样,伯特?”
“当然可以,孩子。”
辛西娅和韦斯坐在桌子旁边。我们一进门他们就停止了谈话。
伯特说:“嘿,我们打断你们了吗?”他笑了。
辛西娅看了伯特一眼,好像是说:“你这个笨蛋。”
韦斯站起来,轻松地向门口走去。他看了一眼他父亲手里拿的纸,问:“那是什么?”
“哦……不过是些我要看的军队材料。”他看着辛西娅,扶了一下帽子,“永远愿为您效劳,女士。”他对我说:“保持联系。”说完他和他儿子走了。
辛西娅问:“贝克找到你了吗?”
“找到了。”
“材料很婬秽吗?”
“嗯,伯特觉得有点难堪。”我同辛西娅讲了刚才发生的大部分情况,并对她说:“安那个房间里的照片和其他证据将被处理掉,因此你知道得越少越好。”
“不要以保护人自居吧,保罗,我不喜欢这样。”
“对所有的军官我都会这么做的。有一天在法庭上你发誓讲真话、回答问题时,你没有必要说谎。”
“这个我们以后再议论。”
她站了起来。“我需要透透空气。我散步去军官俱乐部买点儿吃的。你把这儿整理一下。”她说完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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