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y)(7)
用你喜欢的方式阅读你喜欢的小说
幻夜 - 第十章(5)
繁体
恢复默认
返回目录【键盘操作】左右光标键:上下章节;回车键:目录;双击鼠标:停止/启动自动滚动;滚动时上下光标键调节滚动速度。
  听说那个姓加藤的警察出现在个人展上,雅也差点把手里的酒杯扔到地上。酒杯里晃动的红酒洒出了一点,把他的手弄湿了,他赶紧舔干净。如果落到白色的浴袍上会十分醒目,还好没有沾上。
  “警察为什么会来?”他小心翼翼地问。
  “我也不太清楚,难道现在还在调查恶臭事件?”她歪了歪头。
  “问你什么了?”
  “就是恶臭事件的事。确切地说,”她把目光转向窗外,“问的是关于美冬的事。”
  “……什么事?”
  “简单的说,我一直在意的地方,那个警察也在意。”
  据赖江讲,加藤询问了秋村家对美冬的身世及过去作过何种程度的调查。“我告诉他已经认真调查了,但他似乎在怀疑。”赖江伸手拿起来桌上的酒杯。
  两人正在距六本木不远的一家酒店的房间里。这是他们第一次在这里秘密相会,约会地点总是由赖江决定。
  “本来我不想再追究美冬的过去,但既然警察都打上门来,我又开始在意了,尽管这样会挨你批评。”赖江含了一口红酒,微笑着向上翻着眼珠。房间里灯光昏暗,但依然能看出她从浴袍接缝处露出的胸口微微有些发红。
  加藤出现在赖江面前的原因,雅也完全能猜出来。那个警察知道美冬是假冒的。正因如此,他才感到不可思议,为什么大名鼎鼎的秋村家族竟然没有发现什么,还将她作为一家之主的妻子迎进了家门?
  雅也想,对那个警察不能放任不管了。听美冬说,他也去美容师青江那里打探了情况。加藤正在追查她的过去,想揭开她的面具。
  雅也不知道美冬的真正面目,但仍下定决定保护美冬。同时,他还有一种自负:只有我才有资格知道她的真正面目。
  他想,一定要想办法赶在加藤之前查出美冬的身份。不能追问她本人,那样会导致关系破裂。即使查出了她的身份,他也想保持沉默,直到她自己坦白。
  但有没有方法查出美冬的真正身份呢?她戴着多重面纱,而且每一层都无法轻易揭开。
  “怎么了?发什么呆?我刚才的话惹你生气了?”赖江不安地望着他的脸。
  雅也苦笑着喝干了红酒。“你知不知道谁和美冬私人关系比较密切?”
  赖江露出意外的神色:“干什么?”
  “如果有这样的人,那个姓加藤的警察或许会去找。”
  “啊,也许会,可我不太清楚,不知道她在和什么样的人来往……”赖江把右手放在额头,微微歪着头,过了一会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把头扭向雅也,“虽然不知道关系亲密到什么程度,但在华屋的工作人员中,好像有一个人和她有私交。”
  “是她在那里上班时的同事?”
  “应该不是,听说那人就是靠美冬的关系才得以在华屋工作。”
  “咦……”
  这事没听美冬说过,雅也不知道还有人和美冬关系密切到这个程度。
  “以前听我弟弟说起过。听说现在她还在华屋的一层,她丈夫好像失踪了。”
  “失踪?”一条信号从雅也脑中划过。
  “是的,就是所谓的蒸发。”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吗?”雅也感觉心跳加速。
  “那人好像……”赖江把手指贴在嘴唇上,“姓曾我。嗯,应该没错。”
  “曾我……”
  “怎么了?”
  “啊,没什么,姓什么都无所谓。”雅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把红酒倒入空酒杯。他知道自己的脸变僵硬了,想努力掩饰过去。
  无疑是那个曾我孝道的妻子。
  难道是美冬帮曾我的妻子找到工作?从没听说过这件事。美冬为什么要这样做?曾我孝道是恐吓雅也的人,是掌握了不能被任何人知道的秘密的人。正因如此,才作出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决定。
  “怎么了?”
  “没,没什么。”他用手盖住嘴巴以隐藏表情,“好像有点醉了。”
  “真少见,你竟然会醉。”赖江站起身,来到雅也身旁,手绕到他的脖子上,抚摸着他的脸颊,“去躺会儿吧。”
  雅也穿着浴袍直接躺在床上,赖江也靠了过来。就这样一直睡到早晨,就算完成了两人的约会,不做爱的时候居多,赖江似乎并不感觉不自然。
  “能不能见一见那个姓曾我的人?”雅也说。
  “咦?为什么?”
  “向那个人打听美冬的情况,或许她知道美冬的过去。”
  “你不是说过不让我再去追查美冬了吗?”
  “确实说过,可你还是在意那件事,我觉得最好能让你了却这桩心事。专门跑到京都调查确实有些过头,但找美冬的朋友谈谈还是可以的。而且,警察来过的事情总让人放心不下。”
  “是啊……”赖江的手指像弹钢琴一样在雅也的胸口移动,“知道了。那咱们明天就去华屋。她总是在店里,若只是想见面聊几句,随时都可以。”
  “尽量不要引起她的猜疑。”
  “是啊,如果她在美冬面前瞎说就麻烦了。”赖江再次躺下来,手指像刚才那样在雅也的胸口跳动,“谢谢,看来你是真想帮我。”
  “因为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不是说过不要说这种话吗?”赖江拧了一下他的胸口。
  雅也抚摸着她的头发,脑子里却已开始考虑,应该问曾我孝道的妻子哪些问题。
  第二天,两人将早饭和午饭一并吃了,随后乘出租车去了银座。雅也感觉有点头痛,因为昨晚没有睡好。自从听说了曾我妻子的事情,痛苦的记忆便涌到了意识表层。同时,对美冬的疑惑也加深了。
  两人在晴海路下了出租车,华屋那散发着优雅氛围的大楼就在马路对面,雅也跟在赖江后面进了店。一楼的装饰用品和箱包皮专柜挤满了女顾客。
  雅也意识到身体有些僵硬,那时的紧张感又涌上心头。
  四年前。他穿着毫不起眼的衣服进了这家店,手里还提着一个纸袋——一个印有华屋标记的纸袋,里面放着装有次氯酸钠和硫酸的气球,还有应用了电磁石的装置。那是他引以为豪的作品,利用福田工厂的机器做的,构造极简单,还能确保运作。那构造运用了水平器的原理。
  直到现在,雅也依然对那件事感到疑惑:真的有必要制造那样的事件吗?
  赖江刚走到箱包皮柜台附近,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女子马上慌张地跑了过来,脸上浮现出类似畏惧的神情。“仓田太太,”她的脸涨红了,“今天是……”看来她知道赖江的身份。
  “来到附近,顺便过来看看。陶艺班有事要商量。”赖江说着朝雅也看了一眼,“上周我们老师的个人展就是在附近的面廊举办的。”
  “哦。”中年女子看了看雅也,又把视线转向赖江,“如果您要找什么东西,我可以帮您。”
  “不用这么兴师动众的,我有时也想随意逛逛。”
  “明白了。有什么事,您就招呼我一声。”
  “谢谢。另外,我来这里的事不要向上面汇报,不然弟弟又该抱怨我没事来店里瞎转悠了。”
  “哦,好的,我知道了。”中年女子毕恭毕敬地行了个礼。
  赖江丢下依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女店员,径直在柜台间穿行。雅也默默地跟在后面。
  “你一露面,店内的气氛马上就不一样了。”雅也小声说。
  赖江微微一笑。“你可以想象平日我弟弟是怎样摆臭架子的。”
  不一会儿,赖江停下了脚步,看向前方。一个女店员正在挪动架子上的提包皮。那人看上去三十岁左右,体形瘦小,染成棕色的头发束在后面。
  “是她?”雅也问。
  “嗯,应该是,戴着胸牌呢。”
  雅也朝女店员的胸口看了看,四方形的牌子上写着“曾我”。
  赖江走到她身边。曾我的妻子停下手,脸上浮现出接待顾客的笑容。
  “是曾我太太吧?”
  听到赖江的提问,她满脸困惑地说:“嗯,是的。”
  “听我弟妹说起过你,怎么样,工作习惯了吗?”
  “那个,请问……”她似乎还不知道眼前的女子是谁。
  “我姓仓田,是秋村的姐姐。”
  曾我的妻子顿时目瞪口呆。
  “不要紧张,我和华屋没有关系,今天也只是去陶艺培训班顺便过来看看。这位是和我同班的水原先生。”赖江对她微笑道。雅也也仿效着冲她微微一笑。

  “啊,是吗,这个,我,美冬……不,秋村社长的夫人对我特别关照,真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曾我的妻子语无论次地说。
  赖江慢慢点点头。“那,现在怎么样了?你丈夫有消息了吗?”
  忧愁立刻爬上她的脸庞。“还没有……”
  “警察也没和你联系?”
  “偶尔会。如果发现了身份不明的尸体,他们会和我联系,可每次都是别人。”
  “呃……如果不是别人,那就麻烦了。”
  “可是,”她垂下眼睛,“说实话,我已经不抱希望了。这么长时间都找不到,绝对不正常。”
  “不能说这种话,不到最后绝不能放弃希望。既然没找到,就说明有可能藏在什么地方了。”
  曾我的妻子没有点头,只是嘴角露出寂寞的微笑。看来她早已听腻了这种宽慰话。
  看到她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都让雅也感到痛苦。她是无辜的,并不想让她痛苦。他想,或许美冬也是出于同样的想法,想帮助突然失去丈夫的她,才给她找了一份工作。美冬是通过何种方式接近她的呢?
  赖江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问。“没听美冬详细说过,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曾我的妻子似乎先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后说道:“美冬的父亲是我丈夫以前的上司。”
  雅也倒吸了一口凉气,差点喊出声来。
  “哦,是她的父亲。这么说,你早就认识美冬?”
  “不是,因为我丈夫失踪,才和美冬见面。本来我丈夫和美冬约好要见面,却没有去,就那样下落不明了。”
  “啊?”赖江发自内心地露出惊讶之色,看来她没想到美冬和曾我失踪有这么密切的关系,但赖江的惊讶与雅也受到的冲击根本无法相比。
  “请问,两人为了什么事约好见面?”他忍不住问道。尽管知道自己插嘴很不自然,却实在无法保持沉默。
  不出所料,对方的眼神显得有些困惑。于是赖江说:“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事呢?”
  “听说是想交给她以前的照片。”
  “照片?”
  “美冬和她父母的合影。我丈夫碰巧在公司里发现了,千方百计想还给美冬。他说,美冬在阪神淡路大地震中失去了父母,想册之类的东西肯定全烧光了。”
  “嗯。”赖江用力点点头,像是完全明白了,“所以,失踪事件之后,你和美冬就认识了。”
  “是的。仅仅是这种关系,她却帮我找了工作,真是非常感谢。”
  “和美冬时常见面吗?”
  “最近基本上没有。她工作太忙了,和我这种人也不在一个层次……”
  “估计还要忙着照顾我那任性的弟弟。”赖江扭过头,她的表情似乎在说,看来从这里问不出什么来了。
  雅也默默地点点头,这已让他竭尽全力,心中波涛汹涌。他有一大堆问题,想抓住曾我妻子的肩膀问个明白。
  “在工作时间打扰你了,真是对不起。虽然痛苦,但还要坚持下去。”赖江对曾我的妻子说。
  “谢谢,请代我向美冬问好。”她低下了头。
  “看来又是白跑一趟。”离开柜台后,赖江小声说,“不过,以前并不知道有这样的经过,这也算是收获了。”
  “是啊。”
  “怎么了?怎么阴沉着脸?”
  “没,没什么,想起了阪神淡路大地震。”
  “哦,那和你也没关系。”
  从华屋出来后,赖江沿着中央大道向前走去。“还不太饿,要不找个地方喝点茶吧。”
  “嗯……啊,可是,”雅也看了看表,“我要顺便去一个地方。不好意思,今天我先告辞了。”
  “嗯?什么事?”她面带责备地问。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可我想今天处理完。”
  “哦。那,再联系吧。”
  雅也对微笑的赖江轻轻挥了挥手,扭身走开。他从第一个拐角拐了过去,然后扭过身,偷偷地观察赖江。
  赖江拦下了一辆出租车。确认她乘车离去,雅也又沿来路返回。不用说,他想去的地方是华屋。
  进了店,雅也开始寻找曾我的妻子。她正在招呼一名女顾客看包皮,他在不远处观察了一会儿。
  这件事也许会被赖江知道,或许会质问自己为什么要对她撒谎,为什么还要问那些问题。他没有考虑该如何辩解。无论如何,现在要找曾我的妻子确认一些事情。这比与赖江的关系更重要。确切地说,也许连和赖江见面的意义也将不复存在。
  等那位女顾客走开后,雅也走近曾我的妻子。她也注意到了雅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忘什么东西了吗?”
  “不是,想问您几件事情。”他看着她的眼睛。
  “噢……”
  “失踪前,您丈夫去过神户或西宫吗?”
  “这个嘛,”她面带困惑点点头,“地震后刚好一年的时候,他去了西宫。正如刚才所说的,他想把那张照片交给新海部长的女儿,为查找美冬的地址便去了那里。”
  “那,在西宫查出来了吗?”雅也心里清楚绝不可能,但还是问道。
  她摇摇头,“没有。他回到东京后又多方调查,终于取得了联系。”
  “决定马上见面……结果下落不明了?”
  “是的。此前也曾有一次约好了要见面,但在约定地点突然接到美冬的电话,说有急事不能去了,这才说好过几天再见面。”
  在约定地点接到了电话?!
  雅也脑中清晰地浮现出那时的情景。那是一家叫桂花堂的咖啡店,当时雅也在对面的店里,睁大眼睛想确定恐吓者的真实身份,打电话的是美冬。
  “那,最后再问一个问题。失踪前,您丈夫是否给别人写过信?”雅也一边回想着恐吓信的内容一边问道。
  “信?没有,就我所知没有……”
  “知道了。工作时间打扰,实在抱歉。”
  “请问,刚才说的这些有什么问题吗?是不是仓田太太有些介意?”看来她以为是赖江让雅也过来问的。
  “没什么,您忘了这件事吧。”雅也说完便转身离开。
  从华屋出来后,雅也走在中央大道上,努力想让混乱的心情平静下来,四周的景象根本没有进入他的眼睛。回过神来,他发现已来到桂花堂前。他看了看对面的咖啡店,穿过马路,走了进去。那天和美冬一起坐的位子正好空着,他又在那儿坐了下来,和那天一样注视着桂花堂。
  曾我妻子的话合情合理,看样子绝非谎言。雅也正在面对他绝不想接受的事实,但似乎已经无法逃避。
  写恐吓信的人难道是美冬?她确实做得出来。用来恐吓自己照片呢?就是雅也正要把舅舅俊郎打死的照片,那好像是从录像带上打印出来的。当时确实有一盘表姐佐贵子曾千方百计想弄到手的带子,上面有雅也打死舅舅之前的镜头,但没有录到杀他时的场面。
  但是,使用电脑可以对图像进行加工,或许把雅也站在那里的图像改成了他正挥舞着武器行凶的样子。寄来的照片很不清晰,并不需要太高的画面加工技术。美冬会用电脑,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但雅也知道她的水平相当高。
  录像带的母带被雅也处理了,可最初弄到录像带的是美冬,无法保证她在交给雅也前没有复制一份。
  他想起了第二封恐吓信。那封信里,恐吓者提出要直接见面,约定的地点是桂花堂。但仔细想来,这太奇怪了,为什么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命令他通过银行汇款呢?
  如果这全是美冬一手策划的,逻辑就能理顺了。她的目的是使曾我孝道被当成恐吓者。这样做的原因很清楚——为了让雅也杀了曾我。
  点的咖啡没怎么喝,雅也就离开了咖啡店。他漫无目的地走在银座大街上,没有看任何东西,思绪早已飞到了遥远的过去。
  为什么美冬会选择我?这个疑问位于意识的最表层。他想起了和她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那场前所未有的大灾难发生的早晨。
  刚杀了舅舅,雅也马上意识到眼前站着一个年轻女子。她那时的表情,雅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就像是新眼目睹了地狱的凄惨的场面。

  雅也已作好了她报警的思想准备,但她并没有那样做。她肯定目击了杀人经过,却没有告诉任何人。雅也起初还以为她是因父母丧生的打击而失去了记忆,或者是意识极度混乱,然而事实并非如此。她外表上像是被灾难击垮了,心中却在筹划着周密的计划。
  计划之一,是利用这次地震完全成为另外一个人。
  雅也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变成新海美冬的那一瞬间。在昏暗的体育馆里,遗体接二连三地抬了进来。其中有一对老年夫妇的遗体,她就在旁边。对警察的问题,她回答道:我叫新海美冬。
  那是她成为新海美冬的起点。从那时开始,她演绎了一个冒死的、无法回头的故事,但她并没打算自己去演绎。为了实现远大的野心,她需要一个搭档。
  第二个计划,就是培养能够信任的搭档,一个能为她豁出性命的搭档。她在受灾者中发现了合适的人选——雅也。
  震灾后的各种往事生新浮现在雅也的脑海中。她曾差点被歹徒强暴,是他救了她。那应该不是她特意安排的,但肯定是她选择雅也为搭档的决定因素。之后,佐贵子来了,和丈夫一起想勒索他。是美冬救了他,那时她心中对未来的筹划应该已经基本成形。
  从结果看,美冬的眼光是高明的。连雅也都觉得,自己绝对是她忠实的搭档。从利用华屋恶臭事件将浜中陷害为跟踪狂的圈套开始,他接二连三地完成她的指示。但是,那样做并不是想保护她的假面具,只是因为爱她,是为了她总是挂在嘴边的“两个人的幸福”,没有其他理由。正因如此,自己才必须逃离令人恐惧的过去。自称米仓俊郎的人寄来的恐吓信,感觉就像从过去伸来的黑手。
  “我们别无选择,只能在黑夜中的道路上前行。即便四周如白昼一样明亮,也只是不真实的白昼。对此我们早已认命。”美冬的话具有强烈的说服力,也可以说是魔力。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的。不论是多么恐怖的事情,似乎都是无可逃避的唯一的路。
  查出了恐吓者的真实身份,是一个名叫曾我孝道的人。那个晚上,她在雅也的房间里淡淡地陈述计划,他则默默地听着。现在想来,他简直像被施了催眠术。
  于是,到了那一想起来就毛骨悚然、噩梦般的一天。
  那天,雅也在市内一家位于日比谷的酒店,一边在单人间里吸烟,一边竖起耳朵听着动静。预约房间的是美冬,她同时还订了一个房间,就在雅也隔壁,也是单人间。
  时针快指向七点了。雅也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不论怎样深呼吸,都无法平静。考虑到接下来要干的事,他也不太可能平静下来。
  旁边传来了轻微的声响。雅也掐灭香烟,打开房门,看了看隔壁。那个房间的门完全关紧了,而刚才还一直处于夹着门锁的状态,没有完全关闭。
  终于到时候了,他又一次深呼吸。
  美冬说:“我把曾我叫出来,地点最好选在市内酒店,越大越好。”
  “以什么理由呢?”雅也问。
  美冬轻轻一笑。“这个嘛,随便编点就行,太简单了。”
  现在想来,确实很简单,因为曾我希望能和美冬见面。那天,两人已约好在桂花堂见面,这样,想把他再叫到酒店易如反掌,说希望变更见面地点就可以了。
  但那时雅也对这些一无如知。发现曾我果真来到隔壁时,他还佩服美冬果然厉害。
  很快,电话铃响了。是外线,自然,是美冬打来的。
  “曾我呢?”她简短地问。
  “刚进房间。”
  “那,终于到时候了。”
  “嗯。”雅也低声答道,消极情绪已经渗透到声音中。
  “雅也,绝不能犹豫。”美生冬似乎看透了他的内心,“该干的时候就要干。我们能活到今天,就是因为行动果断。”
  “我知道,我没有犹豫。”
  “没事吗?我能相信你吗?”
  “交给我吧。”
  “知道了,那一切按计划。”
  “嗯,按计划。”
  挂断电话后,雅也再次拿话筒,先拨零接通外线后,按照桌子上的一张纸条上写的号码拨了出去。那是一部呼机的号码。
  那部呼机就藏在隔壁房间内的床头柜下面。它既不会响铃,也不会震动,而是能够让连接的装置启动。那个装置能发出麻醉气体,原理和放在华屋的装置相同。
  挂断电话后,雅也盯着手表,过了十分钟再次拿起了电放。这次拨了隔壁房间的号码,马上听到了电话铃声。如果曾我接了电话,计划就要中止。
  但电话铃一直在响,响了十几下后,雅也挂断了电话。
  他打开放在床边的包皮,从里面拿出防毒面具和晾衣绳,然后伸手拿起放在桌上的两张门卡,一张是这个房间的,另一张是隔壁的。
  他轻轻打开房门,先看了看走廊的动静,四下空无一人。他快速出了房间,来到隔壁房间门前,戴上防毒面具后,用门卡打开房门。防毒面具也是美冬提前准备好的。
  “那次恶臭事件后,公司决定在店里放上几个防毒面具。现在大家都不记得搁在哪里了,就算少一个,也不会有人注意到,用完后再放回去不会有问题。”美冬若无其事地说。
  雅也透过防毒面具看了看室内的情景。曾我孝道俯卧在床边,罐装咖啡落在旁边,还没有打开。
  雅也看了看床头柜下面,里面藏着小纸箱。他把纸箱拽出来,打开盖子,看到了两个用软管相连的小容器。他取下软管,这样化学反应就停止了,能阻止气体继续散发。然后,他推开浴室门,打开换气扇。
  雅也低头看着曾我。他后背有节奏地上下起伏,像是喝醉了酒。
  雅也曾问美冬:“不用麻醉气体,用能直接致死的气体不行吗?”
  “方法倒是有,就是用氰化钾。将氰化钾和硫酸混合,就能散发致命毒气。但那太危险了,哪怕只从门缝里漏出一点点,路过的人碰巧闻到了也会当场晕倒。最好用能先让他睡着的气体,这样安全。”
  她的解释很有说服力,雅也却感到不可思议,她怎么会通晓这些?
  他用晾衣绳缠住俯卧着的曾我的脖子,双手抓住两端。他全身开始颤抖,防毒面具下传出牙齿碰撞的声音。
  绝对不能犹豫!仿佛听到了美冬的声音。雅也闭上眼睛,双臂用力,用尽全身力气勒住绳子。曾我的身体顿时弓了起来,但他并未恢复神志,看来只是反射性动作。
  雅也不记得勒了多久,但手上确实感觉什么东西砰的一下断了。他松开手。曾我已经变成单纯的物质,呼吸的迹象已完全消失。为保险起见,雅也摸了摸他的颈动脉,完全没有跳动。
  死了。
  这是雅也第二次杀人,但恐惧感远远超出了第一次。第一次是他一时冲动,又置身于震灾那种非日常、非现实的状况下,才会有异常行为。然而这次不同,一切都是有计划的,定好了步骤,按照计划行动,结果眼前就产生了一具尸体。因此,“我杀了人”的意识也远比第一次强烈。做了无法挽回的事情,已经无法退回去了,这种意识在心中迅速膨胀,大大超出了原本的预想。
  雅也一刻也无法在那里待下去了。本来还有该干的事情,而且非常重要,不早点干就会来不及,但他连防毒面具都没摘就出了房间,用颤抖的手打开自己房间的门,进去后马上倒在床上。他心脏狂跳,跳得心口都疼,呼吸急促。过了好几分钟,他才意识到自己还戴着防毒面具。
  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差点让他从床上蹦起来。他不禁低低呻吟一声,战战兢兢地走到电话旁。安在墙上的镜子照出了他苍白的脸。
  电话是美冬打来的。“你果然回到这里了。”
  “果然?”
  “我猜你会惊慌失措,所以……干了吗?”
  “嗯,”雅也呻吟似的说,“干了。”
  “哦。那,接下来还有一项工作。”
  “我先休息一会儿再干。”
  “嗯,这样好。晚上时间长,过会儿我也去。”
  “知道了。”
  挂断电话后,雅也再次看了看提包皮里面。那里放着大小各异的刀,还有折迭式的锯子。一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他就感觉头晕目眩。

  但现在绝不能晕过去。雅也提起放着刀具的包皮,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感觉脚步异常沉重。
  他又一次进了隔壁房间,曾我的尸体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雅也抓住他的脚踝,开始用力拽。幸亏曾我并不魁梧,体重估计还不到七十公斤,把他拽到浴室并不费劲,倒是接下来的事需要消耗大量体力。
  雅也环顾浴室,把浴巾和毛巾拿了出去,又把洗发水、护发素、肥皂等备用品统统移了出去。浴帘取不下来,只好先系到帘杆上,用自己带来的塑料袋仔细包皮好。这样,浴室里就只剩下曾我的尸体。雅也开始脱衣服。只剩下短裤后,他戴上浴帽,还戴上了手术用手套。
  雅也想起美冬曾问他是否看过电影《死前一吻》,他回答没有,她说一定要看一看。“饰演主人公的是位英俊的演员,叫马特·狄龙。他处理尸体的场面应该具有参考价值。”
  “有处理尸体的场面?”
  如果真有,那就太恐怖了。美冬摇了摇头。“怎么会有呢?不过可以用来参考,能明白主人公是怎样做的。”
  于是,雅也看了《死前一吻》,那确实具有参考价值,令他相当明确地掌握了在酒店浴室处理尸体的要领。脱得只剩短裤,戴上浴帽,这些都是从电影上学的。
  但正如美冬所说,电影中没有血淋淋的分尸场面,只给出了暗示。因此,最残酷不过的行为,雅也只能从头摸索着做起。
  他把自己的衣服放到浴室外面,然后把包皮里的刀子和塑料砧板拿了进来。
  他先用裁剪衣服用的剪刀将曾我的衣服从腋窝处剪刀,然后又从大腿根处剪开。他让尸体平躺在地上,胳膊垫在砧板上,然后拿起切肉的刀。这是在合羽桥的百货店买的,崭新的刀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刚剪开的衣服缝里露出尸体白晳的皮肤再次告诉雅也,这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的肉体。他发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但这种时候不能犹豫,已经无法回头了,无论如何要在今晚将尸体处理掉。
  雅也反复做着深呼吸,然后双手握住刀把,冲尸体腋下全力砍去……
  雅也的胃突然开始剧烈痉挛。走在银座大街上的他不顾一切地沿着通往地下通道的台阶跑了下去。他想找厕所,却没有找到。无奈之下,他蹲到柱子后面,手刚从嘴上拿开,胃液就从嘴里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下腹部一阵剧痛。
  呕吐停止后,他扶着柱子站起身,但已没有力气走路。他呆呆地低头看着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好久没有这样剧烈地吐过了。他一直尽量不回想那个悲惨的夜晚,尽管不可能忘记,却努力想将其从大脑中赶出去,但现在不能不想起。一切都是美冬的欺骗下做的,要重新回忆一遍,来验证这究竟是怎样的圈套。
  分解尸体比预想中需要更多的体力和时间,最需要的是超乎想象的精神与耐力。雅也中途好几次差点晕过去,想扔掉这一切逃出去。但每次他都要告诉自己,如果不完成这件事,他和美冬就无法得到幸福。如果他因谋杀落网,美冬也会成为共犯。他拼命鼓舞着自己:唯独不能让她陷入不幸。
  雅也用准备好的塑料布将尸块紧紧包皮裹,再缠上胶带。
  当两个异样的包皮裹出现在面前时,他顿时跌坐在地,感觉所有的体力和精神都已耗尽。他的眼睛已看不到任何东西,精神似乎已从肉体中游离出去。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敲门声,而且是从浴室门前传来的。
  “雅也?在里面吗?”是美冬。
  “啊……我在。”他呻吟似的答道。
  “尸体呢?”
  雅也闻言重新看了看四周。浴室里已经被血染红,脏东西溅得到处都是。他全身都被汗水和血污糊满。看了看镜子,里面是一张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脸,丑陋地扭曲着,眼睛混浊无神。在那张脸上,粘着像出荨麻疹似的异样的血点。
  “喂,雅也……”美冬又喊了一声。
  “等一下。”
  “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他勉强挤出声音,“尸体……用塑料布包皮好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先别开门。这里黏糊糊的,必须清洗一下。”
  “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来,你在床那儿等我。”雅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么凄惨的场景。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有那么严重?”
  “嗯,和《死前一吻》一样。”电影上的场面与这儿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雅也为了让美冬放心才这样说。
  “是吗……马特·狄龙确实也清理现场了。”
  “所以,你等我一下。”
  “嗯,知道了,有洗涤剂吗?”
  “有。”
  雅也把洗涤剂挤到带来的海绵上,开始清洗浴室。如果不快点弄完,血会凝固住。血飞溅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地方,比预想中用的时间更长。
  全部干完后,雅也打开浴室的门。正坐在床上的美冬一看到他的下半身就惊呆了:他的短裤已被染得通红。
  “终于完了。”
  “……辛苦了。”美冬点点头,“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也想休息,可现在躺下,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我想一口气干完,而且,估计也没有太多时间了。”
  “嗯……”美冬把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两个旅行箱,都相当大,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的。
  “我在折扣旧货店买的,付的是现金,不会留下线索。”
  “车呢?”
  “在地下停车场。”美冬把车钥匙放在身边。
  那辆车是今天早晨雅也租来的,白色的客货两用车。普通轿车装不下两个大旅行箱。
  把尸体塞进旅行箱也是雅也独力完成的。本来美冬想帮忙,但他拒绝了,他不希望她的手被这么肮脏的事玷污。
  装好后,他冲洗了身体,穿上衣服。在分尸的地方洗淋浴,心里确实很抵触,但总比被血液和体液糊满全身强。
  两个旅行箱都是底部带轮子的。两人离开房间,拉着旅行箱步入走廊。因为是深夜,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就算被看到了,除了两人的脸色异常苍白外,看上去就像一对普通情侣,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将旅行箱装到车上,然后上了车,发动引擎。在夜色中沿车道行驶的时候,两人一直默默无语。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了?”
  雅也向旁边看了看,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正满脸诧异地站在那里,花白的头发留得老长,扎在脑后,胡子也像许久没有剃过。那看上去发灰的衣服只是脏得变了颜色。
  “没什么。”雅也摇了摇头。
  “看你吐得很厉害,大白天就喝酒了?”
  那流浪汉似乎还想说什么,雅也扭过身,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但全无目标,只能暂且先回住处。但他想,回到那个地方,从明天开始应该如何度过每一天呢?
  美冬曾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想抓住幸福,用普通的手段绝对不行。雅也也这样认为。他杀过人,不可能靠正当方式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每次他都没能违背美冬的提议——诬陷浜中、给青江设圈套、杀害曾我。
  为了我们两人——雅也终于注意到,这样想的只有他自己。美冬希望的只是她自己的成功。隐瞒身份,冒充别人,成为人生的胜利者,这些才是她的野心。为此她会不择手段,不惜利用所有人。
  雅也浮现出自虐性的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别人被陷害了一样,自己也只是被她欺骗,被她玩弄摆布,甚至为她杀人。尽管他把脚底下都吐满了,依然坚持着把尸体切开,结果从此再也吃不下肉和鱼。
  雅也继续在地下通道里走着,周围的场景根本没有进入他的眼睛,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突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他摔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水泥地面冰冷的感觉渗透到了全身。
  美冬,你让我杀了曾我!你以为自己没有动手吗?不,你也杀了人!你杀了我!杀了我的灵魂!
或许您还会喜欢:
教父
作者:佚名
章节:45 人气:2
摘要:亚美利哥·勃纳瑟拉在纽约第三刑事法庭坐着等待开庭,等待对曾经严重地伤害了他的女儿并企图侮辱他的女儿的罪犯实行法律制裁。法官面容阴森可怕,卷起黑法衣的袖子,像是要对在法官席前面站着的两个年轻人加以严惩似的。他的表情在威严傲睨中显出了冷酷,但是,在这一切表面现象的下面,亚美利哥·勃纳瑟拉却感觉到法庭是在故弄玄虚,然而他还不理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的行为同那些最堕落腐化的分子相似,”法官厉声地说。 [点击阅读]
狼的诱惑
作者:佚名
章节:74 人气:2
摘要:“彩麻,你能去安阳真的好棒,既可以见到芷希和戴寒,又可以和妈妈生活在一起,真的是好羡慕你啊!”“勾构,我以后会经常回来的,你也可以到安阳来看我呀。记得常给我写信,还有打电话。”“喂,各位!车子马上就要出发了。”长途客运站的管理员冲我们叫道。“你快去吧,否则可要被车子落下了。”“嗯,我要走了,勾构。我一到妈妈家就会给你打电话的。 [点击阅读]
癌病船
作者:佚名
章节:27 人气:2
摘要:第一章处女航一父母及幼小的弟弟、妹妹,四个人正围着一个在梳妆的少女淌眼泪。这是一套两间的公寓住房。父母住一间,三个孩子住一间。当然不可能让每个人都有一张桌子。孩子们每天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埋头苦读。大女儿夕雨子,已经十三岁了。但她却无法继续学习下去。她得了白血病。开始时觉得浑身无力,低烧不退。父母整天忙于自身的工作,无暇顾及自己孩子。父亲大月雄三,是个出租汽车司机。 [点击阅读]
老人与海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1961年7月2日,蜚声世界文坛的海明威用自己的猎枪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整个世界都为此震惊,人们纷纷叹息这位巨人的悲剧。美国人民更是悲悼这位美国重要作家的陨落。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1899—1961年),美国小说家。1899年7月21日,海明威出生在美国伊利诺伊州芝加哥郊外橡树园镇一个医生的家庭。 [点击阅读]
肖申克的救赎
作者:佚名
章节:37 人气:2
摘要:肖申克的救赎献给拉斯和弗洛伦斯·多尔我猜美国每个州立监狱和联邦监狱里,都有像我这样的一号人物,不论什么东西,我都能为你弄到手。无论是高级香烟或大麻(如果你偏好此道的话),或弄瓶白兰地来庆祝儿子或女儿高中毕业,总之差不多任何东西……我的意思是说,只要在合理范围内,我是有求必应;可是很多情况不一定都合情合理的。我刚满二十岁就来到肖申克监狱。 [点击阅读]
裸冬
作者:佚名
章节:32 人气:2
摘要:刚刚度过了数月新婚生活的红正在收拾饭桌。昨晚丈夫领回来一位同僚,两人喝酒喝到深夜,留下了遍桌杯盘,一片狼藉。蓦地,红抬起头,四个男人蹑手蹑脚地偷偷闯进屋来!红骤然激起杀意,抓起桌上的牙签怒视着来人。她一眼就看出这四个来路不明的家伙不是打家劫舍找错了门,也不是找自己的丈夫寻衅闹事,而是专门冲着她本人来的!未等红顾及责问他们,这四个家伙早已蜂拥扑来。 [点击阅读]
4号解剖室
作者:佚名
章节:9 人气:2
摘要:外面一片漆黑,我恍恍忽忽地不知自己昏迷了多长时间。慢慢地我听到一阵微弱而富有节奏的声音,这是只有轮子才能发出的嘎吱嘎吱声。丧失意识的人在黑暗中是听不到这么细微的声响的。因此我判断自己已经恢复了知觉,而且我从头到脚都能感受到外界的存在。我还闻到了一种气味——不是橡胶就是塑料薄膜。 [点击阅读]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2
摘要:茨威格(1881-1942),奥地利著名作家、文艺评论家。1881年生于维也纳一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剧照(20张)个富裕的犹太工厂主家庭。青年时代在维也纳和柏林攻读哲学和文学。1904年后任《新自由报》编辑。后去西欧、北非、印度、美洲等地游历。在法国结识维尔哈伦、罗曼·罗兰、罗丹等人,受到他们的影响。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以后,发表反战剧本《耶雷米亚》。 [点击阅读]
七钟面之谜
作者:佚名
章节:34 人气:2
摘要:第一章早起那平易近人的年轻人,杰米·狄西加,每次两级阶梯地跑下“烟囱屋”的宽大楼梯,他下楼的速度如此急速,因而撞上了正端着二壶热咖啡穿过大厅的堂堂主仆崔威尔。由于崔威尔的镇定和敏捷,幸而没有造成任何灾难。 [点击阅读]
人豹
作者:佚名
章节:39 人气:2
摘要:神谷芳雄还只是一个刚从大学毕业的公司职员。他逍遥自在,只是在父亲担任董事的商事公司的调查科里当个科员,也没有什么固定的工作,所以难怪他忘了不了刚学会的酒的味道和替他端上这酒的美人的勉力,不由得频繁出入那家离京桥不远、坐落在一条小巷里的名叫阿佛洛狄忒的咖啡店。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