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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追踪 - 19.可疑的旅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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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在归途上走的跟我们来时一样的方向,因此没有那么仔细地检查我们骑马经过的地区。将近中午时一个印迹引起了我们的注意,在那里有人做了一次短时间的休息,被他们压倒的草还没有完全直起来。我们下了马检查痕迹,这时罗林斯过来了并从马鞍里跳下来,仔细打量印痕。
  “这可能是一只野兽或一个人的?”他一边问道。
  温内图没有回答,我却答道:
  “看来您在辨识踪迹上没有受过训练。这个印痕第一眼就告诉了人们,谁曾在这儿。”
  “那么说可能是人?”
  “是的。”
  “我不相信,因为在这种情况下草会被踏坏得多得多。”
  “您以为这里有人以踏坏地面取乐,为了然后被发现和消灭?”
  “不,但马根本不能避免造成更清晰的印痕。”
  “在这里呆过的人没有马。”
  “没有马?这不可能。我想,在这个地区没有一个人可以没有马而存在。”
  “我也这样认为。但您还没有经历或者听说过,有人也许失去了他的马!”
  “这是可能的。不过您说的不是一个,而是几个人。一个人可能失去他的马,几个人却是困难的。”
  罗林斯表现得那么聪明,虽然他看起来懂得不多。我不会再回答他,即使我现在没被温内阁问起:
  “我的兄弟知道该怎样分析这种踪迹?”
  “是的。”
  “三个没骑马的白人。他们手里拿的不是枪,而是棍棒。他们从这里离开时,一个人踩着另一个人的脚印,行列中最后一个试着抹掉印迹。那么看来可以认为,他们正被追踪。”
  “我也这样以为。他们是否没有武器?”
  “这三个白人肯定没有枪。因为他们在这里休息过,否则我们一定会找到他们的武器的痕迹。”
  “嗯!奇怪!三个没有武装的白人在这个危险的地区。只能这样解释,这些人遭受了不幸,也许被袭击和抢劫了。”
  “我的兄弟跟我想的完全一样。这些人靠在他们在森林中折断的棒棍上,并在休息期间将它们插进身旁的地面中。我们可以清楚地看到洞。他们也许需要帮助。”
  “温内图希望我们帮助他们吗?”
  “我乐于帮助每个需要我的人,并且不问是白人还是红种人。不过让老铁手决定我们做什么吧。我会帮忙,但我不信任白人。”
  “为什么?”
  “因为这些白人的行为模棱两可。他们费了那么大的劲擦去他们继续延伸的踪迹,为什么他们不将这里营地上的痕迹同样清除掉呢?”
  “也许他们以为没有时间这样做。或者他们在这里休息过,可以让人知道,但他们然后到哪里去了,这一点他们却想隐瞒。”
  “可能像我的兄弟所说的那样。但这样这些白人就不是西部人,而是没有经验的人。我们要骑马追赶他们,以便帮助他们。”
  “我很同意,尤其是因为看来我们不需偏离我们的方向很多。”
  我们又上了马。罗林斯却踌躇着并充满疑虑地说;
  “不过问这些人的事不是更好吗?骑马追赶他们对我们可不能有什么用处。”
  “对我们当然没有,但对他们有。”我答道。
  “但是这样我们就耽误了我们的时间。”
  “我们并不是急得不能帮助很可能需要支持的人。”
  我的话有些尖刻。罗林斯不高兴地嘟嘟囔囔说了几句,上了马跟着我们,而这时我们已经骑马追赶踪迹了。他在这里暴露的严酷与他的脸相称。我对他感到生气并且更不信任他,但我还是没有想到他是那样诡计多端。
  踪迹离开了森林和灌木丛并延伸到开阔的大平原上去,它是新留下的,至多有一小时之久。因为我们骑得很快,没过多久我们就看到被找的人在我们前面了。我们发觉他们时,他们可能离我们大约一英里,他们注意到我们时,我们才走完了这段路程的一半。他们中的一个回头看到了我们并通知了其他人。他们停住站了一小会儿,好像是给吓的。然后他们就开始跑起来,似乎性命攸关。我们催促我们的马,赶上他们对我们来说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在我们追上他们之前,我向他们喊了几句安慰的话,结果使他们停了下来。
  他们确实完全没有武装,甚至没有一把刀子来砍下棍棒,而是将它们折断的。他们的西服还不错。他们中的一个将一块布缠在额头上,第二个人把左臂吊在绷带里,第三个人没有受伤。他们以恐惧猜疑的目光看着我们。
  “你们究竟这样跑什么,朋友们?”我们到他们那儿的时候,我问道。
  “我们知道你们是谁?是干什么的吗?”他们中最年长的答道。
  “这是一样的。我们愿意是谁就是谁,我们无论如何都会追上你们,因此你们跑是没用的。不过你们不用担心,我们是诚实的人,我们在发现你们的痕迹后,骑马追赶你们是为了问问我们是否也许可以用什么为你们效劳。因为我们推测,你们目前的状况不太妙。”
  “您没有弄错,先生。我们很晦气,我们庆幸至少保全了性命。”
  “究竟是谁这样捉弄你们?难道是白人吗?”
  “哦不,奥卡南达苏族人!”
  “啊,是他们!什么时候?”
  “昨天早上。”
  “在哪儿?”
  “在锡达河边。”
  “究竟是怎么回事?或者你们也许以为我最好不问?”
  “为什么不呢,如果你们真的是你们所说的诚实的人。如果情况是这样,那么你们也许会允许我打听你们的名字。”
  “你们应该得知。这里的这位红种人绅士是温内图,阿帕奇人的酋长。人们习惯于称我老铁手,这第三位是罗林斯先生,一个商贩,他出于生意上的原因加入了我们的行列。”

  “嗨——天,这样任何怀疑可都完全排除在外了!我们常常听说温内图和老铁手,尽管我们不能把自己算成西部人。这是两个在任何境况中都值得信赖的人,我们感谢上天把你们领到了我们面前。是的,我们很需要帮助,朋友们,如果你们愿意照顾我们一点儿,你们就会领受神的酬谢。”
  “这个我们会做,只是告诉我们能怎么做!”
  “你们必须先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我叫埃文斯,这个是我的儿子,另一个是我的侄子。我们从新乌尔姆地区过来,想在锡达河边定居下来。”
  “一种很不谨慎的做法!”
  “可不是嘛!但我们不知道。一切都向我们描述得那么美妙和轻松,听起来就像人们只需过来和收庄稼。”
  “印第安人呢?难道你们没想到他们吗?”
  “想到了!但他们被描绘给我们的与我们的发现完全不同。我们来时装备齐全,想先看看这个地区并选出一大块地。这样做时我们落入了红种人的手中。”
  “感谢上帝吧,你们还活着!”
  “当然,当然!起先看起来比后来开始发生的糟得多,那些家伙说起刑讯柱和别的漂亮玩意儿。但以后他们却满足于抢走我们除了衣服以外的所有的东西,并把我们赶走。他们看来还打算去做比与我们纠缠更必要的事情。”
  “更必要的事情?你们也许知道是什么?”
  “我们不懂他们的语言,但是当酋长结结巴巴地同我们说英语时,他提到了一个叫克罗普利的移民,他们显然是针对着他的。”
  “没错。他们想在夜里袭击这个人,因此他们没有时间和兴趣继续关照你们。你们要将你们的性命归功于克罗普利。”
  “不过是怎样的一种性命啊!”
  “怎么?”
  “我们没有武器,连一把刀子都没有,不能射击或者捉住一只野兽。从昨天早上起我们只吃过根茎和浆果,连这些东西在这里草原也没有了。我以为,如果我们没有遇到你们,我们不得不饿死了。因为我还是可以希望,你们能用一小块肉或者类似的东西帮我们渡过难关的?”
  “我们会的。但首先说说,你们原本想到哪里去?”
  “到兰德尔堡去。”
  “你们熟悉到那里去的路吗?”
  “不,不过我们相信,这样大概地碰对了方向。”
  “当然是这种情况。你们难道有理由到那里去吗?”
  “是一个很有说服力的理由。我已经说过,我们三个赶在前面是为了看看土地。我们的家人随后赶来并在兰德尔堡等我们。如果我们平安地到达了那个地方,我们就得到了帮助。”
  “那么你们现在可是碰巧了,我们是同一方向并且同兰德尔堡关系很好。你们可以加入我们队伍。”
  “您允许我们这样做吗,先生?”
  “当然!我们可不能抛开你们不管!”
  “但是红种人夺去了我们的马。就是说我们得走,而这会耽误你们的时间!”
  “这是不能改变的。你们现在坐下休息休息!你们首先应该有些吃的。”
  罗林斯看来不同意这样办,他小声地咒骂并嘟囔着什么延误时间和无用的好心肠之类的话。我们却不管这些下了马,一起躺到草丛中去,并给那三个需要帮助的人食物。他们吃得津津有味。休息好了之后,我们继续中断的骑行。他们对得救感到庆幸,如果我们更健谈的话,大概乐于同我们聊聊。
  温内图像我一样很少参与这种多余的闲聊。那三个人也徒劳地试了几次使罗林斯讲话和谈谈,但罗林斯对我们同他们的相遇感到恼怒并尖刻地拒绝了他们。这就使我对他更反感,因此我现在暗中比先前更注意他,结果是令我吃惊的。
  因为我注意到,当他误以为自己没被人察觉时,一种讥讽的微笑或者一种幸灾乐祸的快意的表情在他的脸上一闪而过。每次这样的时候,他就向温内图和我投一种锐利审视的目光。我更仔细地注意他,然而这样做的时候我却小心地使他不能察觉到什么,并随后还看到了第二点。
  因为罗林斯偶尔瞥上三个步行者中的一个一眼,而当两人的目光相遇时,它们虽然很快地又闪开了,但我完全觉得,在那时候好像有某种默契闪现了一下。这四个人会相互认识吗?他们也许甚至是一伙儿的?罗林斯对那三个人令人讨厌的举止会是纯粹的伪装吗?
  但是他能有哪些原因欺骗我们?我肯定没有弄错吗?埃文斯连同儿子和侄子甚至应该感谢我们。
  怪了!在温内图和我之间通常几乎是奇妙的情感、观念和想法的一致现在又起作用了。正当我考虑这些疑点时,温内图停下了他的马,对年纪大的埃文斯说:
  “我的白人兄弟走得够长了,你可以坐到我的马上去。老铁手也会借出他的马。我们是走得很快的人,会跟马保持同步的。”
  埃文斯似乎不愿接受这种殷勤,但很乐于服从。他的儿子得到了我的马。现在罗林斯其实应该将他的马借给埃文斯的侄子的,他却没有这样做。
  因为现在步行了,我们走在后面就可以不引人注目。我们远远地落在后面,使别人不能听懂我们的话,此外我们很小心地使用了阿帕奇人的语言。
  “我的兄弟温内图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出于另一种原因借出了你的马?”我问道。
  “你猜对了。”他答道。
  “你也观察这四个人了吗?”

  “我看到我的兄弟产生了怀疑,因此把我的眼睛也睁开了。但事先就已经有各种事情引起了我的注意。”
  “什么?”
  “我的兄弟会猜到。”
  “也许是绷带?”
  “是的。一个包扎了头,另一个把手臂吊在绷带里。这些伤应该是来自昨天同奥卡南达苏族人的相遇。你相信吗?”
  “不。我更以为,这些人根本没有受伤。”
  “他们没有受伤,”阿帕奇人证实道,“自从我们遇到他们,我们已经经过了两条水流,他们却没有停下来冰凉他们的伤口。如果伤口是编造的,那么他们被奥卡南达人袭击和洗劫就也是一个谎言。我的兄弟吃饭的时候观察他们了吗?”
  “是的,他们吃得很多。”
  “但还是不像一个从昨天起只吃过浆果和根茎的人吃得那么多和那么急。他们声称在锡达河边受到了袭击,那样的话他们能现在就已经在这里了吗?”
  “我不知道,因为我还没到过锡达河。”“我解释说。
  “他们只有骑过马才能在这里。这样他们或者有马,或者没有到过锡达河。”
  “嗯!假设他们有马,他们为什么否认?他们将马托付给了谁?”
  “这个我们会探寻出来的。我的兄弟认为罗林斯是他们的敌人吗?”
  “不,他装的。”
  “是这样,我也看到了。罗林斯认识他们,甚至也许他跟他们是一伙儿的。”
  “但这种秘密行为是为了什么?他们能有什么目的?”
  “我们会打听出来的。”
  “我们不在当面对他们说出我们对他们的想法?”我问道。
  “不。”
  “为什么不呢?”
  “因为他们的秘密行动也可能有一个与我们没有关系的理由。尽管他们引起了我们的怀疑,这四个人仍然可能是诚实的人。此外,危险如果真在我们头上盘旋的话,还没有临近。我的兄弟要想一想,罗林斯有理由对我们居心叵测吗?”
  “完全没有。毋宁说他有一切理由设法同我们友好地相处。”
  “是这样,”温内圈点头,“他想看我们的储备。他的主人会同老枪手做一笔好生意。但如果他在路上对我们进行了某些敌意的活动,生意就做不成了。人们永远也不会从我们这里得知,老枪手同他的珍宝在哪里。就是说即便这个商人会为以后计划一种恶毒的行动,在他检查储备之前,我们没有什么好怕他的。我的兄弟赞同我吗?”
  “是的。”
  “现在就是那三个男人了,他们冒充受到袭击的移民!”
  “他们不是。”我插嘴道。
  “不是。”
  “但是什么人呢?”
  “管他们是什么呢,只要我们在路上,我们也就不用担心他们有恶意。”
  “但也许以后?当我们同他们一起到达了要塞?”
  “嗬!”温内图微微一笑,“我的兄弟跟我想得一样。”
  “这不奇怪,我很容易这样猜测,大概没有别的可能。”
  “这四个人都是商人并且是一起的?”
  “是的。克罗普利昨天可是说了,那个商贩布拉登同四五个伙计一起干。也许所谓的年纪大的埃文斯是布拉登另外的一个助手,或者甚至是他自己跟两个年少的人。他在克罗普利的垦殖地附近,罗林斯在夜里出去了。他把能做的大生意通知了他的主人,商贩就带着两个其他的助手在路上加入了我们。”
  “但是是哪种意图?善的还是恶的?我的兄弟认为怎样?”
  “嗯,我想断定是第二个。如果意图不是恶的,那么它只可能在于以欺骗的方式在我们那里找到门径,以便能不被人认出来亲自估价存货。但这其实根本不是目的,因为这个助手大概能同样好地进行估计,并且我们反正是准备也准许商贩自己进入老枪手的要塞。”
  “是这样。所以温内图认为,这三个人和助手罗林斯想到我们那里去,是为了看皮子然后不付钱就把它们抢走。”
  “那就是说抢劫或者甚至是谋杀?”
  “是的。”
  “我也这样认为。”
  “这是正确的。我们要对付坏人,但在路上我们不必担心。我们不会有事的。所有四个人都在要塞中了才会开始行动。”
  “这是很容易避免的。罗林斯我们必须带上,这是免不了的。而其他人我们事先跟他们告别了。对此我们有很好的理由,因为他们声称是想到兰德尔堡他们的家人那里去的。尽管如此我们在路上也不可掉以轻心。我们虽然相信自己是对的,但也可能弄错了。因此我们不仅在白天,而且在夜间也必须密切注意这四个人。”
  “是的,”阿帕奇人结束了谈话,“我们必须这样,因为可以设想,有人带着他们的马始终在附近。我们两个中总是只有一个可以睡觉,另一个必须醒着并且准备好战斗,不过要使这些人觉察不到。”
  温内图凭他出色的洞察力再一次说对了,是对了,但可不是全部。
  我们在下午没有要回我们的马。夜晚来临的时候,我们本想在开阔空旷的草原上露宿,因为我们可以向四周做必要的眺望并能更容易地发觉敌人靠近。但刮起了一阵猛烈的风,它带来了雨,我们会湿透的,因此我们还是宁可继续骑行,直到我们到达了一片森林。在森林的边缘有几棵高大的针叶树,它们密集宽大的树枝为我们挡住了风雨。
  我们的干粮只够两个人的,但罗林斯也带着食品,这样今天晚上够我们所有人吃了,甚至剩了一些,明天我们可以射一只野兽。
  吃过饭后本来应该睡觉了,但是我们的陪同者还没有兴致这样做。他们很热切地聊天,虽然我们禁止他们大声说话。连罗林斯也变得健谈了,并讲述了几则据说是在他做生意旅行期间经历过的冒险故事,因此温内图和我也没有睡成。我们必须保持清醒,虽然我们没有参与谈话。

  我觉得这种闲谈不是完全无意的。它给我留下这样的印象,就像是有意闲谈。难道要以此将我们的注意力从周围环境上引开?我注视温内图并看到他抱有同样的想法,因为他把他所有的武器,甚至连刀子都放在随手可取的地方,并警惕地守卫着各个方面。他的眼皮垂下了,看起来他似乎睡着了。但我知道,他在透过睫毛仔细地四处张望。我学着他的样子。
  雨停了,风刮得不再像刚才那样猛烈。我们现在更愿意把营址移到露天中去,但要这样我们就会招致反对,因此就保持了原样。
  我们没有生火。因为我们所在的地区属于敌对的苏族人,我们就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禁止燃起一堆火。火不仅会把我们暴露给红种人,而且还会将我们暴露给我们的陪同者可能的联盟者,因为我们的眼睛习惯了黑暗,我们肯定不仅能听到,而且能看到任何接近的人。对即将来临的厄运的预感,它几乎像一阵可感的气息一样飘拂在我们周围,尤其使我们的感官清醒。
  我们坐在森林边缘的树底下,将脸转向灌木丛,因为可以设想,假如敌人要靠近我们,他们会从那里试着这样做。谈话仍旧不断地进行下去。他们虽然没有将话头直接针对我们,但这还是一目了然的,我们的注意力应当被吸引住。温内阁现在长长地伸展开四肢躺在地上,左肘在草中,头支在空着的手里。这时我注意到,他将右腿缓慢而悄悄地拉近身体,使膝盖形成了一个钝角。难道他打算做一次膝部射击,极难的膝部射击?
  是真的!他抓向他的银卡宾枪的枪托,看似无意地只是玩着,将枪管紧靠在大腿上。我用目光追随着枪管的方向,在从我们向外第四棵树的底下看到一片灌木丛,在树枝之间可以发觉一点微弱的闪光,当然只有温内图这样的人才能发觉——那是两只人的眼睛。在那边灌木丛中藏着一个人,他在监视我们。温内图想不做什么引人注目的动作,通过膝部射击射入他的两眼之间,只有它们能看得到枪口还再高一点点儿,目标就被命中了。我紧张地等着下面的时刻。温内图从未失过手,即使在夜里进行这种困难的射击时也没有过。我看到他将手指放在了扳机上,但他没有开枪,他拿掉了手指并使枪垂下来,再次伸开腿——眼睛不见了。
  “一个聪明的人!”他用阿帕奇人的语言向我耳语。
  “一个至少是熟悉膝部射击的人;尽管他也许没有亲自干过。”我小声用同样的方言答道。
  “那是一个白人。”
  “是的,一个苏族人不会把眼睛睁开得那么大。我们现在知道,一个敌人在附近。”
  “但他也知道,他暴露了。”
  “可不是吗?他从你想向他射击这点看出来了,现在会很小心。”
  “这对他没什么用,因为我要蹑手蹑脚地走近他。”
  “这极其危险!”我警告道,“一旦你离开这里,他就会猜出来是怎么回事。”
  “哼!”温内图反驳道,“我装作想去看看马,这不会引人注意。”
  “把这个任务交给我。”我请求道。
  “我应该因为害怕而使你陷入危险?我比你先发觉眼睛,也就有优先权抓住那个人。我的兄弟只要帮助我不引人注目地离开。”
  由于有这种要求,我又等了一小会儿,然后转向全神贯注于谈话的同伴:
  “现在打住吧!我们明天一早就动身,现在睡觉吧。罗林斯先生,您把您的马拴好了吗?”
  “是的。”被问的人答道,对打扰很不乐意。
  “‘旋风’还撒着,”温内图说,“我去在外面草丛中把它的两只脚拴在一起。我的兄弟老铁手的马也应该两只脚被挂在一起吗?”
  “是的。”我同意道,似乎真的与马有关。
  阿帕奇人慢慢起来,将他的萨尔蒂约兽皮缠在肩上,去将马带走一段路程。我知道,然后他就会趴在地上并爬向森林。兽皮他在那时是用不上的,他只是为了欺骗有关的人才带上了它。
  中断的谈话现在又继续下去了。这个我一方面喜欢,一方面又不喜欢。我不能偷听到温内图做了什么,但他现在也不能被他想潜近的人所听到了。我垂下眼皮,装作对什么都不关心,但却仔细地观察着森林的边缘。
  过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甚至几乎半小时都过去了。我都为温内图担心了,但我知道,如果敌人具有敏锐的感官并预感到他会被袭击的话,在这样的情况下潜近会是多么地困难,会。进行得多么缓慢。这时我终于听到在我身后也就是从温内图带着”马离去的地区传来脚步声,我略略转头并看到他从远处走来。他又披上了萨尔蒂约兽皮,显然他是除掉了隐藏的敌人。我心情轻松地又转过头,平静地等着阿帕奇人在我旁边坐下。他的脚步声近了,他在我身后站住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叫道:
  “该这个了!”
  我赶紧又回头,虽然看到了萨尔蒂约兽皮,但是那个人——他为了骗我披上了它——却不是温内图,而是一个大胡子的男人,我觉得他很面熟。他说了那三个字,一边向后挥动枪托准备向我打来。我疾如闪电地跳向一边,想以此避开击打。可是已经太晚了,枪托还是击中了我的后颈。我马上瘫软了,头盖骨上又被打了一下,使我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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