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鸦片战争后,1842年根据《南京条约》香港被割让给英国,以此为开端,1860年根据《北京条约》,九龙半岛的尖端也被割让;1898年根据《展拓香港界址专条》,九龙北部的新界地区九十九年间成了英国的租借地,直到根据《中英联合声明》,1997年,香港才回归中国,这大约一百年间,香港一直是英国的殖民地,不用说,这是香港的宿命时代,对玛莫得的研究人员来说,这个数字也具有重要意义,他们称此时期为"人鱼的缺失环节"。
新界成为租借地的1898年正是海鳞女意外怀孕的年份,海原密出生的1996年,是香港回归中国的前一年,正好在香港历史的分界线上,各自存在着海鳞女和海原密,但在此期问,别说海鳞女生下的孩子,就连海鳞女本身也下落不明,不仅如此,1996年忽然出现的海原密父母到底是谁,同样不清楚,鳞女生下多少子孙,才传到了海原密这一代,根本没有查明,因此,有关学者才将此称为"人鱼的缺失环节"。
比利他们一大早就离开旅馆,向九龙北部驶去,那里有往昔被英国租借的最后一块地盘—新界地区,目的地是其最北端的沙头角,那里过去只是个山沟里的小村庄。
比利手握方向盘,频频看向后视镜一辆黑色奔驰车从刚才开始,一直跟在他们的车后面,
如果那是斋门一伙的车,就坏了。
"那辆车……怪怪的。"羽陆说。
"什么?"洁西和密也跟着回头。
"好像在尾随我们。"
"也许是斋门的人。"比利说。
"啊?"洁西瞪大了眼睛。
"什么?"
穿过茂密的森林看见一扇小门,比利在那里停下车,奔驰车居然大胆地紧挨着停在了后面,从车中下来几名男子。
"你们被盯梢了。"一名男人说。"不过我们已经处理好了。"
"不是斋门的人?"洁西小声对比利说。
"是海家的人。"比利回答,手冢的话好像是真的,比利他们在香港处处受到海家的保护,那些男子走进门去比利一行紧随其后,穿过悠长的竹林一栋宽大的中式住宅出现在眼前。这里是海家,主人在恭候诸位。"一个男子说,"往这边请。"进入里面后,四个人边斜眼看着庭园边在回廊穿行,比利慎叹庭园的宏大和精美"太棒了。真是东方的奇迹!是吧,羽陆?"
"哦?"羽陆冷淡地回答。
"为什么西方人在这方面不行呃?"密有同感,洁西也双目闪光。密却不明白什么地方那么美。"你们没有美感吗?"洁西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看向羽陆和密,不久四个人到达了宽敞的大厅,大厅的正面,有人坐在那里,"这是我家主人。"男人说。然后对密说,"是你的父母,"比利他们的位置距离主人有二十米从天窗射进来的阳光隔在中间,"欢迎。"听来是位上了年纪的男子,声音沙哑,"啊初次见面,我是玛莫得的比利·汉普森:"我是羽陆洋。""洁西·诺利斯。"……海原密,"男子沉默了片刻不久从阳光的那头传来声音,"洲化,他和你一模一样,"那是位女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年轻,"请坐,"男子的声音说,四个人就坐了,我是海洲化,"男人说,比利一行顿时说不出话,"海洲化?"比利小声嘀咕,是那个……海洲化吗?"
"才不会……只是名字一样吧?"羽陆嘴上虽然这么说,却无法抑制心中的不安,如果他是海洲化……羽陆迅速地在心里计算,一百三十三岁。"他不由得小声喊出来。
"什么?"洁西说。
"没什么……"羽陆咽口唾沫。
接下来是女性的声音在打招呼:"我是海鳞女。"
比利一行惊愕不已。
"他们……是我的父母吗?"密茫然地问,但谁也没有回答。
阳光那边的人缓缓抬手,遮在眼前的光马上变淡了,密不由得抬头看向天窗,只见乌云正遮住太阳。
"怎么?是那个人做的吗?"洁西问。
"是偶然吧,"但羽陆的声音也在颤抖。
揭去光的面纱,正面浮现出一个人,四个人的视线聚集在那个人身上,那的确是一个人,更让他们惊讶的是那个人的面目,她身穿中式服装,相貌正是那张照片上的,而且,眼前的她仍有着照片上天真无那的少女容貌,岁月在她脸上没留下一丝痕迹。
"你是海鳞女吗?"
比利颤抖着说,海鳞女微微一笑,点点头。
"那海洲化……"
对羽陆的疑问,鳞女只是微笑。
"不过……你多大了?"比利问。
"一百三十一岁。"
"开玩笑吧?"洁西轻喃道。
"不同的生物,寿命和衰老程度都大相径庭,请不要把我看作是人类,我们虽然相似,却是完全不同的生物。"
"人鱼和人类不是一样的吗?"
密捅捅比利的后背。
"我也那么认为呀,可是……"比利说。
"对不起。"羽陆说,"我们对人鱼进行了各种各样的研究,专家们都认为人鱼和人类是极为接近的物种,甚至有人认为"人鱼就是人类",你不那么认为吗?"
"可以说,你们对我们的事一无所知,对于我们来说,水就像空气一样对于你们来说,水中却是有生命危险的地方,我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们可能不以为然,我们之间存在着很大的鸿沟,请理解这一点。"
"我完全能理解了,我们是不同的,"比利说"你还活着,还如此年轻,这本身就已经越出常轨了。"
"我被他们称为人鱼。"密说,,不过,我作为人类过着普通的生活并没有什么不妥,"鳞女沉默了,,即使这样,我也是人鱼吗?
"我不能作为人类活着吗?"
"那全看你了你想作为人类生活就作为人类生活想作为人鱼生活就作为人鱼生活,这就是我的回答。"
"但人类和人鱼是不同的生物,对吧?"
"是。"
"那我为什么作为人类也能活着?"
"不知道你能否活着,只是,你可以选择那种活法。"
"我像以前一样就行了,做人类很好你不也像人类一样活着吗,你不也没在海里哗啦哗啦地游泳,没在海里生活吗?那么有什么不行的?"
"我有洲化,所以说,我身体的一半是人类,这是我不能回归海洋的缘故。"
"那是怎么回事?,比利问。
"洲化在哪儿?"洁西问。
"他在这里。"鳞女说。
"哪儿?"
"这里呀。"响起的是洲化的声音,鳞女的嘴角纹丝未动。
"你是在用高频声波吗?"羽陆说,"把洲化的声音送进了我们的脑子里?"
"洲化在你的心里?"洁西问鳞女。
"我和洲化在同一个心里。"
"洲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嗯。"
"他死了?"
"他还活着在我的里面。"
"是这么回事吗?'羽陆说"你用洲化的语气说话其实不过是运用高频声波的技巧,使我们产生幻听,你往我们的脑中直接输送了洲化的虚拟声音,让我们以为他就在那里,对吗?"
鳞女眯起眼睛,没有回答,羽陆进一步追问:"关于人鱼的高频声波,我们的研究已经有了很大进展,已经知道高频声波能给人脑带来某些影响,但关键的原理如何,还没能查清,你对自己的能力又怎么想?"
"你们并不知道我们的事,因此也不可能理解。"
"的确,一切都还不清楚,但如果断言说我们肯定弄不清楚,那么什么都无法开始吧?"羽陆有点生气地说,
"是啊。"鳞女苦笑,"但请记住,理解我们的事情很困难,因为你们不可能把一切都理解了。"
"那请说明一下,让我们能稍微明白一点,臂如刚才我说,你用高频声波制造了幻听,但你的表情却在说,不是那样,有什么地方不对呢?"
"所谓高频声波是你们的语言,对于你们来说,只存在两种声音听得见的和听不见的,那就是你们认识的极限。"
"不,不能那么说:羽陆说"我们没有像蝙蝠,海豚一样的回声定位的能力,但能理解它们拥有那样的能力。"
"你所谓的理解也就到那个程度罢了。"
"你说只到那个程度就算是吧,但凭这些也能理解,对吧?"
"假设海豚在水中用声音画图,你们能看见那幅画吗?,
羽陆不太明白这个比喻,"你说的是……"
"只要你们看不见海豚画的画,你们就认为那画是不存在的不对吗?"
"也许是那样·一"
"把高频声波以看褥见的形式为我们说明一下,是不可能的吗?"比利说.
于是鳞女回答:"你们能看见的高频声波,是你们所能理解的一切,你们叫作高频声波的东西,是你们所能理解的极限,比如说这个."
屋子里开始闪闪发光.
"我从空气中召唤水,大气中的水蒸气变得比在云和雾中颗粒更大大到可以变成毛毛雨落到地面,现在它们都浮在空中是吧?我能让它们变得更大。"
闪闪发光的东西逐渐变大,像玻璃球一样大的水珠漂浮在各处。
"这是什么?"比利惊讶地去碰其中一个。"真的只是水。"
洁西对密低语:"和昨天的那个很像。"
"那个?"
"做的时候的……
密满脸通红。
"这也是高频声波吗?"比利说。
"是的,"鳞女点头,周围的水珠逐渐逝去。
"而且……这个也是高频声波,明白吗?"
"呃……哪个?"羽陆向四处张望,然后他旋转着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羽陆仰面朝天躺在地板上还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你怎么了?"
"哦,不知怎么摔倒了。"
"是我让你倒下的,调动你耳朵里和膝盖处的体液耍了点小把戏。
羽陆碰碰自己的膝盖,不知道鳞女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你说是高频声波就是高频声波,说是超能力就是超能力。"鳞女说,"这还是比较容易明白的,因为你们能看到结果。"
"唉,真不太明白,"比利唠叨着。
"你们能听见洲化说的话,那是因为洲化在你们大脑中放置了他的话。"
"放置?"这个表达让比利他们不太明白,
"是在大脑里放置语言,那种感觉我也不能再进一步说明了。"
"洲化不是你制造出来的人格吗?"
"洲化是洲化,不是我,"
"那和多重性格一样吗?"
"不一样,让你们看看这个吧,"说完,鳞女满不在乎地解开衣服的前胸部分,小巧的少女般的乳房呈现在众人眼前,比利他们顿时不知往哪儿看好。
"请看这个。"鳞女说着,用手指描画着从乳沟到肚脐的部分,那里纵向伸展着一个像瘤子一样隆起的部分,比利他们探出身去看,那里像是有什么骨头从内侧把肉推了出来。
"那是什么?"比利问。
"这就是洲化,"鳞女说。
"呃?"
"是洲化的脊梁骨。"
四个人说不出话来,在他们眼前脊梁骨自己动了起来,洁西不由得用手遮住嘴。
"洲化在我的里面,就是这么回事。"鳞女说。
"你是说,人类进到了你的身体里面?"洁西的声音变尖锐了。
"是的,我住在鳞女的身体之中。"
那是洲化的声音,鳞女嘴角仍然纹丝未动就发出了洲化的声音。
洁西感到眩晕,靠在密的肩上,洲化开始说道:"孩子们,谢谢你们远道来访,攒下了好多话要说,但剩下的时间不多了,你们还什么都不知道,你们好像研究了不少,但就像鳞女所说你们并不能全盘理解。"
"好像是的。"羽陆脸上冒汗,露出苦笑。"理解这种情况,对我们来说已是不可能。"
"是啊,但不必担心,我们必须让你们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很多。"
"不过,我们理解不了啊。"洁西嘲讽地说。
"承认不能理解,这已经迈出了理解的第一步。"鳞女说,"你们就认为这是莫名其妙吧,不这样,你们不能真正明白我们的事也不会明白即将发生的事……"
"发生了什么事?"密问。
"你们迄今为止没有体验过的会话,"鳞女说完,有点落寞的样子,
"那开始吧,"洲化说。
鳞女点点头,重新系好衣带坐在椅子上。
"那么从现在开始,送上我们的记忆。"
"记忆?"
"怎么做?"
洁西和密同时说,然后接下来的瞬间,两个人被拽入了鳞女的记忆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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