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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自漫漫景自端 - 第五章枝与蔓的绵密(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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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枝与蔓的绵密(二十九)
  第五章枝与蔓的绵密
  门铃响了,四姐过去开门。
  在门开的一刹那,四姐愣了一下——门外站着的这个娇俏的女子,活脱是小姐年轻时候的样子。她张了张嘴,叫了声:“小小姐。”
  自端拎了一只果篮站在门外的地毡上,被眼前这位穿着白衣黑裤工人服的老太太叫的发愣,她含糊的应着,往老太太身后瞅,看到了容芷云,似乎松了一口气。
  容芷云招呼自端进来。四姐忙从自端手里接过那只果篮,看了一眼,欢喜的对容芷云说:“小姐,是您最喜欢的石榴呢。”
  容芷云心里一动,看着弯身换鞋子的自端,对四姐点了点头,问自端道:“来的路上顺利吗?”
  自端抬起头。有一瞬间的怔忡——她问的这么自然,好像自己是天天都会来似的。
  容芷云没等她回答,又问:“你喝点儿什么?让四姐给你准备。”
  昨夜胃痛的的记忆还没消退,佟铁河那张扑克脸又浮现在眼前。
  自端说:“请给我一杯温水。谢谢。”
  四姐应着去了。
  容芷云让自端进去坐下。
  自端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公寓里装饰的低调而简朴的。并没有常见的那种奢华。让她觉得舒服。室内的光线很好,也很温暖。她的目光落在那巨幅肖像上。

  “那是你外祖父。”容芷云低声说,“没有能够见到你,他一直深以为憾事。”父亲过世的时候,把名下的一部分财产遗赠给了外孙女,包括房产和古董。并且在容氏家族的信托基金里,特别给外孙女指定了份额。只是这些,在自端成年之后,通通都放弃了。
  自端静静的看着画像,看了好一会儿。
  四姐将燕窝和温水奉上。
  “随意一点儿。”容芷云微笑着。
  自端从进了门,脸上的表情一直就绷得紧紧的。
  容芷云起先也是有些紧张的。可是现在,自端就在面前,她反而放松下来。
  这是心里有了计较的那种淡定。
  这是无论如何都想说出心里话的那种从容。
  自端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表面上是平静的,可是水杯里的微波荡漾出卖了她。
  自端低头。
  手上那颗的钻石发出耀眼的白光。灼痛了她的眼睛。
  她闭了闭眼。
  心跳的很急。心情也是急躁不安的。
  以她一贯的慢条斯理,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不正常。
  可是她控制不了。
  来的路上,她还问自己,是不是非要知道母亲当年反对她和顾惟仁在一起的理由?
  母亲并不是唯一一个反对的。
  只是,别人可以用另外的途径向她施压,比如顾阿姨。顾阿姨只是清楚的向她表明了立场:坚决不同意。然后就有父亲开了口。而母亲,记忆里,那段时间,母亲根本见不到她的面。应付家里的反对已经让她精疲力竭,不在乎多这一股力量。

  现在想想,她是怨母亲的。隐隐的,她曾意识到,在她和惟仁的问题上,间接的也是生母和继母的战争。
  想起这些,自端觉得胸口处剧烈的疼。
  那样激烈的反对,她都没有怕。
  她没有怕。是因为他也不怕。
  是的,只要他们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什么都不怕。
  她愿意和他一起走……
  可他退缩了。他先放手了。明知道,他一放手,她会跌进万丈深渊,粉身碎骨,仍是放手了。
  她们赢了。
  是的,她们赢了。
  这么多年过去,终于有一个人想要给她一个反对的理由。
  她想知道。
  也许生活不会有任何改变。
  但她就是想知道。
  她承认自己没有勇气面对惟仁那双眼睛,和眼睛里的欲言又止。她想她至少在这里,会撑得住一个答案。
  于是,她来了。
  “为什么?”自端听到自己把这三个字问出了口。她抬起眼来,定定的望着容芷云。“请告诉我为什么。如您所说,二十五年来,您甚至没有一刻忘记过我,那么,您总应该是希望我幸福的吧?”

  “阿端,没有人比妈妈更希望你获得幸福。”
  “那么为什么?既然我的幸福,只有跟那个人在一起。”
  说出来,就好了吧。
  能够说出来了。
  自端的右手握住左手。
  手心碰触到一个坚硬的东西,硌的她疼。这疼由手心处扩散开……
  “你这个孩子……”容芷云被自端脸上满布的痛楚镇住,心疼的、喃喃的道,“正因为这样,我,我们才必须阻止你和惟仁结婚,你知道吗?”
  你们不能在一起……你们不合适……他是你继母的儿子,照道理也是你的哥哥……怎么能在一起呢?外人会怎么看你们、怎么看我们景家?
  那些声音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那一张张的面孔,奶奶爷爷,爸爸阿姨,大伯娘娘,都不停的跟她讲不要不要,分开分开……她要疯了,她真的要疯了。
  自端惨然一笑。
  容芷云忍着心头的酸痛,望着女儿,“阿端,真相是残忍的。我愿你一生都不知道。可是如果你因此而恨我,如果你因此而谁也不能爱,如果你因此一生都不幸福,那么,我应该告诉你。为什么我们要阻止,为什么顾惟仁会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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